南朝（歷史上定都金陵的幾個朝代）天子愛風流

作者：楊中基

這裡說的「南朝」，主要是指歷史上定都金陵（今南京）的幾個朝代。金陵位居江南，山河形勝，煙柳繁華，人物出眾。「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兩句詩，正是對這裡形象地描繪，還有一句聯語，也是對這裡山川風物絕妙地概括：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風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話。

三國時蜀國丞相諸葛亮觀察南京地形時嘆曰：鐘山龍蟠，石城虎踞，真乃帝王之都也。因此，歷史上有多個朝代憑依這裡的長江天險和物產豐饒在此建都，樂享着這裡的一片好山好水好風月。這裡才子佳人出眾，風流天子無雙，這裡的每一處山崗都烙印着才子佳人出雙入對的美麗倩影，每一汪水域都流淌着風流天子坐失江山的無限憾恨。

（孫皓）

（一）偏安一隅唯好色

客觀上講，建都南京的幾個朝代，在歷史上都是短命王朝，國號像走馬燈一樣地頻繁更換。把持着這些朝政的天子們，他們也知道自己國力不強，外面更有那些懷抱虎狼之心的朝廷每時每刻都在窺伺和謀取，都想攫為己有。

按理，他們應當發奮圖強，勵精圖治，確保自己能夠坐穩江山，攥緊皇權，可他們一個個卻荒廢朝政，極盡荒淫之道。這是為什麼？也許他們以為憑據長江天險就能讓自己安於享樂，高枕無憂。

當然，這只是天真的一面，更為可能的是，他們知道列強環伺，偏安一隅，自己的江山不會長久，總有一天會丟失，又不願煩那個神，不如在這煙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的地方或聲色犬馬，或耽於淫詞，享樂一天是一天，即便大禍臨頭，也要風流而死，這樣也不枉來人間走一遭。

人在預知到自己的禍福時，恐怕都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我有一個同鄉，得了胃癌，動了手術後，情況有了好轉，但這時更需靜心調養才是。可他故態復萌，又像病前一樣抽煙喝酒打麻將，那裡熱鬧去哪裡，比誰都更不管不顧，別人勸他不能這樣，要保重身子。他反而說：我反正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不如趁現在能玩則玩，能樂則樂，死了到陰曹地府里，誰還陪我打麻將，你說是不是？就這樣他昏天黑地地玩，不長時間就病情惡化，一命嗚呼。南朝的那些天子們，恐怕和這人一樣，都是抱着這麼一種作死的心態在玩心跳。

三國時吳國最後一個皇帝孫皓，此人一開始即位，還幹了些好事，比如下詔開倉濟貧，出宮女以配民間無妻者，連宮苑裡的禽獸都放歸野地。這些做法在朝野博得了好名聲，還被人們稱為明主。

可沒過多久，這傢伙好色的本性暴露無遺。他派遣黃門遍行州郡挑選美女供其享用，大臣的女兒必須每年申報一次，年紀到了十五六歲先讓他檢閱，看不中的才允許出嫁。

南齊的第六任皇帝蕭寶卷荒淫恣肆，任性而為。即位後，立即把他父王生前的寵妃、愛妾關進後宮享用，還大肆搜求全國十三至十八歲的美女，以供淫樂。他每月要出城二十次，每次出遊都與愛妃同乘一車，在車內恣意狂歡，而且不准路人看到。因此，每次出遊都清道，如發現道上有人，立馬斬首。

有一次，一個孕婦因行動不便，跑不動，只有躲在道旁草叢中，被發現後，蕭寶卷竟叫人把她肚皮剖開。他到民間廣選美女，始亂終棄，但自從碰上潘玉兒，就像遇到克星一樣，死心塌地，甘作她的女僕。

潘玉兒美艷動人，妖冶風流，嬰兒般晶潤的肌膚和一雙柔弱無骨的美足成為她的制勝法寶，使得這位遊戲人間的皇帝對她痴情得一塌糊塗，欲罷不能。他特別為她修建了神仙、永壽、玉壽三座宮殿，極盡奢華。甚至還突發奇想，命工匠把黃金鑿成蓮花的形狀，一朵一朵地貼在地板上，當潘玉兒赤裸腳踝，裊裊婷婷地行走其上時，營造出了「步步生蓮花」的美幻圖景。

荒唐的事兒接踵而來，潘玉兒出身市井，蕭寶卷為了讓她重溫舊夢，特意在皇宮中搭建了一個市集，賣肉賣酒賣雜貨，煞有介事地做起了小生意。他讓潘玉兒做市場管理者，而自己卻甘願充當一個城管小混混，執行罰款事宜。如果有什麼糾紛，就由潘玉兒來裁決。為了真實再現市井生活，他動用數千宮人湧入其中，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好一派煙火繁榮的場面。

老天要人滅亡，先要讓他瘋狂。這分明是一個變態狂在統治這個國家，他理所當然會把國家送上滅亡之路。正應了江湖上的一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蕭寶卷這麼肆無忌憚地惡搞，很快就把自己玩完了。他僅僅做了兩年皇帝，在十九歲那年，就被蕭衍帶兵攻入都城將其殺害，他的愛妃潘玉兒也被當作戰利品送給了別人。

荒淫的君主們可着勁兒荒淫，誰也不甘落後，各自把沉湎女色玩到極致，叫後人自嘆弗如。與蕭寶卷相比，南朝的陳後主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即帝位時，北朝的隋文帝楊堅正大舉任賢納諫，減輕賦稅，整飭軍備，消除奢靡之風。並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攻略江南富饒之地。可陳後主根本不把這當回事，只顧奢侈、荒淫、享樂，他除寵愛貴妃張麗華之外，還有龔貴嬪、孔貴嬪，再加王、李二美人，還有張淑媛、薛淑媛，又封袁昭儀、何婕妤、江修容等，真是美女一籮筐。

他在豪華的台城裡，營造了結綺、臨春、望仙三座高達數十丈的樓閣，整天偎紅倚翠。他自居臨春閣，張麗華住結綺閣，龔孔二貴嬪同住望仙閣，嬪妃們或臨窗曉妝，或倚欄而立，風吹袂起，飄飄若仙。三閣都有凌空銜接的復道，他往來三閣之中，左右逢源，如入仙境，得其所哉。

不僅如此，他又腦筋急轉彎，想了個新鮮玩法。因為他視張麗華為至寶，百官啟奏國事，他常常將張麗華的玉體橫陳在大腿上，同決天下大事。堂堂天子，竟然在朝堂上摟着女人辦公，這成何體統。可他是天子，他要做的事，誰敢說他半個不字。

他還自譜新曲《玉樹後庭花》，填上淫詞，讓數以千計的美女邊歌邊舞。可怎料笙歌未徹，隋兵已迫都門，樓上燈火，樓下戰火，連成一片。「門外韓擒虎，樓頭張麗華」，金粉六朝就在這靡靡之音中葬送了。後來，那一曲《玉樹後庭花》也就成了亡國之音，引得後世多少詩人哀婉長嘆。唐代詩人劉禹錫有一首《台城》詩，就是哀悼六朝衰亡的，詩曰：台城六代盡豪華，結綺臨春事最奢。萬戶千門成野草，只緣一曲後庭花。

至於南唐後主李煜的風流好色，與其他君王顯然不同。李煜生於七夕，註定他是一個多情天子，浪漫情種。他本不想做天子，只想當個風流才子，他也具備這個天質，他善繪畫，精通音律，書學柳公權，甚得其妙，詩、文均有造詣，尤擅填詞。可命運卻喜歡播弄人，偏偏讓他當了皇帝。要說也輪不上他，他是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他的第一個哥哥太想當皇帝了，用了一些手段，殺了要繼承皇位的叔叔，結果也被自己的父親殺了，其他的哥哥好像有先見之明，都搶先早早地把自己玩掉，離開了這個是非世界。五個哥哥轉眼間稀里嘩啦全沒了。到頭來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回他不想也不行，只好硬着頭皮當了皇帝。

古來才子配佳人，李煜果然艷福不淺，有兩個美女先後來到他身邊，這就是大周后和小周后。大、小周后都是錢塘人，那裡自古出美女，兩人又是親姐兒倆，姐姐名周薔，小字娥皇，妹妹名周薇，小字女英。真是巧極了，上古時代的堯帝，也有兩個女兒，長女娥皇，次女女英，姐妹倆一塊嫁給了舜。大、小周后嫁給李煜，雖不是一塊兒，也只是前後腳兒。大周后先嫁入深宮，跟李煜非常恩愛，可惜，她身體不太好，而且一有病就喜歡招娘家人進宮照料。就這樣，小周薇跟着家人探望姐姐來了。那一年，周薇剛剛十五歲，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嬌艷欲滴，讓李煜見了，眼睛倏然一亮，心中怦然一動。

真應了那句俗語：「千張不吃吃皮子，老婆不愛愛姨子」。自此以後，他再也忘不了這個小姨子了，心裏面就像有貓爪子在撓，坐立不安，滿眼都是小姨子的嬌俏形象。李煜喜歡作詞，一日，宮廷內外唱紅了一首《菩薩蠻》，那詞是這樣的：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郎恣意憐。

詞把小姑娘幽會情人的事兒寫得惟妙惟肖。大周后看到了，心裡犯了嘀咕：這詞風就是李煜的，可他怎麼能寫出這樣的艷詞，這背後難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秘。這天，大周后病了，可這次她沒有驚動娘家人，卻想不到撞上了周薇。這就怪了，妹妹進宮探視，自己為什麼事先不知道？便問妹妹：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小周薇哪裡知道說假話呀？姐姐一問，她便招認了：自己已經進宮很多天了。一句話，真相大白！原來那闕《菩薩蠻》是有來由的。周薔的病情急轉直下，悲憤地躺在床上，不吱聲，不扭頭，很快香消玉殞，年僅二十九歲。周薔三周年忌日一結束，李煜就迫不及待地迎娶了周薇。這一年，周薇十八歲，史稱小周后。新娘一笑莞爾，新郎喜上眉梢。從此，一對有情人開始了美滋滋紅羅帳里度春宵，哪管它黑壓壓揭天烽煙遍地來。

（二）階下囚人血性無

那些風流成性的天子們，外表看上去一副唯我獨尊，不可一世的架勢，其實，骨子裡都是色厲內荏，外強中乾的貨色。他們對待自己的國人是一條狼，專橫強暴。一旦強敵壓境，馬上就成了一隻羊，懦弱無能，甚至嚇得屁滾尿流，或東躲西藏，或下跪投降，極盡醜態，血性全無。

這一點上，他們還不如那個昏淫無道的商紂王。當西周大軍攻入朝哥，紂王眼看大勢所趨，遂縱火自焚於鹿台，從而為自己挽回了一點顏面。別看他們平時玩女人於股掌之中，視女人於無用之物，可在關鍵時刻，卻急急似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既狼狽，又窩囊，到頭來反被女人瞧不起。

五代時蜀主孟昶偏安一隅，宋太祖趙匡胤遣兵征蜀，蜀兵敗，孟昶偕花蕊夫人投降入京。太祖聽說花蕊夫人能詩，令其作詩，花蕊寫下《口答宋太祖》一詩：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一個是男兒。這是一個女人對那些手握權柄，手持刀戟的男人的血淚控訴和肆意嘲諷。

那位吳國最後一個皇帝孫皓，在位上是個暴君，專門以殺人為樂，他引外面的水入宮，后妃、宮女、內侍稍有不合意的就立刻殺了扔進水裡漂走，他還剝人皮，挖人眼。可是，當晉軍攻破了他的長江天險，他倉皇無措，立馬在石頭城豎起了降幡。

投降時，他還效仿劉禪，自己綁上自己，再帶口棺材，以表完全投降，全憑處置。

這個時候，他那平時的凶暴，再也找不着了，只是一副可憐兮兮的奴才嘴臉。

陳後主成天生活在脂粉堆里，美女如雲的溫柔鄉消弭了他的意志，軟化了他的筋骨。陳朝滅亡時，他和他的張麗華、孔貴嬪三人一起躲在一口枯井裡被發現，拉上來時，三個活寶還緊緊摟在一起。

楊堅對陳叔寶還算優待，准許他以三品官員的身份上朝，經常請陳叔寶參加宴會，怕引起他傷心，特意吩咐在宴會上不奏江南的曲子。哪承想，這個孱頭毫不在乎自己的亡國賤虜身份，在宴會上開懷暢飲，談笑風生。楊堅因此嘆息道：陳叔寶此人，全無心肝。他還寫了一首頌聖詩，是獻給隋朝皇上的：日月天光德，山河壯帝居。太平無以報，願報東封書。

想想，一個曾經的九五之尊，現在被人家揍成了「屌絲」一個，這時只能靠吮癰舔痣厚皮癩臉來混日子了。如同進入大觀園的劉姥姥，靠糟踐自己來討得人家片刻歡喜，博得人家些許賞賚。正是這種沒心沒肺，覥顏無恥，陳後主竟然於亡國之後，在隋朝苟活了十六年。

同上述兩位相比，南唐後主李煜卻是一個多情天子，薄命郎君。

他的多情在於他多想和心愛的女人能夠海枯石爛，長相廝守，有江山更有美人，詩酒相慰，花月相隨，青春作伴，白首偕老，所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可是這天下不是你一個人擁有，美女也不能歸你一個人獨享。

西哲有云：男人通過征服世界而征服女人。因為這天下是強人的天下，英雄豪傑憑的是雄韜偉略和強梁之心，詩詞不能救國，只有笑到最後的人方能守住自己的江山和女人。

他的薄命在於他終究是一個文人帝王，多愁善感。他和他的小周后歸降宋朝後，整天過着以淚洗面的日子，痛失山河，緬懷故國。儘管江山失去，只要有美人在，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他之所以苟活，就是想與他心愛的女人能夠相依相偎，相守到老。

可是，江山都丟掉了，憑什麼美人還能讓你擁有？這天下已是趙家的了，趙家的人占有一個女人，還不易如反掌。不久，小周后就被宋太宗趙光義強行玷污。他的羞愧、悲憤和屈辱無以復加，化作了一首首傷心悔恨的詞作。趙光義豈能容他像個娘們在自己的地盤上絮絮叨叨，哭哭啼啼，最終用一杯藥酒將他毒殺，巧的是，這一天也是七夕。

可憐這個生於七夕死於七夕，集萬千才華於一身的多情天子，帶着他對丟失四十年家國和三千里山河的無比痛悔，帶着他對小周后的萬般寵愛和無限傷心，結束了他在人間四十二年的短暫生涯。

（三）只有才情最堪憐

中國歷代帝王中，有才華的皇帝並不少，可是無論怎樣嚴苛，李後主李煜和陳後主陳叔寶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倆最具文人潛質，才華橫溢，作詩填詞，信手拈來。可最不該的是，他們沉溺在詩詞酒色中昏飲達旦，不能自拔，潛心把玩，不能自持，結果把江山玩丟了。

其實，南朝的幾個亡國之君除李後主和陳後主之外，就連那個孫皓也出口不凡。一次晉武帝在宴會上問他：聽說你們南邊人好作《爾汝歌》，你能作一首麼？孫皓正在飲酒，聽了之後，立馬舉起杯對晉武帝說：昔與汝為鄰，今與汝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壽萬春。詩句朗朗上口，雖然沒什麼骨氣，但從中可看出他敏捷的才思。

陳後主風流倜儻，滿腹才思，文學修養極深，在他周圍聚集了一批文人騷客，以官拜尚書令的的江總為首。他們不理朝政，天天在一起飛觴醉月，飲酒賦詩。他是六朝宮體詩的代表人物，出自他筆下的詩警句迭出。「故鄉一水隔，風煙兩岸通」兩句詩，令明朝大文豪楊升庵五體投地，不由嘆道：唐人高處始能及之。「日月天光德，山河壯帝居」，氣勢何等恢宏，「夕陽如有意，偏傍小窗明」，意境多麼幽深。他最著名的代表作是《玉樹後庭花》，靡靡曼詞，菲菲艷語，已成臭名昭著的亡國之音。

如果要問千古以來的帝王中誰最富有文學才華，頭把交椅無疑是李後主了。

這位天才詞人常常被人們嘆惜為生錯了人家，干錯了行當。假若他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不當那個南面天子，那將是另一番結局。可是，人生沒有太多假設，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人的命運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對立統一體。

李後主雖然是一個丟失了江山的帝王，可他卻收穫了另一個帝王——那就是「詞中帝王」，雖然這成就是用慘痛的代價換來的。

可是，歷史上那些成就非凡的人哪個不遭遇到人生的命宮魔蠍。屈原放逐，而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司馬遷遭受宮刑，奮著《史記》，曹雪芹舉家食粥，乃作《紅樓夢》。

文學是痛苦的產兒。

李後主慘遭室家之變，身罹亡國之禍，他沒有在這種變故中沉淪下去，而是把它化成一篇篇杜鵑啼血般的血淚之作。尼采說：一切文學，我愛以血書者。李後主的詞作，就是這樣的血書者。古詩說：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

李後主的詞作，就在於他把家國不幸中的切膚之痛升華到搖撼天地直撅人心的精工之語。他留存於世的詞，不過六十餘首，可以確認的，還不到四十首。就是這不到四十首的詞，是他用漢字建造的一座瑰麗而又悽美的皇宮，令後人至此驚嘆、欣賞、流連。

面對他的遭遇，我們不禁要問：

他被囚虜了嗎？不——他用一管羊毫解放了自己。

他被毒殺了嗎？不——他用滿腹墨水救活了自己。

（四）無限傷懷悼南朝

南朝猶如唐詩中的一首絕句，宋詞中的一闕《如夢令》，雖然短小，卻精緻而優美。南朝是花朵中的曇花，在短暫的生命里綻放出驚人的無與倫比的美麗。南朝是斜暉脈脈的夕陽，把最後的輝煌塗抹在西天的黃昏。歷史上，南朝總是那麼惹人憐愛，也令人哀婉。這不僅僅是因為南朝地處江南，江山富麗，也不僅僅南朝出才子佳人與風流天子，更在於南朝的幾個朝代國祚短暫，這就好比一個絕色女子，還未怎麼在世人面前走動亮相就夭折了，那是無論如何叫人扼腕嘆息的。

因此，古代的詩人們寫了許多詠嘆南朝的詩，寄託歷史興亡之感，或惋嘆，或傷懷，或寄情，或諷喻，於後人以借鑑。這其中，唐代有一個不太出名的詩人叫李山甫，寫了一首《上元懷古》詩，也是悼亡南朝的，詩算不上一流，但還是有其不同一般的特色。不妨抄錄如下：

南朝天子愛風流，盡守江山不到頭。總是戰爭收拾得，卻因歌舞破除休。堯將道德終無敵，秦把金湯豈自由。日暮繁華何處有，雨莎煙草石城秋。

【作者簡介】楊基中，安徽省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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