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打英國騎士!蘇格蘭勇敢的心——班諾克本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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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肉體上——抹掉其他文明的傑出英雄,英倫紳士非常擅長。14世紀剛開始的第五年夏天,繁華的倫敦市中心熙熙攘攘,廣場上人頭攢動。市民農夫們只為觀看剛剛擺下的刑場,專為虐待威廉·華萊士——那位在好萊塢電影《勇敢的心》裡大放異彩的蘇格蘭好漢。遊街之後,劊子手先將其吊上絞架,繼而挖腹開膛,火燒腸肚,最後劈下頭顱,大卸四塊。

震駭的場面讓圍觀群眾呼喊尖叫,除了婦女孩童,就連壯男猛漢見了也頭皮發麻。英格蘭國王長腿愛德華露出滿意笑容,敢於反抗英國霸權的結局清晰直白展露在人們面前。特別是蘇格蘭人,他們還敢繼續跟英格蘭作對嗎?還敢不老老實實交糧納稅、奉兒獻女,服服帖帖去對抗法國佬的前線當炮灰?

自從蘇格蘭沒了國王以後長腿愛德華趁機鳩占鵲巢,強奪蘇格蘭的鐵腕不可謂不嚴厲,只是這算盤打在高地人身上卻不那麼精確。誰會想到,華萊士的頭顱還插在倫敦橋頭滴下瀝青,便有硬骨頭繼續舉起了反抗大旗。

羅伯特·布魯斯(Robert the Bruce)——一位深有抱負的蘇格蘭貴族公開自行加冕為蘇格蘭國王,沿着華萊士的道路繼續與入侵者對敵。他,最後將成為史書上真正「勇敢的心」。

痛打英國騎士!蘇格蘭勇敢的心——班諾克本之戰

英雄的代價:

人言英雄路坎坷,只任歲月作蹉跎。

若是英雄易做,世人早已趨之若鶩。面對接連不斷,撲面而來的「代價」,很難說羅伯特國王絲毫不為所動。曾經投靠愛德華的恥辱經歷夢魘般揮之不去,在內心的某個角落深深羞辱着他。如今英國人有條不紊的將他妻子、妹妹關入鐵籠任由烈日暴曬,將他親弟弟和大批親朋好友一一斬殺,更把他的土地城堡瓜分得一乾二淨,還將他開除教籍降下「絕罰」,成為人人可殺的公眾之敵。至於9歲女兒,被投進了修道院,如若孤女無二。

按照小說話本的套路,羅伯特國王定會化悲痛為力量,奮起一擊打得英國人落花流水。不過,事實冷漠無情,蘇格蘭軍隊在新國王帶領下第一戰便吃了大虧。梅斯文一役中,英軍夜襲得手,蘇格蘭人猝不及防中潰不成軍,近4000戰士魂歸大地,可以說比華萊士此前在福爾柯克的損失還巨大更多。

華萊士因福爾柯克之敗下野流亡,最後被僕人出賣給英軍;羅伯特國王出師未捷,遭遇了更慘痛的打擊又會如何?難道真像當時人們傳言的那樣——那個蘇格蘭王,只做了一個夏天,便是世上最後一個蘇格蘭王啊!

遭英軍擊敗之後,原競爭者康明手下的蘇格蘭貴族們也落井下石,對羅伯特國王數百人的隊伍伏擊突襲。儘管靠着自己的勇武和大將道格拉斯的奮戰得以逃出生天,但蘇格蘭抵抗軍幾乎全滅的結果已是不爭事實。在英國人看來,他們大可以高枕無憂了。那些蘇格蘭北邊荒涼到鳥不生蛋的島嶼恐怕就是敢於反抗者病死餓死的最後葬身之所。或者,效忠英王長腿愛德華的蘇格蘭地主們還能靠運氣抓住那麼一個兩個苟延殘喘的羅伯特餘孽,換取不菲獎賞。

霜雪覆地,冬日難熬,這段時間羅伯特國王的蹤跡似乎完全蒸發,給後世留下的記錄,似乎只有那個家喻戶曉的蜘蛛織網傳說故事了。

1307年春,蘇格蘭抵抗軍終於再度現身。可迎接他們回到故鄉的,倒是英國占領軍的迎頭猛擊。羅伯特國王兩個兄弟帶領的分遣隊很快全軍覆沒,兄弟們也被梟首處決。再這樣下去,羅伯特家族恐怕會人丁凋零,只剩下族譜上一個個冷冰冰的名字。好在國王本人返回後沒有重蹈覆轍,羅伯特率領600名勇士在勞頓山力挫5倍英軍,用純步兵隊伍正面擊潰了敵人引以為傲的騎兵。

久旱逢甘霖,蘇格蘭好不容易迎來一次勝利,羅伯特國王卻沒有選擇繼續和占領軍硬碰硬,而是學習華萊士打起了游擊戰。英王長腿愛德華聞訊後不顧年邁,親率大軍前來彈壓。那「蘇格蘭之錘」的綽號時時彰顯着他對北方土地的固執渴望。誰知還未尋見高地人蹤影,病魔便奪取了他的生命。一代霸主愛德華撒手而去,留下的英格蘭基業不得不指望後來之人。

王子愛德華二世(Edward II)高大帥氣,只是對老爹的遺命興致索然。他更願意將時間花在男伴的溫柔鄉里而不去翻閱那一堆堆煩人卷宗,誰讓他是天生的貴種呢?生而為王的日子充滿榮耀、不乏光環,德高望重的牧師們鄭重宣布:「王子將成為新時代的亞瑟王,會帶領全英格蘭走向輝煌!」愛德華二世幼小之時,父親便壓服威爾士、震懾愛爾蘭、進占蘇格蘭,把勢力範圍擴大到英倫三島。現在,整個王國的土地、貴族、臣民,以及威名遠揚的軍隊全都交到年輕國王手中。這年,愛德華二世剛剛23歲。

英格蘭新國王很忙,忙着跨洋與12歲的法國公主完成政治聯姻,也忙裡偷閒與英俊好友加維斯頓(Piers Gaveston)親密接觸,還得忙着平息大臣們和蘭開斯特家族對自己濫用權力的怒火。一切折騰了好幾年,雖然最後沒能保住摯愛男友加維斯頓的性命,但總算讓自己的王位暫時得以坐穩。

至少在和大臣們艱難妥協之後,議會同意加稅、教皇同意貸款、法國老丈人借錢到賬。有了錢,有了金幣,英格蘭新國王又「活」了過來。

八年游擊與正面決戰:

蘇格蘭人在做什麼呢?——八年抗戰。

羅伯特國王比起英國人窮酸太多。他幾乎每月每年都帶着游擊隊突入自己家鄉,搬走糧食、遷回農戶、還沒忘了燒毀自己的城堡以及敵人的據點。漫長八年時間,羅伯特全然不像頭戴金冠的國王,倒變成個羅賓漢似的綠林豪傑。他不同英國人正面交手,而是來去無蹤的堅定掃除着英格蘭在北方的勢力。

一名封建領主、一個自封國王,放下一切教條,頂着教會強加的「人類公敵」惡名,只為蘇格蘭掙脫枷鎖,正如華萊士曾做過那樣。

到了1314年,蘇格蘭境內絕大部分堡壘已被羅伯特國王收復,就連英格蘭北部邊境也不再安全。當年春暖花開之時,40歲的羅伯特國王率軍開始圍攻英國占領軍的重要據點——斯特林堡。堂堂正正交手的時機即將到來,不少蘇格蘭老兵還能記得,當年華萊士便在不遠處的斯特林橋殺得英軍人仰馬翻,一戰成名。

儘管有些惱怒,但愛德華二世更多是畢攻於一役的興奮。獵人正愁找不到獵物,狐狸倒自己鑽了出來。蘇格蘭人既然露面,那就抓住機會來個徹底了斷。現在有了共同的敵人,蘭開斯特家族和眾大臣總算都站隊自己一邊(愛德華二世日後會根除掉總給他找麻煩的蘭開斯特),加上國庫里剛弄到的大筆金幣,一舉解決蘇格蘭問題的時機成熟了。不過,世事常難料,誰是獵人,誰又是狐狸?

6月底,春去夏至。暖風吹拂中,飄揚的英格蘭龍旗出現在斯特林堡東南。馬蹄趟過福斯河畔的濕地,盔甲兵刃碰撞摩擦之聲成為士兵們密集腳步的伴奏。英國人來了,愛德華二世帶領着英格蘭人、威爾士人、愛爾蘭人來了。

他們包括大約16000名步兵,其中能見到許多百年後讓法國人齒冷膽寒的長弓手(約2000),另外還有跨着高頭大馬的2000名重騎兵(有說3000),14世紀無可爭議的最強衝擊力量。年輕英王並非第一次見識戰場殺戮,如今以老爹留下的精銳前驅還有何可懼?況且這還算得上有史以來入侵蘇格蘭的最龐大之軍隊。

羅伯特國王的力量當然相形見絀,不過英國人的約莫三分之一,他們由大約5500名步兵、500名騎兵構成(有說6000-7000步兵,騎兵500)。相對於敵軍武裝齊備,蘇格蘭步兵盔甲不足,他們幾乎都是矛兵,大部分使用極有特色的4米長槍,以及短斧、單手劍。弓箭手雖然手持質地不錯的紫杉木長弓,但數量有限。騎兵大多輕裝,偵察襲擾還不錯,很難勝任突破敵陣的任務。

英軍整齊隊列沿着羅馬大道向北推進,一路浩浩蕩蕩。沿途鳥雀不鳴、人影稀疏,早已有過教訓的蘇格蘭平民們只敢遠遠眺望,誰敢靠近這些飛揚跋扈的入侵者呢?被圍的斯特林堡翹首以盼。此前這些受困者不得不和圍城的羅伯特之弟達成妥協,若是仲夏之前還不見援軍,他們就主動交出城塞。現在,得知國王陛下親自前來營救,斯特林堡內英軍欣喜若狂。

如果說追逐金錢會讓膽小鬼變成亡命之徒,那手握權力也足以使凡夫俗子擁有一時王霸之氣。愛德華二世沒什麼可擔憂的,即便心存那一絲忐忑,也是擔心蘇格蘭人再次溜走,畢竟好幾個哨探帶來的消息都證實着對手隨時可能撤退,幾次派兵花錢費力,到頭來徒勞無功還歷歷在目,怎能讓臣屬們再次看了笑話?

英皇陛下對舞刀弄槍很有些熟悉,但他麾下一批伯爵、男爵、爵士更能征慣戰,甚至還有參加過十字軍東征,贏得過無數次比武冠軍,後來號稱「基督世界第三偉大騎士」的吉爾斯·達根丹(Giles d'Argentan,該說法稱神羅的亨利七世、蘇格蘭的羅伯特國王、以及達根丹為基督教世界成就最高的三名騎士)。

(達根丹模型,被長腿愛德華從聖地弄回來的著名騎士,愛德華二世貼身護衛)

訓練有素的軍隊,經驗豐富的將領,長腿愛德華給兒子的軍事遺產不可謂不雄厚,這般隊伍便是放之全歐洲也讓人眼紅。底氣充足,皇帝陛下的舉動便無時不刻透露着大膽,比如任命年僅23歲的格洛斯特伯爵(Gilbert de Clare)為總指揮,希望和自己那般的年輕一代能挑起大梁當然是好事。儘管按慣例應該由地位最尊貴的赫里福德伯爵(Humphrey de Bohun)領軍,不過自從男友被殺事件以後,愛德華二世對那些身居高位的「頑固派」已經是一百個不放心了。

赫里福德伯爵憤憤不平,在他看來,自己家族在赫里福德和埃塞克斯名聲顯赫,即便全英格蘭也無人不曉漢弗萊·德·波鴻的大名。只因過去和皇帝的密友加維斯頓爭權,搞得如今備受排擠。負氣之下,赫里福德伯爵率騎兵隊先行,根本不想受後輩節制。

班諾克本之戰首日——國王的單挑:

1314年6月23日,伯爵沿羅馬大道向斯特林堡行不多久,便望見蘇格蘭陣地。只見蘇格蘭長矛兵們已經挖掘了壕溝,守衛着戰線。這種挖溝戰術早在福爾柯克便被採用,勞頓山之戰也是如此,對於限制英格蘭騎兵引以為傲的機動和衝鋒頗有作用。

我國讀者們,恐怕無人不知三國時關羽斬顏良的事跡,那麼西方也有類似情景麼?

英軍先鋒騎兵隊發現蘇格蘭陣地本屬意料之中,可他們還有更大收穫。赫里福德伯爵的表弟亨利·德·波鴻(Henry de Bohun)爵士眼尖,瞧見一名蘇格蘭貴族率領些許隨從在外圍巡檢各處部隊部署,那人頭盔上隱約鑲嵌金環,難道便是羅伯特國王?

波鴻大喜過望,不滿22歲的他正值血氣方剛,大功近在眼前如何可以錯過?不待他人反應,波鴻已拉下頭盔策馬向前,挺槍直取敵酋。奔馬過處,蹄濺飛泥,驚風掠草。英格蘭重戰馬身高體壯,衝擊威力人所共知,更兼波鴻手中紋飾長槍鋒銳無比,發動衝鋒可謂動若雷霆。

羅伯特國王本人,確實就在對面。他發覺英國騎士朝自己襲來,稍稍定神便只是冷眼相對,駐馬原地不動,順便活動下手指,握了握最愛的單手鋼斧。隨從們驚得呆若木雞,恐怕波鴻也訝異這敵人為何如何鎮定,竟在名揚天下的英格蘭騎士衝鋒面前毫無反應。究竟是自大狂人還是已經嚇癱?他無暇思考,躍動馬頭旁,長槍已經放平,頭盔縫隙里目標越來越近,50米,30米......

比騎士競賽相爭更加專注,波鴻身軀前傾,集全力於槍桿,準備以人馬一體之力摧垮對手。眨眼間,槍尖已至!波鴻驚恐發現,手中長槍竟毫無力道傳來,落空了!

原來兩騎將近,只見羅伯特腳叩馬腹、側拉韁繩,將胯下小巧駿馬迅速讓過一旁。那時間,槍尖閃亮剛過,蘇格蘭國王抬手一斧,霎時波鴻頭盔崩裂,腦漿飛濺,木偶般撞落馬下,再沒了氣息。

「喝,可惜......」羅伯特國王輕嘆一聲,望着剛剛脆生生折斷的斧柄,看來他需要好好修理自己心愛的小鋼斧了。

(斧劈波鴻的故事在西方極為著名,可見各種版本的繪畫,一個字——斬斬斬斬斬)

若非兩軍不約而同記載下如此場面,恐怕後人一定會笑話這是誇誇其談。羅伯特一回合陣斬波鴻,戰爭史上有名的一幕被人們耳口相傳,日後眾多畫家更是趨之若鶩。與關羽斬顏良一般,此舉成為世界歷史上真實存在的、為數不多的著名單挑陣斬記錄。

此刻,沉寂多時的蘇格蘭陣地終於爆發出片片響亮叫好,自己的國王如此英勇!士兵們為自己有幸親眼目睹一場驚險較量而歡呼雀躍,精氣神不由得滿溢高漲。

英軍騎兵略微遲滯了片刻,赫里福德伯爵聽聞表弟被殺大為惱怒,立刻揮軍發動衝鋒。當他們加速前進之時,信心十足的蘇格蘭矛兵嚴陣以待。叢林般的長矛當即讓迎面衝來的英軍騎士損失慘重,加之四處挖掘的壕溝,重騎兵們簡直無所施展。

英軍總指揮格洛斯特伯爵隨後趕到支援,他沒時間咒罵赫里福德不聽指揮的輕率,因為自己麾下的騎兵和前隊遭遇雷同,並且這位年輕貴族還一度摔落馬下,若不是腿腳利索,差點被蘇格蘭人抓了正着。

右翼,英軍克利福德男爵和博蒙特爵士率領300名重騎兵繼續前進。他們朝着城堡的方向一路穿過開闊地,很快瞅見整齊的蘇格蘭長矛兵隊列向自己開來。這是羅伯特國王的侄兒倫道夫(Randolph)。叔叔斧劈波鴻的壯舉已經傳到倫道夫耳中,他按捺不住立功的衝動,和長矛兵們一齊走出樹林。遭遇攔截的英軍騎兵感覺十分尷尬,蘇格蘭人肩並肩、腿靠腿聚集成密集空心圓形陣勢,每個人都將三四米長的尖矛高高低低向外伸展,槍陣猶如枝繁葉茂的針刺叢林。這,也是華萊士和其他蘇格蘭先輩給後來者留下的著名陣型——環形長矛陣(Schiltron),用以克制著名的英格蘭重騎兵。

(福爾柯克戰役時華萊士的環形長矛陣,被長弓手所破)

淺嘗輒止的衝擊沒能動搖蘇格蘭槍陣,英軍隨即改變戰術,圍繞對方不斷機動,隨時尋找攻擊之機。雖然他們懂得克制,可長弓手沒能跟隨的現實嚴重困擾着英格蘭騎兵。面對堅如磐石的槍陣,英軍騎兵們開始開動腦瓜、各展其能,他們把隨身攜帶的五花八門的格鬥兵器朝着對方扔去,單手劍、破甲錘、狼牙棒、短柄斧,更有甚者拋出了自己鍾愛的騎槍,像市民對囚犯丟爛菜葉那般一股腦扔進蘇格蘭槍陣。這樣能有多大用處?除了讓倫道夫和手下們哈哈嘲笑之外,恐怕連心理安慰也起不到了。

英格蘭騎士懊惱之時,一直在後的蘇格蘭大將道格拉斯向羅伯特國王請求出擊。很快,又一個蘇格蘭槍陣向前移動,道格拉斯的前出掩護了倫道夫的側翼。本就煩心的英格蘭重騎兵們更加焦躁。忽然,倫道夫和蘇格蘭槍兵們齊聲大喊,前排兵士齊刷刷將槍放平,一起發動了衝鋒。這簡直出人意料,一直跑圈徘徊的英軍猝不及防,很多騎兵被突至眼前的長槍刺翻在地。攻守之勢瞬間改變,原本掌握主動權的一方陷入混亂。驚慌之餘,一些英軍往回逃走,另一些向斯特林堡竄去。那位帶隊的克利福德男爵就沒這麼好運氣,他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成了某位蘇格蘭戰士的槍下鬼。

第一天的戰鬥足以讓蘇格蘭人滿意,不僅他們的國王漂亮贏得了單挑,槍陣也發揮出威力,戰士們興致越發高漲。不過誰也明白,兩次小衝突的獲勝並不能扭轉兵力懸殊的比例,英國佬並沒有傷筋動骨。對愛德華二世來說,他手上牌還很多,傳來的也有好消息。當晚,蘇格蘭人一處補給營地遭到突襲,康明的女婿阿索爾伯爵殺掉了所有蘇格蘭守衛。羅伯特國王不會不記得此人,畢竟是他的親侄兒。

英軍乘夜渡過溪流,在福斯河與班諾克本溪之間一塊平坦低地上紮營。雖然這裡濕氣略重也算不上寬闊,但相對於西面蘇格蘭人扎堆的樹林來說,已經算是足夠騎兵發揮的好地面了。趁着移營忙亂,一位英軍麾下的蘇格蘭騎士亞歷山大·塞頓前來找到羅伯特國王,表示自己願意歸附,還聲稱「英格蘭人士氣低落」,鼓勵國王一舉破敵。羅伯特國王對英軍士氣是否真的低落並不確定,他倒是很容易見到篝火旁蘇格蘭戰士們興高采烈的面容,以及那些來源新鮮、故弄玄虛又誇張無比的戰場段子。

(今日斯特林堡南面便是戰場,具體地點尚有爭議)

班諾克本之戰次日——意外開場:

1314年6月24日清晨,斯特林堡南面早早熱鬧起來,英格蘭士兵們很容易聽見軍帳內傳出的高聲吵鬧。

噢,年長的赫里福德伯爵和年輕的格洛斯特伯爵依然還在爭論,難道昨晚他們不眠不休的扯皮還沒有結果?不就是誰打頭陣誰說了算嗎?難以言喻的貴族高傲和扭曲變形的騎士精神糅雜一處,讓只能啃硬麵包、睡爛草鋪的基層士兵摳破頭皮也難以理喻。

愛德華二世走出營帳,或許那吵吵嚷嚷讓他敗興,只有初昇陽光和清新空氣能緩解一切不合體面帶來的煩悶。空地上,士兵們倒已大致就位,他們正等待任何一個塵埃落定的指令。遠處,樹林似乎開始移動,恩?愛德華二世不能不立刻揉揉眼睛,確信那是蘇格蘭人的長矛隊伍在開進。什麼?他們主動離開了樹林!真是天賜良機!內心深處,愛德華二世對榮譽的渴望開始翻騰,今天,神祗一定是站在英格蘭人一邊,否則他不會讓長期龜縮的可惡敵人直愣愣站在自己大軍面前。誰都明白,去叢林高山上抓捕那些溜來竄去的蘇格蘭人有多麼麻煩。

(英軍主要依靠重騎兵和長弓手,蘇格蘭軍主要依靠長矛陣)

遠望而去,4大隊蘇格蘭長矛兵密集的陣列好似4片小小樹林,他們背靠樹木繁茂之地,旁依溪流,在平原上向英軍騎兵迎面前進。多麼熟悉的場景,福爾柯克大戰時場面幾乎也是如此。忽然,他們停止了步伐,繼而一群群跪下。愛德華二世頗為吃驚,嘆道:

「啊!他們竟然在祈求寬恕!」

「寬恕,是的陛下。」一位近侍回答:「但那來自上帝,而不是您。這些人不成功便成仁。」

( "They pray for mercy!" "For mercy, yes," one of his attendants replied, "but from God, not you. These men will conquer or die.)

(羅伯特國王陣前即興演說後,進入戰鬥,愛德華二世見到的應是此景)

沒等愛德華二世發火,總指揮格洛斯特伯爵上前奏請道:

「陛下,我們最好推遲戰鬥。」他似乎還沒從先前的爭吵中完全平復,紅着臉繼續說:「蘇格蘭人早有準備!昨天交手我就看出來了。我們最好不要立刻開戰,至少今天很不合適。」

「恩?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軟弱了,我的伯爵殿下。」愛德華二世頗為不悅。看來今天一大早他聽到的都是些奇談怪論,干擾這一場曠世大戰的雜音。

「懦夫!這完全就是軟弱!」國王身旁的一群年輕貴族當即回應。「進攻,我們應當立即進攻!為了騎士的名譽,昨天那種無能狀況必須扭轉!」青年騎士們群情激憤,還有赫里福德伯爵在後面似笑非笑。

「不......」格洛斯特明顯強忍着情緒,「陛下,那至少先把我們的騎兵撤到二線,讓弓箭手先打破他們的隊形。」

「夠了,你真的太懦弱了。」愛德華二世顯然已經失去耐心,隨即轉向四周的年輕騎士們,高聲說道:

「先生們,我們應當進攻,以勇猛衝鋒來解決敵人,而且——就是現在!」

「萬歲!」伴隨着國王熱情洋溢的表態,騎士貴族們歡呼着揮拳擊掌,每個人都躍躍欲試。

至于格洛斯特,只是低頭默然,緊緊握拳。愛德華二世撇了他一眼,說:

「呵,我們軍隊的統帥,看看你的所作所為,難道不算是叛國嗎?」

「陛下!」格洛斯特忽的抬起頭,漲紅了臉,他響亮的聲音讓愛德華二世和眾多近臣全都大吃一驚。

「我無話可說,但我會立刻在戰場上證明對您的忠誠!」

不等國王、諸將反應過來,這位年輕統帥已經甩開斗篷拂袖離開,只留下空氣中尚未消散的怨憤怒氣。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戰鼓敲響,透露着些許焦急的鼓點似乎催促所有人立刻投入廝殺,好成就史書上幾句激昂宏大的話語。

蘇格蘭軍陣列已成。羅伯特國王親率矛兵位於右翼,緊挨着的是弟弟的隊伍、然後是大將道格拉斯和倫道夫。4支矛兵大隊整齊的沿羅馬古道外延布陣,前面有少量弓手,後方是基斯的500輕騎兵和步兵預備隊。相比之下,英軍陣容豪華許多。數千重騎兵大隊在前,各類步兵在後,前沿和中間均配置不少長弓手。

兩軍旗幟揮動,各自的弓箭手紛紛上前,向對方陣容發動覆蓋射擊。英軍威爾士長弓手當仁不讓占據上風,防護不佳的蘇格蘭人被箭插矢穿,吃了不少苦頭。好在戰士們跟從羅伯特國王幾年艱苦游擊,早已練成堅定不移的作戰風格。老成一點的戰士肯定記得福爾柯克之戰時,華萊士的密集槍陣就是這般被英軍長弓一直壓制,直至崩潰。正在眾人擔憂,羅伯特國王思量對策之時,蘇格蘭人望見對面一隊騎兵直愣愣沖向己方陣線。

「他們用衝鋒來開場?」羅伯特國王略感意外,當即傳令各隊謹守陣地,用密集長矛槍陣迎接英軍騎兵。

誰這樣大膽?此舉並非英軍預定之中舉措,而是怒火攻心的格洛斯特伯爵發動衝鋒。只見伯爵飛馬提槍,全速奔襲而來。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後面能跟隨的騎士軍士數量不多,隊列顯得更加散亂。

好似一股滋向堅硬岩石的激烈水流,碰撞一瞬雖然炫目,卻全無作用。高聲喊叫里,格洛斯特伯爵毫無懸念被如林長矛刺於馬下。

掙扎中,蘇格蘭戰士們一擁而上,用斧頭短劍做了現場熱烈歡迎,將這位貴族小爺砍為肉醬。後續幾位侍從根本來不及救護,其實也怪伯爵自己大意,沒穿上往日尊貴顯眼的紋章罩袍,否則高地勇士們一定更願意將他捆得結結實實換幾十袋金子。

正式交兵:

一時意氣,英軍總指揮就如此用自殺式衝鋒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也算暫時終結了皇帝和群臣對他的指責非議。

這時,英軍中右翼其他騎兵相繼發動衝鋒。失去了競爭對手,赫里福德伯爵的指揮權明顯擴大。他一面讓騎士們衝擊正面,一面讓長弓手持續射擊。愛德華二世在後方饒有興致的觀戰,如此大規模的交手在西歐可不多,見證歷史的滋味不知如何?

鐵甲騎士和重裝騎兵們起跑、加速、起身、下槍、衝鋒,一氣呵成,如狂風席捲起怒濤奔涌。沉重戰馬與長距離加速結合,再配合尖利長槍,將傳統騎兵衝鋒的威力發揮至極限。

兩軍相接間,只聽得霎時金屬碰撞,人喊馬嘶。睜眼望去,這狂風巨浪竟一點也未撕破高地人陣勢。那一根根長達3、4米有餘的密集長槍猶如扎人鹿角,用長度、角度,完全抵消了英軍重騎兵的一切優勢,無論是他們飛奔的戰馬,亦或者鋒利的騎槍。

狂亂衝擊中,精壯馬匹緊繃的肌肉撞在金屬槍尖上翻滾倒地,騎士要麼隨之餓狗啃泥,或者由慣性飛身落入蘇格蘭人群之中。堅強意志和常年苦練鍛打了高地人本就不屈的秉性,讓他們能夠正面迎接敵軍高頭大馬一波波衝鋒而毫不變色,一如千百年來矗立於赫布里底群島岸邊那些永不會被狂風巨浪擊敗的頑固岩石。而凝聚他們的,無疑是身處陣中傲然無懼的羅伯特國王。國王既不需要借用皮克特的古老淵源來申明自己天賦治權,也不需要對神權謙恭討好換來自己統治的神眷,他只是一個被西方上流社會開除之人,一個用實力、用民心奪回疆土的「法外之王」。蘇格蘭戰士們可不介意那些虛頭八腦的說辭,他們只擁護能帶領大家走向勝利之人,就像眼前簇擁着這位打了8年游擊,將英國佬趕出國土的真正國王。

誰都能看出,英軍第一波正式攻擊沒能奏效。愛德華二世當然不會着急,他麾下那幾千威爾士長弓手可不是花瓶擺設。威力巨大的長弓遠程齊射,足以摧垮華萊士引以為傲的槍陣,也能毀滅法國騎士的強力突擊,甚至去過耶路撒冷荒漠展示其殺戮效能。

"弓箭手~上弦......射擊!"

刺耳呼嘯聲里,箭矢破空如雨。好幾輪覆蓋射擊之後,蘇格蘭槍陣卻並沒有如期動搖。為何騎兵衝鋒和長弓齊射都未能奏效?只見羅伯特國王在後指揮,前隊戰士們紛紛拿出盾牌,掩護着身邊的戰友。福爾柯克的鮮血讓他們學會了許多。對於敵人騎兵,根據後世軍事歷史學家查爾斯·阿曼(Charles Oman)復原,此種槍陣里,前排戰士跪着持矛,將槍桿末端固定在泥土裡;後排戰士則抬高長矛於戰友頭上;前後各排密集長矛形成12英尺長(約3.6米)的槍林,讓騎兵完全無法穿透。對於敵人弓手,他們將「盾牌緊鎖在身前,形成一個堅不可摧的方陣」。對於近身混戰,他們「隨身有斧頭,手中有長矛,像粗壯的樹籬一樣前進。」

無需多言,經過嚴格訓練和實戰鍛煉的蘇格蘭人不再輕言潰敗。面對如此扎手的情況,愛德華二世依然對自己麾下很有信心。相對於蘇格蘭逆賊們的性命來說,自己的箭矢完全可以不限量供應,難道蘇格蘭軍的人數可以超過長弓手們箭袋裡滿滿的羽箭麼?不過,前線又傳來不和諧之聲音。看上去,正和蘇格蘭槍陣較勁的騎士們對箭雨覆蓋惱怒不堪。畢竟,那些馬背上的高大身影不僅擋住了弓箭射界,還非常容易被背後飛來的箭支誤傷。

「陛下,我軍前鋒正和敵兵膠着!若不停止射擊,恐怕誤傷會繼續擴大!」望見戰況的將領們按捺不住了。

愛德華二世大為光火,「蠢材!立刻讓那些蠢材停下。該死,他們就沒腦子嗎?啊,真是愚昧之極,難道他們不會把屁股挪個窩?」

在旁的赫里福德伯爵深以為然,趕忙上前道:「陛下着實英明,臣這就安排!」

隨着蘇格蘭槍陣逐漸逼退英軍前鋒騎兵,繼續步步向前。赫里福德伯爵的機會確實來了。他當即下令,命各部威爾士長弓手轉向側翼。往來旗語傳令中,大群老練射手收弓拔箭,集合成群向右側快速奔去。

英軍射手不愧久經沙場,沒花多少時間便重新部署至戰線側面,再次排成隊列。一聲聲吶喊口令,無數張長弓開始上弦搭箭,輸出死亡箭雨。雖說蘇格蘭槍陣已比過去強化了防禦,但戰士們主要將注意力集中於正面對騎作戰,哪裡有空遮攔一旁遠處飛來的密集箭矢。

弓弦陣陣響處,100多磅的強勁拉力把將近一米帶着鋒銳箭頭的羽箭彈射而出,輕鬆貫穿它所觸及的蘇格蘭人的鎖甲、皮甲以及血肉。為了方便射擊,威爾士和英格蘭弓手將備箭插在自己腳下,隨取隨用。編年史家寫道:「英國弓箭手的發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於如果他們的射擊繼續下去,對蘇格蘭人來說將非常艱難。」其實,英軍弓手並不太喜歡爆發式急促射擊,他們每人一分鐘6箭的齊射只要持續一小會,便足夠摧毀任何一支通常步兵的意志了。

箭雨中,蘇格蘭戰士們或舉盾牌,或端長槍,不時有人悶聲栽倒。呼喊聲里,他們肩並肩緊緊依靠,誰也沒有掉頭逃跑。福爾柯克的厄運會重演麼?如今,羅伯特國王的境遇和自己的榜樣華萊士如出一轍了,該喜還是該憂呢。那時,康明的蘇格蘭騎兵背棄了華萊士顧自撤退。現在,羅伯特國王的將士從上到下奮起於荒草野莽,鏖戰於家鄉丘墟,八年如一日對入侵者的苦鬥將他們錘鍊成鋼鐵硬漢,大家只怕求戰不得,怎會再有背反之人?

勝負之間:

上下一心,羅伯特國王揚鞭之處,基斯爵士率領500騎兵即刻全數出擊。原來蘇格蘭人對英軍戰術早有對策,他們遲遲不投入寶貴騎兵,就等着專門伺候對方的弓箭手了。

吶喊衝殺聲里,蘇格蘭騎兵快速切入英軍弓手群中,槍刺刀砍,將措手不及的長弓手們有如砍瓜切菜。剛才還志氣滿滿的英軍弓手頓時亂作一團。幾乎立刻就失去了鬥志。蘇格蘭騎兵裝備輕便,反而非常適合這種追擊工作。他們攆小雞子似的從背後把英軍長弓手一個個斬翻在地,或者直接衝撞踩踏。英國人尖叫着逃跑,可誰來幫他們?重騎兵們和蘇格蘭槍陣纏鬥一處分不開身,步兵大隊在後動作遲緩救不了近火,看似眾多的英軍一時竟抽不出機動部隊。啊,曾幾何時人們需要把抓住的長弓手割掉手指,現在方便多了,只需直接將他們砍為兩段。

愛德華二世得到消息之時表情僵硬,數千長弓手已經或死或逃,完全喪失了戰鬥力。騎兵已經全數派出,缺乏預備機動力量的結果便是這樣。赫里福德伯爵同樣大驚失色,他只能孤注一擲,繼續讓重騎兵發動衝鋒,若能打破蘇格蘭軍正面,局勢尚能挽回。眾將竊竊私語,老練的瓦朗斯伯爵感覺不妙,勞頓山之戰自己硬沖就沒能奏效,尚且一直心有餘悸,眼下似乎又要重蹈覆轍;達根丹騎士也沒有講話,從醫院騎士團東征的實戰經驗告訴他前景無法看好。

儘管蘇格蘭槍陣繼續前壓,英軍騎士也不能不硬着頭皮重組隊形再次衝鋒。拉開距離,從騎士到馬匹全卯足了勁兒,起跑,加速,衝擊。「轟轟轟,」一陣雜亂轟響,一陣叫罵嘶吼,失敗又一回重演。甚至他們的騎槍都依然夠不着蘇格蘭人。受傷戰馬驚叫嘶鳴,騎手被高地戰士扯下鞍座劍斧加身,再堅固再豪華的盔甲也無濟於事了。場面幾乎要變做屠宰場裡的血肉操作,而不像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蘇格蘭藝術家克里斯·魯特福德(Chris Rutterford)的大型歷史壁畫,描繪了班諾克本之戰)

旗幟下,羅伯特國王的傳令朝各隊奔去,

「進攻,繼續前進!」

每個戰士耳中的命令同樣清晰,這也是他們心中那個壓抑多年的聲音在齊聲高呼,「前進吧,蘇格蘭!」

是啊,前後十餘載被英國人左右,像牛馬般壓榨,像豬狗般被屠殺,像鼠雀般躲藏。夠了,現在蘇格蘭勇士要把一切統統返還給侵略者。輕裝戰士們放平長矛,保持着完整隊形向敵陣步步邁進,驚恐的英軍重騎兵避之不及,許多短促近身肉搏接連發生。身披堅甲的高貴騎士們被蘇格蘭平民士兵的長矛刺於馬下,再喪命於釘頭錘開罐器、或者切入護甲縫隙的短劍利刃。

愛德華二世越來越焦急,他也許想把大群步兵投入戰鬥,可局勢越來越難掌控。最前方的重騎兵們被蘇格蘭槍陣步步緊逼,邊擠邊退使不出力氣。騎兵失去機動空間意味着什麼?回頭只見得擁擠人群,左右顧盼又發覺盡皆泥濘河灘;成建制的弓箭手已然大半報銷,支援火力指望不上;後隊步兵空有許多人數,卻只能幹瞪眼空着急,連向前增援替換都無法做到。相對於蘇格蘭人幾個方陣全線壓上,英軍各部陣勢變得混亂不堪,將兵們親眼見得形勢不利,心中恐懼不由得飛快擴散。有時,人數帶來的並不只有聲勢,倒是更會讓軍心散亂變得不可收拾。原本並非天險的班諾克本河水與沼澤,此刻竟也成了攔阻英軍,限制他們的巨大障礙。

大軍潰敗:

「快!讓陛下轉移!」

大勢已去,瓦朗斯伯爵等人強行將還驚魂未定的愛德華二世拖出戰場。達根丹騎士緊緊抓住國王坐騎的韁繩,拼命向斯特林堡方向逃去。因為如果英王被俘虜的話,恐怕全歐洲都會來落井下石了,畢竟長腿愛德華就是這般對待蘇格蘭鄰居的。眼見500名皇家騎士護衛着愛德華二世暫時脫困,達根丹止住了馬,他對惶恐的國王客客氣氣說道:

「陛下,保護您是我的責任。現在您的城堡(斯特林堡)可以讓您安全無恙,所以我需要向您告別。因為我不太習慣從戰鬥中逃跑,現在也不會。」

(Sire, your rein was entrusted to me; there is your castle [Stirling] where your body will be safe. I am not accustomed to flee, and I have no intention of doing so now.)

沒等愛德華二世緩過神,達根丹掉轉馬頭,返身朝戰場而去。

方才脫離險境的英王和眾將目瞪口呆,他們眼睜睜看着著名騎士獨身一人挺槍向蘇格蘭長矛陣發起衝鋒。如同後世的唐吉可德,達根丹毫無懸念撞落馬下,並且再沒有機會重新站起。

(左一騎士為達根丹,右側為格洛斯特伯爵,這是另一個歷史版本的描繪)

英軍的失敗就這樣以一個帶有悲劇色彩的騎士衝鋒結束了,正如以一個帶着荒誕意味的騎士衝鋒開始。

蘇格蘭人還沒追上,愛德華二世好容易逃到斯特林堡門前,卻只見大門緊閉。守城的德莫布雷(De Mowbray)在城頭大聲叫着:

「快走吧陛下,我們都看見了。城堡馬上就要落入蘇格蘭人手裡,您不想被俘的話現在逃還來得及。」

連咒罵的力氣也沒有,愛德華二世一刻不敢耽擱的全速往海岸逃跑,總算在鄧巴登上了船。

除了屍橫遍野的血腥戰場,英軍慘重損失還表現在撤退途中。那些懦弱的蘇格蘭農夫鎮民突然都跳了出來,將許多落單的英軍逃兵殺死。長腿國王埋下的種子,讓英格蘭人自己咽下了苦果。

全場戰鬥,僅僅貴族方面,英軍就有22個以上的封臣被殺,還有超過21個大貴族遭活捉來換取贖金,包括那位活躍的赫里福德伯爵。騎士軍士方面,總共大約700人戰死,500人被俘。後隊步兵下場更為悽慘。歷史學家稱:「即使有三分之一的步兵回到英國,也似乎值得懷疑。」這意味着普通步兵死亡人數達到10000以上。而蘇格蘭軍,僅僅只付出了2名騎士戰死和並不嚴重的士兵損失。

雙王結局:

英國國王爭霸天下的宏圖偉業,終究由麾下將士、普通民眾買了單,他自己又將如何?內亂、饑荒,接踵而至。苦熬14年後,堅持不住的英國人被迫正式承認蘇格蘭並非附庸,就像過去那般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

很可惜,愛德華二世沒能等到和平降臨的那一天。父親留下的遺產被他揮霍得一乾二淨,班諾克本大敗之後,又遭遇百年不遇的大饑荒,餓殍遍野。好不容易擊敗蘭開斯特家族的反叛,但法國妻子再也不能忍耐,況且,14歲兒子已近成人。就在和平條約簽署的前一年,愛德華二世被法國老婆和大臣們逼迫退位。含淚下台並沒能挽救他的淒涼下場。加維斯頓死去多久了?一同揮金如土的荒唐時光恐怕會被廢帝一次次懷念,在鐵窗內寫下情真意切的哀嘆詩之後,愛德華二世不明不白死於囚禁之中。儘管不太可能像坊間傳言那樣,被燒紅的烙鐵捅穿肛門慘叫而死,但一個失去權威的國王會有什麼好下場?

班諾克本之戰(Battle of Bannockburn),毫無疑問成為蘇格蘭歷史中不可磨滅的一座豐碑。此後,羅伯特國王奪下斯特林堡、親手救回了自己的妻女,讓蘇格蘭得以全面驅逐入侵者,還將戰火燒到英格蘭本土和愛爾蘭。他用自己優異的軍事能力,替華萊士和諸多志士走完了那段艱難歷程。

(軍迷復原活動現場)

布滿青苔的堅岩群山,曾見證過高地戰士抵抗羅馬方陣的攻勢,也目睹過反擊維京海盜的掠襲,現在,又一次留下了擊敗英格蘭霸權的可貴抗爭經驗。一個世人皆明的淺顯道理被無數次證明——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Where there is oppression, there is resistance.

(謝謝觀賞,堅持為大家提供高質量原創歷史文。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相關鏈接:

蘇格蘭抗英之路——《勇敢的心》《法外之王》背後的歷史(上)

蘇格蘭抗英之路——《勇敢的心》《法外之王》背後的歷史(下)

參考文獻:

Bannockburn 1314: a new historyBannockburn: the Scottish War and the British IslesBannockburn: the story of the battleRobert Bruce and the community of the Realm of ScotlandA Baronial Family in Medieval England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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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01 13:05:55

我感覺老師還是蠻好的,上次分手都特別難過,後來聽了情感調解之後,我也很快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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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12 16:12:43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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