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一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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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雁曾是徐童多部紀錄片的主人公,做過老鴇,開過黑煤窯,被人拿土槍堵過門。而現在的唐小雁是徐童倚重的紀錄片製作人,出入國內外各大電影節,上過《鏘鏘三人行》,在文化人的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

文|翟錦

編輯|金焰

「咳,老頭打起來了」。善緣養老院院長衝着屋內喊。

野草一樣的女人

正是午休安靜的時候,唐小雁一支愣,幾步出了門,拿着手機就開始拍。被打的老頭拄着拐,走到走廊盡頭,委屈地碎碎念:他打我,我要告訴我兒子去。另一個打人的老頭顫巍巍扶着牆,瞪着攔他的院長,想下樓。

唐小雁站在幾步外的樓梯下,把鏡頭正對着老頭的臉。紀錄片導演徐童在離人物更近的地方,拎着5D單反,不停遊動鏡頭。

這是國內獨立紀錄片導演的代表人物之一徐童新開拍的紀錄片現場。唐小雁曾是徐童多部紀錄片的主人公,做過老鴇,開過黑煤窯,被人拿土槍堵過門。而現在的唐小雁是徐童倚重的紀錄片製作人,出入國內外各大電影節,上過《鏘鏘三人行》,在文化人的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

偏門

唐小雁愛美,人也俏麗。她今年46歲,柳葉眉,棕色眼影,看不大出年紀。剃光了小半邊頭髮,像是做了一半的莫西幹頭,剩下的頭髮編滿了紅藍綠色的小麻花辮。耳朵上串着五六個環,高鼻樑上鑲着個碎鑽鼻釘,五官稜角分明。

2009年,唐小雁還是北京一家按摩店的老闆,是個在灰色地帶討生活的女人。在燕郊的算命先生厲百程家裡,她碰上蹲在屋子裡拍攝的徐童。命運在那時發生了改變。

在紀錄片裡,唐小雁講述了自己的遭遇。1988年3月,剛剛15歲的唐小雁就離開黑龍江老家,到北京討生活。

22歲的時候,她遭遇了性侵。那時她天天去迪廳跳舞,一次碰到一個穿西裝,看着特文靜的男人找她聊天,邀她出去喝點東西,沒任何防備的,唐小雁跟男人上了出租車,車拐到了胡同里。「我一坐那兒,就傻了,後悔了。」屋子裡一張床,一個柜子,男人進屋後從抽屜里拿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讓她脫衣服。男人說自己是通緝犯,已經殺了3個人。唐小雁知道反抗不了了。

「你一個人出來,沒有人去保護你,遇到那種情況,你只能靠自己去應付。」多年後回憶起這段往事時,唐小雁用手掩住了眼睛。

30歲的時候,唐小雁離婚,結束了7年的婚姻。前夫出軌,兒子才兩三歲。那幾乎是唐小雁最低谷的時候。「我說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那時候覺得人生很昏暗,活不下去了。」她帶兒子回老家,在東寧縣城的賭場做服務員。

那時候,唐小雁的媽媽總是生病,哥姐4個,有的條件不好,有的跟父母關係疏遠不顧家,唐小雁作為幺女,反而承擔着最大的贍養責任。父親老唐頭一有事就喊她拿錢,唐小雁實在被逼得沒辦法,只好當衣服、當表、當首飾,把能當的全都當了。「那個時候,就覺得這人生沒法活了,很多回想死,後來我想我要是死了我媽怎麼辦啊(笑),一想這個,哎呀,活着吧,為了他們活着吧。」

2007年,唐小雁在北京開了一家按摩店。接觸的人極其複雜,又遊走在法律邊緣。唐小雁成天提心弔膽,不得不與當地的地痞流氓、還有一些收紅包的管理者打交道。人狠,她不得不比別人更狠。「信不信我弄死你?」她在店裡打電話,厲聲落狠話。有無賴漢賴在店裡,她直接上去拿棒子招呼,把男人趕了出去,扔了200塊錢給男人去縫針。

在外面受了委屈,唐小雁幾乎從不找人傾訴,最難受的時候自己躲被窩裡哭,不然就去找算命先生,平時不願說的,能跟算命的嘮半天,把對方當心理醫生,直到碰上拍紀錄片的徐童。

唐小雁在《算命》中出鏡 圖源網絡

報恩

在徐童眼裡,唐小雁身上有野草一樣的生命力,「那種江湖的感覺,她身上這種東西吸引人。她被反覆碾壓,但是怎麼壓這苗也死不了,還長起來了。」

在徐童的鏡頭前,唐小雁抱着人哭,爆髒字,打無賴漢,她毫無顧忌。《算命》剪完後,唐小雁才反應過來,罵自己:「你是不是瘋了,你那時候為什麼要跟他說?」

讓唐小雁決定拋下顧慮出鏡的原因,是因為她要報恩。當時,唐小雁的按摩店被同行舉報了,乾女兒供出了她的名字,她在拘留所託人打電話給徐童——因為徐童號碼特別好記。在雲南參加電影節的徐童立刻趕回北京,因為手頭緊,他抵押了自己的車,湊了7萬塊把唐小雁撈了出來,那時他們認識才兩個月。

在唐小雁眼裡,這從此就是「你讓我幹什麼都行,你要我的命我都給你」的交情。徐童說:「希望你出鏡,《算命》這片子不能沒有你。」行,必須上。唐小雁沒猶豫,「你把我救了,我就幫你,願意把我醜事放在《算命》上。這個人這麼夠哥們,你不幫他怎麼行,做人不能這麼做。」

一年後,在「第八屆中國獨立影像年度展」開幕式上,唐小雁獲得了第一個「真實人物獎」,授獎詞裡說:「有感於她在影片中的表現力即她勇敢生活的能力,她的出現將有助於探討紀錄片本體問題和紀錄片倫理問題,也有助於揭示我們自身的生存境遇。」

唐小雁的獲獎感言,也一如其風格:「我覺得這獎就該我拿,因為如果沒有我們這幫人,你們這些導演就喝西北風去吧!」

很多看過紀錄片的觀眾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唐小雁,羨慕她的頑強和勇氣,一直在泥淖一樣的處境中,出奇鎮定並想法子自救。

即便這樣,唐小雁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和紀錄片、徐童再有什麼聯繫。但命運好像早就指了方向,徐童救她,她要報恩,徐童需要她的幫忙,兩個人在紀錄片這條路上越走越近。

唐小雁拍攝《赤腳醫生》現場圖 圖源受訪者提供

遊民

拍完《算命》半年後,2009年秋天,徐童去看已經回到黑龍江老家的唐小雁,見到了唐小雁的爹老唐頭。

「老頭兒就跟個錄音機似的……他講話特別有意思,當時我就覺得這個老頭兒是上帝賜給我的一個禮物,我不拍都不行。」徐童很快回到北京,把他所有的設備裝上汽車又開回了唐小雁的老家,一住就是半年。

拍完《老唐頭》之後,徐童又以唐小雁的四表哥和三哥為主角拍了紀錄片《四哥》、《兩把鐵鍬》。有影迷對標「漫威宇宙」開玩笑說,這簡直是個「唐氏宇宙」。

在拍攝過程中,徐童曾對媒體感嘆,自己和攝像機成了唐小雁的「工具」:「很多時候,是她在控制節奏,她突然想表達對生活的看法,想利用影像傳達自己的東西,那麼我們就拍。我覺得這已經是一種合作關係,這種合作關係甚至是不平等的,因為她成了編劇,也是故事脈絡的導向,我們之間已經不是導演和劇中人那麼簡單的關係,而是在共同創造一個作品,而且創造的過程以她為主。」

徐童拍攝的遊民世界,是屬於唐小雁的世界,她在其中遊刃有餘地處理各種關係。徐童發現,唐小雁的存在,某種程度上會幫忙消弭他和拍攝對象的距離。「徐導進不到我們裡面,他本身就特別嚮往嘛,但進不來,就像我吃飯喝酒,罵罵咧咧那勁兒,他這輩子都做不到,他就不是社會人,他永遠都是導演。」唐小雁很清楚自己做製片人的優勢,就是為人處事打交道,聯繫人、建立關係,「這對我來說就是輕車熟路,沒有挑戰性的。」

2013年徐童拍《挖眼睛》時,主角是草原上流浪的瞎眼江湖藝人二後生,徐童估摸着接觸難度挺大,就叫唐小雁過來幫忙。一開始這群流浪藝人都不理他們,今天讓跟着,明天就不讓了,一起待在屋子裡的時候,一群人拿審視的眼光盯着他倆,問他們拍紀錄片能掙很多錢吧。唐小雁找人嘮嗑,給二後生的老婆買衣服,尋着裡面最有善意的人拉近關係。

後來,唐小雁和二後生之間,都是打情罵俏處着的,二後生喜歡跟她說話。在鄉下熱鬧的葬禮舞台的幕布後,二後生圍着唐小雁開玩笑說:「情人兒,這是我的情人兒!」唐小雁笑得露出一排牙齒,應他,跟他逗,她知道怎麼同這些人打交道。

在社會上混的時候,唐小雁罵罵咧咧,抽煙喝酒,撂狠話,做事雷厲風行,把自己武裝成個爺們。「你別欺負我,我很厲害。在外面做事,女的,稍微有點姿色的,人家就想跟你睡覺,男人跟女人遭受的根本不同,這社會對女人太不公平了。」她想各種辦法,無論是收保護費的,還是無賴,她都有辦法應付。

徐童覺得,唐小雁的強悍,是因為很小就脫離庇護,一個人在外謀生,就得個性張揚,但相比於其他人,她雖然迫於生計做了偏門,但仍然心地善良,有擔當,這很難得。

在拍《挖眼睛》的時候,瞎眼流浪藝人二後生的媽媽是個瞎子,兩個瞎子坐在炕上聊天,聊得非常風趣,這次見面可能見的就是最後一面,臨走的時候他媽媽說:「走了兒子,什麼時候再回來。」二後生說,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太太就哭了。唐小雁在旁邊也哭了,抱着只見過一面的老太太哭。

「這就是真性情。小雁的感情是沒有遮攔的,是很純粹的。往往我們很多人,經過各種包裹之後,感情就變得比較冷漠麻木。」徐童覺得,她一直葆有情感的熱烈和真摯。

在養老院拍攝的時候,老人身上疼,唐小雁就去揉一揉,扶一扶,儘管老人身上沾了屎,她也會去幫忙,「我願意對你好,我喜歡,不是刻意的。」

唐小雁的侄女唐雪嬌覺得這是她身上很童真的一面,就像對《算命》裡的痴傻老太太石珍珠,「她就是能親親抱抱,臉對臉,我做不到。你要說同情,那我們都有,但你還是做不到親她或是抱她。」

唐小雁在《挖眼睛》拍攝現場 圖源受訪者提供

導演

紀錄片《兩把鐵鍬》拍的是唐小雁三哥誤殺人入獄的事件,在片子裡,老唐頭突然昏迷,倒在地上,唐小雁抱住他,掐他人中:「爸,爸,你怎麼了」。

這個鏡頭是唐小雁搶下來的,她在去扶老唐頭的時候,先對侄子喊了一嗓子,你快拿機器拍。在掐着老唐頭的時候,唐小雁還瞥了一眼鏡頭——她在看侄子有沒有在拍。

不僅是老唐頭突然昏厥,還有三嫂哭,侄子上監獄看他爸,都是唐小雁拍的。2016年拍《兩把鐵鍬》時,唐小雁還不會調參數,她讓徐童把單反調整成全自動模式,但時常出現曝光問題。現在她會調了,邊拍邊學,徐童指導她,不要推拉鏡頭,要靠近。她自己跟自己較勁,不滿意的時候,她痛罵自己,「你傻啊,這你怎麼能拍啊,這鏡頭怎麼切成這樣,這畫面為什麼這樣?」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她問徐童,也在酒桌上問徐童的朋友,一個很厲害的攝像:「有沒有機器不需要焦點,永遠都是實的?」對方說,他們有時候也虛焦點,接着又說:「小雁,你已經深深地被徐導坑害了,中毒了,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唐小雁覺得自己的確是變了,以前是東家長、西家短,現在總想着這個素材好,一定得拍下來。每次格式化素材的時候,她心都揪在一起了,擔心萬一這素材保存有問題怎麼辦。她還跟別人學:一旦對拍的東西不滿意,就直接刪掉,倒逼自己再去拍更好的鏡頭。

好幾年前,和一幫電影學院教授吃飯,他們對唐小雁開玩笑,徐童拍你了,你回頭也拍他。「我說等着,等着我去拍他。」

相比於尋找愛情,掙錢,唐小雁現在認為最重要的事情,是努力轉型做導演。「如果自己能留下來一個片子,那太牛逼了。」當時席間的笑言,唐小雁後來覺得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以前是徐童拍她,現在是她總舉着手機拍徐童,無論是拍攝現場還是在車上、影展上。有次徐童生氣,唐小雁想拍下來,結果一拍,徐童就沖鏡頭樂。她教育徐童,「你一定要表現得真實,像你拍我一樣,不然這不公平。」

徐童不覺得技術問題會阻礙她,「小雁隨老唐頭,有靈性,什麼東西一看就懂。」他沒特意去教唐小雁什麼,相比於學院派,「小雁更接近於直覺的狀態,敏銳,有感受力,她沒有很理性分析要拍什麼主題,就直覺覺得對這個感興趣。」

在養老院待了兩三天,唐小雁唯獨最喜歡門老太太,覺得她有意思,她常常主動湊過去搭話,給她餵飯、拍照,儘管這老太太除了罵她一句之後就一言不發,還一靠近就抓她。

這同徐童的判斷一致,「這個養老院的老人,最有意思的就是這個門老太太,她有個性,不喜歡你就不喜歡你,躺在床上還自己拿一本白雪公主的小人書看,看我們來了就藏被窩裡,再近就準備撓我。」這種藝術創作里的敏感,唐小雁有。

從命運崎嶇的遊民到紀錄片製片人、導演,這樣的變化如果換另一個人,可能意味着艱難的衝擊和適應,但對於唐小雁來說,似乎從不曾存在這些問題。

同樣是拜訪阿城,電影學院的博士後恭恭敬敬叫「阿老」,請阿城在文集上簽字,阿城個色,不喜歡人就嘟嚕着臉,經常不買人賬。徐童形容,唐小雁「從來沒大沒小,沒老沒少,見阿城第一面,就叫老爺子」,直接下廚房,咔咔做一西紅柿湯,「老頭子坐在那兒,慢慢地喝一口,說,你這是俄羅斯味,有點意思。」

看着別人一口一個「阿老」客氣的勁兒,唐小雁收緊雙臂,表演出蜷縮的樣子。「他們全都是這樣的,我不這樣,我說他們又不是神仙吶,我就很自然,想做什麼做什麼。」有不懂的問題,再白痴,也不懼提出來。唐小雁覺得他們像對待家人和妹妹一樣,很耐心,不輕看。

這樣的生活,放在以前,唐小雁想都不敢想。提到以前,唐小雁現在就一個字,「累」。「隨時都有事,老有事,就沒完沒了的事。」

拍紀錄片也累,但唐小雁心是安定的。拍《挖眼睛》的時候,他們跟在瞎眼江湖藝人二後生後頭,內蒙古草原上四處跑。大晚上,漫天漫地的雪,開車往回趕,車只敢開20邁,路都找不到,晚上和幾個人擠大炕上,每天都換個地方,但她還是喜歡拍紀錄片,她咂摸着:「有點像在流浪,但你可以過各種各樣的生活,多好啊。」

唐小雁參加活動 圖源受訪者提供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7-30 14:07:25

這個真的給我們很多幫助,特別是對愛情懵懂無知的年紀,可以讓我們有一個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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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25 16:01:18

可以幫助複合嗎?

頭像
2024-01-18 23:01:55

可以幫助複合嗎?

頭像
2023-10-19 07:10:42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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