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凝大地》丨第三十三回:長毛鬼演示沒羽箭,禿三愣親授流星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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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長毛鬼演示沒羽箭,禿三愣親授流星錘

普天下烏鴉一般黑除奸佞真傳可問誰

長毛鬼演示沒羽箭禿三愣親授流星錘

龜田大佐命令小林多喜帶領日軍一個連,到焦莊戶掃蕩,活捉馬福、馬文藻,消滅焦莊戶民兵。在他眼裡,區區幾十個民兵,僅僅靠土槍土地雷,同小林多喜帶領的一個連兵力較量,那不等於雞蛋碰石頭!

《寒凝大地》丨第三十三回:長毛鬼演示沒羽箭,禿三愣親授流星錘

龜田自言自語道:「活捉馬福、馬文藻,消滅焦莊戶民兵。哈哈,統統地消滅!」

龜田手握指揮刀,在作戰室里踱來踱去,一會兒停下腳步,看看北牆上的掛鍾,一會兒從玻璃窗探出頭來,看看天色。

西面的太陽,仿佛陷進烏雲里,掙扎着探出半顆頭。

遠處起伏的燕山,就像大海湧起的波濤,一浪一浪趕過來。

龜田靠在辦公桌旁,痴痴地想。一直以來,流傳着焦莊戶是攻不破的堡壘、焦莊戶民兵不可戰勝的神話。今天,我們的小林多喜就是要打破這個神話,我就不信,土八路的土地雷比我的洋槍厲害。端掉這個堡壘,活捉馬福、馬文藻,消滅焦莊戶民兵,殺殺土八路的威風!

人等人,心如焚。龜田期盼着小林多喜給他帶來好消息,越盼越心焦。

突然,從隔壁傳來婦人的啼哭,他側耳聽聽,猛然想起,剛剛從龍灣屯村里綁架來的俊俏女人,專門為龍灣屯日軍做慰安婦的。婦人的這一聲啼哭,倒提醒了龜田,這個賊膽包天、狗膽包天、色膽包天的畜類,三步兩步走出作戰室,朝着關押婦人的房間跑了過去輕輕開門,嬉皮笑臉地着說:「花姑娘的,你叫什麼,感到孤單了嗎?」

那婦人說:「我沒有名字,就叫丫頭,我早已不是花姑娘了,我是童養媳,我家裡還有老公公、老婆婆,放了我吧!」

龜田說:「你們中國有句老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做我們大日本的慰安婦有多麼好!吃喝玩樂,哪一樣也少不了你的!還想你家的老公公、老婆婆幹什麼?」

丫頭說:「我們中國,講究孝道。不像你們日本,都好像從石頭縫兒里蹦出來的。我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日本人都是兩條腿兒畜類!」

龜田問:「畜類,什麼是畜類,兩條腿兒畜類?」

丫頭說:「就是驢!」

龜田說:「驢,驢子兩條腿兒嗎?哈哈,世界上的人類,都是一個祖先,我們的祖先都是原始森林的類人猿,猴子,懂嗎?類人猿、猴子畜類!」

丫頭說:「你放了我吧,你要真屬於人類,你就放了我吧!」

龜田齜牙咧嘴地走近丫頭,說:「你,作為大日本皇軍的慰安婦,是你的幸運,一天到晚什麼事也不叫你做,整天價就是跟日本軍人快活快活的,這不是神仙過的日子嗎?」

丫頭說:「這種神仙過的好日子,咋不叫你媽媽來呀!」

龜田走上前來,喝道:「八格牙路!」

丫頭嚇得直往後退,退,一直退到牆角,站住了。

龜田說:「快活快活的,這不是神仙過的日子嗎?」

丫頭伸手就抓龜田的臉。

龜田死死抓住丫頭的手,一拽,一擰,把丫頭的雙手倒背在身後,笑道:「丫頭,你說早已不是花姑娘了,依我看,你還是一朵沒有綻放的花蕾。今天,我就是讓你的花蕾綻放!」

丫頭拼命扭動着身軀,本能地反抗着。她一個身材嬌小、粉面桃腮的小女子,無論怎樣拼死抗爭,都無濟於事。

龜田獰笑着說:「哈哈,快活快活的!」說着,用力揪掉丫頭的五個紐襻,扯開褂子,剝去汗巾子,赤裸裸地晾在雪亮的馬燈下。

丫頭的最後一招兒,唯有拼命地嘶喊:「小日本,小鬼子,畜類,你不是人……」

正在此刻,院子裡響起了咚咚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咣當」,門被踹開。

龜田吃了一驚,定睛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小林多喜。他放開丫頭,惱羞成怒,呵斥道:「小林多喜,八格牙路!」

小林多喜答道:「嗨!我們到指揮室,不見人影,聽到這裡有人嘶喊,恐有刺客,所以前來查詢!」

龜田喝道:「八格牙路!」

小林多喜答道:「嗨!」

龜田問道:「你抓到的馬福、馬文藻呢?你這次掃蕩,消滅了多少焦莊戶民兵?」

小林多喜跪下說:「這次掃蕩,我沒有抓到馬福、馬文藻,也沒有消滅焦莊戶民兵。」

龜田厲聲說:「你的,辜負了大日本天皇殷切期望!」

小林多喜說:「嗨!」

龜田把手裡的指揮刀,「啪」地扔到小林多喜的面前,厲聲說:「小林多喜,請你向大日本天皇效忠吧!」

小林多喜跪着往前挪了幾步,拾起龜田大佐扔給他的指揮刀,雙手平舉在胸前,剛要剖腹,突然,看見丫頭正低頭哭訴,好像想起了什麼,也伸出一隻手,從上衣兜里掏出一個小本本,那個小本本里夾着一張漂亮姑娘照片,定睛細看,竟有兩行眼淚流出。口中念念有詞:「梅花枝子,永別了!」

龜田喝道:「小林多喜,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此刻,丫頭正悄悄爬向牆角,摸到自己的褲褂,草草遮住羞處,輕輕地抽泣着。

小林多喜看了一眼,嘴唇哆嗦着,終於說道:「來到中國五六年了,我剛剛明白:我們為什麼要到中國來打仗?既毀了自己的家,也毀掉了中國人的家園。大東亞共榮圈,意義何在?」

龜田吼道:「八格牙路,小林多喜!」

小林多喜仰天長嘆,無可奈何地掉轉指揮刀,猛地刺向腹部,以示效忠天皇。

丫頭見了,「啊呀」一聲,昏倒在地。

龜田「噔噔」走出門來,忽見門口正站着掃蕩歸來的日軍士兵。一個個蔫頭耷腦,有氣無力的樣子,呵斥道:「就回來你們幾個,人呢,你們一同去的人呢?」

站在門前的日軍士兵,哪個敢吱聲兒?一個個傻兒吧唧地站着,似在等待發落。

龜田吼道:「八格牙路,滾,滾!」

日軍士兵聽了,似有「皇恩大赦」之感,立馬散開去。

龜田回到指揮室,心裡煩悶透了,像野獸一樣嘶叫道:「馬福、馬文藻,焦莊戶的民兵,我要殺了你們,統統地殺了你們!」

山區天亮得早,太陽出來得晚。當太陽費勁巴拉地爬上歪坨山頂的時候,焦莊戶的民兵早已列隊馬之悅家的場院裡了。

馬福站在民兵隊列的前面,鄭重其事地說:「焦莊戶民兵同志們,我們民兵自成立以來,還從沒有正規培訓過,用的都是老祖宗留給咱們的老式武器,不是長矛,就是大刀,要麼就是自己鼓搗出來的土地雷。從今兒個起,咱們學點兒新武器。我們從望泉寺請來了兩位高手,一個叫裴樹青,另一個叫劉智。他們都是苦出身,和咱們一樣。可不一樣的是,他們手裡都有自己的絕活,在每次同小日本的戰鬥中,殺得小鬼子哭爹叫娘,屁滾尿流。下面,先請……」他看看裴樹青和劉智,接着說,「二位大師兄,你們誰先來?」

劉智搔了搔禿頭,說:「要不,我先獻獻醜?」

裴樹青說:「你是師兄,當然你先來!」

馬福笑笑說:「客氣客氣,咋是獻醜,是傳授真經嘛!」

劉智彎腰抻過一個大麻袋,從裡面掏出一個拴着鐵鏈子的大鐵球。

焦莊戶民兵看了,不知這個叫劉智的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一個個掩着嘴笑。

劉智右手握着鐵鏈子的套環,把大鐵球拉到腳下,然後說:「民兵弟兄們,這個大鐵球,重四十斤,幹嗎用呢?用它掏牆洞,毀城門,砸監獄。哪裡開路,哪裡找它。」

焦莊戶民兵看着新鮮,心存疑慮,一個個面面相覷。

劉智看着傻頭愣腦,可他聰明透頂。他不用看,就知道人們都用懷疑的目光在看他。他不聲不響,提起大圓球,來到場院的一堵破爛牆下,手拉鎖鏈,把大鐵球在空中掄了三個圈兒,正在民兵們看得眼花繚亂時,劉智猛地一撒手,那斗大的鐵球,穿牆而過。

焦莊戶民兵們無不拍手稱快,連連說:「神力,好神力!」

劉智說:「給牆掏窟窿幹嗎用呢?」

焦莊戶民兵里有人叫嚷道:「偷東西!」

一句話,引逗得民兵們哄然大笑。

劉智說:「對,偷東西。需要什麼偷什麼!沒有吃,沒有穿,沒有槍沒有炮,除了打仗時在戰場上從小鬼子手裡搶,還要從小鬼子的營房的倉庫里偷!」

民兵們聽懂了劉智的話,發出一片讚嘆聲:「噢,偷小鬼子!沒吃沒穿,沒槍沒炮,可不就得從小鬼子那裡連偷帶搶嘛!小鬼子給咱們送到家門口來了,不搶不偷他們,偷誰搶誰?哈哈……」

大家正說着熱鬧,劉智又從口袋裡取出一對小鐵球,中間用一條長長的鎖鏈連着。

劉智說:「大家看,這兩個鐵球,每個三斤半,中間一條長鎖鏈。這就是流星錘。這是打八國聯軍時,義和團留下來的寶貝。現在,又把它拿出來,打小鬼子!」

焦莊戶民兵說:「用這傢伙能打小鬼子,這怎麼打呀?」

劉智說:「你們誰出來跟我格鬥?」

焦莊戶民兵一時鴉雀無聲。

劉智笑笑說:「沒事,不會要命!」

「我來!」空中,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嘶喊。

大家定睛一看,是焦莊戶民兵韓紹忠。轟地一下子,熱鬧起來。

韓紹忠長發飄飄,鬍鬚倒豎,雙手緊握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兒步槍,直奔劉智而來,舉槍便刺。

說時遲,那時快,劉智的流星錘,朝着韓紹忠迎面而去,不偏不倚,擊中韓紹忠三八大蓋兒步槍上的刺刀。只聽「噹啷」一聲,折成兩截兒。

焦莊戶民兵一個個驚訝不已。

韓紹忠威風不減,把手中三八大蓋兒步槍掉了一百八十度,槍托照准劉智的門面狠狠砸將過來。

劉智將手中鐵索一掄,鐵錘徑直撞在韓紹忠的槍托上,三八大蓋兒步槍「嗖」地從韓紹忠的手中躥出,半截槍刺進對面的一棵大樹上。一時間,韓紹忠變得兩手空空。

焦莊戶民兵驚叫道:「神了,神了!」

劉智嬉笑着說:「這是演習,要真的對付小鬼子,可就沒有這麼客氣了!哈哈……」

焦莊戶民兵嘻嘻哈哈地說:「那是的,早就叫他們嗝兒屁着涼大海棠了!」

「哈哈,哈哈……」

馬之悅的場院裡的上空,蕩漾着一片歡樂的笑聲。

馬福等大家笑夠了,笑飽了,這才說:「先讓劉智師兄休息一會兒。下面,請裴樹青同志表演沒羽箭。」

裴樹青「噔噔」走到焦莊戶民兵們的隊列前面,說:「大家知道,水滸里有個沒羽箭張清,我從小就佩服這個張清。我家住在杜各莊,杜各莊這個村兒邊上,有一條老火車道,老火車道上有好多好多石渣、鵝卵石,我小時候,上不起學,放羊,羊亂跑,不聽話,我就甩石頭子。久而久之,家裡的羊沒放好,甩石頭子倒練出來了!」

焦莊戶民兵哈哈大笑。

裴樹青說:「指哪兒打哪兒不敢說,反正打哪兒指哪兒沒問題!」

焦莊戶民兵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裴樹青兩隻手,伸進左右兩個兜,左手掏出一個雞蛋,拋向空中,右手摸出一顆石子,「啪」地,雞蛋被擊碎,巧極了,雞蛋黃子落在了韓紹忠的長髮上。

裴樹青趕忙奔過去,掏出毛巾,趕緊說:「對不起,師傅!」

焦莊戶民兵笑得前仰後合,笑得肚腸兒疼,笑得抹眼淚兒。

裴樹青走回焦莊戶民兵隊列前,說:「我這裡還有一顆雞蛋,誰願意把他頂在頭上?」

焦莊戶的民兵一個個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說:「沒人敢,沒人敢!」

劉智突然站起身來,說:「我來試試!」

裴樹青說:「你不行,你的腦袋沒毛,太光溜,放不穩。」

正說間,忽聽一聲喊叫:「我來!」

只見韓紹忠從隊伍里走出來。

大家又是一陣笑。

裴樹青把雞蛋遞給韓紹忠,說:「放在頭頂上,一定要放穩當!」

韓紹忠兩隻手指捏着雞蛋,正往頭上送,「啪」,雞蛋碎了,雞蛋黃子,又一次順着長發哩哩啦啦,往下流淌。

焦莊戶民兵一面笑,一面叫,連說帶笑,連笑帶叫。

馬福笑過之後,說:「兩位師傅的絕活,好不好?妙不妙?我們請他們來,不光是給大家表演,叫大夥開眼,是請他們把絕活教給咱們,殺鬼子!大家說,好不好?」

「好!」

焦莊戶民兵的喊叫聲,驚天動地,越過歪坨山,穿過白雲,飛上藍天。

焦莊戶民兵一槍沒放,粉碎了龍灣屯日本駐軍的掃蕩,這個消息,通過梁霞的發報,傳到了冀東獨立團,韓團長和胡政委高興得在獨立團指揮部里半晌坐不住。

韓團長說:「過去,只聽說焦莊戶地道戰了不起,只是聽聽罷了。這次,梁霞發送的消息,真是令人振奮。」

胡政委說:「這是個奇蹟,是人民戰爭的勝利。這個消息,經過整理之後,完全可以發送給冀東軍分區,具有推廣價值!」

韓團長說:「人民,在人民戰爭中,有許許多多的創造,地雷戰、地道戰……」

胡政委說:「還有麻雀戰,前天來的兩位,一個叫劉智,另一個叫裴樹青,這兩位都是望泉寺民兵自衛隊的民兵,一個個身懷絕技。劉智的絕活就是耍流星錘,最適宜近戰、夜戰、肉搏戰。聽說望泉寺民兵一次戰鬥全殲了一個班十二個小鬼子,一槍沒放,就是使用義和團老祖宗留下的十八般兵器。」

韓團長說:「人民創造了人民戰爭,各地都有許多高招。早就聽說保定府清苑縣的冉莊發明了地道戰,無獨有偶,這種地道戰又出現在咱們順義的焦莊戶,這是順義人民的創造,也是順義人民的光榮!」

韓團長和胡政委正說得熱鬧,忽聽外面有人戧戧,仔細聽聽,是為獨立團放走劉智和裴樹青的事。

胡政委走出指揮部。

戰士們看見胡政委從指揮部走出來,覺得不好意思,一個個掩口不語。

胡政委從離去的背影中認出幾個人來,於是,喊道:「穆承英、穆繼英,還有趙小二、趙小三,你們回來!」

穆承英、穆繼英小姐倆嘟嘟囔囔地說:「趙小二、趙小三,就你們倆嚷嚷得沖,怎麼樣,倒霉了吧?」

趙小二、趙小三漲紅了臉,無言以對。

幾個年輕戰士極不情願地往回走,蔫頭耷腦的。

胡政委背着手,態度嚴肅地說:「剛才的衝勁兒哪裡去了?」

戰士們不語。

胡政委說:「趙小三,你先說!」

趙小三鼓囊半晌,也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穆承英、穆繼英小姐倆,偷偷瞟了趙小三一眼,看他那窩囊相兒,撲哧笑了。

胡政委說:「穆承英、穆繼英,你們笑,那你們說,剛才在指揮部門口吵吵什麼?」

穆承英、穆繼英小姐倆撅着小嘴兒,半日不語。

胡政委說:「你們不說,我替你們說,是不是因為劉智和裴樹青的事,有不滿情緒呀?」

穆承英說:「本來嘛,誰不知道劉智的流星錘、裴樹青的石頭子的神功呀!正想跟他們學幾招兒,還沒見識見識,就讓團部給派到焦莊戶去了!」

穆繼英說:「可不嘛!」

趙小二、趙小三此刻也來了勇氣,異口同聲地說:「就是嘛!」

胡政委笑笑說:「小家子氣!」

穆承英、穆繼英、趙小二、趙小三同時說道:「小家子氣,咋是小家子氣呀?」

胡政委說:「你們都知道,劉智的流星錘、裴樹青的石頭子的神功,都想跟他們學幾招兒,這並不錯。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學了幹什麼?打小鬼子,不是用寶貴的時間,學點皮毛,花拳繡腿,看着新鮮,表演給人看。當前,抗日已經進入了相持階段,這個階段很艱苦,要打破這個艱苦階段,我們要和時間賽跑,要跟小日本搶時間,要想搶在頭裡,就要大量地消滅小鬼子。這就要發揮人民戰爭所有的積極因素。你們看,焦莊戶的特點就是地道戰。地道戰的最大優勢是什麼,你們誰知道?」

穆承英、穆繼英、趙小二、趙小三同時搖頭。

胡政委說:「地道戰,地道戰,就是要充分發揮地道的作用,以地道為戰場。把小鬼子引到地道里去,殺傷他們,消滅他們!」

還是穆繼英嘴快,最先開口,也是的,她要不先開口,那她就不是穆繼英,她說:「聽不懂,那跟把劉智、裴樹青派到焦莊戶有什麼關係呀?」

胡政委說:「你們都知道劉智的流星錘、裴樹青的石頭子,出神入化,都想跟他們學幾招兒,他要是把時間都用在咱們這兒,那焦莊戶的民兵們誰去教他們?況且,你們穆氏姐妹身懷飛刀絕技、趙家兄弟有趙家槍的看家本領。焦莊戶民兵們急需學到新本領,卻沒有人教他們,你們已有了絕技和看家本領,只須進一步練精練絕罷了,你們想想,在這種情況下,哪裡最需要他們?」

穆承英、穆繼英、趙小二、趙小三都是曉事的年輕人,心知肚明,一聲不吭。

胡政委說:「劉智、裴樹青,誰更需要他們,你們回答我,是我們,還是焦莊戶?」

穆承英、穆繼英、趙小二、趙小三同時大聲回答道:「焦莊戶,焦莊戶,焦莊戶!」

胡政委叫道:「穆承英!」

穆承英答道:「到!」

胡政委接連叫道:「穆繼英、趙小二、趙小三!」

穆繼英、趙小二、趙小三分別一一答道:「到!」

胡政委說:「冀東獨立團,新近組建汽車訓練班,決定你們四個年輕人為第一批學員。有意見嗎?」

穆承英、穆繼英、趙小二、趙小三同時大聲回答道:「沒有!」四個人相視而笑。

胡政委說:「紅軍在長征路上,曾經高呼過『讓革命騎着馬前進!』現在,抗日戰爭已進入相持階段,我們又一次高呼:讓勝利乘上快車前進!」

駐紮龍灣屯日軍龜田向小林多喜發了一頓狗脾氣,小林多喜少佐也剖腹效忠大日本天皇了,本該氣順了。可是,此刻,他反倒覺得空蕩蕩的,仿佛在他的背後,總有一條條無形的鞭影,隨時朝他狠狠地抽下來,抽打得他痛不欲生。他在作戰室里坐立不安,踱來踱去,一會兒仰臉看看牆上的作戰地圖,一會兒俯首摸摸腰間的指揮刀,心神不定,不知所措。突然,他大聲嘶喊:「八格牙路,統統地八格牙路!」

日軍士兵們被龜田的一聲嚎叫驚呆,一個個愣頭巴腦的,不哼不哈,面面相覷。

龜田走出作戰室,信步走到隔壁。突然,從破碎的窗紙看到,一副女屍掛在那裡。此刻,他才猛醒:那個慰安婦自尋短見了!

龜田吼道:「來人!」

幾個小鬼子急速趕來:「嗨!」

龜田嚎叫道:「你們,把這具女屍弄走,餵狗!」

幾個小鬼子七手八腳把慰安婦的屍體裝上排子車,拉出日軍駐龍灣屯兵營。

龜田拔出指揮刀,高高舉起,直指藍天,吼道:「八格牙路,死啦死啦的!」

遠來的和尚會念經。劉智、裴樹青,這兩位都是望泉寺民兵自衛隊的民兵,原本不怎麼顯山露水,可是到了冀東獨立團,簡直成了香餑餑。冀東獨立團又把他倆派到焦莊戶輔導民兵的軍事訓練,則更是前呼後擁。

馬福、馬文藻帶領着劉智、裴樹青鑽進焦莊戶地道,並客客氣氣地請他們「多加指導」。

禿三愣劉智和長毛鬼裴樹青從來未受過如此禮遇,連連擺手,說:「豈敢豈敢!」

馬文藻說:「二位師傅不用客氣,我們焦莊戶是個山旮旯,沒出過遠門,去趟縣城,就像出國一樣長見識。哪像你們,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聽說保定府有個清苑縣,清苑縣有個冉莊村,人家那個地道挖得好!」

劉智說:「瞧您說的,快把我們描成一朵花了!我們去哪裡走南闖北,保定府的冉莊,人家的地道是出了名,可我倆也只是聽人家說說,也沒有去過。」

裴樹青說:「我倆要不是來你們這裡,連焦莊戶地道也沒鑽過,哪裡說得上見多識廣!」

馬福、馬文藻在前面鑽,劉智、裴樹青兩個人緊緊地跟在後面,說話搭理,不知鑽出了有多遠。

走着走着,劉智仿佛看出了問題,於是說:「大隊長、指導員,我走了這麼遠,就感到這條地道,直通通的。」

馬福說:「拐了好幾個彎兒了。」

劉智說:「我知道已經拐幾個彎兒了,我說的不是這樣的彎兒。」

裴樹青插言道:「不是這個彎兒,到底說的哪個彎兒?」

劉智說:「樹青,別打岔。地道挖成這樣,只能防禦。就是說,小鬼子來了,我們就鑽進來,只能叫小鬼子看不見,躲過一命,不能把小鬼子引進地道里來,把它們消滅。」

馬文藻說:「我們的地道里到處都有射擊孔。只要敵人一進村,我們就能打擊他們。」

劉智說:「我說的,你們沒有聽明白,我是說,設法把小鬼子引進地道里來,小鬼子進來後,只有這一條道,我們在這條道的兩側,多開出幾個藏身洞。就等於小鬼子在明處,我們在暗處。其實呢,地道里原本就是黑咕隆咚,只不過我們地形熟,將地道作為戰場,有多少小鬼子就能消滅它多少!」

裴樹青說:「你這叫一廂情願。小鬼子也不是傻子,你叫他鑽他就鑽!」

劉智說:「要不,我咋說設法把小鬼子引進地道里來呢!設法,你聽清了嗎?」

馬文藻搔搔頭皮,想了想,說:「對,可以試試!」

劉智說:「兩側的藏身洞,不能只藏得住一個人,要向左右開,像對扇門的釕銱,左邊一個人,右邊一個人,萬一同敵人搏鬥,也好有個照應。」

馬福聽了,連連說:「好主意,好主意!要不說,還是你們縣門口子人,比我們山旮旯里的人有見識!」

裴樹青說:「關鍵是,能不能把小鬼子給引進地道里來!」

劉智說:「這些年,我們一直同小鬼子打交道。你呢,在天橋雜耍十幾年沒着家,哪裡知道小鬼子的事兒呀!」

裴樹青說:「你別淨說那些驢蛋跑馬胯骨的事兒,咱們不是說把小鬼子引到地道里來的事兒嗎!」

劉智說:「是呀,我也沒說灶王爺灶王奶奶的事呀!馬大隊長在這兒,咱們出了地道,坐下來好好琢磨琢磨,怎麼樣能多消滅小鬼子咱們就怎麼幹!」

馬福說:「對對,這事兒得抓緊辦,說不定哪天,那個叫龜田的東西,一高興,又帶着日本兵來了。」

馬文藻說:「來了好呀,咱們把地道歸置好了等着他,正發愁他不來呢!」

龜田在作戰室里發了一陣子瘋,自覺無聊,漸漸平靜下來。他從腰間摘下指揮刀,掛在牆上,退後幾步,眼睛盯着作戰地圖,看着看着,攥緊的拳頭,狠狠地砸在焦莊戶這個小圓點兒上,惡狠狠地說:「焦莊戶,焦莊戶的有!」

龜田兩眼布滿了血絲,直盯盯地盯着天花板,半晌,突然叫道:「來人!」

一個瘦貓似的小鬼子立馬走進來,垂手侍立。

龜田厲聲說:「快,把龍灣屯保長張殿忠的,找來!」

瘦貓似的小鬼子答道:「嗨!」答畢,轉身而去。

龜田大佐對中國戰法極感興趣,他始終琢磨不透,以中國軍隊之落後裝備,何以能戰勝擁有飛機大炮坦克車的大日本皇軍?他早就開始研究《三國演義》《孫子兵法》之類的書。可是,這類書籍,漫說對一個外國讀者,即使中國人,也非一般人能夠讀懂,況洋人乎!

龜田稍有閒暇,手裡就捧起這些書,他也並非裝模作樣給人看。他也沒有必要給人看,確確實實想從中找到戰勝中國武裝力量的辦法。他翻開《三國演義》,看了幾頁,好像無法找到答案。合上書,重新抄起《孫子兵法》,他又一次閉上眼睛,從頭背起:「瞞天過海、圍魏救趙、借刀殺人、以逸待勞、趁火打劫、聲東擊西、無中生有、暗度陳倉、隔岸觀火、笑裡藏刀、李代桃僵、順手牽羊、打草驚蛇、借屍還魂、調虎離山、欲擒故縱、拋磚引玉、擒賊擒王、釜底抽薪、混水摸魚、金蟬脫殼、關門捉賊、遠交近攻、假途伐虢、偷梁換柱、指桑罵槐、假痴不顛、上屋抽梯、樹上開花、反客為主、美人計、空城計、反間計、苦肉計、連環計、走為上計。」

是的,他能把《孫子兵法》中的三十六計,背得滾瓜爛熟,可是,細細想想,仿佛一條也用不上。其實,是他錯了,臨時抱佛腳,必無濟於事。但他不甘心,他深信,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功夫不負有心人。通過閱讀中國典籍,一定能夠找到用兵之道,那只是遲早的事!龜田大佐一面閉着眼這樣想着,一面睜開眼翻閱《孫子兵法》。

當他翻到《孫子兵法》二百四十頁的時候,書中寫道:「途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孫先生的這段話,使龜田陷入了深思。

他坐在搖椅上,閉着雙眼,前後搖動。他對中國文化,雖只一知半解,半瓶子醋,但他依然按照自己的理解,深深思索一些問題。他甚至想,大日本天皇,該不該提出「大東亞共榮圈」,該不該打這場戰爭?其實,孫子孫老先生的這段話,與龜田大佐的理解,風馬牛不相及!

正在龜田大佐夢遊爪哇之時,龍灣屯保長張殿忠輕手輕腳地走到他的身旁,小心翼翼地開口說:「大佐,您找我?」

龜田大佐慢慢地睜開眼睛,說:「你的,張殿忠,上次,你提供焦莊戶的情報準確嗎?」

張殿忠理直氣壯地說:「準確,一百個準確!」

龜田說:「你的,老老實實地說,不許撒謊!」

張殿忠指天發誓,說:「我對大日本皇軍,大大地忠誠!」

龜田說:「我來問你,焦莊戶的土八路一槍也沒有放,日軍怎麼就死了那麼多人?」

張殿忠哆哆嗦嗦地說:「那,那是小林多喜指揮不得力,咋能賴我提供的情報不准?」

龜田哈哈大笑,說:「你的,中國人的這個!」他把伸出的大拇指,高高挑起。

張殿忠稍稍舒了一口氣,心裡罵道:「媽媽的!」

龜田說:「你說,你們的祖宗孫子說過『途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是什麼意思?」

張殿忠疑疑惑惑地說:「我的祖宗不姓孫,姓張,他說的話我的不懂!」

龜田擺擺手,說:「孫子是不是你祖宗,這問題不大,你就說說大概意思!」

張殿忠模稜兩可地說:「孫子的這段話,就是說,有的路可以不走,有的仗可以不打,有的城可以不攻,有的地可以不占。你們日軍太把天皇當把兒屁!其實,他的話滿可以不聽。」

龜田聽了,似懂非懂,連連稱讚:「好,好!」然後,掉轉過身來說:「你說,我們把大日本天皇當上帝,這就對了。大日本天皇就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上帝!他的話,我們統統地接受,全部地要聽。是這個意思吧?」

張殿忠心裡想,跟這個混蟲王八蛋較什麼真兒?於是,索性順水推舟,點點頭說:「是的是的,不錯不錯!」

龜田俯下身來,一副很謙遜的模樣,笑着說:「我對你們中國的《孫子兵法》興趣極濃,三十六計我記得很熟很熟,像美人計、空城計、反間計、苦肉計、連環計這些在《三國演義》裡都有,很好理解。可對於好幾種計策卻一知半解,比如這『樹上開花』、『反客為主』之類,應作何解釋?」

張殿忠笑笑說:「『反客為主』,你們日本人跑到中國來,就是『反客為主』嘛!」

龜田在表情上,稍有不悅,可還是繼續地問道:「那『擒賊擒王』是什麼意思?」

張殿忠看出龜田大佐稍有不悅的面部表情,知道自己出言不遜,唯恐惹惱了龜田,於是,堆出一副殷勤的笑臉,小心翼翼地說:「你說的『擒賊擒王』嘛,這好理解。在我們唐朝有一位詩聖,名叫杜甫,他寫過一首詩,這樣寫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你們日本人自恃強大而窮兵黷武,還自我標榜什麼『大東亞共榮圈』,殺光,搶光,燒光,是極其不可取的。我早就向你們勸說過,在我們中國,老百姓講孝道。你想,你殺了人,這家人的兒子閨女能饒得了你?你姦淫了人家姑娘媳婦,人家那當家的、兄弟姐妹就能夠答應你?孩子長大了,也還會找你們算賬!我給你們出過主意,你們誰聽過?你們不是要打八路軍嗎?你們就打八路軍,別殺老百姓;你們不是要消滅民兵嗎?就是要把民兵的頭兒給捉住,就行了。」

龜田大佐聽了,雖覺費解,但還是似乎明白了許多,於是,接着問:「我進攻焦莊戶,消滅焦莊戶的民兵,你看如何施計?」

張殿忠悄聲說:「依我之見,這就用得上『擒賊擒王』之計。」

龜田大佐問:「此計施得?」

張殿忠把嘴巴貼近龜田大佐的耳朵說:「『擒賊擒王』,就是要抓住焦莊戶的馬福、馬文藻。」

龜田大佐問:「如何抓得?」

張殿忠說:「焦莊戶的特點就是地道戰,你打他,打不着。為什麼?他們鑽進地道里去了。你們應該設法找到地道口,鑽進去,把馬福、馬文藻這些人給掏出來!」

龜田哈哈大笑,說:「中國有句老話:英雄所見略同。妙,妙,實在是妙!」

劉智、裴樹青這兩位遠來的和尚,經念得不錯。馬福、馬文藻真的按照他倆出的主意去做,況且,還動員民兵們及早落實。比如,在主地道兩側開挖「釕銱式」貓耳洞,並留有射擊孔;還有下水道、通煙孔,也都是劉智、裴樹青念的經。特別一提的是,在大廟的神像後面,留一處地道口,選在這裡開鑿個地道口,是由於這裡既隱蔽,又明顯。如果,太容易發現,小鬼子會疑心,如果太不容易找到,又極難讓小鬼子上當。

馬福、馬文藻齊聲稱讚:「好好,實在是好!」

眾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看似工程不小,架不住人多,全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能拿鍬的拿鍬,能用鎬的用鎬,開挖下來的黃土,推的推,背的背。夜以繼日,日以繼夜,大家都知道,不為別的,就是為消滅小鬼子。提到小鬼子,焦莊戶的老百姓,哪個不恨得咬牙切齒!小胳膊兒累軟了,大腿根兒累酸了,腰也哈了,手也麻了,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喊累叫苦的。焦莊戶人哪個心裡都有一本賬,一本血淚賬!

焦莊戶民兵在這裡用的應是「以逸待勞」,或者叫「暗度陳倉」?說不準。

說來也巧,正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之際,有人看見龍灣屯偽保長張殿忠來到馬之悅家。

馬文藻說:「好,『東風』來了!」

馬福一時不解,問道:「東風,啥東風?」

馬文藻把嘴貼近馬福的耳朵,輕輕地說了一遍,聲音細得像蜜蜂嗡嗡。

四月二十八廟會,是焦莊戶最熱鬧的日子。

天氣晴好,太陽當空照,透過濃密的樹葉,將發亮的光斑灑在地面上。來來往往上廟的人群,腳下踩着細碎的光斑,登上大廟正殿高高的青石台階,在紅色大門外的香案上,請下幾炷香,走到坐北朝南的菩薩塑像前,點燃香燭,插在香爐里,跪下,四腳朝天,無比虔誠地磕仨響頭,默念半刻,起身退下。

下一撥,正巧張殿忠趕到,剛要請香,只聽東耳房前幾個人竊竊私語,他仍裝作沒事兒人一樣,耳朵卻留意東耳房前那幾個人的談話。聽着聽着,他明白了:大概菩薩塑像的後面,新近開出了地道口,留神不讓生人知道云云。

張殿忠無意再給菩薩上香,連馬之悅的家也沒有回去辭別,徑直跑回龍灣屯日本駐軍營地,向龜田大佐報告了這個「天賜良機」的信息。

龜田說:「你的,中國大大的良民。大日本皇軍忠實的朋友!天皇陛下賞金大大的有哇!」

張殿忠彎腰侍立,兩手下垂,雙目凝視,垂涎欲滴。

龜田雖然期盼中國人都變成張殿忠這類人,可是,他內心最看不起的正是這類人,於是,他「嗯」了一聲,很使張殿忠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所措,進退兩難。

龜田說:「賞金的事,再議。大日本皇軍的這次掃蕩,由你帶路!」

張殿忠急忙說:「我可不去,我不能去。我們龍灣屯和焦莊戶一步之遙,低頭不見抬頭見,鼻觀眼,眼觀鼻。今後,可怎麼再見面!」

龜田厲聲說:「是大日本天皇陛下的『大東亞共榮圈』的宏偉藍圖重要,還是你們的面子重要?你們中國人的面子,在大日本帝國天皇陛下的『大東亞共榮圈』的宏偉藍圖面前,不顯得太微不足道、太毛毛雨了嗎!說,是也不是?」

此刻的張殿忠,臉色發灰,頭腦發麻,雙腿發軟,顫顫巍巍,哆哆嗦嗦,腳脖子左右搖擺,腳丫子前搓後攆,終於說道:「我,我他媽的我!」

龜田哈哈大笑,說:「你的,前面帶路!」

天擦黑時,龜田帶領一個連的兵力,張殿忠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發了。

焦莊戶安靜得像沉睡的歪坨山一樣,雖然,偶爾可聽見一兩聲狗吠,但仍然顯得十分靜謐。

張殿忠帶領日本鬼子徑直來到焦莊戶大廟菩薩塑像的後面,極容易地發現了地道口。

龜田壓低聲音說:「張殿忠,你的,下去,前面帶路!」

張殿忠說:「我已經把你們帶到這裡了,我手無寸鐵,要我進去幹什麼?」

龜田下令:「不不不,下去,要你下去!」然後,向日軍們一揮手,「你們,一個一個地鑽進去,活捉馬福、馬文藻,消滅焦莊戶民兵!」

小鬼子們跟着張殿忠,一個個鑽進了地道。

龜田哪裡知道,馬福、馬文藻早已布置好民兵們,正在地道里靜靜地等着他們哩!

按照馬福、馬文藻的事先吩咐,所有的民兵都藏進「釕銱式」貓耳洞裡,從射擊孔觀察小鬼子進入地道後的動靜,把他們一個個放進去,等待着馬福發出的作戰命令。

小鬼子進入黑咕隆咚的地道,什麼都看不見,摸着黑兒,瞎摸合眼抱着槍往前走,不知走到哪裡算一站。正在狐疑,突然哪裡響起了喊話:「焦莊戶民兵同志們,你們各自為戰,消滅你們面前的小鬼子,開戰!」

於是,連先知先覺的菩薩也不會料到,在他的腳下,黑洞洞的地道里,正在進行着一場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特殊戰鬥。這裡聽不到一丁點兒細微的槍炮聲,聞不到一絲一縷的火藥味兒。說是天下奇觀,卻又無法觀察,原因極簡單,這裡黑得像鍋底,伸手不見五指。然而,卻在進行着一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民兵們手裡使用的都是什麼呢?事後提起來無不哈哈大笑:匕首,飛刀,石子,鐵鏟,木棍,糞叉,屎勺。

戰鬥命令有始無終,不知什麼時候可以結束,焦莊戶民兵們仿佛進行了一場時間曠久的戰役,又像是一場不十分過癮的遊戲。等到地道里確無一絲半點兒的動靜,整條地道點起蠟燭,燈火通明,人們開始清點戰果,只發現一個中國人的死屍,湊上幾支蠟燭細細看來,是張殿忠。大家紛紛說:「這個狗漢奸,活該!」

【作者簡介】王克臣(男),中國作協會員,北京作協會員,《希望》主編。自1990年,相繼出版小說集《心曲》《生活》、散文集《心靈的春水》《春華秋實》、隨筆集《播撒文學的種子》、雜文集《迅風雜文》、報告文學集《潮白河兒女》和長篇小說《風雨故園》《寒凝大地》《朱墨春山》。《心曲》是順義第一本文學作品集,曾在北京市第三屆國際圖書博覽會及上海書市展出;報告文學《中國好兒女》獲北京市「五一工程獎」;《風雨故園》獲全國「長篇小說金獎」、北京市「蒼生杯」特等獎;《寒凝大地》獲首屆「浩然文學獎」。2007年,作者榮獲首屆全國「百姓金口碑」;2008年,授予全國「德藝雙馨藝術家」;2016年,獲北京市輔導群眾創作「終身成就獎」;2018年,獲第三屆京津冀「文學創作銀髮達人獎」。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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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2 14:06:12

這個真的給我們很多幫助,特別是對愛情懵懂無知的年紀,可以讓我們有一個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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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1 08:02:35

如果發信息不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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