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結婚近十年,我和丈夫早沒感情,他車禍瘸腿後我卻不敢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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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那句話是在廁所門口說的。

當時蘇小小從廁所出來,那位好心的阿姨本來早解決完了,一直站在廁所外邊的過道里等着她,阿姨牽着她的手,說了幾句閒話,忽然就附在她耳邊,悄悄說,「你最好和卓麗倩那個人保持距離。」

故事:結婚近十年,我和丈夫早沒感情,他車禍瘸腿後我卻不敢離婚

阿姨走了,小小瞅着她的背影,腦袋裡像按了台鼓風機,嗡嗡地響起來。等她再走進辦公室時,心裡不免一驚一乍的。辦公室里一共四個人,她和卓麗倩都是才入駐的新主,不過卓麗倩是從別的部門調入的老職工,唯有她是大學畢業不久的嫩雛兒。

說實話,和三個女人同處一個屋頂下,即使沒有別人的警告,她也有些發憷,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四個女人天天膩在一塊,不出點事才怪呢!何況還有漂亮的卓麗倩,這個人們眼中的是非女人,結婚兩個多月就離了婚,關於她的傳聞滿天飛。

一周後,孫秀珍嚷着要做東給兩個新來的妹妹接風洗塵。她年齡最長,自詡為大姐。郝文笑着說算她一份吧,兩個老人請兩個新人。孫秀珍卻堅持這次她請客,「不行,我是大姐,這次一定我請客,大家湊在一塊是緣分,少不了要經常在一起聚餐的,以後有的是機會。」

吃飯時,四個女人親昵地團坐在桌子四周,相互敬酒,其樂融融。蘇小小端詳着幾張盈盈的笑臉,特別多看了幾眼卓麗倩,卓麗倩的一雙笑眸閃閃發亮,像個孩子似地大笑。蘇小小內心突然一動,她有些埋怨那個要她提防卓麗倩的阿姨了。

轉瞬間,春寒料峭的日子溜走了,河水潺潺,春暖花開。蘇小小望着窗外煙雨濛濛的綠意,嗅着飄進來的濃釅的春天的味道,感到這個新辦公室對自己何嘗不是一個好來處。

當然,怎麼說呢,也並不總是一切天下太平。因為這是四個女人啊,並且是各懷心事的四個女人!女人,女人,好像天生就是心眼比針鼻還小,天生就要窩裡鬥。

原來這間辦公室里只有孫秀珍和郝文。一山容不下二虎,如果想風平浪靜,必須一方壓倒另一方,或者一方甘心臣服另一方。這絕對是顛撲不破的真理,甚至鐵哥們姐們,也很難逃開這種規則。

孫秀珍和郝文之間,當然也遵循這種規則。在三十多平米的空間裡,孫秀珍有一種當家作主的權威感。孫秀珍喜歡嘮叨,郝文就當一個聽眾,或許這聽眾不那麼忠誠,有時不免敷衍,但這絲毫不妨礙大局和諧。

現在,兩個新主來了。蘇小小是本分的女孩子,懂得眉眼高低,而卓麗倩就不同了,是一個喜歡發飆的主兒。原來的格局被悄然打破。

孫秀珍特別喜歡談她的老公,興奮時如打了雞血一般,話語就像廁所里壞了閥門的自來水,能把辦公室的桌椅飄起來,從她老公的工作,到她老公早晨順便熬的小米粥,偶爾收拾的一條魚,她都會眉飛色舞地談半天。老公是女人的另一張臉,孫秀珍自己這張臉實在是沒什麼可講的,便卯足了勁談自己的老公。

孫秀珍經常從家裡拿一些五花八門的吃食,殷勤地分給每個人。她會把東西一直塞到你的嘴裡,看着你咽下去才作罷。她還會總是強調,你大哥出髮帶回來的,又去外邊考察了一周。於是,辦公室的其他人吃着新疆的葡萄乾,天津的大麻花,西安的大石榴,洛陽的獼猴桃,喝着海南的椰子汁時,也都知道了孫秀珍的老公曾到哪裡出差。

孫秀珍說起自己的老公時,很注意觀察其他三個人的神情。對面的郝文不時抬頭笑一笑,插科打諢一句,蘇小小也會偶爾與孫秀珍交流一下目光,表示自己在聽她的話,唯獨蘇小小對桌的卓麗倩,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耳機,盯着手機,窩在那裡一聲不吭。

孫秀珍睨一眼卓麗倩,大聲和她說話,不知卓麗倩聽見與否,反正她依然盯着手機,一句也不接茬。

孫秀珍的臉就掛不住了,沉下臉。

郝文一旁打圓場,「卓麗倩戴着耳機呢,沒聽見吧?」

蘇小小也趕忙小聲附和着,「是啊,是啊,她戴耳機呢!」她瞄瞄卓麗倩,卓麗倩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她明白,卓麗倩不過是裝傻罷了。

卓麗倩屬於天生的嬰兒肥,是那種絲毫不影響她的姿容,卻平添幾分風韻。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她時常嚷着胸口憋悶,所以只要進了辦公室,就一陣稀里嘩啦地把窗子全部打開。

孫秀珍的桌子就在窗下,據說她的眼睛有迎風流淚的毛病,所以原來是否開窗子由她決定。

如今,卓麗倩甚至不看她一眼,推開窗子就走。她常常剛一離開,孫秀珍就灰着臉站起來,啪的一聲關上窗子。那邊卓麗倩卻靜寂無聲,她又盯着手機,全身心投入到網上購物或遊戲中去了。

但有時孫秀珍偶然出去一趟,回來窗子又大開了。她乜斜一眼塞着耳機的卓麗倩,氣哼哼坐下來,好長時間一聲不吭。而卓麗倩愣像沒事人一般,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嘴裡還偶爾飄出半句小調。

六月份以後,天漸漸熱起來。這間辦公室原本是沒有空調的,現在人多了,領導就給安裝了空調。但問題也隨之來了。孫秀珍怕冷,不能吹空調,而卓麗倩怕熱,有空調依賴症。只要有機會,卓麗倩就把空調遙控器握在自己手裡,想開就開,想關就關。

孫秀珍罩着厚厚的運動衫,一隻手托着腮盯着電腦,但她的鼻息是粗的,咻咻喘着氣。

空調的遙控器突然不見了,卓麗倩煩躁地在屋子轉來轉去。而孫秀珍坐在那裡紋絲不動,臉上的皮膚都漾着得意。

翌日剛上班,孫秀珍就哇哇大叫,說抽屜上的鎖被人撬了,蘇小小和郝文問丟東西了嗎,孫秀珍支支吾吾說沒有。

然後卓麗倩來了,從粉紅色的背包里拿出一樣東西,對着空調一晃,又迅速把東西塞回包里,霎時,空調蜂鳴起來。孫秀珍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一團藍色的火苗在她眼眸里幽幽燃燒。

不知從哪一天起,不知從何時起,孫秀珍和卓麗倩兩個人已經針尖對麥芒,有了點水火不相容的勁頭。而蘇小小和郝文則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然模樣。辦公室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一天上午,卓麗倩又沒有來上班,她想不來就不來。孫秀珍衝着卓麗倩的空座位一努嘴,對蘇小小壞笑幾聲,「你看卓麗倩早晨又起不了床吧,她單身還能閒着?」

蘇小小瞥了一眼郝文,郝文也正瞅着她,眼神期待下文,蘇小小期期艾艾地說,「她,她倒是開玩笑說她找了N個男朋友了!」

「不知禍害了多少男人!」孫秀珍有些義憤填膺地用食指點着卓麗倩的桌子和椅子,好像那桌子椅子也沾了很大罪過。

郝文只是淡淡的未置可否的笑笑,然後就埋頭做自己的事了。蘇小小在郝文轉頭的剎那間,卻從她的眼底深處捕捉到了一絲悵惘之情。

2

不知是什麼原因,還沒有等到天大熱起來,一個多月以後,卓麗倩竟然調去了另一個新崗位,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那是一個輕鬆的閒差,一周不來上班,都不會有人注意,正好適合卓麗倩的散漫性子。辦公室里倒是清靜了,再也沒有人和孫秀珍較勁,孫秀珍的氣色好多了,又恢復了過往的神氣活現。

不過,孫秀珍心裡好像挺惦記卓麗倩這個人,時常會突然蹦出一句,卓麗倩找對象了嗎,還不打算結婚嗎。蘇小小隻說不知道,搪塞過去罷了。

「你會不知道,你們不是朋友嗎,替她保密啊?」孫秀珍盯着蘇小小几秒鐘,充滿揶揄的意味。

蘇小小不吭聲了。她心裡滾過酸澀的味道,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她在想,這世間有真正的朋友嗎?她和卓麗倩算是朋友嗎?

半年前,她大學畢業剛來到這個單位,兩眼一抹黑,感覺自己像一顆油珠掉進了水中,無論怎麼努力,都不能與水相融。漸漸的,她品出點味兒來了,人們是欺生的,欺負她這個新人!

但她被欺生的原因還有一層,她是農村來的,在這個小城市,她孑然一身,無有任何權貴可以攀附,人們的嗅覺是如此靈敏,很快就嗅出了在她還算俊俏的外表下面,是一副柴禾妞的土胚子。

蘇小小也明白在一個環境中,必須要有一個好朋友,以便任何時候都會有人無原則地支持自己,可以避免被孤單。

她想在同室的三個人中,尋找一個朋友。她還是首先選擇了卓麗倩。雖然已經被警告過遠離卓麗倩,但一抬頭就看見這張笑起來十分嫵媚的臉蛋,竟也生出一些耳鬢廝磨的好感。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卓麗倩敢和孫秀珍較勁,這說明了什麼呢?郝文不敢,對孫秀珍一副逆來順受的恭敬模樣。蘇小小自己更不敢,她是弱勢中的弱勢,沒有根基,一旦招惹出什麼麻煩,會立刻被穿上小鞋,所以她處處一副與世無爭的乖巧樣子。唯獨卓麗倩,任性的那麼赤裸,這一點對蘇小小很有吸引力!

孫秀珍是霸道的,但她婉約隱晦,俗不可耐中有幾分家常菜的味道,而卓麗倩卻挾風帶棒,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來。蘇小小對這樣一個人充滿迷惑,進而有些着迷了。

卑俗也罷,心機也罷,孤獨也罷,蘇小小就很主動地向卓麗倩示好了,雖無趨奉之意,喜歡之情卻表達的恰到好處。人是那麼的熱愛虛榮,喜歡被捧着的感覺,女人之間亦如此。你來我往幾番之後,蘇小小和卓麗倩已經很熟稔了,幾乎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當然,蘇小小主要是卓麗倩的傾聽者,她也很樂意這個角色,她喜歡聽,且不由自主的因勢利導,而卓麗倩亦步亦趨,如數家珍講述自己和眾多男人之間的故事。蘇小小驚嘆之餘,不免遺憾她註定是與這類故事無緣的。

卓麗倩是怎樣一個人呢?她常常感覺自己是一個女王,而她的臣民則是周圍的男人,好像只限於男人,女人都對她不那麼友好,而她對女人也有某種骨子裡的反感,當然除去她的母親。

她倒沒有太在意,依然天馬行空,我行我素,這起碼說明她是一個正常人,不會陷入同性戀的泥沼。記得從初中開始,她的身邊就圍滿了男孩,然後長大了,到處都會有男人寵着她。

她和一般的漂亮女孩不同,她不拒人於千里之外,冷冰冰地孤芳自賞。恰恰相反,她喜歡與那些想親近她的男人,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距離,然後玩玩感情遊戲,品嘗心動間或心痛的滋味。她的感情之路就像狗熊掰棒子,掰一個丟一個,掰一路,丟一路,所以,她至今沒有找到她的真愛。

其實,她也嚮往永恆的愛情,但真愛總是那麼遙不可及,有時她以為找到了,全身心的投入,但轉瞬即逝,就像她的婚姻,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她就快刀斬亂麻地處理掉了,因為婚後不久她對前夫的熱情竟然一落千丈。

她曾經嚴肅地審視過自己,難道她是天生的喜新厭舊型,後來她更堅信自己是純粹的愛情至上者,她的真愛還沒有出現,她依然在尋覓的路上。

難道不是嗎?她的內心明明燃燒着愛情的渴望,更會為電影中的愛情唏噓不已,哭的一塌糊塗。不過有時,她也恨那些匍匐腳下的男人,怎麼就那樣經不起推敲呢?在她面前,站都站不起來,讓她一次次對愛失望。

近兩年,自從她離婚單身以後,男人們就更加應接不暇地涌到身邊。有單身男人,更多的卻是已婚男人。

她經歷了婚姻,比原來成熟了,應付各種男人可謂駕輕就熟,遊刃有餘。她很衷情這樣的生活,充滿浪漫而新奇的情趣,所以,她一次次和男人們踏上愛情之旅。

至今,她在男人那裡還沒有失敗過,這使她愈加自傲,同時對男人亦愈失望。失望的另一面是渴望,她心中看不起男人,認定所有男人都逃不掉色的誘惑,但冥冥中又相信那個不一樣的男人在遠方迄待她的發現,所以她與男人們的故事就像一本永遠讀不完的書,今生今夕不知是何年?

而與別的女人,她的同類,則幾乎是完全疏離的。勿須諱言,在女人們嘴裡,她有不好的聲名,女人們把她看做了害群之馬,也很少有哪個大度的女人願意走近她,和她成為朋友,而她竟沒心沒肺地不在乎這些,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她謹記魯迅這句話。而別人說她是破罐子破摔,死豬不怕開水燙。

但,怎麼說呢,不知何時,她卻無端有了失眠的毛病,脾氣愈來愈暴躁,反覆無常,夜裡,她常常大睜着眼睛,臨近天亮,才朦朧睡去。她竟渴望有一個人能陪她說點什麼,但這個人不能是她身邊的男人,因為她對身邊的男人向來矜持。

然後,蘇小小走到了她的面前。之前,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這樣小鳥依人地順從於她,她有一種嶄新的感覺,與那些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截然不同。

自從她進了這個辦公室,很快就和孫秀珍頂了牛,成了冤家對頭,因為她還沒有學會忍讓,她習慣的是主宰別人,別人順從她,當然別人常常都是男人。郝文躲得遠遠的,她亦並不在乎,本來她和別的女人就不搭界。但蘇小小像一片雲飄過來了,化成春雨,灑落她的頭上。她和蘇小小在一起,透心的舒爽,連骨頭都是軟的,像泡在溫熱的浴缸中。

蘇小小總是含笑地靜靜地坐在對面,靜靜地聽她說話,偶爾訝異地瞪大眼睛,卻從不對她的言辭表示任何惡感,更不會與她爭執什麼,在她面前,蘇小小是一隻可愛恭順的沉默羔羊。

於是,她完全甩脫了戒備的盔甲,她說啊,說啊,不知是蘇小小無邪的眼神鼓勵了她,還是她邪惡的虛榮心作祟,反正她幾乎毫無保留地兜售了一切情事,從婚前的N個男朋友,到與前夫的糾葛,再到離婚後的幾樁重要的情感風波,她都嘻嘻哈哈地說了。看着蘇小小迷茫而略顯無知的眼神,她突然覺得蘇小小有點可憐,這種感覺讓她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

蘇小小很願意聽卓麗倩的故事。

她為什麼不喜歡聽呢?這說明卓麗倩信任她,再說卓麗倩的故事比電視連續劇更精彩,原來生活真的比電視劇更富傳奇性。她喜歡聽,她感覺面前打開了一扇奇譎的風景之門,而原來這些都在她的視覺盲點裡。她吃驚,然後震驚,一樁樁情事,過眼雲煙,從卓麗倩的嘴裡不斷吐出來,就像她用吸管輕輕吹出來的五彩斑斕的肥皂泡,美麗卻虛無。她知道自己的心騙不了自己,有那麼一點羨慕嫉妒恨!

她從不懷疑自己是一個純正的人,有正確評判是非的一套體系,但她還是感覺自己滑向了低俗,因為她有種很卑微的情緒。難道就因為她的長相沒有躍出大眾層面,那千迴百轉的愛情才對她避而不現嗎?那愛情又是什麼東西呢?

蘇小小不願承認,她一直就是個悲催的單戀者。單戀很美麗也很杯具,單戀永遠最感人,因為單戀者是一支沒趕上花期的花,半途中自生自滅,香消玉損。高中時,她喜歡一個男生,經常偷偷地回頭看一眼他,她還匿名給這個男生寄過明信片,可那個男生一點回應都沒有。

高中畢業以後,她從一個同學那裡聽說,那個男生早就看上了班裡一位漂亮的女同學。讀了大學,同學們都忙着談戀愛,比她丑的女生也有男生追,可就是從來沒有人追過她。大三時,她不知怎麼就喜歡上了帥氣的輔導員,見了輔導員就臉紅心跳,她還做過一件頂傻的事情,打聽到了輔導員的生日,悄悄給他寄了生日禮物。可她大學還沒有畢業,這位輔導員就結了婚。而直到她大學畢業,輔導員也叫不上她的名字。

所以,當卓麗倩問她找過幾個男朋友時,她沉吟半晌,說只談過一次,如果說一次也沒談,未免太慘了。當卓麗倩笑嘻嘻地追問她有沒有經驗時,她的臉頰一陣滾燙,認真地搖了搖頭,還發起了誓,逗得卓麗倩哈哈大笑。

彼時,她深信她和卓麗倩之間還是建立了一些友情的。友情是什麼呢,有人批駁現代友情充溢社會性和功利化,但為了被孤獨算不算功利呢?其實,人活着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功利,養兒防老,飲水思源,亘古不變。

3

蘇小小是在一爿小吃店裡遇到郝文的。她經常來這兒吃拉麵,三元錢一碗,吃了面再喝湯,可以把肚子餵得飽飽的。她走進小店,逡巡四周,想尋找一個好座位,一眼就望見了郝文。郝文坐在那裡很顯眼。她和郝文的眼光相遇了,徑直朝她走過去。

她剛一坐下,郝文就淡淡地向她介紹,「這是我對象。」

她這才注意到郝文身邊的男人。她原來以為他是小店的顧客。他沖她非常友善地笑了笑,但在他友善的微笑里,她卻讀到了一個男人的怯懦。

他坐在那裡,顯得無精打采,像一堆滿是皺褶的衣服,和郝文無有一點夫妻相,怎麼看都是彆扭的。郝文雖然算不上漂亮,但卻如空谷幽蘭,彌發着淡淡的馨香。蘇小小突然心中一顫,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是的,她在辦公室從沒有聽郝文說起過自己的家庭,好像郝文是福利院長大的孤兒。想到孫秀珍在辦公室那種空穴來風的優越感,倨傲而世俗的面容,蘇小小心中一陣抽搐,忽然明白她和郝文其實才是真正的同路人!

郝文身上好像天生有一種冷冷的傷感的東西,阻拒人於幾步之外。她總是淡淡的,淡淡地笑,淡淡地說話,和她呆在一起幾個月了,蘇小小就沒聽見她暢亮地笑過,即便孫秀珍和卓麗倩之間不斷地或明或暗地較勁,郝文也只是淡淡的模樣。她感覺郝文這個人不好接近,所以就那麼不咸不淡地處着。

今天,她和郝文面對面坐着,吃着各自碗裡的拉麵,說着不着邊際的一兩句閒話,感覺好極了。多麼輕鬆愜意,這是她和卓麗倩在一起從沒有的感覺。和卓麗倩在一起,她緊張,有一種被追趕的感覺,雖然她對卓麗倩一直微笑,但微笑下面卻是剝皮見骨的偽裝。

「找對象了嗎?」

「還沒有。」

蘇小小笑笑,不知為何,她瞅了一眼郝文的老公。他一直默默吃自己的面,並不參與她和郝文之間的談話,有時看一眼郝文,有時對蘇小小笑笑。

「女孩子找對象可不能馬虎,要沉下心,找一個喜歡的人生活一輩子,不是一件容易事。」

郝文笑笑,突然問起了卓麗倩,「卓麗倩不和我們一個部門了,你和她還有聯繫嗎?」

「哦,偶然湊一處罷了。她有時會找我陪陪她。」

「她這個人雖然名聲不太好,其實也蠻不簡單。」

郝文一臉認真,停頓了一會兒,「其實,並不是人人都能像她那樣的,這需要很大的勇氣。」

這時,郝文的對象吃完了,從兜里掏出衛生紙,擤起了鼻涕,那種聲音讓蘇小小咽到喉嚨的飯差點吐出來,她強忍着吞下去。她注意到郝文皺起了眉頭,放下了筷子。

當郝文和老公走出小店時,蘇小小猛然發現了郝文的老公走路有些不平衡,他的左腿好像有點跛。望着郝文輕盈的身影愈走愈遠,蘇小小突然對郝文充滿了同情,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啊,她會過着一種怎樣的生活?她必定是不幸福的。

蘇小小猜對了。

其實郝文剛踏進家門,就對着老公大聲喊起來,「你到底怎麼回事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當着外人那樣,擤鼻涕呀什麼的,人家會很討厭的,懂不懂啊,真拿你沒辦法!」

然後,她走進自己的臥室,砰的一聲關上門。很快,屋裡傳來了沉悶的哭聲,應該是頭上捂了厚厚的被子。

這就是郝文的生活,這才是真實的郝文。外人眼裡的郝文淡淡的,安靜順從的模樣,那不過是一副美好的假象,而當回到完全屬於自己的天地,她就扒下那一套中規中矩的鎧甲,袒露出真實的自己。真實的她就是眼前這幅德性,甚至是乖張暴戾的,想吼就吼,想哭就哭。

有時在只有自己的空蕩蕩的家裡,當孤獨感排山倒海地襲來時,淚腺就成為唯一的釋放通道,她的眼淚會流淌不歇,洇濕雙頰,濕透枕巾枕頭,眼睛紅腫成一道細縫,哭完了,心裡就舒服了,然後用浸了涼水的濕毛巾冷敷。

明天還要上班,一切還要繼續,只要走出了這個家門,她的臉就戴上了一副面具,那上面畫了一張滿臉堆笑的笑臉。她是一個雙面人,不知何時,她竟成了一個雙面人。

在喧囂紛亂的世界裡,她違心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對所有人笑,以笑來賺取別人的廉價情誼。但她渴盼的情誼究竟在哪裡,她找不到,好像別人都和她隔得遠遠的,而她也永遠走不進別人的內心,她想根本是別人的心拒絕接受她。可她還是逢人就笑,笑得肌肉麻木了,臉上過早生出皺紋。

蘇小小和卓麗倩來了,本來只有她和孫秀珍的屋子熱鬧起來。蘇小小對她禮貌有加,親熱不足,而卓麗倩的任性使她目瞪口呆之餘,只想敬而遠之。但她心中也有一種隱秘的平衡,畢竟這個人可以讓孫秀珍頭痛了。而卓麗倩卻驚鴻一現,很快又調去其他部門了。她對卓麗倩的感情是複雜的,想起卓麗倩,她的心不知為何會隱隱作痛。

作為一個三十歲的女人,無須諱言,郝文對生活是消極的。近一段時間,她愈來愈被一種惡劣的情緒纏繞,深重的孤獨感霧霾一般把她湮沒,恍惚中,她好像對生活徹底繳械投降了。她甚至羨慕那些有勇氣自殺的人,但她沒有勇氣割破自己的動脈,只在手腕上留下幾道淺淺的傷痕。

她謹記一句話,人要夾着尾巴做人。但這句話應該是警告那些尾巴翹起來的人,而她早已經主動把尾巴閹割了。自從她從鄉鎮中學來到城裡,一切都變了。她是怎麼來到城裡的,好像很遙遠了,足足有六年了,怎麼一晃就過了六年啊!當初那是一件多麼轟動而榮光的事情。她是那樣年輕,才情出眾,因為教學成績出色,被市裡的一所高中破格錄用,可惜只有一年。

她稀里糊塗地就到了一個水利學校,以前她壓根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所奇怪的學校,沒有學生卻有八九十位教師,沒有課上,照常發工資,評職稱。在這樣一個學校,人員蕪雜,一切都是反常的。而她除了會上課,別的一竅不通。

她是一個靠單純智商吃飯的人,而在這個需要綜合情商極高的地方,她舉步維艱,很快就被邊緣化了。而她有一點更顯弱勢,她的老公是下崗職工,不能給她絲毫庇護。

她原來不知道一個有地位的老公竟如此重要。自從她和孫秀珍一個辦公室,她才明白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可以憑着老公尊貴起來,而她卻處處被孫秀珍擠兌,雖是一些女人的無聊伎倆,卻讓骨子裡心高氣傲的她情何以堪? 她也曾試過還擊,但結果更糟。

雖然人心都有向善的願望,但人們卻是如此現實,懂得分寸,懂得關鍵時刻該傾向誰。她並不怪別人,如果是她,也會那樣吧。

所以,郝文不得不接受現實。既然不能改變環境,就要改變自己,於是郝文試圖改變自己。但這是多麼痛苦的事情,而郝文就有了兩副面孔。

郝文曾求過孫秀珍幫過一次忙。郝文的對象出了車禍,上班路上,被一輛汽車撞了。人躺在醫院裡,肇事者交了一些錢後,再不見蹤跡。孫秀珍的老公很有人脈,但她對郝文表示了問候之後,卻沒有再說別的。郝文望着她高高揚起的下巴,知道她在等着她說求她的話,但郝文沒有說。她去了交通事故科,在擠滿人的房間裡,她終於等到那位警官和她說話。

警官板着面孔,「你不要想多賴錢,雙方都有責任,人家也是受害者,我這裡就是要主持公正,有的人想憑一次事故吃一輩子,我不會允許。」

她聽到這些話就傻了。走出事故科,她接連打了幾個可以打的電話,都說沒有辦法。她也知道是這個結果,都是和她一樣的社會邊緣人,能有啥辦法呢!她被逼地走投無路,晚上買了禮品就去了孫秀珍家,她沒有把握孫秀珍是否會幫她。她明白,幫忙是要看身份的,要在身份的天平上稱一稱,有身份的人互相幫忙,而她和孫秀珍的身份相差太大。但她又必須來求她,即使人家冷臉拒絕。

兩天後,孫秀珍回復她,她老公盡了最大努力,但那邊很有關係。

案子結了。雖然得了一些賠賞,但郝文老公的腿卻留下了後遺症。有一次,孫秀珍見了,咬着她的耳朵說,「你可不能拋棄人家哦,人家現在也算是殘疾人了,你拋棄他不太好!」

這句話正戳到了郝文的痛處。她相信孫秀珍是幸災樂禍的,她心裡恨死了孫秀珍。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8-09 04:08:29

服務特別好,而且給人的感觸也挺深的,真的可以的

頭像
2024-02-13 07:02:35

求助

頭像
2024-01-24 12:01:58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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