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文化地理|門西小巷裡的民國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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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門西釣魚台東側,有一條普普通通的小巷,連巷名都沒啥個性,以巷口的門牌號碼命名,叫做釣魚台一二三巷。

其實,這是一條很有歷史的古巷,原名叫侍其巷,相傳古時有一戶複姓侍其的家族聚居在這裡,還出過一些名人。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這條巷子裡曾居住過一位民國南京報界元老級人物,他的名字叫於緯文,他創辦的《新中華報》報社也設在這裡。

時值12·13國家公祭日來臨之際,恰好於緯文的最後一段故事也與這段歷史有關,特推出本文,以紀念84年前這段不能忘卻的歷史,和當年為守護南京這座城市付出努力的人們。

釣魚台一二三巷路牌(陸暉 拍攝)

南京文化地理|門西小巷裡的民國報人

《新中華報》的創辦人

於緯文(1888-1940),江寧(南京)人,民國著名報人、作家,其創辦的南京地方報紙《新中華報》自民國初年開始發行,直到1937年底停刊,是這段時期南京地區資格最老、發行時間最長的民營報紙。

《新中華報》前身為《明德白話報》,是一份白話新聞小報,由曾益士、鮑醒籟、曹葛仙共同創辦於民國二年(1913)五月,曾益士為首任經理。《明德白話報》以木刻版印刷,雖然只有四開三小張,卻是南京地區早期極少的新聞報紙之一,當時同城出版的民營報紙還有一個《中華報》,但銷量遠遜《明德白話報》。

《明德白話報》開辦僅兩個月,南方各省發起「二次革命」,相繼宣布獨立討袁,但很快被袁世凱派兵鎮壓。「癸丑之役」中,張勳攻占了南京,《明德白話報》因有討袁嫌疑停刊,報社被封,財物損失慘重。直到九月份局勢安定後,報紙才恢復發行,但元氣已傷。

1914年7月,隨着第二任經理李希白辭職離去,《明德白話報》再度停刊。同年秋,原《明德白話報》編輯鄭芳菽、於緯文被同仁推舉,共同主持報務,恢復報紙出版,對報紙進行改版,改白話文為文言文,並改名為《新中華報》。

1915年,鄭芳菽亦離職,《新中華報》遂由於緯文擔任經理,1916年再度改版,日出一大張半(對開6版),開始躋身「大報」之列。

此後,《新中華報》一直由於緯文獨力經營,其間多次因抨擊當局、揭露權貴等原因被停刊、查抄,報紙版面不時也因經濟壓力縮減,銷量長期不溫不火,但仍艱難維持,直至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日軍攻占南京前夕,才被迫停刊。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後期,於緯文住進了釣魚台侍其巷,他將新中華報社也設在家中。在這裡,他迎來了人生的巔峰時期。

於緯文一家原來租住在別處。據於緯文女兒於夢霞回憶,有一時期家裡很窮,房東幾乎每日都來坐索房租,甚至拍桌子罵人,於緯文整日在外奔走忙碌,夫人韋氏帶着兒女只能噤若寒蟬,這一狀況直到搬家後才有好轉。

緯文的新家在侍其巷4號,與著名的湖南會館僅一牆之隔。這是一座典型的南京城南兩進民居,正屋為四房兩廳:前廳待客,後廳開飯;四間房子,一間是於緯文的臥室兼書房,是他寫稿子的地方,也是報社的首腦部門,遇有報社重大問題需要討論,就三五個人在房裡談一陣子,其餘三間,則分住着他的家人。

於緯文將報社設備都搬進家中,有印報的機器、鑄字爐子、銅模、字盤、字架等等,員工也增加不少,一時家中好不熱鬧,將並不寬裕的房子擠得不能再擠,連家人的臥室也要一再撥出一部分充作公用。報紙由外面拿回自己印刷,機器開了工,這裡便成了「連家店」,集住家、報館、印刷廠於一個屋檐下。

在管理報社全盤業務同時,於緯文也不輟筆耕,除了每日撰寫時評、社論,還創作了《宿雨新潮》、《碧眼金蟾》、《武俠春秋》等多部長篇小說在《新中華報》副刊版連載,頗受讀者歡迎。筆記體文言小說《武俠春秋》還發行了單行本,金陵名宿程先甲為之作序。於緯文文思敏捷,每當報紙缺稿需要補白時,他就操起毛筆,一篇小品文在即刻間完成。

隨着《新中華報》銷量不斷擴大,一架對開印報機已無法滿足需求,而釣魚台家中也無更多空間安排添置設備,於緯文便在夫子廟另租一處房屋,將經理、編輯兩大部門和印刷工廠一併遷至新址。1929年5月,以這一年干支紀年命名的「戊辰印刷社」在貢院西街22號正式開業。

1929年7月25日,這一天是《新中華報》是發行總6000期的日子,各版滿滿刊登了諸多政要名流的題字、賀詞,其中不乏軍政界大佬,如孫科、王正廷、戴季陶、張學良、劉紀文等,金陵著名書家「江東周琪」也為報紙題字。

在報社隔壁的釣魚台湖南會館戲台,《新中華報》舉行了盛大的紀念大會,並連續三天在金陵大戲院和下關大世界包場演出京劇,於緯文作為知名票友也登台獻藝,演了一出《問樵漁樓》。這是《新中華報》自誕生以來最為風光的時刻。

可惜好景不長,僅僅兩三年後,《新中華報》便走上衰敗之路。

《新中華報》由盛轉衰

《新中華報》鼎盛時,發行遍及全國,甚至遠及東南亞。1930年,商務印書館印行為新書《百衲本二十四史》做廣告,用《新中華報》的評論做推薦語,可見當時《新中華報》已具備相當社會影響力。

可惜好景不長。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隨着南京報業的迅速發展,競爭也更加激烈,湧現出一批各有特色的後起之秀,如王公弢的《朝報》、成舍我的《民生報》等,雖然都是四開小報,但都由專業人士運作,內容豐富,文字生動,排版美觀,成為《新中華報》強有力的對手。《新中華報》徒有大幅版面,但形式老套,內容單調,越來越不適合讀者胃口,在競爭中明顯處於下風。

於緯文不善理財,雖經營《新中華報》多年,經濟狀況卻並不穩定。戊辰印刷社成立後生意不錯,本是可以用印刷賺的錢養活報社的,但經營不到兩年就發生虧損,這與於緯文大手大腳的一貫做派當有很大關係。

於緯文結交朋友雖眾,但良莠不齊,錦上添花者多,雪裡送炭者少,甚至還有趁火打劫的。《新中華報》資金困難時,連採購印刷紙張都要賒賬。奇望街有一家彩霞室紙鋪,是《新中華報》的合作夥伴,紙鋪老闆是個非常精明的人,平素和於緯文稱兄道弟,似乎很給面子,沒錢也可儘管拿紙去用。於緯文也將報紙最好的廣告位留給彩霞室紙鋪。

待得紙債日積月累,這位老闆卻突然拉下臉來,提出要於緯文用家藏的名人字畫抵債。於緯文這時才知中了圈套,但一時拿不出錢,只得就範割愛,任人將心愛之物拿走。事後心痛至極,惟有抱着兒女哭泣。

於緯文一家合影,居中坐者為於緯文

《新中華報》缺錢,稿費支付經常不及時,導致高質量稿源不足,越發滿足不了市場需求,讀者群逐漸萎縮,如此形成惡性循環。加上1934年5月和1935年1月,《新中華報》兩次因刊登新聞不慎,受到當局處罰,被勒令停刊三日,更是雪上加霜。多重打擊之下,《新中華報》無可挽回地走向下坡。

1936年,一家上海小報的記者撰寫了系列文章《南京的報人列傳》,搜羅記述了三十四位南京報界名人狀況,其中有張慧劍、張友鸞、張恨水、趙超構、龔德柏等著名報人,於緯文名列第二十四位:

他是江寧人,因為上了幾歲年紀,對於報紙本身的事業不大去注意,更談不到與他報競爭的話,所以他的老資格《新中華報》,除了送人家的義務報和貼幾份壁報外,在報攤子或派報處很難買到,因為這個報的內容實在沒有甚麼可看之處,就是承他的美意送上一份報,人家拿了去也不過包包東西,或積上幾斤賣給挑荒貨擔子的,換幾個碗。所以有些人說新中華報是好像一個大草包,中看不中用(因為它是一份對開日出兩張的大報)。反正於先生的精神並不是寄托在這上面,任人家怎樣批評,他還是我行我素,並不去改進。

(於緯文)每日裡除了正事到報館裡去一趟外,成天價死守在家裡陪着他的那兩個如夫人,有時叉叉麻雀,有時靠靠橫鋪,倒也十分安閒寫意。他嘗對人說,他的辦報好像開店做生意一樣,只要牌子老,不要在貨色上去考究,兼以在這個年頭,如果貨色太講究了,還要貼本,或有倒閉之虞。

在這位記者筆下,此時的《新中華報》已近乎廢紙,於緯文也儼然成為頹廢的「躺平一族」。

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份苟延殘喘的《新中華報》,竟在苦苦支撐一年多後,於南京城大難臨頭,眾多報館紛紛逃離之際,卻能重燃鬥志,依然堅守在城內,直到最後一刻。

1931年9月下旬,《新中華報》版面印上了大大的抗日口號。

抗戰中的於緯文

其實,於緯文也曾很有血性,是一個具有強烈民族主義情結的愛國者。

1918年8月,日本因米價暴漲發生了「米騷動」風潮,日本駐華公使向北洋政府提出請求,希望中國解除米禁,允許米商(主要是江蘇,因為日本人打聽到無錫地區尚有二三百萬石存米)向日本運售大米,以緩解日本國內危機。消息傳來時,正值中國民眾反日情緒日益高漲之際,江蘇民眾反應激烈。江蘇當局以本省米糧尚不敷供應為由,拒絕日方請求,民間輿論普遍認為米糧馳禁將對地方民生產生深遠影響。但是,也有一些人在上海組成「糧食研究會」,要求政府開放江蘇米禁。

於緯文當時已是具有一定社會影響的公眾人物,他於1919年2月在南京發起組織民間組織「民食維持會」,撰文怒斥有人甘心為虎作倀,以重利蒙蔽政府視聽,呼籲官方務必順應民意,堅持到底。

由於江蘇官民的強烈反對,加上不久五四運動爆發,江蘇米糧馳禁之議終被擱置,日本僅通過走私渠道獲得一些糧食。

1931年9月,「九一八」事變發生後,《新中華報》連續多日報道抗日新聞,並將副刊由文藝版改為抗日宣傳專版,刊登抗日文章和南京市民的抗日建議,改副刊欄目名為「救亡雪恥」。報紙版面上印着大大的抗日口號,呼籲「同仇敵愾,一致抗日」,愛國之情躍然紙上。

可惜到了後來,在嚴酷現實打壓之下,那個不畏強權、敢於發聲的熱血書生逐漸被磨平了稜角,一步步走向遲暮,變成了小報記者筆下那副不堪形象。

1937年7月22日《新中華報》刊登讀者來信

1937年7月,七七事變爆發後,全國人民抗日熱情高漲,而《新中華報》的副刊仍不時刊登明星花絮、票友活動等娛樂信息。一位讀者忍無可忍,給報社寫了一封言辭激烈的信,要求文藝副刊立即改版,屏蔽一切風花雪月、粉飾太平的文字,調轉筆頭,注入民族意識的血液,以喚起讀者救亡的責任。

國難當頭之際,於緯文一腔熱血終於被重新激發出來。

1937年8月13日,淞滬戰役爆發,戰雲隨即籠罩在南京城上空。8月15日,日本飛機首次空襲南京,八府塘平民居住區慘遭轟炸。於緯文親兼記者,不顧危險趕到現場,獲取第一手信息。他親眼目睹被炸死者分屍掛在樹枝上的慘狀,不禁驚心動魄,從此落下了氣虛的毛病。

1937年8月15日,八府塘被日機轟炸後的慘狀

隨着戰局變化,南京城裡的新聞機構紛紛準備向後方轉移,《新中華報》卻沒有撤離的打算。於緯文對「守土抗敵」的前景始終樂觀,他認為,這個時候前方尤其需要新聞報道,敵機轟炸以後,民眾也需要了解哪裡有毀損,哪裡有傷亡。這時的於緯文打足精神,一掃以往的頹廢之態,他要以一個報人的方式,守護這座城市。

報社工作人員都已離開,兩個女兒便成了他的助手,每日幫助記錄廣播消息,陪着他往返於家與印刷廠之間。晚間燈火管制時,於緯文就秉燭躲在報架下編寫文章,即使敵機在頭頂盤旋,遠近傳來山崩地裂的爆炸聲,他也不為所動。

於緯文就這樣一天天堅持着。每當看到《新中華報》被搶購一空,他便感到莫大的慰藉。

淞滬戰役失利後,日寇逼近南京城。釣魚台離中華門不遠,這一帶民宅大多住進了中國軍人。於緯文家因掛着報社的牌子,被軍隊特意讓過。於緯文便主動打開大門歡迎駐兵,聲明家裡家眷不多,報社員工已走空,可以容納保衛首都的戰士們駐防。

到了11月間,形勢日益緊張。一位借住在於緯文家的連長勸告他,最好帶着家眷到城外避一避。於緯文這才放下了幾乎維持到最後一刻的《新中華報》,匆匆收拾一點衣物,雇了一條小船,打算到南邊的鄉下避難。

待逃出城外,才知道局勢已十分危急,小船走到半途便被軍隊徵用,連行李也遺失了一部分。兵荒馬亂之際,幸有老鄉用大木盆順流將他們送到對岸,一家人才得脫離險境,躲過不久後降臨的屠城之厄。

報人在貧病中離世

南京淪陷後,於緯文帶着家人躲避在鄉間,靠四處借錢度日。在這裡,於緯文度過了五十歲生日,他感慨萬分寫下四首《五十感懷》詩,其中一首寫道:

水村曲蠖待時清,兒女猶殷祝壽情。

華發頻添應笑我,壯懷虛擲負平生。

瓣香好祝慈雲護,杯酒難禁客淚傾。

無限江山無限感,不堪回首憶京塵。

半年之後,劫後餘生的於緯文返回城內,發現釣魚台的家已被洗劫一空,藏書和字畫喪失殆盡。於緯文是名人,地方上一些人企圖借他的名望,以安民為由,成立類似維持會那樣的漢奸組織,他們可跟着分一杯羹。於緯文斷然拒絕,痛斥這些無恥之徒「國家將亡,必有妖孽」。他說:「我這輩子功過不足論,但氣節二字一定是要保守的,要知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豈能做貳臣!」

由於不願隨波逐流,於緯文一家陷入困苦之中,家徒四壁,常無隔宿之糧,連昔日親友也不再登門。於緯文倒十分泰然,正好落得清靜,可以閉門讀書寫作。他打算編一本《成語大辭典》,卻因生活過於清苦,只完成一半就一病不起。

對於中國的抗戰前景,於緯文始終抱有必勝信心。他在病中常念叨,等收復失土,報紙依舊可以恢復起來的。即使家中財物典賣殆盡,一架劫後餘存的對開印報機仍一直保存着。可惜,他終於沒能等到山河重光的那一天。

1940年4月19日(農曆三月十二日),報人於緯文在貧病交加中離世,終年52歲。

陸 暉

校對 徐珩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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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01 15:08:02

挺專業的一個情感機構,我一個朋友在那裡諮詢過,服務很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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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05 23:01:33

可以幫助複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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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15 15:12:58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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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3 17:11:30

如果發信息,對方就是不回復,還不刪微信怎麼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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