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異地戀」更珍貴的，是「異地友誼」

策劃、撰文 / Chris

專業支持 / VV

編輯 / KY主創們

You can't make old friends.

You either have them or you don't.

你沒辦法交到一個老朋友。

「老朋友」你只能有、或者沒有。

─ Kenny Rogers

前段時間，妹妹忙完秋招告訴我，她雖然很期待新生活，但也有些傷感。

她和大學裡的幾個好朋友都拿到了不錯的offer，但工作地點都在不同的城市。她很害怕面對即將到來的分離。

在她實習的時候，部門裡比她大幾歲的姐姐告訴她，畢業三五年後，大家都漸漸沒有了朋友。她很害怕在陌生的城市打拼，自己也會和朋友們慢慢斷了聯繫。

很多人都面臨過這樣的情況：步入了人生的下一個階段後，和曾經朝夕相處的好朋友的生活交集變少，日常參與度變低，感情也不知不覺越來越淡……

畢業了、出國了、跳槽了……人際關係隨之面臨着中斷的挑戰。異地的友誼應該如何維繫？甚至，這樣「分道揚鑣」的友誼還值得維繫嗎？

今天，想和大家聊一聊這個話題。

生活是不斷變化的，我們也都不得不一直前行。

曾經相似的境遇帶來了很多共同話題。當我們各自朝着人生的下一個目的地走去的時候，對於向新生活出發，我們會感受到一些很複雜的情緒，就像我妹妹所說的「既期待又傷感」。

有人說：「友情是沒有未來的。」

或許有一部分真的是這樣。曾經無話不談的朋友，久久不得見面，不知不覺就斷了聯繫，有時候點開對方的聊天框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最後，大家都接受形同陌路的結局。

然而，這句話未免有些太絕對。有些朋友可能僅僅是陪伴彼此一段時間，但是總有那麼幾個朋友，能夠成為我們生命中最親密和信任的人，攜手走完這一生。

《友誼心理學》（The Psychology of Friendship）的作者Anne Moyer博士認為，真正好的友誼是經得起千里之遙的。

隨着距離的增加，友誼或許會改變，但這並不意味着友誼會消失。

伴隨着全球化的進程和疫情的影響，越來越多的人和朋友們分散在各地生活，異地友誼的情況也越來越普遍（作者：疫情之下我們和朋友的見面更少啦 ）。

物理距離確實會影響人們和朋友之間保持親密的方式，人們會在轉變到「異地友誼」的過程中感受到壓力。即使分離是出於令人快樂的原因（順利完成學業等等），離開好朋友，也總是令人感到壓力的（Longman, 2020）。

然而，許多異地友誼（long-distance friendships）都能夠經受得住變化和挑戰，變得靈活而不是脆弱，是能夠成功維繫且令人滿意的（Smith, 2010）。

紐約大學醫學院精神病學教授Irene S. Levine博士認為，距離實際上可以加強你們的友誼。「比起每天一起吃飯，卻各自玩手機，異地朋友在一起的時間會更有質量，因此你們能更多地看見和欣賞彼此。」

距離甚至可能提供一種加強友誼界限的機制（Adrian-Diaz, 2021）。日常交集很多時，你很難拒絕朋友的邀約，你們的個人邊界容易變得模糊。而當你們有了客觀的物理距離時，隨之可以建立起一個合適的邊界，找到與對方都更舒服的相處方式。

另一個深度訪談的研究也表明，如果在異地前已經建立起了親密的關係，面對面交流的減少並不會使情感脫節。親密的友誼可以通過改變互動方式，如使用各種社交媒體等，來減少長距離和不頻繁的接觸帶來的影響（Pazil, 2018）。

不過，進入成年人的友誼時，我們往往不得不接受一些不太美好的事實，比如人們的朋友數量在25歲左右達到巔峰，而在這之後，朋友數量會持續減少（Bhattacharya, 2016）。

生活中充滿各種不確定性。曾經親密的朋友，或許並沒有發展成為異地友誼，而是在艱難維持一小段時間的聯絡後，不得不面臨友誼的結束。

心理學家認為，友誼存在於彼此都對交往感到愉悅的時刻，而當交流開始成為一種責任（duty），不再是一種偏好（preference）時，意味着友誼在衰退（Degges-White, 2018）。

1）當你們打電話、發消息的頻率越來越低

在異地友誼中，溝通和聯絡是關鍵。如果你已經很久沒有收到對方的消息，或者很久沒有想起給對方發消息、打電話或視頻，這可能是你們的關係正在慢慢變淡的第一個危險信號。

2）當你們不再為對方優先安排時間（stop prioritizing time）

當下的社會，生活節奏是很忙碌的，家人、戀人、朋友、工作、娛樂……成年人生活中充滿着「待辦」，大部分人都需要通過區分優先級來做出取捨。當很多事情都慢慢排到了這份友情前面，不知不覺中，你們都不再擁有對方的優先權。

3）當你們不再和對方分享生活中的重要事件

對異地友誼來說，及時分享彼此生活中發生的重要事件，了解對方的最新動態是很重要的。戀愛、結婚、升職、跳槽、出國等等的變化，如果你們只能從對方的朋友圈了解到，這可能是你們的友誼正在慢慢消失的信號。

4）當你們開始在一些時刻忘記彼此

有的朋友在異地後，雖然幾個月甚至大半年不聯繫，但你也總是能記得對方的生日，或是在新年送上一句問候。而某一年，你們都沒有再這樣做，這可能意味着你們的友誼正走向結束。

5）當你們開始爭論與信任有關的問題

在友誼走向尾聲時，你們因不再信任對方，慢慢退回陌生人的位置。

心理學家Andrea Bonior認為，人們和朋友的分開，通常不是因為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而可能只是雙方忙於各自的生活，逐漸減少了對彼此的信任。而喪失信任，會對親密關係產生破壞作用（Miller & Rempel, 2004）。

畢竟，信任是所有友誼的核心原則，沒有信任，就沒有友誼。

心理學博士Anne Moyer認為，只要你能保持「可感知到的親密（perceived closeness）」、維繫和滿足你的情感需求，友誼是可以超越空間距離存在的（雖然這並不容易）。

如果你覺得你們的異地友誼在逐漸走向結束，而你為此感到難過和不甘心，那麼你可以做一些事情，試着重新經營這份友誼。

1）重新審視這段關係的重要性

許多異地友誼之所以無法長久，是因為一方開始疏忽這段關係，或者投入的時間和精力變少。有時候對於關係過於自信，覺得「晚點再回也沒關係」。一次兩次或許可以，但次數多了以後，你們之間的連接可能真的會隨着等待時間的變長，而逐漸變弱。

如果收到對方的消息，你發覺自己並沒有立刻回復的想法/欲望/念頭，或許是時候重新審視這段關係存在的意義：你是真的很在意這個朋友，想讓對方留在你的生命里嗎？

或許你會意識到，關係已經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刻，要學會接受一程有一程的難忘。有些友情彼此參與過生活，卻沒辦法走入生命，但結束一段關係不等於需要抹殺和否定過去，學會告別，也會有所成長。

2）及時強化你們的感情連接

心理學研究已經表明，聯繫的頻率並不會影響異地友誼的親密度。那麼，什麼才是異地友誼中核心的影響因素呢？

在人際關係中，人們之所以願意與一個人交朋友，是因為在與其相處的過程中感受到了強化，即在感到愉悅後，更期待下一次互動，從而進入一個主動經營關係的良性循環。因此，只要你們的聯繫中，彼此仍然在感受到強化，你們的感情連接就會越來越穩固。

試着和密友保持高質量的交流，具體什麼頻率由兩個人感到舒適的程度來決定。比如把彼此的近況同步給對方，增強生活參與度，節日雲聚會、生日送禮物、一起打遊戲等等。

營造一種「就算不在身邊，你也是我生活里的一部分」的信任感和交付感。

3）培養對這段友情的底氣和信心

有時候，感情本身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現實的距離感容易讓人胡思亂想——Ta是不是遇到了比自己更好的朋友？Ta會不會已經不再把自己當朋友？

一段好的親密關係，需要的是信任而不是猜忌。坦誠地說出你內心深處的不安，願意一直陪着你的朋友會理解你的想法，你們也會因此持續增加自我暴露（self-disclosure）的深度和廣度，擁有共同經營異地友誼的底氣。

如果有時間，多約你的朋友們出來玩吧～即使你們一年只見對方一次，彼此間的感情連接也會比不再見面要好很多的哦！

祝願大家和好朋友在舉杯祝福後都走不散～

晚安！

今日互動：讀到這裡，你有想到哪位朋友嗎？快來說說你們的故事吧～

References：

Adrian-Diaz. J., (2021).How to Strengthen the Bonds of a Long-Distance Friendship

Degges-White, Suzanne,. (2018). Friendology: The Science of Friendship. psychologytoday.

Miller, P. J., & Rempel, J. K. (2004). Trust and partner-enhancing attributions in close relationship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0(6), 695-705.

Longman, M., (2020). How to keep long distance friendships alive and well. Refinery29.

Houlis, A, M,. 5 Ways to Save a Sinking Long-Distance Friendship.

Pazil, N. H. A. (2018). Face, voice and intimacy in long-distance close friendship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sian Social Science, 8(11), 938-947.

Smith, J. T. (2010). Always and never the same: Women's long-distance friendships during life course transi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