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R特稿|一個女孩與進食障礙的纏鬥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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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 梁嘉雨 王夢源

編輯 | 時雨

全文共3511字,閱讀大約需要6分鐘走進自助餐廳的那一刻起,林樺的身體就在叫囂着對高熱量食物的渴望。很快,十個以上的蛋撻、半盤榴蓮芝士比薩和成盤的烤肉被塞入,填滿了林樺整個的胃。肚皮被撐緊,腫脹。「我吃了很多,但是我並不為此感到快樂。」在過去的數月里,林樺患上了一種叫做「進食障礙」的神經性疾病。每天幾乎從睜眼開始,她便要同非正常的食慾纏鬥,「好好吃飯」成了困擾林樺和家人共同的難題。

「進食障礙」第一次走進大眾視野是1983年。那年,進食障礙引起的併發症奪走了美國流行樂兄妹演唱組合中妹妹的生命。

CBR特稿|一個女孩與進食障礙的纏鬥戰

嚴重進食障礙疾病包括神經性厭食症、貪食症和暴食症三種,通常與抑鬱、焦慮、物質過量使用和Axis II人格障礙等精神障礙共存。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臨床心理科主任、進食障礙診治中心負責人陳珏曾對《中國新聞周刊》說,「進食障礙在精神科里屬於小病種,而其中的厭食症卻是精神障礙中致死率最高的一種,死亡率高達5%-20%。」

據估計,2017年全世界有1600萬人受到神經性厭食症和神經性貪食症的影響。中國目前尚未有關於進食障礙的全國性流行病學調查,但我國進食障礙的發病率每年都在增加。

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2002年開始使用電腦進行數據統計,那時全年僅有一例進食障礙病例住院,門診就診進食障礙者僅8人次,2019年進食障礙的就診人數已超過2700人次。

由於缺乏對進食障礙的了解,人們常選擇忽略其症狀,並粗暴地斥以患者「怪異」、「不自律」;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康複方法,患者在忍受生理痛苦的同時,亦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

在那段「經常崩潰」的時間,林樺每天吃下去的比平常多幾倍,包括她根本不喜歡的高熱量食物。媽媽擔心林樺的胃,讓林樺不要再吃了,林樺還躲着吃。姥姥、姥爺在林樺的要求下,一再增加餐桌上菜的份量,直到後來菜不得不用盆來盛。

而在三個月前,這個外孫女還在阻止他們炒菜放油,並企圖用睡懶覺的方式逃過午餐。

「我想吃,但我不敢吃」

林樺認為,自己暴食是因為減肥。

林樺根本算不上胖,原本,身高1米64的她只有100斤。

身邊人人都喊着要減肥,林樺也免不了去想:我是不是不夠苗條?去年冬天,林樺的減肥行為達到了高潮,一天可以通過跳操運動3小時以上。但是,減肥效果並不明顯。

林樺就讀於南京某藝術類院校,節食成為一種校園風氣。很多學生買來食堂米飯只是用來「吸」菜里的油,然後再倒掉。學校因此發布禁令,但收效甚微。「身邊的女孩子幾乎都在節食,甚至有些偏瘦的,也在節食。」

林樺屬於很有自己的想法的女孩。高中時,她便堅定地要報考自己喜歡的藝術類專業;上大學後,她還拍攝了一部自己「真正想拍」的短片。但受過度減肥風氣的影響,她還是選擇了節食。

▲節食階段的林樺(受訪者供圖)

食物的重量和脂肪含量被精確計算,精糧被換成了粗糧,林樺起初的節食行動完全照着網絡上所謂的「健康食譜」來。很快,她看見了成效。即使不增加運動,只控制飲食一周後,林樺就瘦了三斤。這比她之前靠運動減肥,效果似乎要好得多。

林樺沒有止步於此。體重秤上持續下降的數字鼓勵着她,油脂最先從林樺的食譜里消失,然後是主食,接着是肉類,到最後只剩下水煮菜。

在林樺的家人看來,林樺恐懼食物。為了阻止攝入食物,她不惜與媽媽大吵大鬧,「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吃一口薯片,馬上會有30斤肉貼在我身上一樣。」

但是,林樺沒辦法忽視身體發出的信號。哪怕不下單,她也忍不住不時要打開外賣軟件刷一刷。「我想吃,但我不敢吃。」

林樺的身體開始出現異常,月經消失了,因為雌性激素的減少,體毛明顯增多,手腕腳腕出現水腫。

血壓和血糖過低以致讓她每天頭暈,肌肉也開始減少,她甚至無法獨立出門,散步必須要人攙扶。

「再不吃我就真的要完了。」

厭惡和渴望之間,只隔了一夜。林樺終於打開了早就買好的小包零食,一番心理掙扎後將它塞進嘴裡咀嚼,剛嘗到味道,又吐了出來。

經過一整夜的失眠和咀嚼,林樺「吃」、「吐」了零食50包。從這以後,林樺的食慾如同猛獸被喚醒,逐漸變得不受控制。

▲圖片來源於短片《月月的減肥日記》

「像一頭豬,一頭變態豬」

2016年發布的《中國進食障礙防治指南》顯示,在尋求減重治療的患者中,暴食障礙的患病率高達20%~30%。

在中國,約有95%的進食障礙患者是女性,她們當中,絕大多數是因過度減肥患病的年輕女性。這些女孩,往往擁有很強的自尊心,林樺也不例外。

在食量暴增的同時,林樺逐漸開始逃避社交。她害怕見人,害怕別人看出她異常的身形——瘦小的四肢,卻鼓着青蛙般的肚皮。

她更不願意的,是讓別人看見她進食的樣子。

▲圖片來源於短片《月月的減肥日記》

很多人持這樣一種看法:如果說減肥和節食是自律的體現,那麼肥胖和暴食則代表着墮落。林樺不想被看作是「自暴自棄」的那一類。為了不讓外人看出自己吃得多,她在無法拒絕的聚餐時只會吃幾口裝個樣;買菜時,她會特意分開到多家攤位購選。

有次朋友突然造訪,瞅見桌上擺着剛出鍋的兩大盆紅薯,詫異地問她。林樺掩飾說,這是她一星期的量。

夜晚是情緒的潰口。好幾次,林樺跑出出租屋,在深夜的街道上,邊走邊吃,邊吃邊哭。

很多像林樺一樣的進食障礙患者都有一種「病恥感」,暴食導致的身心痛苦無法對人傾訴。林樺將自己關在家裡,不回微信,不接電話。

「我覺得我特別詭異,像一頭豬,一頭變態豬。」

因為暴食症,林樺很難集中精力。寫小說、拍作品、讀研究生,這些原本清晰的規劃,變得模糊,她甚至差點兒無法畢業。

朋友要去北京工作,林樺實在推脫不掉,與他見了一面。飯桌上,林樺第一次聽到了朋友們的近況:有人出國留學,有人在考研,有人已經找到了心儀的工作,「大家都在前進,在成長,只有我像行屍走肉一樣活着。」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林樺心想,她還要回南京上學,還想要拍自己的畢業作品。

「我不想有人再因為這個病死去了」

下定改變的決心後,林樺嘗試了很多方法。

回到南京,林樺去看了精神科醫生。醫生無法針對進食障礙給出專門的治療方案,但開了抗抑鬱藥物。林樺上網搜索,甚至通過中國知網查詢了百餘篇文獻,但得到的信息十分有限。

很多患者面臨和林樺一樣的窘境。在國內,只有兩家設有進食障礙專科的醫院:北京大學第六醫院和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更多情況下,進食障礙患者只能選擇去當地醫院的精神科或心理科就診。

有人恥於去精神類科室就診,有人內心抗拒自己患上了精神類疾病。進食障礙有低就診率的特點。《柳葉刀》雜誌2020年3月刊發的論文《進食障礙:急需創新和進步》中指出,只有約20%的進食障礙患者尋求治療,且往往是在病情發展的晚期。

江西省精神衛生中心精神科主任范長發回憶說,「曾經有個大學生,因為厭食瘦得不成樣子了,老師同學看不下去了,才硬是把他送來醫院。」

林樺的媽媽看出異常,幾次提出要帶她去看病,都被林樺粗暴地拒絕。直到某次爭執後看見媽媽一言不發回房偷偷抹眼淚,林樺心軟了。

林樺慶幸去了醫院,「至少,醫生可以保證你的生命安全,讓你不至於死掉」。進食障礙本身並不致死,患者死因主要是嚴重營養不良導致的多器官衰竭或是並發抑鬱導致的自殺。

「很多進食障礙患者伴有嚴重的抑鬱情緒,營養狀態和激素水平也不好。」范長發認為,嚴重的進食障礙患者建議住院治療。

在林樺看來,進食障礙患者的心理問題更難康復。她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父母一直陪着她,還幫助她拍攝了短片《月月減肥日記》;身邊的朋友也能夠理解她,得知情況後,主動來看望,帶她出去散步。

康復期間,林樺慢慢意識到,更瘦不一定更美,健康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人人都像林樺一樣幸運。有的進食障礙患者康復出院後,又在就業壓力面前病情復發;有人花了大量時間治療,仍不能擺脫對「瘦」的執念;有人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寬容,哭着吃下更多的食物。

林樺開始在視頻網站上分享自己康復的經歷。原來只有兩個粉絲的她,現在可以收穫幾十萬播放量。很多人向她私信求助,她才發現,原來有這麼多和自己有相似經歷的人。

「當一個非常絕望的患者在搜索引擎上輸入『暴食症』的時候,他看到的一切都會影響他。」林樺對收到的求助信息很謹慎,總是建議對方一定要去就醫。「我們要離開這個煉獄,至少不被它毀滅,我不想有人再因為這個病死去了。」 林樺說。

▲圖片來源於短片《月月的減肥日記》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皆為化名-

(俞露對本文亦有貢獻)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5-29 18:05:16

確實不錯,挽回了不少瀕臨離婚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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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06 22:04:40

發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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