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初,剛剛被送進幼兒園的晨晨,突然一回家就大哭不止。
他指着自己的腿,不停地向奶奶哭訴道:「奶奶,我腿疼。」
一開始,老人家以為是孩子在學校里磕着絆着了。但撩起褲腿一檢查,也看見什麼外傷。
於是,她就以為孫子是在長個子,所以並沒有把這種「生長痛」放在心上。
但過了兩天,晨晨還是一直說自己腿疼,並且大吵大鬧着不想去上學了。
老人家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於是連忙打電話將在外務工的兒子高先生和兒媳劉女士喊了回來。
9月6日,夫婦倆帶着晨晨前往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進行檢查。
然而檢查結果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年僅4歲的晨晨竟然得了急性淋巴B細胞白血病!
為了給孩子治病,一家人可以說是傾家蕩產、負債纍纍。
但剛過完2019年的春節,高先生就拋妻棄子玩起了「失蹤」的戲碼。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飽受病痛折磨的晨晨,最終結局如何?
丈夫不堪生活重壓,藉口借錢不知所蹤
2018年的大年三十那天,家家戶戶都在忙着準備團圓飯。可是,劉女士一家卻奔波在求醫轉院的路上。
自從晨晨確診白血病後,他們先是在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接受治療,後來又接連前往河北燕達陸道培醫院和北京博仁醫院。
而在大年三十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裡,他們又帶着孩子住進了北京京都兒童醫院的病房。
當天晚上,晨晨就接受了一系列的檢查。做骨穿檢查的時候最疼,他撕心裂肺的哭喊也一聲不落的傳到了父母和奶奶的耳邊。
而每每聽到這種聲音,劉女士都心如刀絞,上了年紀的奶奶更是癱坐在一旁默默垂淚。
等晨晨做完檢查後,一家人草草地解決了晚飯,轉頭又擔憂起了高昂的醫療費。
從2016年開始,他們為給孩子治病已經陸陸續續花掉了86萬。而在這86萬當中,有50萬都是向親戚朋友借來的。
這些外債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上,下一個療程的醫療費又近在咫尺。
龐大的債務和無休止的治療,壓得大家都喘不上氣來。可一想到年幼的晨晨,他們又不得不強撐着精神面對一切。
為了治好兒子的病,高先生和劉女士在2016年就辭了職,到處打聽哪家醫院比較好、什麼治療方法比較靠譜。
而晨晨從小就是奶奶帶大的,所以心疼孫子的老人家也一路陪着北上。
但就在這種最艱難的時刻,身為孩子父親的高先生卻率先打起了「退堂鼓」。
劉女士記得很清楚,那時剛剛過完2019年的春節,丈夫突然跟她說要出去籌錢。
「因為之前已經把能借的地方都借了個遍了,所以我想不到他還能找誰借錢,我還擔心他去搞高利貸。」
但高先生信誓旦旦地跟妻子保證,說他不會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辦法的。
至於借錢,他有着自己的門路。
可不知為何,劉女士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丈夫這一走,她總覺得會出現什麼意外。
沒過幾天,她的這種不安就兌現了。說是去借錢的高先生,卻將手機關了機。
由於晨晨的後續治療比較麻煩,所以醫生經常需要詢問家屬的意見。
而劉女士一向是沒有什麼主意的,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高先生說了算。
面對醫生給出的治療方案,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找丈夫商量。可是,她卻怎麼都聯繫不上丈夫了。
一開始,劉女士還以為丈夫是出了什麼意外,便火急火燎地給高先生的朋友打電話。
但沒有任何一個朋友知道高先生的下落,而且高先生也沒向他們借過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丈夫明明說的是去借錢,可現在錢沒借到,人也不見了。
看着急需治療的兒子和焦心不已的婆婆,劉女士只能一遍一遍地打着丈夫的電話。
或許,那時的她還懷有一絲僥倖,認為丈夫不會做出拋妻棄子這種事。
但朋友的一通電話打破了她最後一絲僥倖心理。
「他早就離開北京了,也不是去借錢。別人看見他和另一個女的住到了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夫妻呢。」
此後,還有幾個熟人陸陸續續地向劉女士暗示過這件事。字裡行間都在告訴她,她的丈夫已經選擇拋妻棄子了。
大家都知道晨晨得了白血病,更知道劉女士一家這一路走來的不易。
可作為父親的高先生都不管兒子的死活了,說明他這種男人已經靠不住了,劉女士還是得學會自己拿主意。
但原本就身心俱疲的劉女士,在得知丈夫背叛自己、背叛家庭的消息後,更是茫然無措、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偷偷哭了兩次後,她決定先把這個消息隱瞞下來,既不告訴婆婆也不告訴兒子。
因為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給晨晨治病,她沒有心思和精力去處理別的事情。
於是,劉女士撒了一個謊。她告訴婆婆和兒子,說高先生沒有借到錢所以只能先去打工了。
但私底下,她還是一直想盡辦法聯繫丈夫。
回想這幾年來的種種困難,劉女士不禁潸然淚下。晨晨也是高先生的兒子,為什麼他就能如此狠心呢?
母體攜帶致病基因,為求醫輾轉多地
回到2016年的9月,在接到婆婆打來的電話後,劉女士立刻向工作單位請了假,和丈夫兩個人趕回了河南駐馬店老家。
劉女士其實是陝西人,在和高先生自由戀愛後選擇遠嫁河南。
因為家境一般,所以在生下孩子後夫妻倆就一起去了外地打工。
而晨晨從小是跟在奶奶身邊長大的,雖然性格比較活潑,但並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孩子。
所以他一直說自己腿疼肯定不是在撒謊,有可能是身體某個地方出了問題。
為了孩子的身體健康,一家人決定直接去大醫院看診。於是,他們在9月6日趕到了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檢查結果遠遠不是這家人所能承受的。
誰能想得到,一個正在上幼兒園的小孩子竟被確診為急性淋巴B細胞白血病。
為了搞清楚病因,醫生建議劉女士和高先生都去做一個檢查。因為在導致白血病的幾種常見病因中,就包括了遺傳。
當夫妻倆的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也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問題都出在我身上,是因為我攜帶白血病致病基因。」一提起這個,劉女士就覺得特別對不住兒子。
病魔沒找上她,反倒是讓小小年紀的晨晨吃盡苦頭。
而婆婆經受不住這個打擊,血壓一下子升得老高,只能躺在床上靠降壓藥緩解。
丈夫則是把所有氣都撒在了劉女士身上,怨恨她把這種病遺傳給了兒子。
面對丈夫的指責,劉女士只能保持沉默。但如果有的選,那她寧願是自己患上白血病啊!
不過丈夫罵歸罵,在罵過之後還是積極向醫生諮詢治療方案。婆婆也哭着說道,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治好晨晨的病。
而根據醫生的說法,如果能在初次治療之後保證5年不復發,那麼治癒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
也就是說,只要晨晨熬過5年的危險期,那麼他的人生還有未來。
聽到醫生這麼說,劉女士一家人突然覺得希望很大。5年時間而已,大家都等得起。
於是,晨晨開始了艱難而又漫長的化療過程。當別的小孩子都在幼兒園中盡情玩耍時,他卻躺在醫院裡接受骨穿和腰穿治療。
每一次化療都令他感到痛苦萬分,可是這個勇敢的小男子漢卻一次次地堅持了下來。
在與病魔抗爭的兩年之中,晨晨的一系列身體指標都在好轉,甚至還有精力去上幼兒園了。
這種表現令一家人欣喜萬分,按照這種態勢發展下去,那治癒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但上天再一次跟他們開了一個玩笑。在2018年9月12日的例行檢查中,醫生發現晨晨體內的血小板數量急劇減少。
他的白血病復發了,兩年以來的堅持都淪為了泡影。
相較於第一次被確診時的絕望心情,後來這種復發時的絕望心情更讓人痛不欲生。
2018年10月19日,在醫生的建議下,一家人帶着晨晨前往河北燕達陸道培醫院求醫。
醫生一開始給出的方案是先進行car-t治療,如果治療效果不錯的話,那麼就可以考慮骨髓移植了。
但可惜的是car-t治療未能取得預期效果,原因是由於晨晨的腫瘤細胞過高。
後來經過病友的介紹,一家人在12月6日那天帶着孩子來到了北京博仁醫院。但入院後,晨晨的病情一直沒有得到有效控制。
看着孩子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高先生和劉女士又開始到處打聽哪家醫院治白血病比較好。
最終,他們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轉入了北京京都兒童醫院。
這家醫院正在和河北燕達陸道培醫院進行聯合治療,如果晨晨的身體狀況能夠得到緩解,那麼後期可以直接安排進倉移植。
但高達75萬的進倉費用該如何籌集?後期要是出現排異問題又該怎麼辦?
高先生的一走了之,讓這個家庭徹底失去了主心骨。而他久久未歸,也讓家裡人產生了懷疑。
「你跟兒子說,就說我死了」
大部分父親,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總是高大偉岸的。所以在最脆弱的時候,孩子總會不自覺的去依靠父親。
而晨晨也是如此,一連多日沒有見到父親的他,開始向母親開口詢問道:「爸爸去哪打工了,他怎麼還不回來?我想他了……」
每每這時,劉女士還得強顏歡笑着欺騙兒子。因為她沒辦法把實情說出口,說他的父親已經不要他了。
但劉女士能騙得過兒子,卻騙不過婆婆。就算高先生是出去打工了,也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都不打個電話回來吧?
2019年3月7日,劉女士經過多方輾轉終於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她沒有指責高先生的背叛、也沒有質問其私事,而是說晨晨想他了、問他什麼時候回北京。
彼時的劉女士,還渴望用這種軟和的態度和卑微的姿態換來丈夫的回心轉意。
可高先生接下來的話卻給了她致命一擊:「我現在有女朋友了,她也懷孕了。她和孩子也需要用錢,咱倆找個時間去把婚離了吧。」
「這個病是沒希望的,我沒有能力、你也沒有能力。你跟兒子說,就說我死了。」
那一刻,仍抱有一絲幻想的劉女士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她試圖挽留,可高先生不等她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與此同時,早就起疑的婆婆終於得知了真相。當得知兒子做出拋妻棄子這種狼心狗肺的事後,她氣得再次突發高血壓。
據悉,高先生在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親。而母親一直沒有再嫁,含辛茹苦地將他撫養長大。
在他娶妻生子後,老人家又承擔起了照看孫子的重任。所以在婆婆看來,再苦再難都不應該放棄孩子。
「兒子不孝啊,我要找到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同意放棄治療的。」
於是在高先生走後,家裡的兩個女人擔當起了「頂樑柱」的作用。
劉女士負責在醫院裡照顧孩子,而婆婆則在出租屋裡負責一日三餐。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晨晨的身體狀況得到了大幅好轉,他也轉回了河北燕達陸道培醫院準備接受移植。
3月15日,評估結果顯示晨晨已經達到了進倉移植的指標。
雖然還沒有找到匹配的骨髓,但相較於尋找骨髓,進倉費用才是最讓大家頭疼的。
而高先生的手機一直關機,就算別人上門勸說也絲毫不鬆口。看來,他已經是打定主意不聞不問了。
面對如此冷血絕情的丈夫,劉女士在走投無路下想到了公益平台。
於是她開始聯繫記者媒體和相關工作人員,在公益平台上進行了慈善募捐活動,募捐金額就是進倉所需的75萬元。
而只要能拿出35萬的押金,晨晨就可以獲得進倉移植的資格。關於後期的排異費用,劉女士暫時還沒有考慮。
一般來說像晨晨這樣的小孩子,接受移植後出現排異的概率是很高的。
醫院裡有很多孩子都有類似遭遇,僅僅一個腸排或皮排,就可能需要百萬天價的治療費用。
所以說,移植並不等於結束。
「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已經有了合適的骨髓,先把移植做了再講。我已經不去想他(高先生)了,反正我和婆婆是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通過愛心人士的募捐,晨晨終於在4月等來了進倉的機會。
術後排異嚴重,最終不幸離世
乖巧懂事的他勇敢地面對着未知的一切,只是還會時不時地問起他的父親。
而關於高先生的事情,劉女士和婆婆都十分有默契的瞞着孩子。
與其戳破真相,倒不如用謊言去維持父親在他心目中的偉大形象。
出倉之後晨晨的情況並不樂觀,血性膀胱炎、低蛋白血症和電解質代謝紊亂等症狀接連出現。
好不容易控制住後,晨晨在5月9日辦理了出院手續。
在狹小的出租屋中,他每天都得口服十多種藥物。每個星期必須抽血複查一次,每個月還要進行骨穿和腰穿。
而在晨晨出院之後的這段日子裡,劉女士和婆婆每天都過得無比煎熬。
她們時時刻刻守在孩子身邊,乞求不要出現排異現象。
可過了三個星期,晨晨還是出現了肺排和腸排。肺排導致他高燒不止,而腸排則導致他無法進食。
在禁食十幾天後,腸排現象有所緩解,但高燒問題一直沒有得到有效解決。
等高燒好不容易退了之後,劉女士和婆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此刻的她們早已債台高築,但為了孩子還得強撐着。況且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放棄的話未免太可惜了。
但就在眾人以為排異問題被徹底解決時,意外卻再次出現。
6月26日,肺排和腸排再度出現,而且比之前還嚴重。不僅如此,這回還出現了肝排。
各種棘手現象的到來,讓劉女士和婆婆措不及防。等在搶救室外的二人急得團團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極度的恐慌中,劉女士再一次撥出了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此時此刻的她,真的需要丈夫的支持和安慰。
但她這次的努力同樣徒勞無功,高先生或許已經把她拉進了黑名單。不管她再打多少個,對面的聲音都永遠不會響起。
搶救室的燈滅了,可晨晨依然處於危險狀態。
他睜開雙眼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親人,他看到了守在床邊的母親和奶奶,但遲遲沒有見到父親。
我們無從得知,當時這個孩子的心裡有多麼失落和無助。他努力地與病魔抗爭,卻至死沒有換來父親的鼓勵和探望。
甚至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被父親所放棄了。
2019年7月22日,晨晨在病痛折磨中離開了這個世界。從確診到離開,他堅持了差不多三年。
雖然最後的結果令人心痛,但相信晨晨所去的那個新世界不會再有病痛折磨。
後記
在晨晨離去後,愛心人士所募捐的善款還有剩餘。
而這些善款,在劉女士及其婆婆知情的前提下,被轉捐給了更需要的患者。
雖然廣大愛心人士的努力沒能換回晨晨的新生,不過這份愛心依然會被繼續傳遞下去。
俗話說「盡人事,聽天命」。經過這三年多的堅持,劉女士和婆婆也早已精疲力盡。
她們不惜傾家蕩產也要挽救孩子,只可惜最後的結果不盡如人意。
在外人看來,她們這個家庭已經是名存實亡,而且到頭來還人財兩空。
但劉女士和婆婆的心裡不是這麼想的,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們都願意盡力一試。
對婆婆而言,晨晨是她親手帶大的孫子;對劉女士而言,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做過母親的人,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孩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而關於高先生的所作所為,有人覺得情有可原、有人則痛罵不止。
但隨着晨晨的離去,這一切是非對錯都沒有了意義。逝者已矣,而生者還要繼續走完剩下的旅程。
評論列表
服務特別好,而且給人的感觸也挺深的,真的可以的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