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飛機穿過海面上空,捎着雲層里淡淡的水汽,緩緩降落在仁川機場。機艙里甜美的女聲播報着着陸語音——「歡迎來到韓國。」
清卿直到坐上擺渡車還沒緩過勁兒。她記得第一次來韓國時緊張的拽住林姐的袖子,那時候林妙拍拍她的胳膊,笑着說讓她好好干,說不準以後機會多着。
她本以為這是句玩笑話,不料倒真實現了。
越到機場出口,清卿聽到的人聲就越發嘈雜。她心裡瞭然,有準備似的將口罩從下巴上拉起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果不其然,待她拐過彎朝出口看時,那邊已經被一群姑娘圍得水泄不通。
姑娘們都彪悍得很,平時連瓶蓋兒都未必擰得動的人,此時倒是鉚足了勁兒朝、前擠往上跳。
姑娘們的中間有一小塊地方被數十個保鏢手牽手圍了起來,裡頭五個修長挺拔,打扮時尚的男生被簇擁着緩緩前進。
周圍的尖叫聲和快門聲此起彼伏,閃光燈恍得清卿眉毛蹙了蹙,她將帽沿壓得更低,小跑兩步跟了上去。
公司安排的車早就已經在機場門口候着,接到人後便騎塵而去。清卿一上車便收到了林姐的消息,她一邊回復,一邊跟韓國這邊的負責人對接。
這回林姐因為家裡的關係要遲兩個星期才來,這就直接導致了清卿的工作量增多了不少,一下飛機就開始進入工作狀態。
正在她和身邊的人對接工作時,手機傳來「叮咚」一聲,一條微信信息彈出來。看到來消息的人後她微微一怔,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平穩行駛在前方的高級保姆車。
【蔣星彌:你上車了嗎?】
清卿盯着頁面看了幾秒鐘,便準備退出去,這時候又彈了幾條消息彈出來。
【余秉真:你問誰?我們不就坐在你旁邊嗎?哥你是瞎了還是傻了?】
【蔣星彌:……】
【林夏:你浪費了我寶貴的一秒來看微信群聊。】
【許路原:你們仨肩膀挨着肩膀,都長了一張嘴為什麼不用?】
清卿噗嗤一笑,沒理會群里幾人的逗樂,繼續埋頭工作。
她這邊剛放下手機,那邊的豪華保姆車內,蔣星彌一手按住一個想要上來對他動手動腳的弟弟,一臉黑線,他頭一次覺得自己不愛刪除群聊聊天框是個不好的習慣。
到達酒店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由於明天才開始訓練,於是五個一年多沒來韓國的男生決定傍晚先去街上轉轉。
「老闆」發話,公司也沒什麼意見,作為這個團在韓國的新晉翻譯的清卿,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說起這份翻譯差事的來歷,也有那麼點曲折。這還要從去年暑假說起,那時候公司剛和韓國這邊的合作方達成協議,於是「Future」作為公司正炙手可熱的男團自然被安排去韓國學習。
本來在出發一個月前就安排好了隨行工作人員,名單里也根本沒有才剛入公司一年的清卿。不料那位本來安排好的隨行翻譯的家中出了些變故無法出國,公司又不放心把這種貼身的活兒交給不熟悉的人,於是乎就有了清卿第一次隨團的行程。
這份差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不難在於「Future」五個成員中有兩個會一些韓語,並且大多數時間呆在舞蹈教室,翻譯工作大多圍繞着韓國的舞蹈老師。
不簡單在於,這個平均年齡只有21歲的男團只要五個人在一起就鬧騰得不行,雖然清卿也比她們大不了幾歲,但還是會有種當保姆的錯覺。
比如此刻,團內年紀最小的余秉真吃了熊心豹子膽一般去招惹老大張元煦,結果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清卿姐,快救我,救命,煦哥霸凌我!」余秉真本就長得一副純良天真的模樣,一雙杏仁大眼可憐巴巴望着人,太具有欺騙性,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張元煦欺負了他。
「明知道你煦哥怕癢你還去招惹他,我可救不了你。」清卿聳了聳肩,看見迎面走來的人,她頓了頓,又說,「讓你星彌哥救你吧。」
插着兜往這邊走的人明顯是聽到了這一句,卻好似沒聽到似的,越過打鬧的兩人徑直朝清卿走來,「清卿姐,等會兒逛街怎麼分組?」
「你們自己決定怎麼分為兩組,然後我和小陳一人帶一組。怎麼了?」
面前的男生沉吟片刻,隨後微微揚了揚下巴,「知道了。」說罷轉身便走,路過正張牙舞爪哼哼唧唧的余秉真時,用胳膊肘一把撈過他的脖子,把人帶了出來,「救你救你,別吵了,走吧。」
2
在公司安排的別墅里休息了個把小時,五人便分成了兩組出門逛夜市了。
韓國街頭從來不乏俊男靚女,但是兩個身材氣質俱佳的男孩子走在一起時依舊吸引了不少路人頻頻側目。因為是私人行程,不想被認出來,於是兩人乖乖帶上了口罩,兩雙漂亮的眼睛就這麼盯着清卿。
她着實有些奇怪,怎麼抽籤分組的結果正好就是這倆小祖宗跟着她?暫且不說兩個人都不會韓語,就說這倆一個話密得插不進去,一個話少難伺候,她就覺得這趟夜市不會逛得太輕鬆。
余秉真看到什麼都想瞧一瞧摸一摸,瞧中了就興高采烈地過來拉着清卿去砍價。
而蔣星彌最不愛逛街,瞧什麼眼裡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只是跟着轉轉,偶爾被問時才簡單幾句「還行」「可以」……
逛了半個多小時,她便有些累了,正當準備喊住余秉真讓他慢點走的時候,餘光里身邊多了個人,她側目一瞧,正是那位「難伺候」。
「怎麼啦?不想逛街?」清卿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實在不想逛了你可以先和王哥一起回去,小真這邊我們會看着。」
旁邊的人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兩年,被捂在口罩里的聲音顯得有些悶悶的,「沒有。」
「那你逛這麼久買了些什麼?我看小真買了好多東西了。」
蔣星彌這次沉默得更久,最後還是搖搖頭,他雙手插在口袋裡,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清卿還沒來得及再問,那邊的余秉真便又在叫她了。顧不上關心這傢伙的小情緒,她連忙兩步跑上去,操着一口流利的韓語跟大叔講價,「這個拖鞋能不能便宜點……」
余秉真果真不愧是團內公認的「人來瘋」,人一多起來拽都拽不住,一個勁兒往前竄。雖然是夜晚,但是街上的人並不少,清卿費了好大勁兒才跟上。她拽住余秉真的包帶長吁一口氣,心想着幸好沒跟丟。
「別瞎跑啊我的小祖宗,把你們弄丟了我就完了。」清卿說。
「我怎麼會丟,再說我這不是帶着手機呢。」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突然又說,「嗯?我怎麼有兩個……」他盯着手機看了兩秒,表情漸漸凝固。他有些遲疑地將手機遞到清卿面前,說:「清卿姐,不是你,是咱倆都完了。」
「嗯?」清卿抬頭。
「星彌哥丟了。」
「什麼玩意兒?」清卿被這話嚇得東北話都出來了,一個激靈接過手機,只見着本來應該和蔣星彌呆在一起的王哥打了六個電話過來。
她慌亂地從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機,這才看到王哥也給他打了五個電話。微信鋪天蓋地一通,總結來就五個字——「蔣星彌跟丟了」
「他手機呢?」清卿問。
余秉真此時乖得不像話,「……在我這兒呢,我手機沒電了,剛借他手機付賬來着……」
清卿倒抽一口氣,要知道蔣星彌之所以不喜歡逛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是個路痴。她無法想象如果林姐知道出來一趟把人跟丟了,自己還能不能活着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
等王哥找到他們的時候簡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他一張臉上寫滿了自責和擔心,「怪我沒跟上,他一轉眼就不見了,我找了好一會兒了……」
清卿知道此時自己不能慌,她出聲安撫王哥,「不要着急,我們現在去找。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們現在分開找,不管找沒找到人,半個小時以後回到這裡集合。」
余秉真是萬萬再不能丟的,於是清卿便讓他在附近的奶茶店裡等着。王哥和另外一個助理小哥加上清卿兵分三路,以奶茶店為中心開始了尋找。
清卿走得很快,她一次次探過頭去看路過的人的臉,一次次穿過人群的縫隙。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住了,被緊緊拽成了一把,皺得似乎牽動着她的某個敏感的神經,她眨了眨眼睛,一次次望向路邊相似的背影。
街頭燈火闌珊,人影重重,行人說着聽不懂的話,路過時留下各種香水味。
蔣星彌有時會想,看待網絡世界的複雜與真假難辨和現在處於異國他鄉時的迷茫其實差不多,都令人看不真切,模糊而又陌生。
他背靠着街邊的鋪子,有些出神。
他大可以找路人借一部手機,但是他沒有。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這五彩斑斕的街頭,他竟然萌生出了「就這樣呆一會兒」的想法。
他摸了摸口袋,發現在機場無聊換的現金已經用完了,手機也不在,正想着要不要隨便找個方向走一走,便看見一道小小的身影破開了人群。白色的襯衣被風吹得微微鼓起來,齊耳的短髮不像往常那樣乖順了,風裡揚起的幾縷呆毛似乎是在朝他招手。
是清卿。
那個比她大兩歲的翻譯姐姐。
她似乎也看到了他,眼睛驀地一下子亮了起來。她的腳步變得更快,離他越來越近。即使是帶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眯起的眼睛,蔣星彌也可以知道,這姑娘現在肯定在笑。
清卿在蔣星彌面前站定,拉下口罩喘着氣,「終於找到你了,差點沒給我嚇死。」
面前的人臉蛋粉撲撲,瞪他的一眼仿佛帶着嗔怪。蔣星彌說,「我這麼大人了,怎麼也不會丟的。」他的語氣聽不出冷熱,他只將睫毛低低地垂着,陰影擋住了溫柔的神色。
「還說呢,」清卿站直,「21歲的大人了還能丟?又沒帶手機又不認路,幸好你沒走太遠,還知道等着。」
蔣星彌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看了她幾秒,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放軟了不少,「我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啊,你怎麼會丟下我不管呢。」
清卿微微一怔,抬頭驀地和蔣星彌對視了一眼。
光暈恍着清卿的視線,這一下仿佛收縮了時間,萬物都在倒退回,退回去年的夏天——她仿佛又看到了剛滿20歲的男孩子那雙純粹明淨的眼睛。
3
第一次和蔣星彌一行五個人接觸的情形說起來是有些曲折的,那時候清卿剛到韓國,和團隊的磨合也不算默契,第一天下來清卿整個人緊繃得不行。當天晚上林姐就組了飯局,叫上了韓國的聲樂老師和舞蹈老師一起,意為以飯會友。
結果誰知道吃飯的地點被泄露,一行人被前來跟拍的粉絲堵在了飯店門口。因為是私人行程,所以沒有帶太多的工作人員,清卿自然而然的當起了保鏢。跟在她身後的,便是剛滿20歲的蔣星彌。
她張開雙臂,抓着前方林姐的手,將人護在安全範圍內。雖然工作人員不停地提醒看路不要擁擠,但是清卿依然感覺到後背有相機時不時撞到脊背。突然,她感覺額頭一陣鈍痛,她捂着頭沒說話,不料這時,蔣星彌帶着少年磁性的聲音便從頭上方傳來,「不要擠了,沒看到撞到了人嗎!」
清卿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自己被撞,更詫異他會開口幫她說話,畢竟這是蔣星彌真正認識她的第一天。
就在清卿受寵若驚發怔的同時,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不知道是哪位粉絲先開口的,當清卿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聽見好幾句不太入耳的指責。
「凶什麼啊,又沒打到你。」
「拽什麼拽,又沒拍你。」
「幹嘛那麼凶啊,也不故意的!」
清卿立即意識到這估計是隊友的毒唯粉絲,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她立馬小聲囑咐蔣星彌不要再接話。
她跟蔣星彌這時候實在算不上熟,所以當蔣星彌側頭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差點沒反應過來。
「清卿姐,如果你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去不要強撐。」他說。
她沒跟任何人說過自己第一天來韓國有點水土不服,也沒有拒絕林姐為了團隊組的飯局,她以為自己在飯局上不說話、降低存在感就不會被人發現自己胃不太舒服。
可是她忘記了林姐說過的一句話——「星彌這孩子,不愛說話但不代表心思不敏感。」
於是心思敏感的蔣星彌發現了清卿一晚上都沒怎麼吃東西,並且不時會揉自己的肚子;於是心思敏感的蔣星彌發現了個子不高的清卿被撞到;於是心思敏感的蔣星彌在這一刻着實安撫了清卿初到異鄉的不安與焦慮。
她當初笑得極甜,看着那樣純粹明淨的眼睛,露出了十分真誠的笑,「小問題,不要緊。我怎麼會丟下你不管了呢。」
……
遊玩結束,第二天的課按照計劃地進行。上午五個人分組進行聲樂練習,下午集合排練舞蹈。
韓國的舞蹈教室比國內公司的要大很多,日光從米色的掛簾縫隙里透出來,將木地板分割成大小相似的幾塊,堪堪照上幾位少年的臉上時,下顎線在光影交錯間顯得格外迷人。
幾人都穿着常服,只一身乾淨簡單的短袖和休閒褲,利落乾脆的動作之間勾勒出年輕身體的弧線,滿室響起的節拍和鞋底與木地板的摩擦聲竟莫名和諧。
舞蹈老師姓金,抹着汗站在一邊指導。他說一句,清卿便翻譯一句,但其實大多時候,專業人士之間的默契讓他們一個響指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清卿的工作量並不大,於是這才開始忙裡偷閒。她一邊翻譯着三言兩語的指導,一邊欣賞起這面前多少姑娘們朝思暮想的男生們。
張元煦長相很是符合當代大眾對男團的審美,一雙桃花眼顯得多情又嫵媚。但他實際上是典型的北京大老爺們兒。
許路原和林夏都是帥哥系列的高端水準,精緻的小臉、高挺鼻樑,任誰看了不說一句果然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煙雨里出來的男娃娃都這麼水靈!可惜了兩人都長一張嘴,說不得話,一說話就暴露了本性。
余秉真是團內最小的,性格也奶乎乎,倒不浪費了他一副可愛的皮囊,撒起嬌來簡直得心應手百戰百勝,以後的女朋友怕是要被吃得死死的。
清卿視線轉向了最邊上的人,那人正在重複着一個舞蹈動作,似乎是遇到了什麼瓶頸,一雙眉毛緊緊皺着。
蔣星彌長得好看,這是粉絲們夸上天了的事。用粉絲的話來形容就是——「他笑與不笑,是兩種角色。」蔣星彌眼窩深,鼻樑高,一雙眼珠子偏棕,顯得無情又冷漠。不笑的時候尤為清冷,給人距離感。笑起來的時候呢……
清卿想,笑起來的時候,蔣星彌的虎牙就藏不住了。
舞蹈課時間結束後,她被小陳拉去吃飯。幾個男生有助理專門買飯,這事兒也輪不到她辦置。本來說是吃完了飯回教室拿個東西,誰知道來到教室的時候,裡頭的燈還是亮的。
她弓着身子偷偷看了一眼,發現竟然是蔣星彌。他正背對着門跳舞,背脊處的衣服上是一片濕濡。
這麼晚了還不回宿舍?見到人似乎是跳累了中場休息,清卿推開門進去,「星彌?你怎麼還在這裡?吃飯了嗎?」
蔣星彌單手夠到一邊的礦泉水擰開,狠狠灌了一口,這才從鏡子裡看向她,「有幾個動作不太順,我再練一會兒,等會兒再吃。」
清卿聽見這話微微蹙了蹙眉,「這都幾點了還不吃?身體最重要,你不要對自己太過於苛刻。」
她說完去看鏡子裡的蔣星彌,正巧發現對方也在看她。蔣星彌單手撐着地板,身體重心也微微傾斜着,兩條長腿一直一平的曲着,另一隻手把玩着礦泉水的瓶子,倒是顯出一絲少年人的不羈來。
清卿受不了長時間被人看着,於是出聲打破僵局,「你最近狀態不好,因為網上那些事?」
蔣星彌十分自然的將眼神移開,放到鏡子裡的別處。他微微點頭,又搖搖頭,說:「也不全是。還有家裡的事情。」
關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清卿是知道一些的。蔣星彌身為團內的舞蹈擔當,在一次舞台表演中因為身體不適,出了差錯,後空翻沒有完成,徑直摔在了下面的林夏身上。雖然最後兩人都沒什麼大礙,但是這件事還是讓兩個人的粉絲炸開了鍋。林夏的粉絲責怪蔣星彌生病了不反映,強撐着拖累了林夏;蔣星彌的粉絲則一邊罵公司沒眼力見吸血,一邊和林夏的粉絲對罵。
於是這件事越演越烈,把一些無關緊要的陳年烏龍舊事全部都翻了出來。鬧得公司和團員們心力交瘁。
然而禍不單行。蔣星彌的媽媽竟然在那個時間病了,住了一個多星期的院。蔣星彌因為工作走不開,只能每天打電話送去問候和安慰。這些日子,現實和網絡世界的雙重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人也眼看着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你媽媽好些了嗎?」清卿問。
「前天出院了,一切順利。」蔣星彌拉過一邊的毛巾擦了擦汗,俊朗的眉眼瞬間變得精神一些。
「你不要想太多網絡上的言論……不要在意管別人怎麼說,只管你自己認為應該做什麼,怎樣做……」清卿也只會說這些老生常談的話來安慰人,本以為蔣星彌聽多了並不會接話,沒想到他沉默了許久,竟然出聲問道,「清卿姐,你有沒有……特別想要做過一件事?」
清卿沒想到蔣星彌會問他這種問題,一時間有些答不上來。她看着蔣星彌用濕掉的毛巾和整個泅提濕了的後背,意識到追尋夢想的道路實在太過於殘忍,她沒辦法替他遮擋網絡上的流言蜚語,只能把那些用來安慰小孩用的官方又無用的話拋下,然後對着他搖了搖手機。
「有啊。」她說。她笑起來,狡黠得像一隻狐狸,「現在特別想請咱們的蔣星彌同學吃個豐盛的晚飯。不知道未來的世界巨星賞不賞臉?」
4
清卿覺得蔣星彌這個人實在有些捉摸不透,長得一副水火不近的樣子,實際上卻害羞得緊。
那天晚上兩人最後還是沒能出去吃宵夜,原因無他,只是清卿想着要多給小孩兒一點自信心,於是便攢足了勁兒誇他,從實力夸到顏值,從顏值夸到人品,從人品夸到身材,最後鬧得蔣星彌耳朵一紅,說了句困了便抄着手機跑了。
怪有意思的。她想。
連着好幾日的高強度訓練,五個人或多或少得有些疲憊。於是工作人員決定讓成員們進行一些娛樂活動。——一劇本殺。幾輪過後,余秉真要忙着參加品牌直播,張元煦因為昨晚沒睡好回房間補覺。這一下少了兩個人,林夏和許路原又沒玩兒夠勁兒,清卿和另一位翻譯小陳就被拉來湊了數。
校園本,她的身份是校花的好朋友,叫賈瑜,有個男朋友叫餘光。她表面上和男朋友相處恩愛,實際上暗戀校花的男朋友孟子凡。校花和她在校外租了個房子,兩人的朋友也常常去做客,有一天校花被發現死於家中,但是同一天又有人在學校的樓頂看到了校花的身影。遊戲的目的是隱瞞自己是兇手或者找出兇手。
清卿看完大致的內容便有些興奮起來,她看着手機上用紅色大字標出的「你是兇手」字樣,挑了挑眉。
輪着介紹身份,她是第三個,她經量穩住語氣,「我叫賈瑜,是餘光的女朋友,是校花陸婷婷的好朋友,是我發現了陸婷婷的屍體,當時我剛從學校圖書館回來……」
第四個是小陳,她故意壓低嗓音,扮做男聲,「我叫餘光,是清卿噢不,賈瑜的男朋友,我很愛她。事發當天是我和我家親愛的一起發現的陸婷婷的屍體,推開門的時候她正躺在地上……」小陳的發言冗長而粘糊,故作深沉的嗓音讓清卿哭笑不得。
蔣星彌從手機里抬起頭,好看薄唇輕啟,嗓音慵懶,「我叫孟子凡,是陸婷婷的…嗯男朋友,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我知道我有很多…追求者,」不知道是不是清卿的錯覺,她發覺蔣星彌說完這話好似瞥了她一眼,「但是我一直認為只有陸婷婷的美貌才能配得上我……」
清卿被蔣星彌這一瞥弄得心漏了一拍,怎麼,「孟子凡」知道「賈瑜」也是她的追求者嗎?
她立馬打起精神,開始了第一輪證據的搜查。她隱藏了部分對自己不利的信息,公開了幾條對許路原身份不利的信息,再加上小陳這個老鼠屎一陣攪和,成功將幾人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許路原身上。
林夏也是不省心的,一逮着機會就給許路原下坑,不管三七二十一瘋狂將矛頭指向許路原。幾人吵得不可開交,獨留清卿和蔣星彌對視一眼,各懷鬼胎。
一輪到頭,清卿成功隱藏身份,許路原抱着頭嚎着「六月飛雪,冤比竇娥」。她樂滋滋的,對着眾人顯擺,「瞧吧,我還是有點厲害的。」
蔣星彌竟然難得應和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似乎也是被清卿高超的演技騙過去了。他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解析,又看了看清卿,聲音算不上太大,但清卿的耳朵還是捕捉到了。
「既然喜歡我那麼久,那為什麼不說呢?」
嘀嗒——宿舍里牆壁上的指針走到了整點——
許路原和林夏還在嘰嘰喳喳的復盤,小陳早就因為自己攪亂一鍋粥而溜了,旁邊的幾個工作人員也在熱鬧得討論着劇情。沒人發現清卿的眼神忽然慌亂了一瞬。
她感覺自己像魚吐出來藏在水底的泡泡,浮浮沉沉地呆在水面下,忽然被人撈了上來——
即將被「啪」的一聲戳破——
5
清卿昨晚沒睡好,一早跟着到達攝影棚工作兩三個小時後精神有些不濟。她倚在一邊的置物架上休息,眼神隨意擱在某位還在拍攝的成員身上許久,直到肩膀被人輕輕一拍。
「清卿姐,你看起來沒休息好,怎麼盯着蔣星彌發呆啊?」清卿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是已經完成部分拍攝的張元煦。
「啊?」她恍惚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什麼,定定神再朝聚光燈下的人看去時,正好和正在凹造型的蔣星彌對上視線。
這是怎麼了。清卿有些懊惱。她不留痕跡地移開視線,回頭問起張元煦的拍攝心得。
今天是來拍攝一個香水品牌的廣告,也是本次的重要工作行程之一。這個品牌不論在國內外內內都享有極高的聲譽,本次還專門為「FUTURE」五位成員分別設計定製香水款式,十分用心。
「清卿姐,你聞聞,我的味兒好聞不?」張元煦說着便抖抖自己的西裝領,讓香味散出來。
張元煦的這款香水叫「夢境」,迷幻中帶有一絲性感,她點頭道,「挺不錯的,適合你。」
張元煦聽了立馬尾巴翹起來,朝正朝這邊走過來的人問,「星彌,你聞聞,我這個好聞不?」
「不好聞。」蔣星彌不留一絲情面,冷冰冰的回答。
一陣清冽的香氣從清卿背後席捲而來,帶着茉莉的那股幽而不妖,擁住了清卿的整個感官。蔣星彌不知道何時拍攝完畢,正站在她的身後。一身白色的西裝挺拔而又活力,花朵形狀的胸針襯得人愈發貴氣。
清卿忽然想起自己剛才看的,好似就是這枚胸針。她問,「這個胸針看起來好眼熟,服裝師有沒有說過是哪個牌子的?」
蔣星彌顯然沒想到她會注意這個,心裡的鬱悶一掃而空,他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只跟清卿說不知道是哪個牌子,然後便和張元煦講話去了。
中途小陳也過來湊熱鬧,和清卿抱怨這款香水好聞確實好聞,但自己捨不得買,期待年終的時候公司發福利,能夠每個員工發一瓶,「我覺得小余的那款最好聞,水蜜桃元素,甜滋滋的,寓意遠不老去的初戀,簡直可愛又夢幻~你呢清卿,你最喜歡哪個味道?」
清卿還沒回答,就見着另外幾個原本在打鬧的人也齊刷刷看了過來。張元煦一臉真誠,「清卿姐,你剛才還說我的這款好聞的,這票自然要投給我。」
「哪有,清卿姐也說過我的好聞。」林夏說。
「我的好聞~」許路原說。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之間捲入投票活動的清卿覺得自己好像又走進了幼兒園,眼前五雙大眼睛圓溜溜的盯着自己,她再一次感嘆,少年人的好勝心永遠來得如此莫名其妙。
她抬頭看了眼一言不發的蔣星彌,這人竟然也一言不發的看着她,黑亮的眸子目光灼灼。她看着平時不苟言笑的蔣星彌此時就差把「選我」兩個字寫在臉上,頓時覺得有些好笑。
她裝模作樣的點點頭,曲着手指輕輕點了下,「星彌的吧,最喜歡這個。」
下一秒,她親眼看到蔣星彌緊繃的臉上溢出一絲得意的笑,然後在其餘成員的哀嚎聲中插着兜轉身離開。
清卿望着充滿少年氣的背影,心裡對經紀人的林姐的親叮嚀萬囑咐不置可否。
她想,不就是哄孩子嘛,誰不會啊。
一天的工作結束,工作人員們都累得夠嗆,然而「FUTURE」的幾位成員卻像有花不完的精氣神兒,非要鬧騰着去吃夜宵。等幾個人吃喝玩鬧夠了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清卿因為不舒服沒有跟去,但回到酒店也沒能早早的休息,她將林姐交給她的任務以及明天的行程核對完畢以後,滴答轉動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二十八分。
酒店房門外一片吵鬧,結合着半小時前微信群里的消息,清卿知道他們回來了。因為攝影棚距離成員們的宿舍有有些遠,於是這兩天整個團隊都是住在攝影棚附近的酒店。成員們在十二樓,工作人員在十一樓。所以當清卿的門鈴響起的時候,清卿還以為是沒帶門卡的小陳回來了。
門打開的瞬間,清卿怔了一瞬,「蔣星彌?」
門外的蔣星彌穿着一身白色的T恤,寬鬆的版型充滿了居家和慵懶感,寬寬的領口露出泛紅的鎖骨,清卿皺了皺鼻子,「你喝酒了?」
蔣星彌的眼睛因為酒氣顯得愈發的亮,像個偷喝了米酒的小孩子,渾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傻氣。即使是這樣,那人還是不忘自己的人設,好看的眉頭一蹙,「我不能喝酒嗎?」
「也不是不行…你成年了喝點酒也沒什麼,但是你……喝了多少啊。臉紅成這樣…」
聽到問題的蔣星彌得意的豎起兩根手指。
「兩瓶?」
蔣星彌搖搖頭。
「不會是兩箱吧?」清卿睜大了眼睛。
蔣星彌還是搖搖頭,他嘴角慢慢上揚,露出了一個極為孩子氣的笑,「兩杯,兩大杯!」
「……」清卿扶額,心說果然,工作人員怎麼可能讓他們喝太多。況且聞着這個味兒,應該是啤酒沒跑了。
「行行,你厲害極了。」清卿哄着,準備回床邊拿手機叫他們的助理過來送他上去休息,不料人剛轉身,就被一把拽住了衣服後面的帽子。清卿猝不及防被衣領鎖了喉,磕磕絆絆地倒回去,「又幹嘛啊我的小祖宗?」
「我有東西要給你。」「小祖宗」說,他鬆開了拽着帽子的手,從兜里掏出來一小瓶東西,「喏,你今天說你喜歡。」
清卿整理帽子的手一頓,那是一瓶包裝精美的香水。蔣星彌也不管別的,自顧自將香水塞到她手上,轉身插着兜兒轉身就走。
她望着消失在走廊的背影,有些愣。她似乎已經聞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隔着玻璃瓶,那味道在一下下用無形的力量撞擊着她噗通噗通的心。
她忽然想起上午小陳也跟她說過,這款名為「情詩」的香水也有獨屬於它的寓意——
「心動的瞬間是你和夏日的蟬鳴。」
6
清卿不願意將私人情感帶入工作,也就不太想去思考蔣星彌到底知不知道這香水的寓意。或者說,是不是喝醉了的蔣星彌突發慈悲心腸給小下屬的獎勵。
還有兩天林姐便會飛到韓國,清卿本想着順利渡過這兩天後便可以輕鬆些。誰知道世事難料,在某個平凡的晚上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
先是許路原半夜兩點被酒店外嘰嘰喳喳的嬉鬧聲吵醒,再是蔣星彌被莫名其妙的關門聲吵醒。凌晨四點,清卿被幾通電話驚醒,何成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驚恐。
評論列表
服務特別好,而且給人的感觸也挺深的,真的可以的
可以幫助複合嗎?
可以幫助複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