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可以是大地,也可以是海洋,柔韌而有承載力。作為母親、她不僅擁有柔美、體貼的一面,還擁有勇敢、堅毅的一面。阿櫻的命運與此相似。男人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個初戀情人,婚後更甚。阿櫻看透男人的不負責任,提出分手。離婚的時候,男人沒有多看孩子一眼,甚至把給孩子買的毛絨小熊也扔到了窗外。
租房住的阿櫻和兒子,住在一個馬桶壞掉、空調壞掉、洗衣機壞掉,連窗戶上的玻璃都壞掉的老房子裡。住在隔壁的男人半夜喝醉酒,經常拿着棍子敲阿櫻家的鐵門。直到男人被房東攆走,阿櫻和兒子午夜驚魂的日子才終於結束。
不管多難,阿櫻從未想過放棄做母親的責任,更沒有忘記要給兒子美好生活的誓言。她除了工作,還抽出時間學習美甲。她說:「我想要學一門手藝,現在年輕人都很喜歡這個,發展前景不錯,我大學之前一直在學美術。「
一年後,她的美甲店開業。她還四處拜師學藝,勤學苦練,查找資料,設計圖案,又主動與婚紗店聯繫,提供新娘上門美甲服務。等經濟寬裕一些,她又去學習新娘化妝、盤發,甚至攝影。她的愛好越來越多,她的衍生手藝也越來越豐富,經濟狀況也越來越好。
阿櫻總說,我們是快樂的三口人,阿桃、兒子、點點。「點點」是阿櫻養的一隻黑白灰的狸花貓。她稱呼點點為「小兒子」,叫得很甜。生活好了,阿櫻又陸續認識了很多新朋友,可單身母親的身份她一直沒表明。隨着二胎政策的放開,身邊人一見面不再問,「現在過得怎樣啦?」而變成了.「你家怎麼不生二胎,再有一個孩子多好,老大也不至於太孤單。」
每次聽人提到「孤單」這個詞,阿櫻的心裡都不好受。阿櫻曾跟我提及,有時候她會抱着小貓自言自語,她說:「乖兒子,媽媽肯定給你找一個漂亮的女朋友,讓她陪着你,然後你和你那位親愛的,要多生寶寶,我和哥哥會照顧好你們,讓你們幸福地生活下去。」
說到這裡,阿櫻的眼睛是濕潤的,嘴角是抖動的。她說:「我兒子還沒有妹妹或弟弟,他以後會不會很孤單啊?」阿櫻說自己想成為一名優秀的新娘美妝師,讓婚禮上的新娘成為最美麗的人。
兒子說自己想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讓疾病和傷痛遠離親人。阿櫻和兒子的未來正閃耀着七彩光環,站在高高的雲端,朝他們招手。
可生活不會只是一張面孔,它也有喜怒哀樂。韓同阿櫻在她與男人離婚的第129天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是孩子姑姑打來的,提到孩子爺爺遭遇嚴重車禍,意識不清,需要開顱手術、風險特別大。
阿櫻立刻帶着孩子趕到醫院,當看到癱在椅子上的孩子奶奶的時候,她依然叫了一聲:「媽」。當看到臉上留着一道道血痕、昏迷着的孩子爺爺的時候,她淚流滿面,緊緊握着老人的手,湊近老人耳朵說:「爸,放心,你會沒事的,我們都在外面等着你。」
男人並沒有跟家裡人透露離婚之事,阿櫻自然不會主動開口,老人一向待自己不薄,何況家中又有如此變故。阿櫻把父母接濟自己的4000元全部拿出來,交了醫藥費,還沒日沒夜陪在醫院,直到老人從重症監護室里出來。
失憶、意識混亂的老人躺在床上,拉尿都在上面,阿櫻幫着清理。她累了,坐在樓梯間的台階上會睡着,在電梯裡站着會睡着,在公交車上會睡着,經常會坐過站,黑夜裡一步一步地走回家。下那段日子,雙手被綁着束帶捆在床沿上的老人,眼睛裡是乾淨的,如一無所知的孩童般乾淨。只要稍不注意,老人的手就會逃出來,然後把身上蓋的被子掀掉,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
阿櫻趕緊給蓋上,老人再掀開,阿桃再蓋上,老人再掀開……如一個淘氣的孩子在跟人玩鬧,撒嬌,有時是憤怒或委屈。這個時候,阿櫻的臉特別紅,眼睛都不知道看什麼地方。
老人依然傻笑着。
晚上,回到家中的阿櫻哭了,起先是小聲地,捂着嘴,然後是大哭,號啕大哭。她抬起頭,她不想讓眼淚掉下來。男人不止一次地說,「謝謝,謝謝,你沒有跟我媽說離婚的事。」「謝謝,謝謝,你能來幫忙照顧我爸。」
阿櫻的這件事,我講給身邊的朋友,有人說:都離婚了,早沒這個義務了,根本沒必要去。」有人說:「阿櫻真傻,離婚一分錢都沒拿到,還倒貼很多錢,還給人家主動去出苦力,這不是傻是什麼?缺心眼。」有人說:「阿櫻,太善良,心善被人欺,活該她被人欺負。對了,她是不是想復婚啊?」
阿櫻說:「畢竟我曾經愛過他,我不會薄情,但我絕對理智,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我的底線是什麼。」
正如張幼儀離婚後,孤身在國外打拼,照樣打拼下一片天地。當徐志摩飛機失事,故去之後,留下妻子陸小曼久病纏身,張幼儀不計前嫌,經常資助她。
張幼儀曾說:「對於他,我不再怨恨,相反我還很感激他,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就像張愛玲明知道胡蘭成移情別戀,依然在等待、在原諒,直到最後一次見面之後,張愛玲給胡蘭成寫了一張紙條:「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歡我了的。這次的決心,我是經過一年半的長時間考慮的,彼惟時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難,你不要來尋我,即或寫信來,我亦是不看的了。」信中還附上了張愛玲《太太萬歲》《不了情》的30萬元稿酬。
分手後並不一定都要猙獰以對,把過去的隱私和不甘抖擻乾淨,直到最後還踩上一腳,吐口唾沫說:「認識你,算我瞎了眼。或者來句「嫁給你,想起來就噁心」。
很多時候,世界是圓的,誰與誰早晚都會遇見,再遇見該如何?
電視劇《我的前半生》有一個片段讓我很感動,醬子鋪的老默和員工洛洛晚上要打烊時,走進了一個女人,是老默的前女友。老默深情地看着她,問:「吃了沒?」女人輕搖頭,老默讓對方稍等後,隨即進到後廚,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女人在這期間打開唱片機,歌聲緩緩飄出,一切盡在歌詞中,每一句都很貼合他們兩人的心境。吃麵時,女人的眼睛是潮濕的。
吃完面,老默伸手邀請前女友跳舞,鏡頭停留了二三秒、可以清楚地看到老默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兩人在跳舞中,是纏綿的、是溫存的、是旁若無人的、是動情的。
直到員工洛洛把唱片機關掉,說了一句「面涼了」從此以後,那個人在一碗麵中跟你我告別,溫暖地告別。再熱的面也會涼,再深的情也會淡,錯了的人早晚會從軌道上離開,呼嘯而過的火車照樣要開往遠方。
下一站在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開始時,過程中,結尾處。
我們都不曾薄情過。因為只有付出才能讓我們學會成長,認識自我,看清內心。任何經歷都是一筆誰也帶不走的財富,可以讓我們抖擻精神,放下恩怨,從頭再來,進入滿含成倍生長力量的春天。
評論列表
專業的情感服務機構真的不錯
可以幫助複合嗎?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