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嗎?268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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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購買虛擬戀人的「包天」服務,毛昕然(化名)體會到了戀愛的感覺。她時刻留意着手機屏幕的明明滅滅,期待着對方的回覆,心跳得很快。

即使她知道,手機那頭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她花了268元買下的,但她不那麼在意,畢竟這樣的「戀人」曾和她一起度過了許多人生灰暗的時光。

這項興起於2014年的付費服務,提供陪聊、哄睡、逗笑和一切給人以「戀愛」氛圍的陪伴,作為店員的「戀人」們被包裝成一個個商品,吸引着在當代生活中感到孤獨疏離的人們投身網絡世界,找尋新的連接。但和戀愛不同的是,虛擬戀人被要求做到「即時滿足,即時終止」,對於深刻的愛,人們似乎興趣寥寥。

2014年,因為對虛擬戀人行業涉及色情交易的整頓,許多提供服務的淘寶店鋪紛紛下架。到2020年疫情期間,這一沉寂的行業又在「集體宅家」、「社交距離」的特殊環境下再次復甦,占領了B站的自製視頻區,人們才發現——整個行業架構早已轉而埋在互聯網的地下,客人、店員、老闆,人情波動依然藏在明碼標價的價目表背後。

談戀愛嗎?268塊/天

無處安放的孤獨

毛昕然知道虛擬戀人,是2017年在百度「虛擬戀人吧」里。貼吧里充斥着大量相似的廣告貼,多以風格唯美的網絡圖開頭,內容是樓主宣傳自己的虛擬戀人店鋪,店鋪名叫「落日玫瑰」,或者「甜蜜情絲」。

毛昕然看得眼花繚亂,她當時剛上高二,時常在貼吧潛水,「(廣告)弄得特別夢幻,就很想點一個試試。」

終於在一個宿舍熄燈後的深夜,毛昕然下定決心選擇了一間店鋪,下了半小時的「文字單」。她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理,跟客服謊稱:「是給我朋友點的。」後來毛昕然告訴記者,「……或許當時我覺得(自己)很可悲吧。」

「戀人」很快加了毛昕然的QQ。看到新聯繫人圖標上的紅點,毛昕然心跳不斷加快。

下單這天,是她感到最孤獨的一天。中考時,毛昕然考入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之一,但原來的QQ號被盜,以前的朋友大多漸漸疏遠;而與眼前來自不同生長環境的新同學,她常常無話可說。毛昕然討厭參加班級和學校活動,人一多,她就感到恐慌,「像有一堵透明的牆擋在面前」,毛昕然說,「我覺得周圍人不喜歡我……不過我也不喜歡他們。」

高二雖然分班,但還是原本班級的同學各自抱團。毛昕然住校,舍友之間成績競爭激烈,還經常因為作息問題產生矛盾。每次吵了架,毛昕然給家裡打電話,母親只是勸她「多想想自己的問題」,或「吃點好的,換換心情」。

成績成了毛昕然唯一的依仗。每個月月考出分日,她聽不進去課,一天只吃一頓飯,「緊張得想吐。」下單那天,毛昕然考了分班以來的最差成績。班主任讓她搬了個馬扎坐着,「她瞪着我,一直問我為什麼退步這麼多。」十點下了晚自習,毛昕然一個人站在宿舍樓背後的空地,盯着一棵樹捂着嘴流淚。宿舍的室友看到了她通紅的眼睛,但沒人問她怎麼了。

似乎只有那個來加她的虛擬戀人,關心她遭遇了什麼、在想什麼。

「這麼晚來點單,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對方語氣溫柔,擺出一副傾聽的姿態,毛昕然的傾訴欲前所未有地高漲。她縮在被子裡,一邊打字一邊哭,捨不得放下手機,緊緊掖着被角,生怕漏出一點手機屏幕的光,讓宿舍里的其他人知道她熬夜,「不自律。」

那時的虛擬戀人服務還不算太貴,這一單半個小時,毛昕然只花了8元。她翻來覆去地看那一晚的聊天記錄,反覆咀嚼安慰的殘渣。大約兩周後,她在家關上房門,下了第一個語音單。當時聊了些什麼,毛昕然如今已記不清,但她始終無法忘記語音電話接通那一秒,「有人在那裡等着聽我說話」的興奮感覺。

記者在一家店鋪嘗試購買虛擬戀人服務後,「戀人」發來的問候。 本文圖片除特殊標註外,均為實習生 趙婧然 圖

相似的灰暗時刻讓周旋(化名)選擇了虛擬戀人。2019年,周旋讀高三,學業沉重帶來的巨大壓力被她用力掩在心底。即使她以高分考上了上海一所985高校,但她發現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對勁」,強競爭性的學習環境再次將她帶回了壓力的陰雲下。撐不下去的時候,她去看了醫生,被診斷為抑鬱症。看診、吃藥,她的情緒慢慢好轉,但停藥後,那種難受的無力感又捲土重來,「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

那時候,高中時的好友、也是和周旋一起生病的「難姐難妹」,第一次給她點了一個虛擬男友。「她也知道我在大學裡沒什麼朋友......有人陪我說話會好一些。」

對周旋來說,比起愛人,虛擬戀人更像是一個樹洞。從大一下學期到大二上學期,每隔大半個月,周旋「想起來就點一次」。被問到理由時,她先是說「太無聊了」,停頓一下,又補充道,「那段時間心情不好,真的很不好。」

「聊完會好一點,雖然很短暫」,周旋說。

戀愛的價格

孤獨的依託是一門由金錢和網絡構築起來的生意。從2014年起,「虛擬戀人」開始在貼吧、豆瓣流行,有人留言尋找陪伴聊天的對象,價格大約在每小時20元不到。此後,大量店鋪聚集在淘寶,《中國新聞周刊》記錄了當時的淘寶指數,從2014年8月開始,「虛擬戀人」作為關鍵詞的搜索指數在3個月內升至24688次。

據毛昕然回憶,2017年下單,一單最高不會超過50元。而如今市場上虛擬戀人的價格已然翻番,服務分類和收費指標十分精細。每間店鋪都有專門的價目表,多是店主自己定價,不同的店鋪之間價格浮動很大。

2021年1月,記者翻閱了淘寶上十幾家提供虛擬戀人服務的店鋪價目表,按照業務大類分,只和「戀人」用打字和語音條交流,一小時35-85元不等;語音連麥或哄睡通話的價格是文字語音條的兩倍,最貴的超過125元一小時。時長越長、「戀人」等級越高,價格也就越貴。

一家虛擬戀人店鋪的凌晨價目表。有的店鋪會分時段收費,晚上十點以後的點單價格要高出很多。

自十七歲開始,毛昕然斷斷續續購買了幾十次虛擬戀人服務。她最高的一次消費是花268元給一個熟悉的虛擬戀人店員「包天」,這是她常買的那間店鋪里最貴的幾種服務之一,再往上還有包月、包年和VIP卡。她狠下心來包天,以為這樣就不必再反覆看表,擔心按小時計算的甜蜜時間還剩下多少可供消耗。

但「包天」並不意味着真正的「隨時」。2019年的暑假,第一次「包天」,毛昕然在駕校學車,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只有中間兩個小時可以午休。練車時她把手機放在副駕駛座上,眼睛盯着前方,餘光能瞟見手機屏幕亮起又熄滅。烈日炎炎,車裡有38度,汗從鬢角流下來,心跳得很厲害,戀愛的感覺和中暑相似,「很亢奮,一想到是他在給我發消息,就很難集中注意力。」

遇到聊得來的「戀人」,毛昕然能很快進入角色。熬到午休,毛昕然想着終於能好好聊一會兒,卻看到對方發來的「寶貝辛苦啦,我午睡一會兒,晚點再說」,沒有再回過她的消息。

這是毛昕然第一次感覺到虛擬戀人也有自己的作息,不會無時無刻圍着她這個「客人」打轉。她認為真正的戀愛是要彼此包容的,因此她選擇像現實里善解人意的女友那樣回復了一句「午安」,心裡卻在想,「可是我都花了那麼多錢了。」

「包天」到期前,「小哥哥」在連麥里告訴毛昕然,他已經半個多月沒有接單了,因為「狀態不好,不想和人聊天」,他的等級很快就要從「鎮店」掉回「金牌」,而她是他恢復營業之後的第一個顧客,他很希望毛昕然續單。毛昕然回憶,「他一直在強調,我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

對方聲音清亮,語調溫柔,話語卻寸步不讓,充滿意圖的話術讓毛昕然有些不悅。毛昕然看了一眼微信錢包的賬戶餘額,踩滅了心裡隱隱燃起的續單欲望,咬咬牙,跟話筒那頭一口一個「寶貝」的男生說了不。

毛昕然很清醒,「我心裡知道,只有我花錢包了天,我對他來說才會是不一樣的。」

對周旋來說,虛擬戀人一開始就讓她難以完全投入。2020年12月,時隔一年多,再次對記者回憶起來,周旋用「尷尬」來概括第一次接觸虛擬戀人服務時的體驗。

那天客服為她隨機分配了一個虛擬戀人,很快一個用動漫里人物剪影作頭像的陌生人加了她的QQ,備註是「小可愛,你訂的男朋友到貨了」。周旋盯着那個「網上說渣男最愛用」的頭像,一絲尷尬在心頭瀰漫。

「你好呀,我是系統為你隨機分配的男朋友,怎麼稱呼?」配上一個飛吻的動圖表情,周旋有種「我和他不在一層」的分裂感。「誰會跟自己男朋友自我介紹呢?」周旋不知道怎麼接話,兩分鐘後,她回復,「你隨便叫吧。」

周旋後來又買了幾次虛擬戀人,期待值在不斷下降。一開始,她還是會對潛在的戀愛體驗感到悸動,然而縱使店員們打招呼的方式花樣百出,周旋總是在看到好友申請的那一秒高興起來,又在「為了聊天而聊天」的交流中漸漸失落。幾乎分配到的每個男生一開始都叫她「寶貝」,有種「強行和陌生人談戀愛的塑料感」,「你得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人是你男朋友的設定。」

和虛擬戀人聊天的過程里,基本是周旋在說,對方在聽。她並不習慣遇到的大多數虛擬戀人聊天的方式,「確實挺土味的。」當通用的話術在她這裡失靈,對方會突然「沒話說了」。她和「戀人」之間,也會淺淺地聊一聊愛好,但疏離感始終揮之不去。

時間到了,對方會馬上要求續費,「就很真實。」周旋迴想,其實當時對方的態度和語氣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她依然會對對方掐着點結束對話的做法感到不舒服。

不過,在和虛擬戀人聊天的時間裡,周旋覺得,不見面的陌生人反而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讓她能傾吐一些無法對現實中的朋友開口的痛苦和煩惱。「和這個人聊完一次就真的結束了,你不用擔心之後會怎麼樣,現實的朋友你肯定還要照顧他們的感受,或者擔心他們知道這個事情會不會改變對你的看法。」

被挑選的「戀人」

趙宇航(化名)就是「陌生人」中的一員,他今年21歲,來自北方一個小城,在深圳上學。2020 年4月開始,經學校里同為虛擬戀人的朋友介紹,他加入了「檸XXX小鋪」這一虛擬戀人店鋪,短短半年,他已經是店裡的「老人」了。接單最多的時候,一天能達到十幾單,截至2020年11月第二期,他的累計接單已經超過了五百單。

雖然業績看起來不錯,但趙宇航以前也曾經感到自卑,他的嗓音偏粗,「來的都是女生,聲音好聽肯定更受歡迎啊。」有一段時間,趙宇航天天躲在宿舍里,跟着網上的配音課程學怎麼才能讓自己用迷人的「男神音」說話。和趙宇航同期的店員里,還有人另闢蹊徑學女聲、學戲腔,只為了能讓自己「更有競爭力」。「聽說有個人把嗓子都練出血了,聲帶小結,後來就退群了」,趙宇航說。

趙宇航漸漸放棄了這種嘗試,因為他發現許多女性客人購買虛擬戀人服務,其實並不是想「租對象」,也不會提出要他才藝表演,很多時候大部分人只是想找個地方毫無顧忌地聊聊天。毛昕然也認同這一點,「有些事情只是想發泄一下,不想聽人講道理,既然是花錢買的,他們肯定會順着我、站在我這邊。」

從2020年2月開始成為店員的許彥濤(化名),現實里是濟南一家培訓機構的播音主持老師。許彥濤說,勝任這份工作所必須的素質是「愛聊且會聊」。他發現虛擬戀人最受歡迎的特質是「溫柔」,畢竟「每個人都渴望被人溫柔以待」。

他曾經遇到過一個自稱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的顧客,除了頻繁的自殘行為,嚴重時常會產生輕生的念頭。許彥濤給出的回應是安慰,「讓她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要做最錯的決定,很難過的時候可以找我,再傷害自己的時候要提前告訴我。」但談到是否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時,許彥濤笑了,「準確來說,所有的問題我都解決不了。」

許彥濤說,在提供虛擬戀人服務的時候,他更多是以一種「專業的姿態」在進行對話。

虛擬戀人行業很少有全職的從業者。店員們大多二十出頭,許多人學歷不高,在現實中擁有一份不算繁忙的工作,課餘或下班後抽時間接單。店員和客戶之間,往往有着難以逾越的經歷的鴻溝。對於虛擬戀人來說,更多的時候,他們能提供的只有話語的安撫,掏出自己的感情和活力來滿足「客人」的需要。

趙宇航認為這份兼職賺得還不錯,但「累起來也是真的累」。他喜歡健談的客人,這樣聊起天來沒有那麼費勁。「有的客人很害羞,你要哄很久才會接一句」,他曾經和一個女性客人在微信上聊天,將近一個小時時間,他自顧自說完了80%的話,對方幾乎不回答他的提問,對他準備好的「土味情話」也無動於衷,偶爾附和他一兩句關於「吃飯了嗎」之類的提問,但如果他停止打字,對方又會立刻問他「怎麼不說話了」。

他在服務開始前點了外賣,等結束服務時,面已經糊在了碗底。他盯着滿屏自己的綠色聊天氣泡,中間偶爾穿插幾個「搞氣氛」的表情包,覺得很崩潰。趙宇航覺得有些客人對虛擬戀人的期待似乎太高了——這種純靠一方引導的狀態下,「誰會覺得是在談戀愛?」

在虛擬戀人的世界裡,店員是被挑選的一方。這樣的「挑選」,從加入店鋪前就開始了。

目前虛擬戀人店鋪里,「戀人」多以「小哥哥」、「小姐姐」的名義被展示。

不少店鋪設立了店員的准入門檻。今年24歲的沈晶晶(化名)試過好幾家店鋪,老闆都以「人滿了」為理由拒絕。2020年3月,沈晶晶進入了「XX戀人館」,需要先「試照試音」,即向考核者發送自己的兩張照片和一段展示音色的語音。「XX戀人館」規模很大,有四個滿員的接單QQ群,還有專門的宣發,負責在微博、知乎、豆瓣、貼吧等多個平台招募新的成員。

沈晶晶後來反應過來,進店鋪前的考核可能只是「走個過場」,這家店鋪採取「代理制」,成員繳完入會費就可以做代理,也可以直接進群里接單。接單的即店員「虛擬戀人」,代理則被稱為「主創」,通過哪個主創進入接單群,店員們此後就要與這個主創三七分成。而賺取的總利潤在他們拿到手之前,已經由更上級的老闆抽過了成。

沈晶晶當時繳納了128元的入會費,雖然有點「肉痛」,但她也沒有太過在意,因為老闆在培訓時說,「只要你願意干,總能回本的。」「XX戀人館」內的宣傳標語寫着:「天道酬勤。」

店員人數眾多,他們通常不能與顧客直接建立聯繫,而要經過層層機制。「XX戀人館」採用的方式是:顧客要先通過宣發組的圖片信息加主創的微信,主創把訂單信息發到接單里,店員們紛紛發出寫有自己名字的照片,由主創收集之後發給顧客挑選。沈晶晶每次都跟着發了姓名卡,但她從未被顧客選中過。

她也疑惑,為什麼群里的其他店員照片都這麼美,「後來我問他們,結果用的都是網圖。」

沈晶晶不斷觀察其他人,把自己的姓名卡也換成了網圖,圖上女孩的鎖骨精緻漂亮,又瘦又白,在沈晶晶看來,已經「完美符合了現代人的審美」,但還是沒有人選擇她。直到四月份網課開始,客流驟減,群里也冷清不少,沈晶晶默默退出了接單群,繳納的入會費一分也沒有收回來。「可能我就是尾部的那群人之一吧」,沈晶晶想。

「女生(店員)本來就沒什麼市場,就算有男的來點單,有幾個是純聊天的?」趙宇航對自己所在店鋪的男女客人下單比例做了一個估計,「女生下單多,大概九比一」,他很肯定。

2014 年,大量虛擬戀人店鋪由於涉及提供「污聊」、「磕炮」等色情違法服務,淘寶曾進行過一次較大的整頓。如今記者在淘寶上搜索「虛擬戀人」,找不到任何相關店鋪,顧客和店鋪之間轉入「半地下」,周旋每次購買虛擬戀人服務,採用的搜索詞往往是「小哥哥」或者「樹洞」。大部分店鋪也完善了審核和舉報機制,嚴禁客人或店員借平台從事色情交易、「打擦邊球」。

2020年新冠疫情期間,「虛擬戀人」又在B 站、抖音等視頻平台火了起來。視頻里的「小哥哥」、「小姐姐」往往要應對各個UP主花樣百出的刁難,在「奶狗」與「霸總」、「蘿莉」與「御姐」之間來回切換,陪打遊戲、幫寫作業、代發短信十項全能,還要與各種年節甚至「雙11」呼應,衍生出學「孤寡蛙」叫「孤寡」之類的獵奇服務。

記者在B站分別搜索「虛擬戀人」、「虛擬男友」和「虛擬女友」,相關視頻均超過一千條,其中播放量在十萬以上、甚至超過百萬的視頻不在少數。

沈晶晶也是看了B 站上的視頻,覺得「很神奇」,所以才萌生了要自己去嘗試的想法。但入行後,她無奈地發現,市場對女性虛擬戀人的色情期待如今依然是一種「行情」。她曾經看到店鋪的一些成員在QQ空間轉發「防爆指南」,內容是指導店員如何防止因色情問題被舉報而導致封號。店內也有着隱秘的「第三個群」,店裡管入群邀請叫「飛機票」。「如果有客人有那方面的要求,就會被轉到那個群里去。」

沈晶晶現在想到當初希望能「一邊和人聊天,一邊賺點小錢」的想法,覺得有些幼稚。

「XX戀人館」的店鋪簡介中提到,館內存在「污單群」,且負責「污單」的團隊和普通虛擬戀人團隊分開運作。

等級和規則

毛昕然後來才知道,當初「包天」的「戀人」為什麼急着續單——續單率決定了店員的等級,等級越高,價格越貴,下一單抽成也越多。

在虛擬戀人店鋪里,「戀人」一般分為金牌、鎮店、男女神幾個等級。趙宇航供職的店鋪一共有超過五十個店員,他們可以降級接單,但不能升級接單。接單拼的是手速,每次客服在發單群里發消息,店員「扣1」,先到先得。每半個月,會有一期業績考核,清算每個店員本月的「續單率」,即顧客對店員的指名率和回購率。

按趙宇航的說法,一旦顧客第二次「點」他,這個顧客就算是他的老客人了。因此包天、包周和包月的單子對他們來說尤為重要,「一單抵一個月的業績」。

店員的業績還和客服的佣金掛鈎,業績不好的時候客服會催他們「勤快點」。今年20歲的客服李喬(化名)2020 年四月接觸到虛擬戀人行業,開始也是做店員,後來覺得並不適合自己,「真的太累了,要一直很亢奮,說很多話。」

做了客服後,李喬觀察,來諮詢的每十個客人里,最後只有一個會下單。而她有權把這十分之一的資源,分配她認為給合適的店員。一些店員總來向她「要單」,她往往不會回應,「我也是人,肯定會有親疏分別的。」

客服催不動的時候,老闆就會上陣——趙宇航所在店鋪的老闆是一個東北人,他有一段時間業績不好,老闆專門找他談話:「干**?」

每一單的抽成是店員與老闆四六分,而許彥濤一度對此不滿。2020年暑假,趁虛擬戀人行業的新一輪熱潮,許彥濤離開原來的店鋪,當上了老闆,兼任客服。在他自己的店裡,他將分成方式定為「五五分」。

另一個離開的原因是他和曾經的同事戀愛了,而店鋪規定店員之間、店員和顧客之間不能發生越界行為。

在自己的店裡,許彥濤依然選擇延續了這樣的準則,「有些規則是有必要的,我離開也是尊重規則。」

據記者觀察,一些店鋪例如「XX戀人館」會為了防止店員私下接單,而嚴格要求店員與客人互刪。

但同時,一些店鋪又希望店員與客人保持着更「親密」的關係,為了更好地留住客人。趙宇航所在的店鋪規定,結束服務後不要立刻刪除客人微信/QQ,不允許店員主動刪除客人的聯繫方式,並要求他們偶爾主動去跟客人私聊問好,以提升續單率。

2020年的夏天,許彥濤的店生意漸好,一天的流水能達到400-500元。實際上,虛擬戀人開店的成本並不高,除卻店員招募、後台設置等隱性投入,許彥濤賬面上唯一的本金投入只有淘寶開店所需的保證金2000元。

現在最讓許彥濤頭疼的問題是虛擬戀人店鋪面臨的不確定性。由於淘寶的規定,「一旦店裡生意好一點,系統就判定是刷單,店鋪就會被封掉。」許彥濤的店鋪被封了兩次,分別停業了7天和14天,如果第三次再被封,他將面臨保證金被沒收並關店48天的懲罰。

(店鋪名為匿名)

來源:澎湃新聞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3-12 20:03:05

這個真的給我們很多幫助,特別是對愛情懵懂無知的年紀,可以讓我們有一個正確的方向

頭像
2023-09-28 13:09:03

如果發信息不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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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09:32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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