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等於做生意，丈夫出軌22年，她無一句怨言，離婚時只要五萬元

她才貌雙全，有膽識，有氣魄，有能力，幾年間便打下了十里洋場的江山；她是民國最大的黑社會幫派「青幫」的創始人，是上海灘聲名遠赫的女梟雄；她是女兒身，卻強悍如男人，她是上海黑幫的奇蹟——林桂生。

或許提到青幫，跳入頭腦的首先是杜月笙，以及黃金榮。杜月笙是青幫的後起之秀，他是在黃金榮之後才成為的黑幫大佬。而林桂生，可是青幫的創始者，元老級人物。至於黃金榮，則是她的丈夫，是她一手扶持的上海灘風雲第一人。

林桂生和黃金榮這樁婚姻，可是影響二十世紀上海灘歷史的十大婚姻之一。她本就不同於傳統女子，她的婚姻更是特殊於傳統。

一

1895年，18歲的林桂生千里迢迢從蘇州來到上海，同她父親一起在上海一枝春街經營一家妓院——「煙花間」。

初生牛犢不怕虎，剛踏進大城市的林桂生不懂生意場上的黑暗，也未曾想過在大城市生存下去有多難。她只知道，她要把「煙花間」做大，火遍整個上海。

儘管林桂生的父親告訴她這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她還是那樣堅持，自信地說：「爸，你放心，看我的！」

這個時候的林桂生，野心和戾氣大得不像個18歲的妙齡少女。

或許正是有了足夠的決心，林桂生真的把「煙花間」經營得如火如荼。

在向父親誇下海口後，林桂生便重返蘇州老家「選秀」去了。她想把「煙火間」打造成具有蘇州特色的風月場所，所以才回老家物色了十幾位美女佳人。將她們帶回上海後，林桂生還自作主張把其餘妓女都給解聘掉。她的「煙花間」只要清一色的蘇州溫柔美女，不允許其他貨色摻和在裡面。

像林桂生這樣經營妓院的，一枝春街裡頭她是頭一家。都說物以稀為貴，林桂生這家「煙火間」便是「稀有物種」，上門客自然也就多了，可謂是門庭若市。隨着妓院生意越來越火爆，林桂生在外漸漸有了名聲，地位也高了許多，不少達官貴人都和她交朋友。

人脈高了之後，自然就要開始擴寬行業了。

林桂生先是在一枝春街上辦了一個「行業協會」，即是把街上十家最有實力的風月場所老闆結成「十大姐妹」，大家互幫互助，有難同當有福同享。而作為創辦者的林桂生，自然就是大姐大，人稱「阿桂姐」。

從一定意義上講，這「十大姐妹」其實就是一個組織一般的存在，屬於林桂生名下的產業。只不過，身為產業的老大，她卻是年紀最小的，只有22歲，其餘「姐妹」都已經是半老徐娘的年紀了。

不過，年紀和事業不成正比，和志向野心也不成正比。這不，剛辦了一個「十大姐妹」，接下來林桂生又想着往新領域發展了。

於林桂生而言，「煙花間」只是她遠大理想中的一個小目標，而「阿桂姐」則是她靠近理想的鋪墊石，她真正想做的其實是當整個上海灘的「阿桂姐」。她曾和父親說：「爸，我要成立黑社會組織，我要當江湖的老大。」

在看到林桂生成長如此快速的林父聽聞此話後，已然不像以前那般不放心，這一次他很肯定地信任女兒，相信她一定會成為叱咤上海灘的女梟雄。

二

她是風塵行業里的翹楚，是精明的商人，卻不是感情上的佼佼者。

當強悍的林桂生遇到「流氓大亨」黃金榮，她開始謀划起自己的感情事業。

黃金榮，上海灘頗有名氣的小混混，從地痞子「混世魔王」一步步往上爬到「便衣探目」，算是當時的警察。雖然是警察身份，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黃金榮那一身的痞子氣從來就沒有改過，喝酒嫖妓，樣樣皆會。說得好聽點是方便收集情報，聯絡眼線，但其實就是自己的流氓脾性在作怪。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黃金榮才會遇見林桂生。

一天，黃金榮因為破獲了一件大案，得了不少獎金，心情大好的他便跑去一枝春街逍遙。以往他都不敢去高大上的風月場所，這次有錢了，一來就往最火的「煙花間」裡頭闖。剛好，這一闖，與林桂生撞個滿懷。待他回過神來，一顆心早已淪陷，無法自拔。

身為老闆，林桂生平日閒暇時都會在妓院裡喝茶，而黃金榮自從被她的神貌和氣質給吸引住後，便三天兩頭地跑去喝茶。林桂生不說話，他內心也滿足；林桂生若是嘴角輕輕上揚，他就心情蕩漾；林桂生要是再嫵媚一笑，他的心便完全沉淪。

而林桂生，在這風塵中混久了的她不是不懂黃金榮那滿腔愛意的眼神。她懂，但是她並不動心。相反，在看見黃金榮的那一刻，她開始打起了黃金榮這小流氓樣的主意。她已經想好要創辦黑社會幫派了，名字都想好了，叫「青幫」，就差人手了。剛好，這裡就有一個自己送上門的。

於是，兩人喝過三次茶後，便決定結婚。

黃金榮決定結婚是因為他愛上了林桂生，儘管他的愛很短暫，但至少於他而言，婚姻始於喜愛。可林桂生不是如此，對她來說，嫁給黃金榮等於是一門生意，一筆投資罷了。

在聽聞林桂生要結婚時，她的許多好友都提出了反對意見，包括她的父親以及「十大姐妹」，她們反對的原因有三：

一、人品不好：愛上風月場所風流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二、家世不好：黃金榮家裡窮，職位不高，只是個小警察；

三、形象不好：身為警察，黃金榮一臉痞子樣，有損身份。

然而，這三「不好」並不能說服林桂生，相反，林桂生憑一己之見成功勸服了所有人，其觀點有四：

一、混得好的人都三妻四妾，在這個時代，在上海灘這個地方，我不可能遇上愛情；

二、既然遇不到愛情，婚姻又不能缺席，何不把婚姻變成兩個人的合夥制股份公司；

三、黃金榮有潛質，他官小，我可以幫他升官；他家裡窮，我可以幫他發財；

四、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我看重的就是黃金榮的流氓氣質，他可以為我的青幫建立功勳。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桂生的家人好友也只能獻上新婚祝福了。從她的這一番觀點看來，林桂生結這婚，並不摻雜一絲個人情感。她不奢望愛情，也不需要愛情，她只想要實現理想罷了，黃金榮於她而言，只是一個能幫助自己更快實現大業的男人而已。

三

一個精明能幹，頭腦敏捷；一個敢作敢為，不知天高地厚。

在確定和30多歲的黃金榮結婚後，林桂生毫不猶豫地賣掉了「煙花間」，一心打理她的青幫。在她的策劃之下，他們先是以上海有名的租借地十六鋪為培訓基地，後又開始公開向全上海網羅門徒。據說有上千人都加入到了青幫來，其中不乏有混混，流浪漢等。

林桂生憑藉自己的人脈，很快就有各種生意上門。走私軍火、販毒賭博、勒索綁架等，都是青幫的業務。而黃金榮，一向心狠手辣的他便主管上千門徒以及干各種黑活。在兩人的合作下，青幫很快就成為上海灘上最大的黑社會幫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除此之外，林桂生還動用關係和金錢，為黃金榮在官場上鋪路搭橋，他能從警察升為督察長，都是多虧了林桂生。但這也只是她為了青幫才做的，黃金榮官位越大，就越可以保護青幫。

待青幫發展穩定後，兩人再次搬家，在上海麥高包祿路鈞培里建造了豪府黃公館。

可以說，黃金榮能發展到這地步，缺不了林桂生的提拔，不管是在幫派里，官場上還是在婚姻中。但不可否認的是，林桂生完全把婚姻過成了合夥生活。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實際上還是上下級。

林桂生是青幫的老大，管理着青幫的財務和家裡的財產，而黃金榮則負責「上前線」，是青幫各種不法勾當的執行者，而到了家裡，他照樣也要對林桂生言聽計從。

如此聽來，林桂生依舊是婚姻中的佼佼者。但這樣認為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黃金榮雖聽從於林桂生，卻並不忠實於婚姻，他在外面養的女人可是數不勝數。

不過，對於黃金榮的風流事，林桂生都知道，她一一默許，從不干涉。早在結婚前，她就看透了這樁婚姻的本質，他們之間是不會有愛情的。

但是，當兩人一起度過無數個春夏秋冬後，難道也不會有愛意嗎？畢竟，就算林桂生再怎麼鐵石心腸，她也是一個有感情的女人。

四

或許，當她開始動心時，是他硬生生關閉了她的心門。

雖然林桂生一直覺得自己不需要愛情，但其實，只是她不願意承認，在這樁合夥制婚姻，她也曾傷透了心。

早先年間，在經營「煙花間」時，林桂生認識了一個小侍女李志清。李志清長相乖巧，像個小孩子一樣，但她頭腦又極其靈活，做事機警。林桂生一瞧見她那小臉蛋，就不忍心讓她墮入紅塵做妓女。於是，她便將李志清帶回了家，留在身邊做貼身女兒，待她嫁做人婦時，李志清也跟隨着一起進了黃家。

殊不知，正是李志清傷她最深。

與黃金榮結婚許久後，林桂生一直都沒有懷過孕。因此，她便選擇領養孩子，收了一兒一女回家養。而隨着李志清從一個小姑娘長成大美女後，林桂生就將她許配給了自己的兒子做童養媳。這樣一來，她鍾愛的李志清就可以一直在黃家生活下去。

然而，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會按林桂生所計劃的那樣按部就班。

由於林桂生的兒子在17歲時逝世，李志清便成了寡婦。可她那年才剛20歲出頭，花一般的年紀，怎麼可以就這樣成了寡婦？於是，不甘心的李志清為了自己的後半生，她將心思打到了黃金榮身上。

黃金榮雖然家中地位不如林桂生，但至少也是顆搖錢樹。因此，不顧道德倫理，李志清開始去挑逗自己的公公。黃金榮本就好色成癮，面對李志清的有意勾引，他很快便折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個是丈夫，一個是鍾愛的乾女兒，當他們干出如此不恥之事時，可曾想過林桂生的心情？或許在他們看來，林桂生並不會在意，但多多少少，她也是會難過的。她既已嫁給黃金榮，那便認定了一生都是他的人；她將李志清當做女兒，視為己出地對她好，卻換來這樣的回報，讓她如何能接受？

但不管心有多疼，林桂生從來不會表現出來。在李志清和黃金榮的苟且之事傳遍大街小巷時，林桂生什麼舉措都沒做。她一直都是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李志清得到了黃金榮的特別寵愛，得到負責黃家內務的權力，她也不曾發聲反駁。

許是在林桂生心中，這世界便是無情的。如若她有情，便只有被傷害的份，那不如淡漠地活着。

五

她選擇拋棄江湖，只想安穩度餘生。

自從黃金榮和李志清一事被公開後，林桂生也不再過問，不管是黃金榮的風流事還是他的事業，她統統不管。她每天都在念佛吃齋，偶爾抽抽鴉片，看看戲，聽聽小曲，日子雖平淡，卻舒心。

至於李志清，還是年輕了些，太天真太愛幻想。她以為可以攀上黃金榮，卻不知道自己只是黃金榮萬千花叢中的一朵野花罷了。他們之間那點情事，不足以釀成大禍，也不影響林桂生的正房地位。

然而，黃金榮和林桂生的婚姻還是迎來了解體的一天。

當黃金榮遇上小戲子露蘭春，淪陷的不只是心，還有他的整個身家。

露蘭春是上海灘的一個小戲子，在沒遇見黃金榮之前，她並不出名。她不是大舞台上的明星，而是給宴會客人助興的三流戲子。遇見黃金榮後，她便從醜小鴨化身天鵝，名氣身價蹭蹭上漲。

在一次宴會上，黃金榮偶然看見露蘭春在給客人跳舞，僅僅只是一眼，他便不可自拔地愛上了露蘭春。同當初對林桂生一見鍾情一樣，黃金榮開始對露蘭春展開瘋狂的追求。

可與追求林桂生不同，這一次，黃金榮可是砸了錢地在追求露蘭春。他先是花重金為露蘭春的表演捧場，後又為她出唱片，辦演唱會，發宣傳照，讓上海各大報紙都刊登她的玉照，還特意買記者去宣傳她。

就這樣，在黃金榮的幫助下，露蘭春瞬間成為了上海灘最紅的明星。

黃金榮以往在外風流都是低調的，最多只是被別人到處傳言，當飯後茶餘聊聊而已。可如今，他越來越高調，就出軌露蘭春一事，他不僅斥巨資，大肆宣傳，還打算將其帶回家。

本來林桂生對黃金榮的所作所為都是得過且過，只要不破壞婚姻，不影響青幫，他想怎麼出軌都可以。可若是影響到他們之間的合夥制婚姻，那就另當別論了。

將露蘭春帶回家和想娶她回家可是一件不同的事，如果是前者，林桂生可以像以前一樣，視若無睹；可若是後者，就怪不得林桂生不仁。

可惜，黃金榮確實是想要娶露蘭春回家。林桂生知曉此事後，氣急敗壞地帶人去砸了露蘭春和黃金榮在外苟且的家。回家後，她還對黃金榮拳打腳踢，直言自己不同意這件事。林桂生這種行為做多了之後，黃金榮也忍無可忍了，伸手打了她兩巴掌。

驕傲如林桂生，她從沒有被人打過，黃金榮竟敢打她，她如何忍得下這口氣？於是，兩人不顧情面，扭打在了一起。

過後，黃金榮還委託杜月笙去給林桂生做思想工作。可任憑誰勸，林桂生都不會同意，她說：「告訴他，黃金榮再討十房八房小老婆，我都不反對，就是不許討露蘭春。」其實林桂生深知，露蘭春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若是讓她進了家門，豈不鬧翻天。

而且，比起李志清，露蘭春野心更大，她仗着黃金榮喜歡她，便大膽提了兩個條件：

一、要把家裡的財務和保險柜的鑰匙交給我；

二、要正式舉行婚禮，坐龍鳳花轎。

想當年，林桂生與黃金榮結婚，都沒有過坐花轎，舉行婚禮。到了露蘭春這，反而這麼多要求，若是真隨了她的意，林桂生顏面何存？

可黃金榮一聽，也沒覺得不對勁，反而是很開心地答應了她，趕緊回了家，堅決地和林桂生說：「我要娶二房，讓她管財務和保險柜的鑰匙。」

林桂生一知曉那兩個條件，便心寒了。她早有想過自己的婚姻會破裂，但卻沒想過黃金榮竟如此無情。

從1900年結婚到至今1922年，整整22年的時間，黃金榮出軌的女人十根手指頭都數不過來，而林桂生從未有過怨言。當初他和李志清勾搭，林桂生沒有表態，給了他足夠的自由，可他竟還不知感謝。如今要娶二房，他也未曾想過林桂生。

於是，與以往不同，這一次黃金榮觸及到了林桂生的底線，她已經不想讓步了。林桂生主動提出了只要5萬元的贍養費離開黃家，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對黃金榮說：「我們離婚，你娶的是大房！」

其實就婚姻一事，林桂生還是太仁慈了。她本可以大鬧黃家，喊青幫的兄弟討伐黃金榮；她也可以一個人將黃金榮趕出家門，任由他在外流浪。可她沒有，只是一句離婚便了事，就一句話結束了她22年付出的青春。

而於黃金榮來說，他只會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畢竟林桂生主動退位給露蘭春，他就不用多費口舌了。

六

若說這22年來，林桂生對黃金榮沒有一點感情的話，那是不可能的。她在和黃金榮離婚後，還關心着他的新家庭，提醒道：「一個女人還沒進家門，就要求管財務和鑰匙，根本就不適合結婚，你要當心！」

然而，對於林桂生的話，黃金榮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只顧着沉迷於溫柔鄉。那時的他還不知道，懷裡的佳人便如同罌粟一樣，美得讓人沉淪，可惜卻是有毒的。

一年後，正如林桂生所說的那樣，露蘭春並不是一個好人，她捲走了黃金榮的財產，包括地契、債券、金條和保險柜里的商業機密，拿完所有貴重東西後便和另一個男人跑了。

黃金榮再怎麼頭腦靈活，還是敗給了一個女人。林桂生為他帶來的名聲，威望，金錢，都敗在了露蘭春身上。他曾感慨道：「我這一生，就走錯了這步棋。我黃金榮起家在女人身上，沒想到敗家也在女人身上。」

本來和林桂生離婚後，黃金榮在青幫就沒有了威信，這下又被一個女人騙走錢，他更是待不下去，最後被杜月笙取代下台。

至於林桂生，離婚後她便不再管青幫的事務，杜月笙想拜見她都只能吃閉門羹。而黃金榮，她也不去關心了，她只想一個人安靜地活過餘生。儘管黃金榮後來有開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在黃家大院裡種下了600棵桂花樹，以此來表達自己想要與林桂生重修舊好的意願。

但為時已晚，那600棵桂花樹，林桂生並不想去接受。

既已分開，那就各自安好即可。

1981年，林桂生在上海西摩路的老房子裡安靜地死去，享年104歲。

她這一生，到底有沒有愛過黃金榮，這無法得知。但至少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婚姻雖然失敗，卻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從一開始，林桂生便將婚姻當成了事業來經營，事業出現危機可以靠資金來維持，可一旦婚姻出現危機，林桂生便只想主動撤離。

她已經被傷害過了，那不如索性主動離開，留下個瀟灑背影也好過以後被人攆出家門。而且，至少在最後，林桂生都是主宰婚姻的那一個人，她雖然不是愛情里的佼佼者，但也不是一個失敗者。

文 | 千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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