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安娜卡列尼娜》：究竟是誰殺死了安娜？

文/丁丁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列夫·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

安娜是俄國著名作家列夫·托爾斯泰的長篇小說《安娜·卡列尼娜》裡的女主人公，她身處19世紀後半期的沙皇俄國，有一個外人看來非常美滿的家庭：

丈夫卡列寧是一名政府高級官員，工作體面，收入不菲；

安娜作為一個上層社會的貴族婦女，高貴典雅，冰雪聰明；

兒子謝廖沙乖巧懂事，是安娜的心頭肉。

一家人住在豪華奢靡的大房子裡，奴僕成群，照理說，這是一個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家庭。

如此完美的家庭，安娜最終卻選擇了自殺！

既然是自殺，為什麼還要追究是誰殺死了她？

其實，安娜自殺的背後，遠不是自殺那麼簡單，有着諸多的原因，諸多的幫凶，比如社會、婚姻、愛情、家庭、倫理、道德等等。

這也是我今天想和大家一起探討的問題：誰殺死了安娜，或者說安娜為什麼自殺？

01、丈夫卡列寧

安娜的丈夫亞歷山大·卡列寧在外人看來，是一個標準的成功人士，雖然其貌不揚，但在官場中卻地位顯赫，有一個美麗高貴的妻子時刻陪伴身邊，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卡列寧由叔叔撫養長大，接受的是全套的封建貴族教育，長期的封建官場生涯，嚴重腐蝕了他的心靈，使他思想僵化、感情麻木、虛偽庸俗、墨守成規。

他一門心思醉心於功名，迎合上流社會，不懂得如何去理解人，更不懂得如何去愛人，他和安娜結婚，不是出於愛情，而是他認為和安娜的結合是神的意志。

他帶着安娜出席各種上流社會的社交場所，並不考慮安娜本人是否願意，是否喜歡，而是他需要這樣一位年輕貌美的妻子為自己增光添彩。

他給了安娜富足的物質生活，但在精神生活上卻滿足不了安娜的需求，這和安娜追求純真愛情的思想背道而馳，他們是完全不在同一頻道上的兩個人。

最終，安娜愛上了年輕的沃倫斯基，不僅精神出軌了，而且肉體也出軌了，還離家出走。

卡列寧當然很憤怒。他憤怒的原因是安娜的所作所為損害了他的顏面，損害了家庭的名聲，對自己的仕途相當不利。

但他的態度是：堅決不離婚。因為離婚會讓這件醜事傳得人盡皆知，淪為旁人笑柄，嚴重影響他的政治前途。

他的做法令人匪夷所思：在和安娜的感情更加冷漠的同時，要求安娜和他達成默契，他竟然允許她做渥倫斯基的情人。

但條件是必須表面上維持二人虛偽的夫妻關係，表面上維護神聖的家庭關係，以保留他的體面。

他甚至與狠毒的莉季婭伯爵夫人勾結，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家庭的羈絆、宗教的感化、輿論的譴責、法律的威脅、心靈的摧殘等等，以壓制安娜的合理追求，拒絕同安娜離婚。

所以一直以來，在托翁的筆下和讀者的眼裡，卡列寧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自私的、虛偽的男人，他為了自己的前途和面子，寧願綁架那個並不愛自己的女人的幸福。

其實，在年輕的時候讀這本書，我也很痛恨卡列寧，也覺得他虛偽、自私得要命，但現在再來分析，又覺得他也有可憐之處。

作為一個男人，他給了妻子榮華富貴的生活，妻子卻給自己戴了綠帽子，而且因此威脅到自己的政治前途，其心情可想而知。

他責備妻子行為有失檢點，要她注意社會的輿論，明白結婚的宗教意義，以及對兒女的責任，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

卡列寧最大的錯誤在於，他並不在乎妻子和別人相好，而是別人注意到這件事才使他不安。他選擇妥協和原諒，並不是因為他有多愛自己的妻子，恰恰是他虛偽、自私的體現。

他痛苦的不是妻子的不貞，而是妻子不肯把這種感情掩飾起來，而使他的名譽、地位受損。

其實，如果他出面堅決阻止，或者和妻子商量怎樣解決，哪怕是答應離婚，也能讓安娜感覺這個人還是在乎自己的，對自己還是有一絲半點的愛意的。

結果安娜在卡列寧身上得不到愛情，卻無法離婚；想追求自己的愛情，卻碰得頭破血流。

不離婚，就沒有辦法和心愛的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安娜的行為就必然會受到社會、道德、良心的譴責。

安娜為此痛苦、糾結、無奈，尤其和沃倫斯基的感情失敗以後，選擇了臥軌自殺。

雖然卡列寧並沒有直接逼迫安娜自殺，但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不懂得如何去愛，也不願意放愛人一條生路，卡列寧的虛偽、自私，是安娜之死的一部分原因所在。

02、情人沃倫斯基

沃倫斯基屬於天之驕子，他出生於貴族家庭，是一名前途無量的年輕軍官，他高大俊朗，帥氣逼人，有着不同於年齡的沉靜和果斷。

他是女孩子們心儀的對象，身邊始終圍繞着許多年輕漂亮的貴族小姐，但閱女人無數的他，僅僅同她們調調情，沒有實質性的發展。

但是在莫斯科車站看到風華絕代的安娜的第一眼，他卻淪陷了。

安娜當時從彼得堡乘火車到莫斯科來調節哥嫂的家庭矛盾。

彼時的安娜，早已是卡列寧的夫人，同時還是一個6、7歲小男孩的母親，她的高貴、典雅、美麗、性感、生機勃勃，以及不同凡俗的談吐、氣質，碾壓了所有女孩子的芳華。

沃倫斯基不由自主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為了追求安娜，他不惜乘車一路追隨到了彼得堡，不顧一切、尋找一切機會追求安娜，不在乎外界的任何眼光。

他參加一切能見到安娜的場所，舞會、宴會、劇場等，以希求能和安娜單獨約會。

其實安娜對英俊的沃倫斯基也很有好感，但礙於自己的身份，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情感，架不住渥倫斯基的熱烈追求，安娜沉睡已久的愛情被喚醒了。

兩人在一起了，如膠似漆，難捨難分，從精神，到肉體。

但紙包不住火，兩人過密的交往，在上流社會引來流言蜚語，毫無懸念，卡列寧知道了這一切，安娜也向他坦承了和沃倫斯基的感情。

安娜生下了她和沃倫斯基的私生女，差點難產而死，令人吃驚的是，卡列寧選擇了原諒，這令沃倫斯基感到自己是那麼的卑劣、渺小。

想到愛情的無望，前途的渺茫，對他人的負罪，沃倫斯基選擇了放棄，他舉起手槍自殺了，但沒有死成，被人發現救活了。

被救活的不僅僅是沃倫斯基的生命，還有他同安娜的愛情。

他們的愛情更加熾熱，為了能夠在一起，渥倫斯基帶着安娜離開了彼得堡，逃到了國外，在那裡，他們度過了一段生命中最美好的二人世界，除了愛情，沒有其它。

不可否認，沃倫斯基一開始對於愛情的態度是坦蕩的，也是勇敢的，他敢於不顧世俗的眼光，勇敢追求自己真愛的女人。

但是，他和安娜都忘了，或者沒忘但不願意去面對，那就是安娜是一個有夫之婦，他們之間的愛情，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都是為輿論道德所不齒的。

得不到社會的認同，也得不到人們的祝福，這就註定了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危機重重。

果然，短暫的甜蜜之後，各種矛盾出現了。

現實終歸是現實，沒有人會始終生活在世外桃源之中，安娜和沃倫斯基必須面對，並回到現實。

現實是他們被上流社會拒之門外，安娜甘守寂寞，而沃倫斯基卻感覺空虛貧乏，強烈地希望重新回到上流社會，重新考慮自己的前途。

他的顧慮越來越多，他開始站在自己的角度反思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

為此，他希望安娜儘快和卡列寧離婚，他們才能光明正大地結婚，才不會被上流社會看不起，但同時他也明明知道卡列寧不會同意離婚。

而安娜離不了婚，兩人在一起就有悖常理。為了避免閒言碎語，曾經不顧一切的他，最終也妥協了。

他暫時和安娜分居，儘量避免與她單獨見面；他常常上俱樂部，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裡；這使安娜感到很難過，不安全感也越來越強烈。

兩人爭吵不斷，矛盾升級。

一次大吵之後，渥倫斯基憤然離去，這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安娜臥軌自殺了！她為了不再受精神上的折磨，更為了報復心愛的男人，採取了這種決絕而又慘烈的方式。

安娜之死，令沃倫斯基痛不欲生，也追悔莫及，他的良心受到了強烈的譴責，痛定思痛之後，他志願參軍去塞爾維亞和土耳其作戰。

不可否認，渥倫斯基的身份就是第三者，剛開始他是愛安娜的，但他並沒有足夠的能力來處理好這段感情，也沒有做好足夠的思想準備。

他在得到安娜之後，才明白自己所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女人、一場愛戀那麼簡單，作為男人，他還想擁有自己的事業和社交地位。

當激情漸漸平靜，轉化為柴米油鹽甚至一地雞毛，沃倫斯基選擇了向現實妥協。

他與安娜之間的冷淡，並不是因為他愛上別的女人而感情破裂，而是現實和愛情產生了衝突，這種衝突令對他對當初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這種懷疑對安娜來講無疑是致命的。

所以無論他們兩人相愛的原因多麼充足，他們多麼渴望追求人性的自由和愛情的幸福，無論哪個國家、哪個時代，這種情感的宣洩始終受法律的約束和道德的束縛。

他給安娜帶來了生命的活力和愛情的覺醒，卻在現實面前將這一切收回，可以說，沃倫斯基的冷漠、自私，把安娜推向了毀滅的深淵。

03、安娜·卡列尼娜

在外人看來，安娜應該很知足，出生平常的她嫁給了一個高級官員，讓她過着體面的、衣食無憂的上層社會的生活。

丈夫事業有成，夫妻二人相敬如賓。

她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她很疼愛他，兒子是她的全部希望。

她的婚姻無論是在當時那個年代，還是放在現在，外人看來都是幸福的，而且幾乎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

但安娜的內心卻並不感到幸福。

她和丈夫卡列寧之間，有了近10年的夫妻之名，安娜的眼裡，卡列寧思想僵化、感情麻木、虛偽庸俗、墨守成規，丈夫每天想到的都是工作，說是工作，其實是為了政治前途。

甚至下班回家，飯桌上，家庭聚會上，永遠有外人參與，談論的，都是安娜不感興趣的政治話題。

甚至連夫妻之間的肌膚相親，也像是在例行公事，毫無激情可言。

但是安娜本人，並非只是一個徒有漂亮外表、頭腦簡單的女人，她有思想、又文化、有內涵，且富有激情。

最重要的是，安娜的內心，一直渴望被珍重，被理解，也一直渴望純真的、熾烈的愛情，只可惜，卡列寧不懂，也做不到。

她是屬於「需要麵包，更需要愛情」的女人。

直到沃倫斯基的出現，喚醒了她沉睡的愛情，以及一直以來被壓抑的天性。

她終於找到了真愛，但是是在婚內，在沃倫斯基不顧一切的熾烈追求下，她終於放飛了自我。

但她和沃倫斯基一樣，短暫的歡愉之後，終究也要回到現實：

她作為有夫之婦，和別的男人私奔，早已被社會所唾棄，名聲掃地；

她有丈夫，宗教、法律、輿論的壓力也讓她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負罪、內疚；

丈夫為了自己的前途和體面，並不打算放過她，她萬分痛苦；

她可以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但絕對在乎兒子。就算卡列寧願意離婚，那麼兒子呢？兒子會不會因此看不起她？會不會因此恨她？

而且，和沃倫斯基結婚，他們真的就能如願以償回到正常的生活軌跡嗎？

凡此種種，讓她的恐懼感、危機感愈演愈烈，讓她痛苦掙扎於個性解放與傳統道德之間。

同時，沃倫斯基對她的態度也發生了轉變。

他從當初熾烈地追求，到激情過後，頻繁地爭吵，再到逐漸厭倦，最後畏懼世俗的眼光。

沃倫斯基一直勸她離婚，兩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他們都知道卡列寧並不同意離婚，怎麼辦？

當沃倫斯基開始漸漸厭倦東躲西藏、偷偷摸摸地日子，想要重新回歸正常的上流社會的生活，但上流社會卻不接納他們的時候，這種矛盾升級了。

安娜已經從當初那個高貴典雅、勇敢追求純真愛情的單純女人，變成了一個毫無安全感、疑神疑鬼的神經質女人，令沃倫斯基不堪其擾。

一次大吵之後，渥倫斯基憤然離去，安娜覺得一切都完了，回想這段感情，覺得自己被侮辱、被辜負、被拋棄，由此憤怒，進而絕望。

為了報復沃倫斯基，也不想再接受情感上的折磨，她身着一襲黑天鵝絨長裙，在火車站的鐵軌前，讓呼嘯而過的火車結束了自己無望的愛情和年輕的生命。

也許有人會認為，離婚不是一個難題，交給法律就行，但在19世紀的沙皇俄國，這是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

所謂法律保護的，都是統治階級和男權至上的權利，卡列寧和他所在的上層社會，代表的就是法律和道德。

所以這個問題，安娜沒有答案，沃倫斯基也沒有答案，連托翁本人也沒有答案。

安娜唯有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獨自承擔為了追求真愛、不惜毀掉自己的婚姻、為社會所不接受的所有後果。

04、

《安娜·卡列尼娜》之所以經典，它展現的，不僅是那個時代的女性的困惑，其實放在現在社會，也有現實的意義。

裡面關於婚姻、愛情、家庭、倫理、道德的探討，無論古今中外，都是一個亘古不變的話題。

安娜代表的不是一個人，她代表了一個群體，她在愛情、婚姻中的困惑，在不同時代，不同國家，不同階層，不同家庭，或多或少都會存在。

即便沒有遇到這些問題，也可以帶給我們啟示。

安娜的遭遇令人同情，雖然卡列寧、沃倫斯基，都對安娜之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安娜自己，是不是責任更大呢？

（1）卡列寧固然官僚、自私、虛偽、死氣沉沉，就如安娜說的「他們不知道八年以來他如何扼殺我的生命，扼殺我身上的一切活力，他從來沒有想到我是一個需要愛情的活生生的女人」。

安娜雖然渴望愛情，但從來沒有想到如何去改變自己的處境，如何修復她和丈夫之間的關係，她很少和丈夫溝通，當然，也沒有多少辦法、時間與他溝通。

卡列寧從小父母雙亡，被官僚叔叔帶大，身上難免官僚氣息嚴重，由於從小愛的缺失，長大之後的他難免也缺乏愛別人、愛妻子的能力。

其實仔細想想，卡列寧也許並沒有我們大家想象的那麼冷漠無情，雖然他在愛情中的表現確實自私、虛偽，但安娜和沃倫斯基的私生女，最終還是被他收養的。

安娜在丈夫身上得不到愛情，她認為責任在於丈夫，卻從來沒有反思過自己。

她把希望寄托在了婚後遇到的「真愛」身上。

但這個「真愛」，對於安娜而言，是婚內出軌；對沃倫斯基而言，是第三者，而對卡列寧而言，他其實成為了受害者。

（2）沃倫斯基真的愛安娜嗎？

我想剛開始肯定是，但這裡面，仿佛更多的包含了一種征服和占有的欲望。

沃倫斯基生活的環境中，始終鶯鶯燕燕環繞，而且都是女人們主動投懷送抱，唯獨安娜例外。

所以沃倫斯基當初被安娜吸引，除了安娜的優秀，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愛而不得」。

人們對於「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都感覺很神聖，很敬畏。

一旦千辛萬苦得到手，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倍感珍惜，有的人會隨着時間的推移，環境的變化，漸漸變得不珍惜起來，這種現象尤其是感情中，尤其是男人。

沃倫斯基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在愛情和現實產生矛盾的時候，他的自私和冷漠暴露無遺，他更愛的是他自己，他更在乎的是他的地位。

（3）而女人則恰恰相反，一旦在感情中沉淪，一旦付出真情，很多女人（當然也有例外），就會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個男人身上，將愛情視作生命的全部。

從而完全迷失了自己，哪怕自己足夠優秀，依然變得沒有安全感，變得疑神疑鬼，生怕這個男人會拋棄自己，而這個男人一旦拋棄了自己，自己的整個人生就毀滅了。

安娜就是這樣的女人。

更何況安娜為這段感情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她拋棄了自己的家庭、名譽、地位，最後還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看得出來，安娜是一個把愛情當作了生命全部的女人，第一段婚姻是沒有愛，第二段感情則是怕失去愛，但她忘了，也不會明白，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婚姻也不是。

生命中還有更多更重要的東西，比如事業，親情，友情，自己的追求等等。

當然，這個問題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會想明白的，包括現代的女人，更何況生活在19世紀的安娜。

婚姻的幸福不幸福，很大程度上在於自己的經營，如果婚姻當中出現了問題，不是積極去溝通、解決問題，而是以遇到真愛來拯救自己，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真愛無罪，但婚內出軌絕對是原罪，無論怎樣，只有結束了婚姻，才有資格進入下一段感情。

愛情需要激情，但激情是短暫的，婚姻才是長久的，所有激情過後，都要回歸平淡的柴米油鹽，甚至一地雞毛。

現實生活中有很多人和安娜一樣，對真愛的期待值太高，總以為遇到了真愛，哪怕是在婚後遇到，就會像王子和公主一樣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但這只是童話故事。

安娜親手殺死了自己，給我們關於婚姻、愛情的思考，帶來了無盡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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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

作者：丁丁，普通女子一枚。以女人的眼光看情感，希望用溫暖的文字，在快節奏的生活中書寫自己的慢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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