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半夜撿了70張女人私密照,都是一男子發出的尋人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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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陳拙。

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失戀能有多可怕。

合肥有人假冒軍官,被識破後持刀脅迫女友,他真實身份是個無業流氓。濟南一工廠門衛,假裝自己是大學教師,和網戀因為結婚吵架,將對方肢解丟進下水道。

警察半夜撿了70張女人私密照,都是一男子發出的尋人啟事

前段時間發生在我身邊的一件事:爆竹店的老闆娘要離婚,老闆很冷靜,說:「我可以炸死你爸媽全家。」

有件事兒我們不得不承認,戀愛中你無法看清的真實面孔,等到暴露的時刻,可能令人難以承受。很多人會選擇極端的方式分手——毀掉共同擁有的物品,毀掉彼此的人際關係。

今天的故事裡,就有個失戀的小伙子,他選擇毀掉曾經的戀人。

那天深夜,他將戀人的裸照撒得到處都是。如果警察再不出手,這將是小城裡最轟動的新聞。

小伙子的行為沒有停止,反而不斷升級 ,折磨着戀人,也考驗着警察的耐心。最後警察只能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來面對這場糾紛。

這個故事並非一場鬧劇,而是人們身邊常常發生的悲劇。這種危險卻顯得「不重要」的事兒,因為被輕視,走向了徹底的極端化。

2019年盛夏,風華園小區,凌晨3點。

一個黑影從茂密的小區樹林裡探出半個身子,多次向周圍張望。那樣子很滑稽,就像菜市場水盆里養着的甲魚,沒有顧客經過的時候,才敢伸頭向周圍看一看。

他到底從樹林裡走了出來,坐在40號樓門前,亮了一下手機屏幕,然後息屏。透過單元門頭燈,我清楚地看見,他手裡拿了一個垃圾袋。

40號樓邊,我和警察同事躲在車裡已經大半夜了。我們不敢亮起屏幕玩手機,也不敢聊天。

看着那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樓門口,我們準備下車堵他。

「啪嗒!」車門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異常清晰。

糟糕!男人聽到了,眨眼的功夫,他從樓道竄出撞開密密層層的灌木,跑向小區後門。

我也竄了出去,把他嚇得夠嗆,直接鑽進了廢棄的化工廠。

我把兩位老警察甩在身後,摸黑狂奔於老舊的居民樓間,在工廠園區深一腳淺一腳地搜尋,眼看着前方的黑影越來越模糊,難以捕捉。

我不敢開手電,也不敢和同事說話,擔心他判斷出我的位置,徹底隱匿了蹤跡。

執行這次任務前,所長還問過我要不要帶上夜視儀,我自信能在樓道里堵住嫌疑人,現在卻誤了事。迷失在夜色中,我疲憊地奔跑着,心裡特別後悔。

終於,前方出現一點亮光,黑影闖進了小區。

這個「黑影」名叫孫龍,被我們跟丟了。這是幾天來我第一次和他正面交鋒,我不願放棄,和同事逐一搜索居民樓。

這是個老小區,一棟棟單元樓直插天空,都是8層沒電梯的舊樓。爬到第3棟樓的第4層,我放棄了。

經過長時間的奔跑,又爬了3棟樓,我實在是累得站不來。這時就算發現孫龍,也沒力氣控制他了。

凌晨4點30分,我和兩位老警察匯合,準備回所里商量怎麼抓人。落在後面的老輔警搖了搖頭,「我們見到孫龍前,他已經在四周活動了。附近都是他撒的照片。」

我返回追捕的起點。月光下,我們三個打着手電照向巷子和樓道里,見到差不多大小的紙片就撿起來,每隔幾米就能發現一張泛着白光的照片,它們被撒在路面,貼在牆上。每張照片上,都有同一個女人,擺着親昵的造型,赤裸着身體。

孫龍甚至把裸照貼到女友的家門口,還在門前扔了一堆尿不濕和衛生巾。

我站在樓下向遠處望,城市邊緣的天空已經泛白,老輔警提醒我:「得趕在天亮前清理掉。」

我們3個人沿着小區的街巷,檢查每一棟樓,如清潔工一樣,彎腰撿拾,抬手撕扯,收拾着嫌疑人留下的一團殘局。

凌晨6點,我癱坐在車裡,手上捧着整整70張!

這是孫龍第二次散布女友的裸照了。

這次,他還在照片後面寫了篇59字的小作文詆毀女友,還留了電話號碼。

「趙玲玲,離異,在雲南洗浴中心當坐檯小姐,騙走別人幾萬,有誰認識這個女人,提供家庭住址,必有重謝。」

這片老城區容納了15000戶居民,大多是本地人和廢舊工廠工人。如果這些照片被居民發現,絕對會成為小城裡最轟動的大新聞。

我和孫龍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兩年前的一個雨夜。

2017年9月,小城連下了兩天雨,氣溫驟降。晚上10點多,接警平台響了:風華小區,報警人稱自己被人拿刀追砍。

這是可能涉及惡性案件的警情,我隨身帶了手槍。

車窗外,暴雨密集得讓人看不清眼前的情況,小區15號樓的花壇前,孫龍孤零零地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沒有打傘。

我打起手電走過去,白色的光團照遍了打着哆嗦的孫龍。濕漉漉的短褲短袖箍在他身上,略長的頭髮貼在腦門,雨水不斷往下淌。

那天,孫龍大晚上找女友商量婚事,不知道怎麼就惹怒了女友的妹夫。眼看着這位將來的連襟變了臉色,去廚房抄菜刀,孫龍被嚇得奪門而出,跑出五百米才敢報警。

同行的輔警差點沒笑出聲,悄悄和我說:「真被嚇破了膽兒,下這麼大雨還跑這麼遠。」

這種誇大事實的警情天天能遇到,幸好不是砍人案件。我把孫龍帶上車,準備去他女友家調解。

一道手電光打在了警車玻璃上。我順着光柱看,有個拄拐杖的女人正在朝警車揮手。

女人留着黃色披肩長發,也被大雨淋得透濕,看着相當瘦弱。我和同事趕緊把她扶到附近的樓道避雨。她說:「我和這個人是不可能的,我不想他再纏着我……」

我和同事看着對方,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雖然工作時間不長,但也面對過無數報警人,對方是什麼人,什麼年齡,大概什麼性格,我自信能看個差不多。

眼前這個拄拐的女人,一看就是個中年人。可為情所困的孫龍,才27歲。

「他們是情侶?怕不是在開玩笑。」我心想。

女人看出了我們的疑惑,主動拿出身份證。她叫趙玲玲,77年生,已經40歲了。

她肯定地說:「我和孫龍,是情侶關係。」

趙玲玲拄着拐,冒雨走到警車旁邊,「我今天把話說清楚,一切結束,各走各的路!」

被菜刀嚇壞了的孫龍,此刻呆呆地坐在車裡,看見趙玲玲來了也沒下車。整個人靈魂出竅似的,毫無反應。

我仔細觀察孫龍,他外表看起來相當年輕,劉海長長的,髮際線卻很高,一張大圓臉,配上一對小眼睛,只有兩條縫。

大雨擊打在車上劈啪作響,孫龍渾身上下還在不停地滴水,坐墊上留下了一片黑黑的水漬。

一時間,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同事想點根煙遞給孫龍,卻發現煙也被雨水泡了。

趙玲玲朝我們說了聲謝謝,一瘸一拐地走了。

孫龍終於有了反應,抬頭看看趙玲玲的背影,嘆了口氣。

我們趁機勸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還年輕。」

孫龍還是不說話,也沒做任何表情和動作回應,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勸。我們送他到路口的站台,看他坐出租車離開。

當時我挺同情孫龍的,誰還沒被甩過,年輕人過一陣就好了。

一個月後,趙玲玲的報案讓我意識到,孫龍連一句勸都沒往心裡去。

她說孫龍總是半夜給她打電話,打通了也不說話,偶爾會丟下一句「你給我等着」,然後掛斷。孫龍還發威脅短信,說見不到趙玲玲就要拉着她一起死。

趙玲玲覺得不放心,從三樓的家中往下看。透過小區路燈,她經常可以看見孫龍打着手電,在40號樓前後遊蕩。

孫龍一個禮拜能騷擾趙玲玲兩三次,攪得她心神不寧,根本無法休息,「手機一響就是一激靈」,緊接着,她就會想到遊魂一樣的孫龍可能還在樓下。

後來,即使沒有騷擾,趙玲玲也會在夜裡驚醒。她只有靠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

和我訴苦的時候,趙玲玲的情緒特別激動,本來就大大的眼睛睜得更圓了。

來所里報警時,她已經不再拄拐,但腿腳還沒好利索。她留着黃色的長髮,面頰有大面積的雀斑,眼睛很大,人像竹竿一樣瘦弱。

因為神經衰弱,狀態不太好。

她和孫龍相遇,完全就是一段孽緣。

在被孫龍發了瘋似地騷擾前,趙玲玲決心做個「復仇者」。

趙玲玲的前夫不能生育,夫妻倆領養了孩子。但前夫思想傳統,又想要親生骨肉,他們因為這件事情芥蒂很深,幾乎天天吵架。

前夫覺得這個家沒意思了,於是出入KTV、酒吧買醉,和一個50多歲的女人好上。他們迅速同居,男人從此連家都很少回。

趙玲玲知道這一切,心裡盤算的是怎麼報復。2017年春天,她玩微信加了很多附近的人,這些人中,她和孫龍最聊得來。

當時,孫龍的微信名叫「LOVE」,自打和趙玲玲確定關係,就改成了「玲瓏」——趙玲玲和孫龍。

一開始,孫龍說自己姓李,35歲,離異,住小城裡最高檔的玉露小區。每晚和趙玲玲道別,他會假裝進入小區的單元樓,然後偷偷目送趙玲玲走遠,自己再離開。

為了表示愛意,他給趙玲玲買了手錶,說是20000一塊,其實只值20。

趙玲玲早就看穿了孫龍拙劣的演技,但為了報復前夫,她願意配合「演戲」。

兩人的關係很快傳開了,趙玲玲很得意:「我40多歲的人了還能找到20多歲的小伙子,而我前夫那個沒用的東西,只能和50來歲的老女人在一起。」

但沒過多久,他們的戀情出現了轉折。

趙玲玲車禍,被撞斷雙腿。

前夫回來照顧臥床不起的趙玲玲,讓她覺得非常內疚。她覺得,車禍是對自己出軌的報應,於是決心和孫龍分手。

孫龍覺得自己的情感被欺騙了,他不僅拒絕分手,還更進一步,想要娶趙玲玲回家。

趙玲玲被逼得沒辦法了,她向我們警察懺悔,求我們幫忙,「實在是沒法過了。」

處理情感糾紛是派出所的日常工作。

孫龍這樣的輕微違法行為,如果單純處以拘留的話,太過簡單粗暴,不利於矛盾化解。

畢竟警察是解決矛盾的,而不是把有矛盾的人解決了。

我合計了一下,決定把孫龍叫到派出所,組織雙方談一談。按我的經驗,這種事只要說開了,就沒問題了。

給孫龍打電話的時候,他和雨夜被菜刀嚇跑的可憐樣完全不同。

聊起趙玲玲,他怒氣沖沖地罵:「她欺騙我感情,我在她身上投入了這麼多,如今倒是好意思報警?隨便她,反正我不去!」

「你這些天騷擾別人的正常生活,已經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你如果不服從口頭傳喚,那我們只好去找你了。」我警告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說:「下午幾點去?」

我安排下午3點,在派出所警民聯調大廳見。為了保險,還約了社區調解經驗豐富的阿姨。

3點一過,幾位阿姨端着茶杯,坐在寫着「調解員」的名牌前,從孩子學習聊到身上穿的衣服。開始趙玲玲滿臉的戒備,聽大家聊了一會兒,也融入了熱絡的氣氛。

正當我準備打電話催孫龍過來時,一個陌生女人卻闖了進來。

她一見到我,連說不好意思:「警官,孩子下午有事來不了,我替他道歉。早上你那個電話,嚇他一跳,以為公安局要去抓他……」

原來她是孫龍的母親,叫劉淑芳。

她穿一件格子棉襖,戴圓邊帽,胖乎乎的圓臉和小眼睛,跟孫龍很像。紋着又彎又細的眉毛,藍色深淺不均。

她的態度誠懇,看到趙玲玲就是一鞠躬,嘴裡不住地罵孫龍「腦子壞了」。

「玲玲,感情的事情其實沒有對錯,這事沒必要驚動派出所。我保證孫龍不再添麻煩。」

趙玲玲趕緊附和:「對啊,沒有對錯,這次說清楚了就好。」

劉淑芳和趙玲玲聊得挺熱乎,我和社區阿姨,完全插不上話。這兩位該道歉的道歉,該諒解的諒解,聊着天出了派出所大門。

在我旁邊的輔警老靳,眉頭卻擰成了疙瘩。他抱着胳膊依靠在門邊說:「這事沒完。」

「為什麼?」

「孫龍他媽怎麼叫趙玲玲的?都喊人家『玲玲』了!這個當媽的,已經認可兒子的選擇了。這次劉淑芳親自來,不過是怕公安局把她兒子拘了。豁出老臉來,是探我們口風。」

老靳沒說錯。約摸一個小時後,劉淑芳又來了。她臉色慌張,完全沒有剛才那份熱乎勁。

她走進值班室,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後面沒人,關上門說:「警官,不好意思,我還有些事情沒說完。」

「我這孩子還小,也沒怎麼上學,找個工作不容易,這次也是為情所困,你說的治安處罰……」

我看了老靳一眼,他心領神會,唱雙簧的時候到了。

「我們派出所也不容易,你兒子整天纏着有家有業的婦女,周圍街坊鄰居都看不下去了。我知道孫龍這孩子不壞,但是犯了眾怒啊。」老靳搶過我的話說。

劉淑芳更慌了,連忙擺手,「我自己沒教好,沒教好。」

我沒說話,從值班室的書架上拿起一本治安管理處罰法,翻到第42條遞給劉淑芳看。

她趕緊從包里摸出老花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我和老靳,「這孩子真的是完蛋。」

後來我試着問過劉淑芳,是不是小時候太慣孩子了。

她點了點頭,又馬上否認。

「小時候打他打的可狠。」劉淑芳說。

孫龍小學時成績不好,和同學相處也不好,老師懶得管他。父親望子成龍,教育方法就是拳腳加棒槌。

初中時孫龍開始逃學,早上背着書包出門,拿着早飯錢,溜去附近的網吧、遊戲室玩。由於逃課逃得太兇,老師要找家長,劉淑芳不敢和丈夫說,一個人去見班主任。

母親在辦公室挨訓,同學們在外面紛紛起鬨。十四五歲的孫龍脾氣不小,和同學對罵起來,被老師和母親聽到,他覺得更加丟人,乾脆撒腿跑出學校。

劉淑芳怕兒子想不開,一邊哭着罵一邊追。沒多久,在路邊有一個IC卡電話亭旁邊,她追到了兒子,氣得從路邊的拿起一根木棍朝孫龍揮去,棍子擊碎了IC卡電話亭的塑料外殼。

我很同情劉淑芳,讓她把警告轉達給孫龍。這之後,他主動和趙玲玲斷了聯繫。

此後3個月都風平浪靜,讓我誤以為一切即將重新開始。

2018年春節,趙玲玲給孫龍發了一條拜年短信。

孫龍知道短信是群發的,但他試着約趙玲玲見面,經過去年的折騰,趙玲玲與前夫徹底鬧掰了。單親媽媽趙玲玲倍感寂寞,想起從前的如膠似漆,兩人舊情復燃。

只要不鬧了,這也算好事。可我萬萬沒想到,這倆人談個戀愛,總要往警察局裡鑽。

戀情再次公開,這一年孫龍和趙玲玲手拉手出入小城裡的商場和賓館,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也就是這時候,趙玲玲的母親看到兩人的約會,她告訴女兒:「除非我死了,否則別想和這個男人結婚。」

聽到未來的丈母娘這麼反對,孫龍慌張地向親媽劉淑芳求援。

他非要劉淑芳去趙玲玲家談談,他自己是不敢去的,他怕未來的連襟又去廚房找菜刀。

這次見面,劉淑芳、趙玲玲、趙玲玲母親,三個女人談了一上午。

劉淑芳很清楚,趙玲玲母親是在擔心孩子們快20歲的年齡差。可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偏偏看上了趙玲玲,她這當媽的只能勸人家再考慮一下。

一邊是未來的婆婆,一邊是以死相逼的媽,趙玲玲在家都不敢說話。

兩邊分歧太大,沒談攏。眼看到了飯點,趙玲玲和母親要去接孩子放學,劉淑芳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趙玲玲母親有些生氣,抄起水果刀就要「自殺」。劉淑芳嚇得伸手去奪刀,爭搶中劃傷了右手。

當晚,趙玲玲約孫龍在森林公園附近見面。

那裡溶洞和石林遍布,到處是斷崖峭壁。白天遊客眾多,晚上根本沒人敢上山。他倆卻摸黑爬到山頂,商量終身大事。

談話一直持續到凌晨。孫龍提出要私奔,「乾脆誰也不管了,遠走高飛吧。」

「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寧願跳下去死了。」孫龍望着眼前的斷崖,語氣決絕,作勢就要往下跳。

趙玲玲也有些觸動,站起來要陪他一起死。

大概是山里風大,把趙玲玲吹醒了。就在殉情的關鍵時刻,趙玲玲想到了馬上要小學畢業的孩子,稍微往後退了一步。

這不是孫龍預期的結果。

他十分惱火,以為自己試探出了趙玲玲的真實想法:「你果然還是騙我。」

他冷笑一聲,甩開趙玲玲的手,獨自下山了。

殉情失敗後,兩人的關係冷了兩個月。孫龍不甘心,他鼓足勇氣,跑去趙玲玲家。

這一次等來的是趙玲玲母親的掃把棍兒,「你和你那個媽都一樣,屬蒼蠅的,攆都攆不走。你還讓不讓我們一家活了?」

被趕回家的孫龍從母親那兒聽說了上次三個女人的會談過程,劉淑芳勸兒子:「算了吧,再這麼纏着趙玲玲,真的沒意義」。

孫龍根本沒聽進去母親的解釋,他只記住了母親在趙玲玲家受傷和受辱的事情。

必須得報復。

孫龍從網上買了「呼死你」軟件,專挑凌晨給趙玲玲打電話。晚上還躲在小區暗處,一口一個「婊子」、「賤人」地罵趙玲玲,把全小區的人都吵醒。

等大家紛紛伸頭出來看,或者他聽到有汽車的響動,立刻就跑。如此隔三差五的騷擾,趙玲玲一家被攪得經常整夜開着燈,不敢睡覺。

孫龍很享受復仇帶來的快感,因此更加變本加厲。

2018年11月13日,報警指令把全所的人吵醒了。我一看地址,是趙玲玲家。

開車到了現場,孫龍已經逃之夭夭。裹着睡衣的趙玲玲氣得渾身發抖,已經不考慮和解了。那幾天我連續值夜班,幾乎每天夜裡都要跑一趟趙玲玲家,被折騰得夠嗆。

那晚,我們再次到趙玲玲家出警。一個同事凍得直哆嗦,眼睛也熬得發紅,他終於憋不住火喊道:「這倆人根本就沒一個好人!她這一年要是沒去撩孫龍,這事去年就結束了!」

我抬頭一看,40號樓的燈全被孫龍攪和亮了,趕緊擺擺手讓同事別說了,讓人聽到了不好。

趙玲玲還是聽見了,她打開窗戶罵:「案子破不了,脾氣還不小。」

第二天,同事就被她投訴了。

這事不能靠調解了。20號晚上7點多,我和同事帶了手銬和傳喚證,來到孫龍位於郊區回遷小區的家中。

孫龍父母是我市西郊的農民,在全國煤鋼產業的「黃金十年」里,孫龍父親腦子活,當上「農民礦工」,後來政府又有補助政策,掙了些錢。

孫龍大專畢業後,家裡勸他也去煤礦謀個生計,孫龍不願意。他喜歡繁華的城區,寧願在離家30多公里外的市區物流公司搬貨。

孫龍家雖然住樓房,但家具還是農村宅子裡自己做的木器,客廳中央掛着一幅「十大元帥」的畫像,有些年頭了。

「警官你怎麼來了?」孫龍不在家,他母親劉淑芳意外地問我。

「我怎麼來了?因為你養了個好兒子!」我和同事沒客氣,把孫龍近幾天的所作所為告訴了她。

「我兒子不是這樣的,你們警察莫要隨便抓人!」裡屋傳來一聲喊,是孫龍的父親。

我從包里掏出傳喚證,上面清楚地寫着「侮辱他人」。劉淑芳急得直跺腳,說自己還以為兒子在老實上班。

「21號上午9點前,孫龍來所里,我算他主動投案,可以從輕處理。否則我們就依法拘留。」

劉淑芳小心翼翼的問:「能不能給傳喚證拍張照片,微信給孫龍?」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劉淑芳雙手顫抖,劃了半天才解鎖手機。相機的圖標在我眼前過了幾次,她就是找不到,還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

同事看不下去,幫劉淑芳拍了傳喚證,「這家人也真是夠慣孩子的,這都什麼時候了……」

回所的路上,我估摸着這回孫龍應該能來投案,到時只要他能想通,我就再給他一個機會。

然而事實卻再次扇了我一耳光。不,是扇了我們全派出所的人,一人一耳光。

當晚9點多,趙玲玲再次報警。說孫龍在她常去散步的小路上,伏擊她。

當時趙玲玲路過小公園,孫龍猛地從草叢裡竄出,大罵了一句「賤人」,然後把她推倒。

趙玲玲顧不得爬起來,趕緊給我們打電話,孫龍一溜煙跑沒了影。

等我趕到現場,趙玲玲蹲在路邊哭個不停。我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所里的人也知趣的沒搭理我。

他們都說:「老蔣氣得不說話的時候,才是最可怕的。」

我部署了抓捕行動。

孫龍正在賓館睡大覺,我毫不客氣地給他戴上了手銬,他才迷迷糊糊地醒來。

在辦案區,我拿出傳喚證,他只斜了一眼說:「我要投訴,憑什麼只傳喚我,不傳喚她?」

去年雨夜一別,再見到孫龍,他的變化非常大。

他已經從那個淋雨的瘦子變成了個小白胖子。整張臉就是個球形,頭髮僅僅比光頭長一點,猛一看就像案板上的大麵團。

所里其他班組也沒少接過趙玲玲和孫龍的警,如今孫龍落網,大伙兒都來辦案區看這半夜折騰人的傢伙。

性格最直的張所看見孫龍的光頭造型,笑着調侃他:「沒進勞改隊,先剃勞改頭。」孫龍氣得火冒三丈,要掙脫手銬,和張所打架。

除了這次發火,孫龍全程都面無表情,像準備好接受命運的審判一樣。

他被拘留了15天,還因為他媽的手受傷的事兒,跟我們講條件,「拘留我無話可說,但是趙玲玲的媽媽弄傷我媽,也該被拘。」

劉淑芳來到所里,急得幾乎要哭,「千萬不能拘留,否則工作就完了。」她說把孩子帶回去一定嚴加管教。

我搖搖頭,「裁決已經生效,孫龍馬上要送去拘留所。」

看着年過半百的劉淑芳,還在為兒子奔波操心,我有些不忍:「阿姨,您要是真為了他好,就應該讓他接受教訓。您給他帶一件厚棉襖,再到公司給他請幾天假吧。」

孫龍抬眼發現來人是母親,而不是趙玲玲,又把腦袋垂了下去。

「龍龍,媽找所長給你求情了,只要你知道錯,就從輕處理,不通報單位。你的工作還保得住。」劉淑芳想用工作嚇唬兒子,說話的時候,她緊緊盯着兒子的反應。

「就你還能認識所長?你連趙玲玲都搞不定……」

聽到孫龍這麼和自己媽說話,站在一旁的我,當時特別想發火。

劉淑芳強忍着眼淚,「龍龍,只要你能認錯,咱們一家三口比誰家都強。你爸退休金四五千,家裡攢了二三十萬給你娶媳婦,哪家的姑娘我都給你說來……」

「行了吧你,我能作就能受。你走吧,我正好冷靜一下。」孫龍低頭。

劉淑芳終於哭了,「你是不是想折騰死你媽,你才開心?」

劉淑芳絕望的哭聲引得辦事群眾紛紛向辦案區張望,我扶她去值班室休息。她腳步很亂,幾次要跌倒,嘴裡重複着:「我教子無方,這孩子活該蹲勞改。」

孫龍進拘留所的時候,還在說他是為了趙玲玲才坐牢。我給他點上一根煙,囑咐他好好冷靜,出來別再干傻事。

「你覺得我會放過趙玲玲嗎?」孫龍挑釁地說。

「那老子就和你卯上了。希望再見到你時,不是在隔壁。」隔壁是看守所,如果他再犯,我就把他刑拘。

看我面色陰晴不定,孫龍笑了笑,想緩和氣氛,「其實我現在不恨趙玲玲。」

他越說越激動,「我最不能原諒的是我媽。從小她就要求我不要戀愛,要好好學習,結果呢?我學習也不怎麼樣,戀愛也沒談成。如今在物流公司搬貨,虧她還口口聲聲說,只要是我看上的姑娘,就能給我說來。我呸!」

他不停地埋怨:「趙玲玲這個帶着孩子的離婚婦女,她不僅談崩了,還把自己弄傷。我就是因為從小到大都聽她的,才搞成這樣,最後還要被拘留!」

犯法的是孫龍,把生活搞成一團亂麻的,也是他自己。他卻以為自己是最無辜的,只是一味地批評母親劉淑芳。

孫龍家原來的老村長和我講過這家人的事情。

「這人從小就嬌生慣養。看見別人家的孩子有什麼新鮮玩意、好吃的,上去就搶,沒少害的他爸媽給別人登門賠禮道歉。」雖然老村長已經認不出長大後的孫龍,但他依然沒有忘記這小子以前鬧的事。

孫龍是家裡唯一的男孩,理所當然地得到了所有的寵愛。孫龍的媽媽也是真能慣着他,給別人道了歉,就去給孫龍買個一模一樣的東西安慰他。

村長的小兒子和孫龍差不多大,外號「小村長」,孫龍和他同一班級。大約是00年前後,小村長撿到了一隻從樹上掉下來的小麻雀,想拿回家養起來,然後放生。

孫龍告訴小村長,自己會養麻雀,讓他把麻雀放在地上,看看到底是公還是母,然後教他怎麼餵。

小村長信以為真,剛把麻雀放下,孫龍上前就搶。搶不到,他就伸腳,非要把麻雀踩死。

孫龍被父親一頓暴打之後,像拎小雞一樣被帶到村長家賠禮道歉。

「小時候惹禍有爸媽收場,如今犯了事就只能自作自受了。」我和老村長感嘆着。

在這種教育方式下,孫龍的性格變得有些極端。他獲得東西的方式不是愛,而是「得到」。

就像孫龍自己說的,趙玲玲沒有身材和外表,年齡這麼大還帶着孩子,自己到底是看上了她什麼?或許就是想得到她,僅此而已。

得不到,就毀掉,就像小時候的那隻麻雀,得不到就要踩死。

三年來,孫龍的騷擾讓趙玲玲在小城裡出了名。我建議她出去散散心,冷靜一下。

2019年春天,她切斷了和孫龍的聯繫,我們也很長時間都沒再接到關於他們的警情。

這份安靜一直持續到孫龍從拘留所里出來,趙玲玲又開始報警了。

孫龍在拘留所期間,趙玲玲去上海打工了。從拘留所出來後,因為找不到趙玲玲,孫龍一天給她發三四條短信。

他一會兒辱罵趙玲玲,一會兒又擔心趙玲玲在外面遇到了危險。

「昨天我守了一天,只想看看你有沒有回家,雖然知道希望不大,可我還是傻傻等了一天。說這些這是想告訴你,人有時候會為了自己心裡一個信念,為了一些重要的事、重要的人,付出代價……只是心太累,我只想問問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樣我也該想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我真沒想到,你可以忍着不回家見你孩子……昨天我從下午兩點多一直守到十一點半,凍的全身發抖,早上起來才知道還有點發燒。你如果還有所觸動,就給我點回應,你到底去了哪裡……」

他們兩人如膠似漆的那會兒,孫龍註冊過一個軟件,可以看到趙玲玲的實時定位。粉色的界面會彈出系統提示語——「龍龍,你可以守護我嗎?」

「守護」兩個字外圍,是一個心形,還帶着天使翅膀。

急得毫無辦法的孫龍,相信了路邊「私家偵探」的小廣告,以1000元的高價,從「偵探」手裡買趙玲玲的定位。

偵探給孫龍的定位在雲南景洪,孫龍如獲至寶,飛去了雲南。

失望而歸後,孫龍還是不死心。他又換了一家「私家偵探」,這次買到的定位在福建漳州。孫龍學乖了,他買了件禮物寄去,毫無回音。

孫龍前後被騙了5000塊錢,徹底失去了耐心,他由愛生恨,在短信中不斷威脅趙玲玲。

趙玲玲又報警了。

這次接警的是張所長,他可沒像我一樣客氣,直接給孫龍上了技術手段。

接警的第二天,正在市區一家網吧玩遊戲的孫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結實地上了背銬,然後摁着腦袋押進了警車。

孫龍的母親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孫龍下車,抬眼就看到她,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死的,現在知道管我了,你來有什麼用?」

聽他說出這樣的話,耿直的張所像提溜小雞一樣拎起孫龍,抬手就要打。

「你打啊?打死我吧!你敢嗎?」孫龍徹底失控了,惡狠狠地盯着張所挑釁。

張所冷靜下來,把孫龍揪到辦案區,給他辦了第二次拘留。

「給我打,打死他……」劉淑芳在一旁泣不成聲地喊。

2019年6月8日下午,天氣十分炎熱。趙玲玲穿着長衣長褲,蒙着口罩,一閃身進了值班室,像做賊一樣把門關好。

她想說話但是又說不出來,克制了半天的情緒,從包里掏出一疊照片。我瞟了一眼,全是她的裸照,大約十幾張。

端午節那天,趙玲玲從外地回家,迎接她的是貼滿了樓道的裸照。接着,趙玲玲打開她的舊手機,裡面鋪天蓋地的足有上千條辱罵她的短信。

他甚至還威脅起了趙玲玲的孩子:「我講過,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沒有我干不出來的事!!!你家孩子每天都走那條路,我倒要看看你家孩子,可像你一樣。反正不要臉了,無所謂……」

凌晨1點鐘,趙玲玲正在家睡覺,臥室玻璃一聲巨響,孫龍又來騷擾了。

我查了孫龍的軌跡,發現他這半年之內沒有任何的住宿和上網記錄。被抓了兩次,他已經有了反偵查的經驗。

「我知道現在警察正在全城搜捕我,但是我不在乎,只要能見你一面就值了。我知道早晚會被抓住,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總有放出來的那一天吧。」第二天一早趙玲玲把這條短信交給我們。

孫龍這是在赤裸裸地挑釁警方。

所長聽了我的匯報,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明早我起床之前,孫龍必須坐在訊問室,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撿裸照的那天晚上,我追了孫龍很久,不但沒抓到他,還不得不幫他擦屁股,撿起貼滿小區的70張裸照。

我回到所里,還沒來得及吃口早飯,趙玲玲打來電話,說孫龍發短信約她在玉露小區見面。

「來江南浴池對面的玉露小區,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我決定去江南浴池碰碰運氣。他躲了一整夜,又沒住賓館,很可能就躲在浴池休息。

為了抓孫龍,張所把能叫的人都叫上了,只留了值班警力在所里。

江南浴池的消防通道、大門、後門三個出口被守住。據前台服務員辨認,孫龍1小時前就在303房間休息。

當我們破門而入,孫龍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手裡抓着手機,上面還有剛剛發給趙玲玲的騷擾短信。

證據充足,孫龍涉嫌尋釁滋事罪,又坐在了辦案區的鐵椅子上。

這次的孫龍和冬天時又不一樣了。他瘦了很多,原本白麵團似的臉頰陷了下去,腦袋上滿是頭油。

許局長過來了,他打算從口袋裡摸根煙,孫龍以為自己要挨打,滿眼的驚恐。他注意到四周都有監控,又換了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翹起二郎腿。

許局長是參加過79年中越邊界戰爭的老兵,看到孫龍這副慫樣,被逗樂了。

我依照程序打電話給孫龍的母親打電話。那頭剛聽完我介紹案情,就不耐煩地說:「我早就當他死了,我在湖南打工,回不來。」

一向寵溺兒子的劉淑芳,此時也不管他了。

其實今年,劉淑芳又去過趙玲玲家一次。趙玲玲家人早就不耐煩了,想讓孫龍知難而退,於是隨口說:「娶我女兒可以,彩禮50萬。」

劉淑芳如實和孫龍說了,希望他能斷了念想。

孫龍讀大專時談過戀愛。女方家看不起這個小子,要彩禮66萬來難為他。因為這件事,他畢業後在家待業一年,成天唉聲嘆氣。

「她一離異的大齡婦女,也能張得開嘴?娶她還不容易,只要我能把她名聲搞臭,我看她還能嫁給誰!」

「五十萬」刺激了孫龍,那一陣子他聯繫趙玲玲少了很多,轉而給母親劉淑芳打電話,哀求她再去還還價。

他每天都要打電話催幾遍,搞得母親最後也像趙玲玲那樣,不接電話了。

聯繫不上趙玲玲,也聯繫不上母親,孫龍忍受不了。他想出了打印趙玲玲的裸照,滿世界撒的損招。

他還在幾乎每張裸照背後,手寫了一段捏造的小故事:「趙玲玲,離異,在雲南洗浴中心當坐檯小姐,騙走別人幾萬,有誰認識這個女人,提供家庭住址,必有重謝。」

孫龍的報復升級,已經犯法。

趙玲玲過來配合調查,她看着孫龍刑拘證上紅紅的印章,笑了,「今晚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幾乎同時,她的臉色突變,眼淚唰唰地流了下來,「我造的什麼孽啊!」

孫龍留下來的卷宗,足有一掌厚,光是各種照片,通話記錄,就有200張。

這些證據,每一張都要我簽字確認。

我悶在辦公室一張又一張地簽名,看着滿紙的仇恨,還有累得只知道機械重複的手,越寫越生氣。

所長推門進來,我抬頭看了一眼,沒說話,繼續寫。他走到跟前看了看,笑着問我這個案子辦下來感覺如何。

「我感覺自己變年輕了。簽名都簽了幾百個,仿佛回到了小學被老師罰抄寫。」

孫龍的母親還是來了。我把這些證據一樣一樣地給她看,劉淑芳氣得邊罵邊哭。

安靜了一會後,劉淑芳說前一段時間自己和愛人出去打工了,不是電話里說的湖南,而是家附近的郊縣。

她知道自己之前管得太多,和老公一合計,覺得離開一段時間,可以讓寶貝兒子獨立起來。

我最後一次提審孫龍的時候,問他需不需要什麼東西,可以讓他母親帶給他。

提到母親,孫龍很煩躁,說衣服、煙,就這兩樣,然後他馬上否定,又補充了一句,「她不管我就算了。」

我給劉淑芳帶話,她氣得大罵,說不想再管他,「讓他吃苦受罪,判幾年就老實了。」

可我知道這是一個母親的氣話。劉淑芳臨走前,還是往看守所里打了錢。她放不下這個兒子。

之前孫龍被拘留的時候,要不是禁止送帶骨帶刺的食物,劉淑芳還想給兒子送他最愛吃的鹵豬蹄。

沉默了幾秒,孫龍又問我,檢察院會不會批捕他。

「要是批捕了,我估計一年半載算是出不來了」孫龍扭頭看向身後的鐵窗。窗外,看守所里散養野貓在盯着高牆上的麻雀,隨時準備躍起捕捉。

「所以,你有沒有想和趙玲玲說的,我給你帶話。」我望着出神的孫龍說。

「沒有」孫龍依然看着野貓追逐麻雀,頭都沒回。

我給孫龍送檢察院的批捕決定書那天,他的腦袋又變成了光頭造型,仔仔細細讀完了批捕決定書,他什麼也沒說。

宣布完了逮捕,我們等着看守所民警將他帶回號子,我看着他那個樣子,也沒法打開話題,就照例問他在號子裡生活怎麼樣,有沒有被人欺負之類的。

「你還有沒有什麼話對趙玲玲說了」我再一次問,是希望他能有悔改。

「你問問她,如今我這個結局,開不開心,滿不滿意?」孫龍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看着他的光頭、藍馬甲以及背後寫着「門衛、值班」,我又想到了兩年來,被噩夢折磨得睡不着的趙玲玲一家,還有同事們熬紅的雙眼……

我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怒氣,「好好享受你的鐵窗生活吧,傻×。」

孫龍被帶走了。

兩年來,幾方人都在為孫龍能回歸正常生活而努力,可他卻無數次的拒絕回歸正常生活的機會。我知道怎麼罵都沒用,畢竟我們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蔣述想記錄下的,並不是一個狗血的戀愛故事。

他給我講這個故事時,剛剛簽完關於孫龍的200多張證據。隨着對這對母子的接觸,他就像解碼一樣,明白了這個30歲的男人是如何成長的,為什麼會做出這麼多荒唐事。

最後一次見孫龍媽媽時,蔣述勸她給兒子寄送衣物。坐在對面的孫龍媽媽,只顧着抱怨:從小給兒子最好的,兒子遇到什麼事都是她衝鋒陷陣,但兒子一點都不像她,惹下這麼多麻煩。

她氣憤地說:「讓他死在裡面算了。」

蔣述總結孫龍媽的錯誤:她之前給兒子太多溺愛,出了事兒又太傷心,放棄得太快,孫龍成為一個不懂得愛別人,也不懂得愛自己的人,和孫龍媽媽關係不小。

蔣述跟我說過一句話,雖然有點土,但是很有道理,一場動機不純的情感,就像肥皂泡,遲早會破滅,其實趙玲玲也不只是個受害者。

當謊言被拆穿,孫龍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並是不失去愛情,而是不能再占有。連局外人都看得出,孫龍從來都是那個,得不到就要踩死小麻雀的男孩,他從那時起就沒再長大。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編輯:牛大碗 老腰花

插圖:宋老K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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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18 16:08:34

這個真的給我們很多幫助,特別是對愛情懵懂無知的年紀,可以讓我們有一個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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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7 12:07:57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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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9 17:06:13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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