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年老牌券商重打標籤，「六問」董事長馮鶴年：民生證券正在下怎樣的一盤大棋

發軔於鄭州，發展在北京，轉戰到上海，民生證券已伴隨中國資本市場走過了35年風雨。但老牌不老，近年來這家老牌券商留給市場的印記標籤，正不斷發生變化，包括投行業務的異軍突起，被打上「投行黑馬」的標籤；也包括不斷引進戰投後的賦能力量……

五年時間，民生證券正面臨着天翻地覆的變化。如何能成為投行黑馬，業績如何能創出歷史新高？在研究等領域的高舉高打又是在下怎樣一盤大棋？不斷增資引戰，意在實現怎樣的目標？這些問題都可歸結於一個核心關切，那就是民生證券未來要成為怎樣一家券商？

從監管身份到券商掌門人，董事長馮鶴年完成了一次職業生涯的大轉身，五六年時間，他正對民生證券進行怎麼樣的布局謀篇？財聯社獨家專訪了民生證券黨委書記、董事長兼總裁馮鶴年。

一問戰略布局：「揚長避短」之布局已凸顯效應

中國證券行業當前已有140家證券公司，「大而全」的頭部券商，正給行業打下馬太效應的強烈印記，中型路線如何突圍，這是全行業都在面臨的問題。

對這個問題，馮鶴年給出了核心的四個字答案，即揚長避短，「牌照時代早已過去，在越來越市場化以及業務向頭部券商集中的環境下，如何能夠生存下來並獲得較好的發展，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而對於民生證券的發展，我們堅持的是揚長避短的發展道路。」

「揚長避短」意味着更好的發揮優勢，同時儘快補齊短板。馮鶴年到任後，帶領民生證券開啟了「揚長避短」的革新之路。

關於「避短」的一方面，民生證券近年來採取了增資引戰、尤其是引入上海國資等一系列舉措，目前民生證券已經成為典型的「國有股東+民營股東+員工持股」三位一體的混合所有制股權結構，既符合未來證券行業的競爭發展要求，也為民生證券的獨立上市掃清了障礙。

而民生證券的優勢在於機制，堅持市場化的運作，沒有太多歷史負擔，機制靈活有助於業務發展和吸引人才。

業務布局方面，首先是投行業務的「揚長」，這也是民生證券真正走出來的、在業務版圖中具有絕對優勢的業務，已起到引領並協同其他業務的作用，以投行帶動投研、投資，民生證券方向明確。「我們是在評估了各業務條線的基礎上，緊緊圍繞中國資本市場大力發展直接融資的方向，確定了以投行業務為發展的突破口，以投行來帶動投資、帶動研究業務的發展模式。」馮鶴年表示。

其次是研究業務的發力。馮鶴年介紹，民生證券一直以來都很重視研究業務，但過去的研究隊伍已經不能適應公司目前及未來的發展需要，因此及時進行調整，引進了大量優秀人才。今年來民生證券研究的大動作不斷。

研究院引進「新財富白金分析師」胡又文任副總裁兼研究院院長和市場知名銷售團隊，構建了「白金分析師+王牌銷售」的民生證券研究業務的雙引擎，並大力加強團隊引進，目前團隊成員100餘位，預計到年中，團隊成員將超過200人。

馮鶴年表示，研究業務是民生證券的戰略業務，沉澱客戶的全方位服務，離不開研究業務，研究業務同時也是公司的形象業務。民生證券旨在打造大型研究所，實現主要行業的覆蓋，公司對研究的真金白銀投入，也是民生研究發展的底氣。

對於經紀業務這一短板，民生證券今年也引進了領軍人物和團隊，加大對經紀業務金融科技系統的投入，全力支持經紀業務的穩健發展和向財富管理轉型，不追求長尾客戶的業務效應，而是專注IPO業務鏈條上的高淨值客戶，對其提供一站式服務。

馮鶴年總結說，「一方面，我們明確將『植根浦東、立足上海、深耕長三角、放眼全國』作為公司未來五年發展戰略規劃；另一方面，在業績指標上，頭部券商還不敢奢望，但成為中上游的證券公司，我們是有信心的。」

加大科技投入，也是民生證券的戰略安排，倡導數字化金融，加大信息化投入，民生證券正不遺餘力。

馮鶴年還透露了公募業務的最新布局，即場檢已完成，公募子公司已開業在即，在大資管時代，這顯然是民生證券布下的重要一子。

二問投行崛起：非一日之功，投行五年厚積薄發

被業界稱為「投行黑馬」的民生證券，投行業績表現堪稱奪目，馮鶴年對此的評價是，「成為投行黑馬並非一日之功，而是源自五年厚積薄發」。

從2017年起的四五年時間裡，民生證券的投行業務實現了每年上一個台階。數據顯示，若以承銷金額進行統計，2021年民生證券首發主承銷金額合計181.3億元，位列行業第七名，在民生證券之前的券商僅「三中一華」和海通證券、國泰君安。截至2021年底，民生證券2021年過會IPO項目27家，行業排名第4位，投行實力早已不容小覷。

投行崛起顯然非一日之功。馮鶴年坦陳這背後的原因，「一方面，民生投行能夠牢牢把握註冊制下的歷史機遇，得益於在五年前就提早布局。國家發展直接融資的方向不會變，扶持中小企業的大政方針不會變，我們抓住了歷史時機；另一方面，廣泛吸納了人才，投行隊伍不斷優化，投行隊伍從2017年的300多人，到2021年的1000人左右，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這是民生證券看準歷史機遇的戰略性安排。」

第三方面，「以客戶為中心，為客戶創造價值」的經營理念，傾注全力為客戶提供求真務實的、專業高效的優質服務，是民生投行一貫秉承的價值觀、業務觀，中小企業往往更需要服務，需要「專業+敬業」的投行，民生投行最大的特色，就是服務意識強，從高層到團隊，服務理念已深植人心。

在馮鶴年眼裡，投行突圍沒有什麼秘訣，唯有用心的服務，切實幫助客戶去解決問題，才能贏得客戶的信任，進而贏得良好的口碑，「我們給客戶提出問題，但更要提出解決方案。」

馮鶴年進一步介紹，在投行業務頭部集中度越來越高的背景下，如何能夠突出重圍，一是民生投行的定位十分清晰，服務的主要是中小企業、民營企業；二是團隊服務意識非常強，從公司高層到團隊長、再到項目組，大家為客戶服務的理念深入人心，員工以專業素養和敬業精神，以優質服務贏得了客戶的信賴。口碑在客戶口口相傳中不斷提升，這也是客戶給民生投行打出的最好「廣告」。

他也透露了投行的一個業務細節，投行業務的管理的扁平化的，團隊項目往往可以直達董事長，這一方面提升了溝通效率，留給客戶的感知與印象也大不相同。

投行質控是全行業的痛點與敏感點。馮鶴年對此問題完全不迴避，他談到，不能「蘿蔔快了不洗泥」，民營類企業的情況複雜度往往超過國企，但民生投行歷來注重內控職能建設，質控與內核極為嚴格，以專業素養對項目進行篩選，不會一味遷就企業。近年來民生投行業績的穩步增長與業務部門合法合規展業、與內控部門兢兢業業履責都是密不可分的。

在註冊制改革穩步推進的過程中，馮鶴年認為，首先，資本市場改革的大方向肯定是市場化，目前市場化定價已經改善很多，當市場化程度進一步提高，當IPO不再是稀缺資源，就會慢慢真正實現優質優價；其次，國家大力發展直接融資的導向不變，意味着投行未來將有多機會，除了IPO市場，未來併購市場也會更加活躍。

三問協同效應：做好「投行的面子」，投好「投資的里子」

「投行是面子，投資是里子」，這是馮鶴年對投行業務帶動投資業務發展的生動概括。

馮鶴年表示，「投資業務以合規穩健為主要目標，權益方面主要由民生股權基金和民生證券投資兩個子公司做一級市場投資，二級市場投資以債券交易為主，因為相較股權投資波動性小、風險可控。經過面子和里子的共同作用，投行和投資業務對民生證券業績的貢獻持續提升，目前二者合計貢獻度已高達79%。」

固收也是民生證券的品牌，近幾年實現了品牌+業績的雙提升。資管固收類業務以「固收+」為主打產品，以組合大類配置為核心，以標準化債券為基礎資產，構建多種交易策略組合，兼顧流動性、安全性和收益性，以貢獻穩定的投資收益，並通過轉債、打新、衍生品、量化對沖等多策略增厚收益，夯實資管業務基本盤。

四問民生研究：為何要打研究這張牌？如何打好這張牌？

民生研究在打一張怎樣的牌？為何能頻頻吸引行業知名人士的不斷加入？是高薪還是更高的職務安排？民生證券對研究業務是怎樣的戰略期許？

民生證券2021年研究領域的高舉高打，讓市場對民生證券研究業務的未來也充滿好奇。馮鶴年表示，「民生證券並不是過去不重視研究業務，而是一直以來都很重視研究業務，研究業務是公司『投資+投行+投研』業務發展戰略中不可或缺的支撐業務之一。因此，公司今年加大投入，全力強化研究業務的建設，引進領軍人物。」

對民生證券來說，研究的對內對外服務同等重要，研究要看綜合收益，民生研究要逐步打造成為利潤中心，而非成本中心。「新財富白金分析師」胡又文及其核心團隊的加盟，包括大量引進銷售和研究團隊，構建了「白金分析師+王牌銷售」的民生證券研究業務的雙引擎。

民生證券為何能夠吸引到這些人才的加盟？馮鶴年在介紹研究業務的發展時道出了原因。他說，「賣方服務屬於常規工作，該做的工作我們一定會做，但研究對民生證券而言，對內服務的價值更大，讓研究發揮更大的協同作用，同時也享受內部的協同機制，這也是吸引優秀研究員加盟的重要因素。」

得益於體制機制優勢，在內部業務協同上，研究院與各部門之間形成了完備的業務協同機制。研究院全面服務於公司「投資+投行+投研」三位一體的戰略，全力為客戶提供全方位、多層次、全生命周期的優質服務。

「讓研究員在別處使不上的勁兒在民生證券使出來，讓他們的才能充分發揮，價值充分展現。」這是馮鶴年對研究業務的期許。

五問人才戰略：合伙人文化，新證券法後實施首個股權激勵

談及人才戰略，馮鶴年透露了一個細節，「民生證券2020年總部由北京整體遷至上海的過程中，實現了核心管理骨幹無一人流失，大家克服種種困難，這其中就是充分體現了員工對公司文化的認同。」

馮鶴年認為，證券行業的競爭主要是人才的競爭，如何吸引高質量的人才，讓人才認同公司的文化，是券商發展的重要議題。民生證券在貫徹落實「合規、誠信、專業、穩健」的行業文化準繩上，全面優化了公司的企業文化理念，明確了「服務雙創經濟，共享美好金融」的企業使命；「民生在勤、守正創新」的企業精神以及「合規、誠信、擔當、協作」的核心價值觀。在吸引人才、留住人才、激勵人才方面，民生證憑藉自身獨特混合所有制股權治理結構，形成了一整套具有市場競爭力的全面覆蓋短、中、長期的激勵體系。

其中最有特色的激勵方式為股權激勵，民生證券及時把握了股權激勵這一行業人才爭奪戰重要武器，實施了新《證券法》出台後首次全市場非上市證券公司員工股權激勵計劃。

馮鶴年介紹，股權激勵總量占公司總股本的2%左右，激勵對象總人數不超過150人，對象為公司高管、中層管理幹部及核心骨幹人員，並對投行、投資等戰略業務進行了一定傾斜。

股權激勵方案設計包括員工持股計劃與限制性股票兩部分，兼顧激勵和約束；激勵與未來三年業績進行綁定，又能進一步弱化企業經營的短期行為，提高企業在未來創造價值的能力和長遠競爭能力，為股東帶來更高效、更持續的回報。股權激勵計劃將股東利益、公司利益和核心團隊個人利益緊密結合，形成了企業利益的共同體，初步形成了「共創事業、共克困難、共擔風險、共贏成績」的合伙人文化，使各方能更加緊密地合力推進公司的長遠發展。

馮鶴年坦陳薪酬方面，民生證券沒有太大的優勢，而是以事業留住人才，強調合伙人文化，以股權激勵綁定人才，又不斷加深各類人才對民生文化的高度認同。「事業有所發展，人才被充分尊重。」這是吸引並留住人才的關鍵。

談及人才培養，馮鶴年介紹，目前公司在各個業務條線初步搭建了具有市場競爭力的團隊；同時公司注重對人才職業文化價值觀的統一，在實現盈利目標的同時，時刻確保與公司的戰略方向一致，將個人發展與企業發展相結合，在提升企業價值過程中實現自我價值。

六問增資引戰：發展離不開多元化的股權結構

2020年以來，民生證券的股權變動消息頗為頻繁，經過多次增資引戰，目前泛海控股持有民生證券的股權比例降至31.03%，且不再將民生證券納入合併財務報表。民生證券的股權結構已由單一民營企業控股變為「國有股東+民營股東+員工持股」三位一體的混合所有制股權結構。

國資進駐為民生證券帶來了哪些改變？馮鶴年介紹，近兩年來，股權的變化對民生證券自身的經營沒有造成任何不利影響，相反，公司的股權結構得到優化和治理結構更加趨於合理，加之實力強大的上海市區兩級國資股東加持，公司融資環境得到大幅改善，民生證券業績屢創新高，各項經營指標穩步上升。

馮鶴年還以張江集團與民生證券資源共享的案例，展示了國資入股為民生證券帶來的嶄新變化。例如，民生股權投資已設立專項母基金投資張江生物醫藥子基金，雙方優勢互補，共同打造具有張江及民生特色的基金管理平台；民生證券作為聯席主承銷商，為張江集團的全資子公司張江科投申報了30億元的雙創公司債，該債券為張江科投在資本市場的首次亮相。

民生證券的發展並未受到泛海控股的影響，衝刺IPO的目標也未曾改變。泛海控股曾公告稱擬向武漢金控出售民生證券不低於總股數20%的股份，但之後又發布了關於終止出售的公告，雖原因不清，但可以明確看出泛海控股有意繼續大幅出售其所持有的民生證券股份。目前泛海控股已明確說明對民生證券已由控股管理轉變為參股管理，實質上已經不構成影響民生證券獨立上市的因素。

對於民生證券的上市進度表，馮鶴年介紹，按照監管要求，實控人的發生變化後，需要間隔36個月，因此從2021年8月起算，希望用三年時間登陸資本市場，完成民生證券獨立IPO的目標，將民生證券打造成為具有核心競爭力和品牌影響力的現代投資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