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像的丑角》：為協助警方查案湯川學嘗試角色扮演

近日，由新經典出版的，東野圭吾2012年創作的伽利略系列的第7部，即短篇合集《虛像的丑角》已登陸全國圖書市場。據了解，這是該部作品的簡體中文版首次完整出版，其中包括《幻惑》、《透視》、《聽心》、《曲球》、《念波》、《偽裝》和《演技》共7個推理故事。並且這些故事也多數曾在電視劇《神探伽利略2》中被影視化呈現。

【日本】東野圭吾 著《虛像的丑角》

熟悉東野圭吾作品的讀者都應該知道，所謂的「伽利略系列」，是以帝都大學物理系副教授湯川學為破案關鍵人物撰寫的推理小說。在這個系列中，最為中國讀者熟知的要屬《嫌疑人X的獻身》。其實，這個系列的作品曾多次被改編成影視劇，絕不是只有《嫌疑人X的獻身》被反覆翻拍過。在伽利略系列影視作品中，由福山雅治飾演的湯川學、北村一輝飾演的刑警草薙俊平和由柴崎幸飾演的女刑警內海薰的形象都很深入人心。不過，在電視劇《神探伽利略2》中，內海薰的戲份很少，主要是由吉高由里子扮演的岸谷美砂在執行原本屬於內海薰的任務。這樣的調整背後有複雜的恩怨糾葛，主要是演員的問題，和原著故事情節無關。原著中出現的女刑警仍是內海薰，並沒有岸谷美砂，這也是《虛像的丑角》和電視劇《神探伽利略2》出場主要人物方面最明顯的差別。

影視作品中的湯川學和草薙俊平

或許在《嫌疑人X的獻身》中，湯川給人留下的印象還是一個專注於物理學研究、不苟言笑的學者形象。但在《虛像的丑角》中，他給人的感覺則是知識面和興趣範圍都很寬泛，絕不是只沉醉於物理世界的書呆子。比如在《曲球》中，他從主人公汽車上車漆脫落露出鏽跡，就推斷出這輛車曾遇到過噴灑滅火劑，這顯然已經是化學領域的範疇。再比如，他還是《演技》中相關劇團的粉絲俱樂部成員，連草薙都不知道他對戲劇也感興趣。甚至在《透視》中，他竟然還知道冷讀術，他並不是一個喜歡社交的人，為什麼會知道這種知識？如此的湯川，令人懷疑他下班後不去談戀愛，把時間都花費在各種知識的涉獵上了。

而所謂「虛像的丑角」，我理解的是在這7個推理故事中，除了以敏銳的洞察力、理性的推理分析案情外，湯川還為了深入了解涉案人員，多次嘗試進行角色扮演。比如在《幻惑》中假裝雜誌主編，親自跑去神秘宗教組織的老巢展開調查。在《念波》中，他配合雙胞胎妹妹演出了一場借心靈感應指認襲擊姐姐兇手的戲碼，連草薙他們都被瞞過了。而在《演技》中，他更是在演員面前聲稱不認識負責案件調查的草薙和內海，令對方放鬆了警惕從而因措辭暴露了本想隱瞞的真相。

此外，湯川身上還有一點也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其好友石神哲哉被捕一事在他心中留下的嚴重創傷。在《偽裝》中，原本缺少人情味的湯川，之所以會對女主人公網開一面，一方面是因為那個女人曾幫過他和草薙，出於對她的感謝。另一方面是因為在《嫌疑人X的獻身》中，由於湯川的幫助警方才得以洞悉案件真相，但石神也因此才被捕。受石神那件事的影響，所以他不想原本可以逃脫法律制裁的人，因他參與協助案件調查被逼上絕路，而是希望可以給犯錯者一次盡力彌補的機會。在比《虛像的丑角》更晚一些創作的同系列作品《禁斷的魔術》中，湯川也有類似的行為，這樣的湯川再也不高冷了。

具體講到《虛像的丑角》中的7個推理故事，可謂是各具特色。湯川更是為每起案件的偵破，都貢獻了精妙的推理。7個故事中，情節設計最令我感到意外的要屬《演技》。而《透視》和《曲球》的真相背後，都隱藏着一份令人感傷的溫暖。不管怎樣都能明顯感覺到，東野圭吾設計的推理故事，不只是複雜的詭計和縝密的推理，在冷冰冰的案件中有豐富的感情色彩。這就使得他創作的故事讀來更合情合理，也更容易被讀者接受。

《幻惑》最初的案件是一個新興宗教的一位信徒在教祖送念時，從五樓跳窗墜樓喪命。負責該案的警員找到草薙請求幫忙，但草薙和湯川都對此案沒什麼興趣。直到草薙姐姐的婆婆也成為了這個宗教的信徒，草薙在姐姐的拜託之下才難以再置身事外，只好再去找湯川求援。作為物理學家的湯川，當然不會相信宗教教祖送念之說。在綜合了記者的採訪感受，湯川親赴現場考察體驗過後，很快就順利破案了。原來一切不過是教祖夫人製造的幻惑，連教祖都被騙了。最諷刺的是，草薙姐姐竟然送湯川占卜會入場券作為答謝。真難以想象，如果湯川真的去了，會是什麼樣的場面，去砸場子嗎？總不會他最後真找個占卜師當女友吧？

《透視》中，一個草薙介紹的陪酒小姐向湯川展示了她的透視技能，一時之間令湯川都無法看透她是怎麼做到的。不久後，這位小姐竟然被殺害了，而為她引來殺身之禍的正是她的這項透視技能。原來是因為嫌疑人一直在挪用公款，擔心被害者通過透視看到了他的罪證，所以才殺人滅口。但其實湯川後來發現了被害者透視的真相，並證實她根本看不到嫌疑人藏在信封中的罪證，她只是用冷讀術令嫌疑人以為她看到了。更讓人感到意外的是，據湯川介紹，所謂冷讀術是一種占卜師們經常用的手法，他竟然真的連占卜相關知識都曾涉獵。此外，在這個故事中，湯川還幫被害者的繼母解開了她們母女間的一個心結，讓殘酷的命案多了一點溫暖的氣息。

《聽心》的故事講述了一家公司的一位管理層從自己家中墜樓身亡，警方根據他家中情況推斷他是自殺，但負責調查此案的草薙心中仍有一些疑惑。不久前，與這位管理層婚外戀的女員工，因逼他離婚後再與她結婚不果自殺了。難不成真是那個女人來找負心漢索命？接下來，草薙竟然在醫院又被這家公司的一個出現幻聽的男員工用刀扎傷。負責該案調查的正好是草薙的同學、也是他昔日的競爭對手北原信二。同一家公司員工接連出事，草薙懷疑之前自殺的管理層也曾出現幻聽。於是他拜託內海薰與北原聯手，調查該公司中是否還有人出現幻聽現象。原本北原就嫉妒、不服已升入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草薙，此番更是認定扎傷草薙的男人只是因為工作壓力大導致精神失常。北原甚至不願意向湯川這個外人透露案情，當然也不想聽湯川的科學分析。但最終北原還是在湯川的言語刺激下動搖了，並且在幻聽事件的罪魁禍首身上看到了與自己類似的、因嫉妒而扭曲的心態，也令他明白了他與草薙之間工作態度上的差距。

影視作品中的湯川學和內海薰

《曲球》講述了湯川通過科學技術手段幫助一位職業生涯遭遇滑鐵盧的曲球投手改進投球的動作，最關鍵的是湯川還幫這位投手找到了重新振作的精神動力。原本這位投手的妻子勸他就此退役，但因為妻子意外遭遇搶劫傷人去世了，沒人再反對他繼續延長職業生涯周期了。可在投手的心中，仍很在意妻子生前提出的意見。也是在湯川的幫助下，才令投手得知妻子真實的心意是：希望他即使去台灣發展，也不要放棄他的職業生涯。而這對投手的心理影響作用很大，所以他才能重新找回往日的風采。如果沒有湯川的幫助，草薙等人甚至曾因死者身邊的一份禮物，懷疑投手的妻子有外遇，後來證實那全是誤會。如果令投手也對他的妻子產生懷疑，那對他來說又將是一個打擊。在眾多打擊的集體作用下，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念波》的故事中涉及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問題，當然只相信科學的湯川是根本不信所謂的「心靈感應」之說。因此，當雙胞胎妹妹預感到姐姐可能遇難，並很快得以證實後，見到妹妹的湯川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謊言，同時猜測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最終，在湯川的配合下，成功令心中有鬼的嫌疑人自己露出了馬腳。而此番連草薙都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警方找到物證，兇手交代出幕後主使者，湯川才向草薙坦承此前隱瞞的一切。

《偽裝》的開始，草薙和湯川去參加一位已經當上町長的同學在酒店舉辦的婚禮，途中汽車爆胎又趕上下大雨。一個漂亮女人開車經過，看到他們淋着雨在修車，就停下車給了他們一把傘。到了酒店後，湯川注意到那個漂亮女人也住在同一酒店。因為大雨出現了泥石流，導致部分下山道路無法通行，來參加婚禮的人包括警察署署長都滯留在酒店，且署長還接到電話得悉附近別墅區發生了命案。因為這位署長原來是負責交通的，對於刑偵工作不熟，再加上由於路況問題，警察署也無法派其他人到現場，所以町長拜託草薙和署長一起去案發現場。等到了出事的別墅才知道，原來報案的是送傘給湯川他們的那個漂亮女人，而遇害的一對老夫婦是她的父母。當湯川看到草薙從案發現場拍回來的照片後，從中發現了疑點，並推斷出漂亮女人對案發現場的偽裝及其背後原因。但湯川並沒有向署長直接揭發，而是單獨約談那個女人，勸其自己找署長坦白真相。

《演技》的故事開頭就是一起命案的現場，一位劇團男藝術家死在自己家中，他的前女友、也是同劇團的女演員在命案現場做好了各種偽裝工作才離開。之後，死者前女友與同劇團一位兼服裝的女演員見面談工作上的事，因聯繫不上被害者，二人一同前往他家發現其遇害並報警。這個故事的真相令人感到有點意外，原來一切都是死者前女友的演技秀。她把自己作為編劇曾經構思的、殺人和製造不在場證明等情節，藉此命案的機會付諸行動了。而湯川在與她談論案件時，從對方就兇器在死者身上的表述方式，對她是否在包庇真兇產生了懷疑。再加上湯川根據留在現場的兇器發揮的誤導作用，推斷出真正的兇器可能是足以斷定主人的物品，警方很快就在真兇家中找到了真正的兇器，使得真兇落網。

總之，《虛像的丑角》中匯聚的7個推理故事，或許沒有《嫌疑人X的獻身》那樣令人動容的捨己為人情節，也沒有那麼燒腦的詭計，但以湯川為主角展開的每一次推理也都是邏輯清晰、有理有據的。這7個各具風格的故事，充分展現了東野圭吾的社會派推理特色：在嚴謹推理的基礎上，重視案件發生的動機以及對社會造成的影響，同時藉助案件揭示了人性複雜的特質。對於喜歡伽利略系列作品的讀者來說，《虛像的丑角》也是一個不容錯過的短篇合集。（作者：李淑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