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之學者讀古人書，多指古人之失。前段時間，我寫了一篇貼文，講了漢武帝劉徹與表妹陳阿嬌金屋藏嬌的故事。有網友說漢武帝與親表妹結婚，這是亂了倫理章法。這件事情，就是典型的以今人的眼光，看待古人的事情。在古代，中國人的婚姻，實行異姓婚配禮制。表哥與表妹只要是不同姓氏，就可以聯姻，這種事情在古代，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漢武帝劇照，感謝原作者
古代的時候，流行親上加親，表哥表妹的愛情故事，當真是車載斗量，不勝枚舉。於是乎，古人就有「表哥表妹，扳倒就睡」的俗語。古代表哥表妹的愛情，有始亂終棄的，也有無奈分離的，也有白頭偕老的。始亂終棄的代表人物，就是漢武帝與陳阿嬌的金屋藏嬌。無奈分離的代表人物，就是曹操與表妹丁夫人。白頭偕老的代表人物，就是李世民與表妹楊妃。筆者今天得空，給大家講一講古代的這三段表兄妹的愛情故事。
劉嫖長公主是漢景帝唯一的，一奶同胞的姐姐。順便說一下，嫖字在漢代是漂亮的意思，妥妥的褒義詞，跟現在的意思是不一樣的。劉嫖長公主是竇太后唯一的親生女兒，她在漢代呼風喚雨，星月可得。有一天，劉嫖帶着自己的女兒陳阿嬌，問侄兒劉徹說：「我把阿嬌嫁給你當老婆，你喜不喜歡啊？」
劉嫖長公主劇照，感謝原作者
當時的劉徹，還不叫劉徹，他的名字叫劉彘（音：志）。彘就是豬的意思，劉彘是漢景帝的親兒子，我一直鬧不明白，哪有親爹給兒子取名叫豬的啊？劉豬兒聽到姑姑說要把表妹阿嬌嫁給自己，就接茬說：「我要是娶了阿嬌，就用金子建一座房子，讓她住在裡面。」
成語「金屋藏嬌」就是這麼來的，劉彘說要金屋藏嬌，可樂壞了姑姑劉嫖。劉嫖動用一切手段，讓漢景帝立劉豬兒為太子。劉豬兒當了太子，肯定不能叫劉彘了，於是就改名劉徹。再後來，劉徹成了漢武大帝，阿嬌成了大漢皇后。再後來，陳阿嬌失去漢武帝的寵愛。陳阿嬌長門買賦，依然沒有挽回漢武帝的心，還是被廢掉了皇后之位。這對表哥表妹的愛情故事，終究還是悲劇收場了。（註：正史沒有記載陳阿嬌出生年月，她有可能是漢武帝表姐或表妹，姑且稱之為表妹吧）
曹操劇照，感謝原作者
曹操的原配妻子，也是他的表妹丁氏。丁氏嫁給曹操的時候，曹阿瞞還是小小的芝麻官。曹操這個人，生性風流，娶了丁夫人之後，還納了小妾劉氏。丁夫人肚子不爭氣，遲遲沒有生兒育女。劉氏倒是生下了兒子曹昂，劉氏早逝，曹昂就由丁夫人撫養。丁夫人好不容易把曹昂養大，曹昂就離開丁夫人，追隨曹操去打天下了。
曹操打張繡的時候，張繡本來已經投降了。曹操得意忘形，把張繡的嬸母給睡了。張繡難忍奇恥大辱，就夜襲曹軍。曹操死裡逃生，可憐的曹昂卻因此喪命。曹昂死後，丁夫人悲痛欲絕，整天找曹操要兒子。曹操跟丁夫人吵了一架，丁夫人氣得回了娘家。
張繡劇照，感謝原作者
曹操見表妹回娘家了，才反省自己的錯誤。曹操沒辦法，只好去丈母娘家請丁夫人回家。丁夫人不肯回去，曹操低聲下氣再三求丁夫人回家，丁夫人就是不肯回去。曹操知道沒辦法挽回丁夫人的心，只好一個人回家。曹操臨走的時候，還交代丁夫人的娘家，找個好人就把丁夫人嫁了吧。
丁夫人與曹操分離之後，終究沒有嫁出去。原因很簡單，誰敢娶曹操的老婆啊？丁夫人孤獨終老，曹操一直對她心存愧疚之情。曹操臨死前還在說：「要是人死了泉下有知，我見了曹昂。曹昂問我他母親在哪裡？我該怎麼回答啊？（假令死而有靈，子修問我母所在，吾將何辭以答？）」
丁夫人劇照，感謝原作者
曹操與小表妹丁氏的愛情以悲劇收場，是曹操一生的痛。他可以征服世界，卻終究無法獲得丁夫人的諒解。他雖然不得不與表妹分離，卻還擔心表妹的幸福，還讓她去改嫁。寫到這裡，我想曹操對丁夫人的感情，適合用一首歌來形容，這首歌的名字叫《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小時候有一部收視率爆款的電視連續劇《唐太宗李世民》，當時正值顏值巔峰的傅藝偉，在劇中扮演楊吉兒。在這部劇情裡面，楊吉兒與李世民談了一場戀愛。在正史上，楊吉兒的原型人物是李世民的楊妃。楊妃的爸爸，就是隋煬帝楊廣。
楊吉兒劇照，感謝原作者
眾所周知，李淵的親媽媽獨孤元貞，跟楊廣的親媽媽獨孤文獻是親姐妹。換句話說，李世民的親奶奶，和楊妃的親奶奶是親姐妹。李世民和楊妃的關係，就是表哥表妹的關係。隋煬帝吊死江都之後，李世民將楊吉兒納為小妾。按照禮制，楊吉兒身為帝女，是不能當小妾的。楊吉兒身為亡國公主，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已經到了落地鳳凰不如雞的地步。她雖然沒有成為李世民正妻，但是嫁給李世民為妾之後，人身安全起碼是有了保障了。
武德二年，楊吉兒為李世民生下了兒子李恪。再後來，楊吉兒又為李世民生下了兒子李愔（念：音）。李世民登基稱帝之後，楊吉兒成為四妃之一。按照唐朝初年的禮制，四妃並稱四夫人，楊吉兒總算是熬成了李世民的夫人了。
李世民劇照，感謝原作者
李世民對楊妃的兒子李恪，一直鍾愛有加。李世民到了晚年的時候，一度想立李恪為太子。如果這件事情辦成了，李恪就是將來的大唐皇帝。按照禮制，皇帝的母親，一定是聖母皇太后，楊妃就一定能得到一個皇后的身份，成為表哥李世民名正言順的正妻。只可惜，在長孫皇后家族的反對之下，李恪的太子之夢終究沒有實現。楊妃的皇后位置，也成了水月鏡花。楊妃雖然沒有成為皇后，但是她活得比長孫皇后長。到李世民駕崩之時，已經嫁給李世民32年的楊妃，親眼目送李世民離去。這對表哥表妹的愛情，也算是白頭偕老了。
參考書目：《漢書》《裴松之注三國志》《新舊兩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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