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暴男人的懺悔:我曾一腳踢向懷胎三月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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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7 15:14 | 浙江24小時客戶端

如果女性遭遇家庭暴力,你有什麼建議?

「打110報警。」顧偉脫口而出,沉默兩秒後,低下頭,用手擺弄着手裡的劇本,「像我們這種人,你讓寫保證書啊、把女方的男性家屬叫來啊,這些都沒用。」

顧偉是一個施暴者。據全國婦聯的統計,30%已婚女性遭遇過家暴。顧偉的妻子就是其中之一。

一個家暴男人的懺悔:我曾一腳踢向懷胎三月的妻

5月份,顧偉將到杭州參演一部叫《男人獨白》的話劇。它由北京林業大學性與性別研究所的所長、中國白絲帶志願者網絡發起人方剛自編自導。

白絲帶的宗旨是「推動男性參與終止性別暴力」。顧偉演出的是話劇中「家暴」一幕,他以一個施暴者的身份,將自己的故事搬上舞台。

顧偉參演的話劇《男人獨白》將於五月在杭州公益演出。

一腳踢向懷孕的妻子

35歲的顧偉中等身材,敦實。雖然他已多次面對媒體,但性格依舊略顯沉悶,說話聲音低沉,習慣低着頭,或者看向別處。他手上拿着厚厚一沓紙,那是《男人獨白》的劇本,正翻開在第十幕《家暴施暴者》。

今年過年前,離婚4年的前妻對顧偉說,身邊有人勸她復婚。這是前妻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復婚」,雖然只是含糊的一句。

但顧偉還不敢想這件事,「因為覺得自己改正得不夠好。」

顧偉是江蘇人,高中畢業後自考大專,從事環保工程。他和前妻是高中同學,兩人2011年結婚,2015年辦理離婚。

妻子是被顧偉一拳頭一拳頭打走的。

他第一次動手是2011年9月。當時前妻提出讓顧偉把工資卡交給她保管,他不願意,妻子繼續說個不停。

那段時間,顧偉工作壓力特別大,心裡極度煩躁。

「我就想讓她閉嘴。」他抬腿一腳踹在妻子的腿上。前妻的小腿變得淤青,人也愣住了。那一刻,顧偉很滿意,因為對方立刻閉嘴了。他覺得這個方法簡單有效。

當時,顧偉的妻子已經懷孕3個月。

對顧偉來說,這次動手並沒有帶來什麼後果:妻子默默忍受了,甚至她的家人都沒有來找過他。

「這像是一種信號,讓我覺得暴力手段可以用,反正沒啥大不了。」再回憶當年那件事,顧偉會快速帶過,他更願深談自己當時的心理,像是要弄明白當時的自己怎麼了。

談及過往,顧偉感覺後怕。

強烈的控制欲

有了第一次,動手變得容易很多。兒子出生後,摩擦增多,頻繁的時候,顧偉一周內會打妻子兩次。起因都是生活瑣事:妻子要回娘家他不同意;半夜兒子哭了,妻子讓他起來哄……

「我就是想讓她服從。我們這種人共同的心理就是控制欲很強。」顧偉用「我們這種人」來稱呼施暴者,「比如我讓她戴那個粉色圍巾,她不戴,我就很不爽;打她電話,一直沒人接,就惱火。其實就是想掌握她的行蹤,想知道她的事情,但不會告訴她我的事。」

顧偉這樣描述家暴: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爭吵時,先是大聲量,這是想從聲音上壓制恐嚇對方,達到控制的目的;然後是摔東西,杯子、碗碟、手機都摔過;還有傷害自己,比如打自己耳光、用拳頭狠狠捶牆,其實也是在恐嚇對方。但這種自我傷害也有限度的,會掌握好力度。。

顧偉抬手在牆上示範了一下:拳頭快速揮出,輕輕落下,發出咚的一聲響。

「最後才是動手。開始是扭打,但女性力量小,所以都是我打她,主要打身體。」顧偉這麼描述他和妻子的衝突。

動手次數多了,丈母娘知道了。

「她覺得我們太閒了,意思是不缺吃不缺穿,不好好過日子,還瞎胡鬧。」這種輕描淡寫更加縱容了顧偉,「她應該比較早知道我家暴,但她一直勸女兒,還讓孩子媽媽反思自己是不是那些地方做錯,惹到我了。她瞞了我老丈人很久。」

妻子被打成腦震盪

顧偉曾向丈母娘做過承諾:不再打她女兒。也解釋自己情緒失控的原因是工作壓力太大。還把責任推在妻子身上,說她找茬。

顧偉當時在單位是一個小領導,事情很多,和領導的關係處得不算融洽。工作中負能量爆棚,他就把這些都帶回家發泄。

在作出承諾一個月後,顧偉又一次打了妻子。

「我們這種人,承諾啊,寫保證書根本沒用的。把娘家的男性家屬叫來,也沒用。因為看到來的人這麼強壯,我們就會權衡,低頭認錯。但內心根本沒當回事。」

在一次動手後,顧偉還向老丈人做出保證,並鄭重和老丈人地握了下手,「就像是男人間達成一個共識。」

但不到半個月,所謂的共識又被打破。

有兩次,他甚至當着兒子的面,打了妻子。還不會說話的兒子被嚇得嚎啕大哭。

最嚴重的一次是在2014年。

那天,顧偉和妻子一起參加親戚的婚禮,兩人起了口角,但沒有大的爭執。晚上,夫妻兩住在丈母娘家。

「睡覺前,我們還好好的,還聊了天,心平氣和。」顧偉說。

半夜,睡覺中的妻子突然用腿蹬了他一腳。

「我當時一下子就火了,感覺她是故意的,想起白天的爭吵,覺得她看不起我。」顧偉如今再說此事,他覺得妻子當時可能只是睡夢中的無意識動作。但當時,他動手了。

打的力度很大,顧偉用右手狠命打妻子的頭部。時隔兩年後,他用手捏當時用力的部分,依舊會痛。可想,當時顧偉的妻子承受了多大的暴力。「她當時喉嚨里發出低吼,不是正常人的發聲。她雖然後來沒驗傷,但肯定是輕微腦震盪。」

走過場的道歉

那次之後,妻子搬回了自己家。

分居並沒有給顧偉帶來什麼影響。「我覺得過幾天她就回來了。」

兩周後,顧偉去給妻子道歉,在他看來,這只是走個過場。

「我去給她道歉過三次,分別是我自己去,帶着我爸媽去,帶着我叔叔們去。但我給你說實話,沒一次是真心的。」

顧偉的丈人態度很堅決,他不認可顧偉的行為,並支持女兒的任何決定。

「我妻子說我是魔鬼,一會兒正常,一會兒不正常,像個炸彈。她說的時候,我就很煩躁,因為不想聽這種話嘛。我情緒立刻變得很激動,拳頭握得緊緊的。但因為有人在,也沒怎麼樣。」

最後一次去道歉,妻子重複了類似的話,當時只有倆人在家,「我當即就把口袋裡的鑰匙、U盤扔了出去。」

那個時候,顧偉的心態是,沒覺得自己有錯,「想着先讓她回家再說。而且我都嘴上認錯了,你還想怎樣。」

新華社製圖

不離婚,就是兩個極端

2014年,顧偉收到法院的離婚傳票。 他開始感到慌張,因為從沒想過妻子會離婚。「這個事情我無法掌控了,感覺很糟糕。另外,還是直男癌的想法,覺得男人有事業有家庭才是成功,離婚就意味着我在家庭上很失敗,覺得丟臉,會被人議論。」

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下,顧偉向「白絲帶」求助。這個過程,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妻子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我一直把她當成附屬品;在單位是個小領導,就居高臨下對待她;孩子出生後,我基本不管,她做家務還要帶孩子,很辛苦,我卻覺得理所應當;我在外是好好先生,到家卻對她暴力相待。」

和妻子的離婚官司打了一年後,顧偉最終同意了離婚。「她離開我是正確的,如果這樣一直發展下去,不是我把她打死,就是她在某一天因為無法忍受暴力,把我殺了。」

脫離他的控制,妻子開始努力走出家暴的陰影。

第一次感到慌張

而顧偉也面臨另外一個等待他去解決的問題:我為什麼會成為一個施暴者?我還能不能改變?

他開始修正自己,迄今已堅持了4年多,「這個過程很難。」

「你覺得自己改變了多少?」

「外人看,一半吧。」顧偉遲疑了一下,又補充一句,「如果從自己內心來看,可能三四成。」

「百分之八九十的男性施暴者,都很難意識到自己是有問題的。」中國「白絲帶」志願者網絡項目的心理熱線諮詢師葛春燕說,「而多數施暴者施暴行為的形成都是和家庭教育、生長環境有關。」

2014年,顧偉收到法院的離婚官司傳票。他第一次感到慌張。「我沒想到,她真的要離婚。」

中國「白絲帶」志願者網絡項目推動男性參與終止性別暴力、幫助施暴者,它的發起者、北京林業大學性與性別研究所所長方剛表示,「男性施暴者一般都是在對方提出離婚時,才想到來求助,因為他覺得失控了。」

新華社製圖

妻子提出離婚後的日子,顧偉心情苦悶。最開始,他擔心因為自己家暴,爭取不到兒子的撫養權,於是不斷搜索和家暴有關的信息。

這個過程,顧偉無意看到紀錄片《中國反家暴紀事》,從中知道白絲帶,還翻看了關於家暴的書。

「那個時候,已經有些後悔,覺得自己錯了,可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想向專業的人尋求幫助。」

2014年夏天的一個晚上,顧偉獨自在臥室里,撥打了白絲帶求助熱線。

接熱線的是葛春燕。

「他邊說邊哭,後悔自己施暴,說控制不住自己。」葛春燕記得,顧偉承認做錯了,「但對自己暴力行為的認識還不足,覺得也不全怪他。抱怨妻子不理解他,總是嘮叨,不支持他的工作。」

顧偉的這個電話持續了近一小時。

「大部分時間是他在傾訴,他回憶得特別多,自我暴露也比較多。」葛春燕在電話里引導顧偉講述自己的原生家庭、成長經歷。

復盤過往:曾動手打母親

這次對人生復盤性質的講述,讓顧偉印象深刻。「我想起小學、初中、高中期間,我都動手打過女同學。」

這些碎片化的記憶被喚醒後,顧偉第一次審視自己的堅家庭環境和成長曆程:

顧偉的父親在家並不動手打人,但對他和母親會有語言暴力,在外則習慣用武力手段解決問題。

顧偉的爺爺對奶奶有家暴行為;

顧偉的幾位叔叔會對嬸嬸動手;

顧偉的堂兄冷暴力自己的母親,比如冷言冷語,對話時斜着眼神……

「這讓我覺得,打老婆並沒什麼不對,男人對女人就是這樣的,還有就是,可以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顧偉坦言,和女性發生爭執時,她不止一次產生過「打她一頓」的念頭。

他躊躇很久,才說出「打一頓」這句話,低聲含混帶過。「覺得怎麼說不通呢,煩。但如果對方是男性,就不會這樣想。」

妻子不是第一個被他打的家人。

高中畢業那一年,因為成績不好,顧偉不想繼續讀書,父母在一旁反覆勸說,心生煩意的他,揮拳打到母親的臉上。

「想停止爭吵,這是最簡單的方法。」這是一件羞恥的往事,敘述時,顧偉低頭看着自己的褲子, 「這正是我慢慢從其他親人身上學來的,用武力解決矛盾。」

母親先是愣住,隨後捂着臉哭泣。

父母對這件事的處理是叫來眾多親戚評理,事情以顧偉挨了舅舅的一耳光告終。

「我父母處理問題一直都是這樣,從來不會單獨和我談,總是叫外人來介入。」

挨了耳光的顧偉內心並不服氣,也不認為這種用拳頭處理問題的方式是錯誤的,最多也就是不該用在母親身上。

自我救贖:從換工作到心理諮詢

「我不是天生的暴力分子,只是從周圍人那裡學習、模仿,漸漸選擇了這種方式。」這是撥打完白絲帶熱線後,顧偉一種模糊的認識,「我覺得,我應該能改正的。」

促使一個人去自我改變的因素往往複雜又微妙,很難說是因為某一個原因。對顧偉來說,也是如此。可能是妻子提出離婚,讓他覺得事情失控了;可能是因為兒子,「我不想他以後像我學其他人一樣來學我,最後變成我這樣。」;也可能是葛春燕的引導,讓他覺得自己並不是無藥可救……

總之,顧偉試探性地邁出了這一步。

最初一段時間,他頻繁撥打白絲帶熱線,一周一次,每次通話一個小時,持續了兩個多月。

「他那時正和前妻打離婚官司,猶豫要不要離婚。也很迷惑,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為衝動的時候,就控制不住自己。」葛春燕給顧偉一些簡單建議,比如激動的時候,立刻離開,脫離那個情景,「但這其實很難。在離婚的問題上,我說站在受害者的立場,我肯定建議離婚,因為你的行為已經傷害到她。而且你不解決自己的問題,如果以後再婚,還會造成傷害。有時候,退步是前進。」

2015年,打了一年的離婚官司後,顧偉和妻子離婚,他爭取到了兒子的撫養權。 也是在這一年,方剛開出全國第一個男德班,顧偉報名參加。

之後,顧偉又進行了持續半年多的線下心理諮詢;每周出去爬山,把這作為興趣;周末參加心理協會的公益活動;去寺廟聽經學佛……

「我以前是一個不會溝通的人,心情不好就窩在家裡打遊戲、玩手機,從來不會排解。心理老師說,要有愛好,多走出去。」3月2日那天,顧偉和戶外俱樂部的朋友徒步11公里,走完了徽杭古道,他拍的照片有白牆黛瓦的徽派民居、雲霧繚繞中山色空濛。

2016年,顧偉做了一個決定:申請調換部門。他原來是一個小主管,職務調整後不再分管工作,年薪也少了一萬多元。

顧偉原來的崗位,工作壓力大,和領導關係不太融洽,他不會排解,經常把負能量帶回家,發泄在前妻身上。這也曾經是他家暴時,最大的藉口。

顧偉的朋友圈全是反家暴的內容。

漫長的矯治,一次次的反覆

如今的崗位,顧偉很滿意,「和直屬領導的溝通很順暢,也沒那麼多工作電話,以前一天能接十多個,現在也就兩三個。」

這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他的情緒,減少了導致他爆發的稻草。

但這並不意味着顧偉已經修正了自己。「施暴者的改變是一個漫長、持續的過程。」

在自我治療的過程,顧偉經歷過一次又一次這樣的反覆。

兒子兩歲時,晚上一直和顧偉的父母睡,他覺得要多陪陪兒子,想自己帶。

「我父母說,孩子怕我。這話讓我聽着很不舒服。」有天晚上,顧偉強行把兒子往自己房間抱,「他大哭,掙扎,我一下子把他扔到地上,他的嘴角破了,流出血來。」

顧偉意識到自己又失控了,抱着兒子一遍遍道歉。

「對施暴者來說,最大的難題就是控制情緒。」顧偉在治療時,經歷過這樣的過程,「以前,我情緒爆發到80%時,自己才察覺到,那個時候,已經音量提高、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治療後,好的時候能做到,三成左右的時候就趕快收回,就是聲音抬高了,但說出一兩句,趕快降低下來。」

離婚後,顧偉和前妻依舊住在同一個小區,兩人管孩子的時間一半一半。

「最開始,接送孩子碰到時,她看我的眼神都是恐懼的,不敢看。」漸漸地,前妻能和他說一兩句話,偶爾還會到家裡給兒子送點生活用品。

不過,顧偉和前妻更多的交流還是通過微信,內容基本是圍繞孩子。他和前妻相處時,最大的改變是會聽對方說話了。

「以前全是我說了算,比如,做選擇,我給出三個方案,就讓她從中選一個,其他的免談。」顧偉笑了下,像是嘲笑曾經的自己,「從前,我認定她離婚後過不好,但現在看,她生活精彩多了。」

顧偉有了換位思考的能力:「她能從家暴中走出來,不容易,付出很多。」

但即便如此,在和前妻微信溝通時,顧偉偶爾還會覺得不爽。

比如,前妻告訴他應該怎麼帶兒子,不要給兒子吃什麼。

「就是覺得,憑什麼你來教我顧偉。」讓他慶幸的是,這種情緒一閃而過,「放在以前,肯定會爆發。」

這條路,還很長

修正和改變沒那麼容易。

2018年,撥打白絲帶熱線諮詢的人數300人次,方剛說,這其中男性施暴者占比約20%。

做了6年白絲帶熱線諮詢師的葛春燕給出的數據要再低一些,目前為止,她接過的男性施暴者求助電話也就10位左右,占比不到百分之五,而這其中真正能改變的少之又少。

「90%的男性施暴者在求助時,都是因為妻子要離婚,或者女友要分手,他們打電話是想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覺得自身有問題。所以大都會抱怨是對方做錯了,自己才動手。」

葛春燕說,顧偉是個極少數。「要消除家庭暴力,最關鍵的一點是,受暴者一定要反抗。這很重要。」

極少數的顧偉給自己的評價是修正了一半,「如果從內心的自我認同來看,只有三四成。」

他確信自己不會再動手打人,不會再用暴力解決問題。這個月,顧偉在朋友圈轉發了兩篇有關《反家暴法》三周年的報道。

「但真正的改變不應該只是這樣,要有性別品平等的意識,要學會溝通,和孩子媽媽,和我自己的家人進行溝通,建立感情鏈接。這些我都還沒有做到。」

但是顧偉覺得一切都還來得及。他願意正視自己的內心,暴露那些不堪,這是為了自我救贖。

如今,前妻看着他時不再驚懼;他們會有交流,雖然只是關於孩子;春節前,他第一次當着前妻的面,說出了道歉的話,為過往……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好的跡象。不過,顧偉也做好了準備:這條路,還很長。

【浙江新聞+】

公益話劇《男人獨白》

這部話劇共有12幕,內容包括家暴、約會強姦、避孕、做家務帶孩子等劇情,大部分都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所有演員都是男性。

方剛是編劇,他表示,這幕劇的目的是挑戰中國傳統的性別陳規定型觀念,並解決家庭暴力。它是用男性視角來反映生活中經常出現的性別問題,比如家暴、以及對女性不尊重等,以期促進兩性平等。

這部劇預計今年5月在杭州公益演出,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聯繫這個微信(taozi_candy),聯繫該劇在杭州的負責人。

(原標題《【深讀】一個家暴男人的懺悔:我曾一腳踢向懷胎三月的妻》。編輯陸文琳)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4-05 21:04:20

現在的生活節奏太快,往往忽略了感情的經營,適當的情感諮詢還是有必要的,特別是像你們這樣專業的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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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3 02:03:32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

頭像
2023-11-17 04:11:47

如果發信息不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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