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9月30日是岑子凌的生日,吳佳琪習慣性地給他發了條短信:生日快樂!平安喜樂!
毫無懸念的,岑子凌依舊沒有回覆。
雖然,她看到手機提示對方已接收。
吳佳琪想不明白,毫無徵兆的,岑子凌突然就刷黑了她的微信,短信也不再回復。
五年前,如果收到她的生日祝福短信,他要不就是調侃着回覆:今年發短信的時間有點晚。
或者,抽個時間打電話過來,笑着說,吳佳琪,你怎麼還沒忘記我?你為什麼還要記得我的生日?
接着,他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他的寶貝女兒,是多麼優秀,又是多麼任性!讓他又恨又愛,又無法不繼續寵着。
聊的都是關於他女兒的事,不會再有什麼兒女情長。
偶爾吳佳琪提到當初戀愛時他說過一句什麼話,他會迅速打斷她,哎呀,別提了!太丟人了!那時年輕不懂事……
曾經那麼美好的時光,那麼多刻骨銘心的記憶,曾經那些讓她淚濕枕巾的思念和牽掛的日子,在岑子凌眼裡,已經蛻變成了年輕不懂事所為。
是時光太殘忍,還是世事本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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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佳琪,沒人願意跟你敘舊,你別再可笑地活在回憶里。
如果你的生活只剩下了回憶,那只能說明你的現在過得很悲催。
認清現實吧。
也許女人是一種不可理喻的特殊生物,別人越不在意她,她越要把所有過往拿出來翻翻撿撿。
試圖找出一絲一縷能證明別人在意過她的痕跡。
如果岑子凌現在在她跟前,她應該會緊緊拽住他的手臂,使勁搖晃: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忘了我?為什麼你再也不願意搭理我?說好的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呢?
她覺得以她的腦迴路來判斷,估計她會問得出如此白痴的問題。
明明校園的時光那麼美好,為何卻在岑子凌的心裡卻已成了可笑的過去?
是的,那時候她可以每天傻傻地守在教學樓門口,就為了能碰到岑子凌;
可以為了他,謄抄了整整一本散文集;
不敢跟他單獨出去逛街,然後就叫上了舍友當電燈泡,瞎逛了一整天。
兩人趁着舍友沒注意,偷偷捏一下彼此的指尖,然後迅速分開,為這一點點小甜蜜,兩人可以傻笑半天,感覺無比的幸福和知足;
再後來,兩人大着膽子周末去看電影、逛公園、吃小吃,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彌足珍貴。
下午,吳佳琪要坐校車回校了,岑子凌緊緊抱着她,用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小聲說:吳佳琪,別哭!你回到學校我就給你寫信,下周末我去學校看你。
吳佳琪和岑子凌不同校,他還比她大一屆。
那時候交通不便利,公交車很久才會發一班,校車一天才一趟。
為了來看吳佳琪,岑子凌甚至走一個多小時的路,只為了等吳佳琪下晚自習,兩人在操場上一圈一圈的散步。
岑子凌個子很高,吳佳琪則小巧玲瓏。岑子凌的風衣裹着她,簡直就像夾着個布娃娃。
用現在的話來說,叫「最萌身高差」。
那時候,只有一個很難聽的形容詞叫「高低櫃」,哈哈哈。
岑子凌畢業實習的時候,吳佳琪每周都會跟他通信,還跑到大老遠的地方給他打長途電話。
忘記兩人聊都些什麼了,反正總是聊不完的話題,道不盡的思念,寫不完的兒女情長。
放暑假回家的時候,岑子凌跟吳佳琪約定:以後每晚八點就躺在床上冥想一小時,思念着對方,默念着對方的名字。
這樣幼稚的約定,不知道岑子凌是否還記得?抑或是,根本不願意想起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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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吳佳琪也畢業了,回到了原來生活的小城。在辦公室做一個小文員。
岑子凌則去了北京,混得風生水起。他,就是在廣告業的一匹黑馬,成績斐然,不斷升職。
岑子凌說,外面的世界很廣闊,吳佳琪,你應該出來看一看。
可是,吳佳琪不敢。
她是家裡的乖乖女,從小到大,家教森嚴。
跟岑子凌偷偷戀愛,是她20年以來的人生,做得最大膽、最恣意的一件事了。
畢業之後,吳佳琪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偶爾去閨蜜家串串門、約着看場電影。
其餘的時間,她就在家看書、看電視。
每每這種時候,她爸媽是最開心的,也是最放心的。
他們覺得,女孩子就該這樣在家安靜待着,整天跑出門瘋瘋癲癲地成何體統。
所以,吳佳琪不敢去北京找岑子凌。
她連下班晚10分鐘沒走到家,她的媽媽都會一路找到辦公室,來看她為什麼沒有準時回家。
每晚10點上床睡覺,這也是爸媽給她訂的家規之一。
如果吳佳琪跟閨蜜去看電影,或者去喝奶茶、去唱卡拉OK,超過十點還沒到家,她媽媽肯定是滿世界的去找她。
吳佳琪回家的一路上,碰到的熟人都會不斷告訴她:你還不趕緊回家!你媽在到處找你呢!
吳佳琪的爸媽不希望獨生女兒遠嫁,他們幫她相好了一個上門女婿。
男生是個大學畢業生,某車間的技術員。鳳凰男,敦厚老實,孝順,懂事。
用吳佳琪老媽的話來說就是,吃餐飯都會先選剩菜來吃的那一種人,會過日子。
吳佳琪大着膽子頂嘴:以後我的家不會有剩菜,剩菜統統倒掉!
吳佳琪的老爸則說,你脾氣那麼壞,就該找這樣的人,你看你罵他他從來都不敢頂嘴的。
吳佳琪氣鼓鼓地說:我又不是變態,要找個人來虐!我的愛人我才不會捨得罵他、跟他吵架。
吳佳琪不敢跟父母提起岑子凌,不敢告訴他們:她只喜歡岑子凌這樣的。
她父母倒是從她的校友那聽說過一鱗半爪,早早就撂下話來:我們不可能同意你嫁那麼遠的!
畢業的第一年,岑子凌還會給她寫信、打電話,絮絮叨叨地跟她說着在北京的一切。
第二年,岑子凌就沒了音訊。
吳佳琪寄過去的信被退回來,「查無此人」。
打電話到他辦公室,接聽的人說他已經辭職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4、
22歲那年,吳佳琪的老爸腦梗猝死。
她感覺,她的整個天空都塌下來了!
她家裡,一直都是「慈父嚴母」的管教方式。爸爸雖然不支持她遠嫁,但平素里,都是非常地寵溺她,家務活從來都不讓她沾手。
痛哭失聲之際,她一遍遍在心裡喊着:岑子凌,你在哪兒啊?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死了呀!你知不知道我沒有爸爸了呀!
老爸一過世,吳佳琪的老媽更是催促她,早點跟那個技術員結婚。
她很強硬地拒絕了!
哪怕她老媽說要吃安眠藥自殺,她也不為所動。
吳佳琪拒絕一切相親。
她是在等。等那個杳無音訊的人,再度出現。
在5年的等待中,她把自己熬到了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最年輕的辦公室主任。
職場得意,情場依然清場。
媽媽也不再催婚。
每逢家族重大聚會時,她總是在親戚面前,深嘆一口氣說,女大不由娘,我管不了她了!
她讀書時,我總怕她早戀。她工作了,我怕她遠嫁。她現在快30了,壓根就不想談戀愛,我估計她是打算做一輩子老姑婆了!
5、
吳佳琪28歲那一年,跟着朋友學習炒股被套牢了!而炒股的資金,有一部分是公款。
她不敢告訴媽媽,也不知道該問誰借錢補上這個窟窿,惶惶不可終日。
這天下午,她正焦頭爛額地獨自坐在辦公室,突然接到一個外省的電話。
「吳佳琪,你還好嗎?」
吳佳琪感覺那一霎那,心臟驟停了那麼一小會兒。
她聲音哽咽地說:
「不好,一點都不好……」
電話是岑子凌打來的。
足足6年了!他終於出現了。
岑子凌很敏銳地立馬察覺到,吳佳琪肯定是碰上什麼難事了。他叫吳佳琪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等吳佳琪哭着細說事情經過之後,岑子凌很冷靜地告訴她,他明天就給她匯錢,讓她趕緊把公款還上。下不為例。
至於套牢的股票,先不要急於拋出去,留着別動。他還勸吳佳琪,不要盲目跟風炒股。有時間多看看書,充實一下自己。
吳佳琪說,岑子凌,你剛才聽清楚了嗎?我欠的是兩萬,不是兩千,更不是兩百。
我當然知道你欠的是兩萬!我耳聰目明得很。你別擔心,我明天就給你匯過去。
岑子凌沉穩、堅定的聲音,猶如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
她相信他會做到的。
第二天,一張大額匯款單就由辦公室的收發員送到了她的手上。
整整兩萬元。在岑子凌消失了6年重新出現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吳佳琪還了整整兩萬元錢!
多年以後,岑子凌告訴他,其實,那時候是他最窮困潦倒的時候。
那兩萬元錢,是他叫他女朋友顧玉珍找她家人幫借的。
給吳佳琪打電話的時候,顧玉珍就在他身邊。
她也知道,岑子凌是費了不少周折才找到吳佳琪的新號碼的。
電話撥通的時候,她就在旁邊聽着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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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子凌掛完電話之後,就對顧玉珍說:
你都聽見了,人家那麼難,我是肯定要幫幫她的!可是,我現在沒錢……
那個樸實善良的河南女子,顧玉珍,二話沒說,真的出門找她爸媽借錢去了。
岑子凌在北京剛春風得意了一年,他的上級領導就出了事。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也脫不了干係。只能遠走他鄉。
他不想讓吳佳琪擔心,就這麼不辭而別。
他輾轉了好幾個城市,吃了不少苦。
後來,經過朋友的推薦,他來到了河南洛陽,應聘進了一家銀行工作。
幾年間,起起落落。
最艱難的時候,他甚至連房租都交不起。還是房東的女兒顧玉珍偷偷幫他墊了錢,還隔三差五地周濟他。
吳佳琪,對不起!我已經跟她在一起了!
這麼些年,我想過要去找你!想過等買好了大房子,我就去接你,跟你結婚。
可世事難料,我現在那麼窮,我給不了你更好的生活!
我不僅僅是怕你媽媽瞧不起我,我更怕你跟着我吃苦。
聽完岑子凌這番話,吳佳琪哭啞了嗓子。
她在電話里哭着說,岑子凌,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你不要丟下我,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忍心丟下我?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岑子凌也哭了。
吳佳琪,我不能辜負了你,又辜負了她。
她這些年跟着我,也不容易……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娶你了。
打完這個令人肝腸寸斷的電話之後,岑子凌沒有再聯繫吳佳琪。
吳佳琪也沒能再聯繫上他。
她常常會想,岑子凌應該是結婚了,應該是過得很幸福。這就夠了。
7、
吳佳琪心灰意冷地辭職去了深圳。
從家政、文員、房產中介,一直到後來,自己開了一家服裝店。
那段打拼的日子,回頭想想,除了艱辛,再也沒有其他內容。
3年內,吳佳琪搬過7次家。
每次因為房東這樣那樣的理由,收回房子,她又被迫搬家時,吳佳琪都會在心裡暗暗發誓:
我一定要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這年的清明節,吳佳琪回小城祭祖掃墓。
老媽一見她回家,又開始嘮叨:
好好的工作辭掉了,跑去那個鬼地方打工!
自己家的房子那麼寬敞不住,跑去天遠地遠的地方租個巴掌大的房間來住。
她沒吭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背井離鄉去受這份罪。
她只想換個環境,不再去想岑子凌。
逃開,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雖然,很蠢。
可偏偏有人跑來告訴她,關於岑子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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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信者是她的同事小婷,以前她當辦公室主任時,這小姑娘才剛剛來實習。
後來畢業了,就正式到辦公室報到上班了。
她聽說吳佳琪回來了,在跟同學聚會,就特意跑來找她。
小婷告訴吳佳琪,有個男的一直在找她,還問小婷有沒有吳佳琪的電話或者聯繫方式。
小婷說,你去了深圳我就沒你的消息了,問你那幾個要好的同學也說你沒聯繫她們。
我可不敢去問你媽媽,看着她那張嚴厲的臉,我躲都還躲不及呢。
那個男的,給你留電話號碼沒有?快告訴我。
吳佳琪催促道。
小婷笑了,佳琪姐,你怎麼那麼聰明,猜到他會給你留下電話號碼!
他當時就叫我記下來,說總有一天,你會來要這個號碼的。呵呵,看來他也挺聰明的。
吳佳琪匆匆跟小婷告辭之後,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打電話。
電話一撥通,聽到對方「餵」的一聲,她就知道,是他,沒錯!
岑子凌。
電話里,岑子凌開心的聲音傳過來:
吳佳琪!我終於還是把你找出來了!
這一年,吳佳琪32歲,岑子凌35歲。
吳佳琪依然單身。
而岑子凌,跟河南姑娘顧玉珍結了婚,生了個女兒。
女兒1歲的時候,岑子凌帶着老婆和女兒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常州,定居下來。
現在,他在一家私企當財務主管,他老婆在一家幼兒園做保育員。
他們跟普通的夫妻一樣,過着普通的小日子。
岑子凌沒有來看過吳佳琪,倒是經常給她打電話。
說他們夫妻的拌嘴吵架,說他媽媽看不起他老婆,婆媳不和,還說女兒上興趣班開支很大……
林林總總,瑣瑣碎碎。
全是他自己的生活。
他再也不會跟吳佳琪說,他有多想念她,他有多虧欠她。
假若,吳佳琪心有不甘地提起往事,岑子凌就會笑着打斷她:
哎呀!別再說我的這些糗事了,年輕不懂事……
9、
後來,吳佳琪在深圳全款買了房,一個小戶型的房子,但總算有了自己的小窩。
吳佳琪的媽媽過世了。
過世前的那幾年,她在深圳跟女兒一起生活。
雖然她沒能親眼看到自己女兒成家,但至少女兒能安定下來了。
離開人世的那一刻,她應該也不再有怨念。
岑子凌跟吳佳琪聊天的話題,逐漸變成了他女兒如何如何。
吳佳琪有次笑着打趣他,哎!怎麼好久沒聽你說起你老婆了?不會是離了吧?
嗨!離什麼離!她還不是老樣子,整天家裡家外的忙,有什麼好說的。
岑子凌笑嘻嘻地回答她。
那一刻,吳佳琪的心莫名地刺痛起來。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意義究竟是為了什麼?她的存在和執念有沒有價值?
岑子凌的電話,漸漸少了。吳佳琪也不會回撥過去。
只是,每一年他生日這一天,她還是會如常給他發一條手機短信。
岑子凌的電話就打過來,他笑嘻嘻地說:
吳佳琪,你怎麼還沒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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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人加了微信,卻不再說話。
吳佳琪故意不再給他發生日祝福短信,他也不問。
再後來,吳佳琪突然發現,看不到他的朋友圈了。
有時點開他的微信頭像,會看到他時不時還在更新頭像和簽名。
今年,吳佳琪再次給他發生日短信,他依舊沒有回覆。
吳佳琪坐在窗台上,端着一杯苦咖啡慢慢喝。
其實,她很想加蜂蜜,或者白砂糖。
可就因為她覺得加了糖,咖啡就失去了原味,所以她寧願它是苦的,一直堅持喝苦咖啡。
她就是這麼擰巴的一個人。
在這個午後,她想起曾經看過郭敬明寫的一本書《夏至未至》。
書中寫到:
我們太年輕,以至於都不知道以後的時光竟然那麼長,長得足夠讓我忘記你,足夠讓我重新喜歡一個人,就像當初喜歡你那樣。
嗯,是的呢。這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
你可以在他離開之後,孤獨終老,卻不能要求他的人生跟你一樣清苦。
而且,既然那麼苦,幹嘛不去嘗試着,為自己加一點點甜呢。
【吳佳琪最終會不會為自己的苦咖啡加一點點糖,好好善待和寵愛自己呢?
她的人生,你是否覺得令人惋惜而替她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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