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交往兩年零三個月,談婚論嫁前夕,男友突然和她提分手

情感導師 7763

 添加導師LINE:jaqg

獲取更多愛情挽回攻略 婚姻修復技巧 戀愛脫單幹貨

1

神聖的教堂一片潔白喜慶的模樣。神父在整理台上的百合,摸着自己的領帶看賀詞。新娘在裡屋里換婚紗,座位上的各位親朋在熱切寒暄,交頭接耳地說着話。

我攥緊手裡的手機,抿着唇向門口張望,不停在心裡祈禱,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耶穌、釋迦摩尼、二郎神啊哮天犬……各位神仙行行好,千萬別讓葉傾傾過來!哪怕讓葉傾傾出個車禍摔個腿,我不嫌棄;哪怕讓葉家一夜之間破產,沒有關係……關鍵是——不能讓葉傾傾過來!

婚禮即將開始,音樂響起,許溫安緩步向前走去,在神父面前站定。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衫,繫着黑色領帶,新郎服很合身,把他襯托得更加挺拔英俊,只能從眉目中看出些許四年前的影子。

故事:交往兩年零三個月,談婚論嫁前夕,男友突然和她提分手

我咬着下唇,心裡苦澀翻湧的同時手機振動個不停,信息頓時爆棚。

「報告,目標已出現,以每分鐘八十米的速度向教堂移動。」

「報告,自行啟動方案一,實行目標攔截。」

「報告,方案一失敗,自行啟動方案二。」

「報告,方案二失敗,自行啟動方案三。」

……

「目標攔截失敗,阿橙,你自求多福吧,我們哥幾個先去打麻將了。」

我打你大爺的!我氣得幾欲吐血,果真請吃肯德基換來的兄弟團一點兒都不可靠!下次讓他們連骨頭都啃不到!

我憤憤然把他們在心裡罵了個遍以後,突然意識到一個恐怖的問題:葉傾傾要來了!葉傾傾要來了!

我頓時慌亂無措,手腳冰涼,怎麼辦?怎麼辦?

婚禮進行曲依舊在響,在我耳邊變成了哀樂;新娘穿着美麗的婚紗緩步走來,在我眼裡也變成了數道白綾……

打斷我胡思亂想的是那陣有規律的高跟鞋走路聲。

我僵硬地把頭轉向教堂門口,看見葉傾傾踏着細碎的光暈走來,她穿了一件未及膝的火紅連衣裙,玫紅色小波浪卷隨意披散在肩頭,一副黑色墨鏡下,嘴唇塗了極其張揚的猩紅,高跟鞋大約有八厘米,拿在左手身側的包和衣服同色系。

她走路的聲音在有音樂的教堂里並不突兀,卻格外引人注目。許溫安沒有回頭,走向他的新娘卻頓了一下,才恢復向前的步伐,坐在前面的客人有的轉頭瞟她一眼,又迅速扭過身;有的連頭都沒回,他們可能看見了,可能沒看見,可能看見了裝作沒看見,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葉傾傾徑直坐到了我旁邊,我時不時瞟瞟她的包,猜想裡面有多大殺傷力的刀,一會兒她砍了人,我是拉着她跑,還是拖着她跑。

儀式照常進行着,一切平靜至極,我坐如針氈,除了握住葉傾傾冰涼的手之外,什麼都做不了。令所有人吃驚的是,葉傾傾如同只是來見證一個朋友的幸福,安靜地坐着,安靜地看着,安靜到忽略所有鄙夷目光里的幸災樂禍。

2

葉傾傾人美,腿長,腰細,臉小,眼大,尖下巴。她漂亮得張揚,穿最新款式的衣服,習慣用鮮紅色唇膏,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飛,天再冷也要露着大長腿。

葉傾傾家世好,父親留美博士,母親留英碩士,也是英國皇家舞蹈學會成員。父妻倆感情很好,天天世界各地飛來飛去旅遊,鮮少回家,對她疏於管教,儼然把她當成電燈泡。

葉傾傾脾氣壞,天天抱着「有錢任性」的富二代心理,在學校為非作歹,男朋友換了一撥又一撥,一副欠揍的高傲美臉。

葉傾傾是我大學時期的下鋪,我倆因為鞋子的擺放方向打了一架,我撕爛了她的新衣裳,她弄斷了我的眼鏡框,我罵她胸大無腦,身材和智商成反比,她罵我徒有其表,烏龜戴着眼鏡裝王八。過了數月,我倆因為同時喜歡一個明星鮮為人知的怪癖而彼此搭理,又因為討厭同樣一個火的發紫女明星的惺惺作態而成為莫逆之交。由此可見,葉傾傾大大咧咧,不拘小節。

葉傾傾大二的時候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要追一個叫許溫安的男生。她在陽光下啃着冰激凌,白皙的臉上反射淡淡紅暈,我嫌棄地看着冰激凌上的口紅印:「咱能把嘴擦擦不?」

「阿橙!」她怒氣沖沖地朝我叫,「我說我要追許溫安,我要追人你聽到沒?他叫許溫安,不是讓你看我雪糕上的口紅印!」

「哦。」我點點頭,又道:「那你還是先把嘴擦擦,看着嚇人。」

葉傾傾:「……」

對於葉傾傾追人這件事兒,我只能用兩個字來概括——呵呵。葉傾傾是誰?交過的男朋友可以湊個十來桌一起打麻將了。破記錄的時候一個月交了仨,還有人前仆後繼來追她,沒辦法,人家漂亮啊!

葉傾傾說她這次是認真的,親自出馬,然後給我講了她和許溫安感人肺腑的相遇。

葉傾傾和前男友逛街的時候口渴了,支使他去買奶茶,在街口百無聊賴地等着,偶然瞥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摔倒在商店門口哇哇大哭。他的旁邊沒有大人,應是上商店裡買東西去了。

這時一個發傳單的男生走過去,把他抱了起來,還從旁邊的小攤上買了一個棉花糖遞過去。

葉傾傾當時站在他們的斜對面,她愣愣地看着那個男生清秀的側臉,心臟似乎停止跳動了一般。

「阿橙,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看?他寵溺地摸那男孩頭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了他背後長了雙潔白的翅膀;他對那男孩笑的時候,眼睛彎得像夜空裡最亮的星。我看着他,像被施了時光的魔法,陡然定格,忘了這是在喧鬧的街頭,忘了旁邊人遞過來的奶茶。」

「哦。」我點點頭,又問:「所以你踹了剛交往一天的男朋友?」

3

許溫安確實好看,他的好看和葉傾傾張揚的漂亮形成鮮明的對比,是溫潤的,乾淨的,清新的,即使穿着過時的白襯衫也有纖塵不染的氣質,頗像「公子如玉」成語的現實化。

「你能別糟蹋良家婦男了嗎?」我一直反對葉傾傾追許溫安,不止因為許溫安看所有的人的眼裡帶着不遠不近的漠然,還有許溫安破舊卻乾淨的衣着帶給我的是他和葉傾傾與生俱來的距離感。

葉傾傾正從四樓教學樓向下張望,她手裡緊攥着一杯水,目光搜索下面的許溫安,沒空搭理我。

「來了,來了。」葉傾傾拉着我幾乎要蹦起來,眉飛色舞地給我講解她的計劃,「一會兒許溫安過來,我就把水倒到他頭上,然後下樓,嬌羞地跟他道歉,順便請他吃個飯,歐耶!男朋友到手!」停了一下,她又讓我摸了摸玻璃水杯,笑得眯起眼:「水是溫的,我害怕熱的燙着他,冷的凍着他,我貼心吧!」

「好貼心……」我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然後面對牆壁默默替許溫安哀悼。

計劃依她所言進行,就是當葉傾傾屁顛兒跑下樓去道歉的時候,那個被澆得渾身上下濕透卻沒有一絲狼狽的男生擰着袖子上的水,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是故意的吧。」

陳述句。

更奇葩的是,葉傾傾沒有急着否認,怔怔來了一句:「你怎麼知道?」

我好想撞牆。

「沒有人會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倒水,除非手滑,連杯子一起掉下來。」他又看了一眼她手中依然拿着的水杯,適當閉了嘴。

一向反應遲鈍的葉傾傾突然迅速把杯子扔到他腳下,乾笑着解釋:「呵呵,呵呵,呵……這個杯子有點兒不想死,現在才跳樓……呵呵呵……」

許溫安:「……」

連請吃飯的話都沒說出口,更別說當男朋友這種請求了,葉傾傾很沮喪。

我安慰她:「沒有關係,何必為了一棵小樹放棄大片森林呢?你是誰呀?美貌無敵大才女葉傾傾啊,他看不上你,是他沒眼光。」

葉傾傾突然振奮起來:「就是就是!我看上的男生連我都沒看上,真的好有眼光!」

我:「……」

誰都不能阻擋葉傾傾追許溫安的決心,她開始頻繁在他面前混臉熟,送大把大把的糖果和巧克力,死纏爛打和他一起去街頭髮傳單……

許溫安是個人物,我只能這樣說,碰見葉傾傾目不斜視,所有糖果巧克力孝敬了垃圾桶,自從她去發傳單,他連工錢也沒要,再未去過那家公司。

關係改善在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許溫安沒帶傘,剛出教室門,就看到笑嘻嘻的葉傾傾,亭亭玉立地走到旁邊,替他撐傘。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從她手中接過傘,雖然葉傾傾一直認為女生撐傘是一件極不紳士的事,可是此時她心甘情願,儘管一路沉默着,也算個美好的時刻。她第一次離他那麼近,氣息相繞,讓她莫名心慌,儘管穿着高跟鞋還比他低,她依然認為他們般配無比。

「葉傾傾,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平靜突然被打破,他語氣平淡,說這麼難聽的話依舊面不改色,眼睛只盯着從傘邊滑下的雨簾,繼續道:「是不是玩膩了太多男生想換個口味嘗嘗?很抱歉,我又冷又硬,一點兒也不好吃。」

怎麼形容當時葉傾傾的心情?她說她的心像被錐子狠狠扎了一下,鈍鈍的痛,又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呼吸就要窒息而死。

她氣得撐傘的手都在微微發抖,站着等他兩小時早已麻木的腳後跟像在火上烤着似的開始熱痛。她想把傘扔在地上,反手甩他一巴掌,又想用她十厘米的高跟鞋踩爛他的帆布鞋。

可是她什麼都沒做,她只是把傘往他那邊移了移,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是啊,我不要臉。不要臉到第一次追男生追得那麼拼命,不要臉到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讓你在我摔倒後摸摸我的頭,然後遞給我一個棉花糖,有這麼異想天開的幻想,真是太不要臉了。」

許溫安低下頭沒有說話,他向來不善表達。葉傾傾故意把高跟鞋踩得咚咚響,孩子氣地踩地上的水窪去濺濕他的褲腳。

「我當時就想,我再也不要喜歡許溫安了。」葉傾傾那天晚上咬牙切齒對我說。可是結局往往出乎意料,她把他送回宿舍,轉頭要走的瞬間,男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輕聲道:「葉傾傾,要不然,我們試試吧。」

很久很久以後,我問許溫安為什麼會同意葉傾傾的追求,總有一點讓他心動的東西吧,容貌,家世,亦或是因為鍥而不捨的堅持。

「不,都不是。」他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溫柔而苦澀的笑容:「因為她笨。」

4

葉傾傾是笨。我從來不否認,我總是驚訝於單純與嫵媚怎麼讓她完美地結合起來,她不懂如何掩飾小女生固有的虛榮心;她不懂如何隱藏別人無法攀比的優越條件;她不懂如何愛一個人,又不讓他有壓力;更不懂如何在身份差距懸殊的愛人面前給予他足夠的尊嚴。她不是故意,她只是不懂而已。

後來葉傾傾告訴我,那不是單純,也不是笨,那是無知,那種無知像深淵,像利劍,隔開許溫安,劃傷許溫安,一點一點把他推遠。

葉傾傾說這些話的時候,大眼睛裡盛滿了水氣,卻始終昂着頭不讓它掉下。她沒塗鮮紅色唇膏,卻把下唇瓣咬得幾欲滴出血來,與她與許溫安第一次冷戰的時候的表情一模一樣。

和他在一起,她委屈至極,葉傾傾一直這麼認為。可沒有辦法,愛情會讓人變傻,就像知道蘋果塗了毒,她也吃得心甘情願,因為她喜歡吃蘋果。就像許溫安有再多缺點也沒關係,因為她喜歡許溫安。

葉傾傾向來多才多藝。她和她的舞伴在大學校慶的晚會上有一場拉丁舞表演,輕鬆地引起尖叫和口哨。她極為享受這種驕傲,還故意在旋轉的瞬間朝許溫安眨眨眼,又是一陣起鬨聲。

一舞終了,她連衣服都沒換,就歡快地從後台跑下,拉着他的胳膊撒嬌:「許溫安,你說我跳的好不好?」

他卻拂開她的手,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後離開。

葉傾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委屈得想哭,她不知道她哪裡惹他生氣了。

這時,他們已經交往四個月,破了葉傾傾交往男朋友里的最長紀錄。

時光在走,歲月變遷。她愛他卻越發濃烈,濃烈到可以包容一切。

許溫安生日那天,葉傾傾腆着臉,求她爸爸從瑞士寄來一塊男表,興沖沖地要給他戴上,他卻拒絕。

「傾傾,我不能收。」

「怎麼能收不能收的,快戴上讓我看看好不好看。」她拽他的手腕,卻冷不丁地被他甩開,又一次加重語氣:「傾傾,我真的不能收。」

葉傾傾愣在原地,慢慢地垂下了頭,然後從他旁邊離開。出門的時候舉了舉手,那塊新買的瑞士表便以優美的拋物線滑進了垃圾桶。

他們交往七個月。

葉傾傾生日的時候在她的家裡開了party,許溫安被她軟磨硬泡地拉扯來。她想讓他見證她所有漂亮時刻。桌上擺了她收到的許多禮物,新款香奈兒衣服,貓耳石項鍊,巨大的水晶裝飾品……和許溫安帶來的一本《紀伯倫散文選》珍藏版。

這場宴會最終不歡而散,葉傾傾哭得稀里嘩啦,給遠在其他城市實習的我打電話:「阿橙,你說他是不是不愛我?我的朋友讓他在晚會上給我背首情詩,他就冷着臉離開了。」

他們交往一年零一個月。

葉傾傾是轉了性了,我也欣慰她是轉了性了,畢業之前帶許溫安見了只在家逗留三天的父母,據葉傾傾說,他們相談甚歡,並不反對他們在一起。

是在一起,在一起到可以談婚論嫁見家長領結婚證的程度,可以天天膩在一起,替他洗衣做飯生孩子的地步。

他們交往兩年零三個月。

然後許溫安提出了分手。

交往兩年零三個月,談婚論嫁前夕,男友突然和她提分手。

葉傾傾呆掉了,她連哭都忘了,木木地坐在我的出租屋裡,不停地重複這麼一段話:「阿橙,我感覺我快死掉了,我為了他付出那麼多,妥協那麼多,我卑微到塵埃里,什麼都不在乎,什麼苦都肯吃,我已經愛他愛到骨子裡了,他不要我,他竟然不要我……阿橙,我應該快要死掉了……」

我能怎麼做?我該怎麼做?除了去找許溫安,我別無選擇。

5

他只用三個字就堵住了我所有惡狠狠的質問,那些話在舌尖沉澱,釀成他們相愛的苦酒,我也不小心嘗了一口。

葉傾傾知道徐溫安的家境不是很好是在交往三個月以後。他又一次拒絕陪她看電影,而因為要去餐館打臨時工的時候。

「你能不能多陪陪我啊!」她拉着他的胳膊,很不高興地嘟囔。

「下次好不好?現在飯店正缺人手,去晚了老闆要扣工資。」他未多言,笑着哄她。

「工資,工資,工資比我重要?你為什麼非要天天打工掙錢?為什麼陪我的時間比別人的男朋友少得多?」她小聲地抱怨着。

「因為貧窮,因為家裡的妹妹還在上學,因為爸爸摔傷了腿不能工作,因為媽媽種地需要供養我們三個。」他沒有迴避這個問題,淡淡地回答,靜靜地等着她的下一步反應。

葉傾傾愣了一會兒,把手從他胳膊上拿開,手指纏繞絞着自己的衣角,出乎意料的乖巧,低頭認錯:「許溫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們攜手相伴走過兩年,葉傾傾一直認為是自己委曲求全,她不嫌棄他的家庭,她不在意他對她有時莫名的冷淡,她一直認為自己已經盡力做到最好,卻忽略了許溫安的付出。他溫柔,細心,在自己經濟範圍內給她最好的東西,她卻大多視而不見。這是被寵壞小孩的自私,但是她們心眼不壞。

「林橙,你懂不懂?陪她一起逛街她喜歡的衣服都要自己刷卡付錢的那種無力感?你懂不懂我唯一一部上千元的手機都是她送我的那種卑微感?她粗枝大葉並不在乎這些,可是我不能。」

他們第一次冷戰是在交往四個月,那場校慶晚會上。她腳步輕盈,身材曼妙,輕輕一笑,便有人亂叫,她的舞伴攬着她的腰,跳得極其妖嬈。他目不轉睛盯着她容光煥發的側臉,突然感覺數十步,僅有一米多高的舞台好遠好遠。

旁邊歡呼不停的室友興奮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能把葉傾傾哄到手也算有本事,不知道她怎麼看得上你?」只是開玩笑的語氣,沒有惡意。他卻胸口悶着一口氣,拂掉了她攬住他胳膊的那雙手。

他不知道當時體內翻湧的是什麼情緒,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這麼想要發狂,他只知道僅僅一個舞蹈表演便輕易看出,這是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他們相差太遠。

他們有一次很激烈的爭執在他的生日。她拿來的那塊瑞士表。

他很少過生日,也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情,她早早嚷着要給他準備一份禮物,他也並未在意。

打開禮物盒的瞬間,他有些微愣和吃驚,百種滋味一起湧上心頭——只是禮物盒便能看出價值不菲,況且她送的東西有多少便宜的?他倒寧願她什麼都沒準備,一個吻,一句話,他都好好收着,可她偏偏拿來了這隻表。

強烈的自尊心讓他本能拒絕:「傾傾,我不能收。」再一次重申這個觀點時,她已發作了她的的壞脾氣,扔了便走。

葉傾傾不懂,許溫安卻懂,當卑微感大於愛意的時候,那麼愛情也走到了盡頭。他在小心翼翼地守護,這份珍貴的易碎品。

葉傾傾生日宴的時候,又一次衝擊了許溫安的自尊。他用沉默應對她家的奢華,他用沉默應對她那些有錢朋友的探究。他的《紀伯倫散文選》珍藏版是他跑遍所有書店才找來的他認為最好的書,比不過他們任何一件禮物的十分之一。

葉傾傾去洗手間的時候,有個男生用略帶輕視的語氣對他說:「給傾傾準備了這麼薄的薄禮,有沒有什麼才藝給我們展示一下?」那一刻,他突然感覺自己像站在舞台中央不會表演的小丑,供人指點和嘲笑。

葉傾傾過來的時候正巧聽到了「才藝展示」,她笑着問他們:「你們誰要給我表演才藝啊?」

一個女生趕忙接話:「是你男朋友認為自己的禮物太寒酸,準備再給你讀首情詩呢。」

誰都聽得出她語氣的諷刺意,可偏偏葉傾傾關注的是許溫安要給她讀情詩,所以轉頭目光炯炯的看着許溫安:「真的嗎?許溫安你要給我讀情詩,你還沒給我讀過情詩呢。」

許溫安沒有說話,葉傾傾一個朋友打趣的語氣卻字字帶刺:「傾傾,你男朋友比我們高冷多了呢。」潛台詞是,你算什麼東西?我們比你有錢,比你有勢,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裝來裝去。

許溫安的指尖嵌入掌心,迎着眾人看好戲的目光起身,對着葉傾傾蒼白一笑:「傾傾,我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去了。」便起身離開。

敷衍之意太過明顯,葉傾傾瞬間淚眼婆娑。

越是窮苦的人在別人面前越是高傲,因為除了尊嚴什麼都拿不出手了,那是他的底線,也是他的堡壘。

葉傾傾不知道。

至於她所說的,他和她父母的愉快相處,也是所有人瞞着她的假象罷了。不然葉傾傾的父母不會私下裡找到許溫安,問他要錢還是要工作。

「傾傾還小,以前鬧着玩就鬧着玩兒了,雖然我們平常不太管她,但談婚論嫁還是要斟酌斟酌的,門當戶對是必然的。許先生,你認為呢?」

貧窮的人沒了尊嚴,就像戰場的士兵沒了鎧甲,要麼離開,要麼死。

於是他提出了分手。

她想讓她炙熱的愛溫暖他冰冷的心,可是不小心灼傷了他;她想捧給他最美的玫瑰,卻忽略了上面的刺;他抱着殘缺的自尊和密密麻麻的傷口舔舐,她仍是一無所知。

6

葉傾傾畢業以後去了美國,我們經常聯繫,依然整天神經兮兮,笑得沒心沒肺,偶爾提起大學生活也是感慨萬千,兩個人卻都故意在迴避一個人的名字,這兩年來從未提起。

儘管我和許溫安在同一城市工作,因沒了葉傾傾的緣故,我們之間也鮮少聯繫。一天晚上,他卻突然給我打電話,語氣里說不出的疲憊:「林橙,你過來一下,葉傾傾在我這裡。」我吃了一驚,還未來得及詢問就又聽見他道:「今天晚上我訂婚,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

葉傾傾回國沒和任何人說,包括我。她一下飛機徑直去了許溫安所在的酒店,然後砸了他的訂婚宴。

原來,不提起不代表已經忘記;不提起不代表不在意。

那天晚上,愛美的葉傾傾狼狽至極,她髮絲凌亂,雙眼通紅,穿着拖鞋站在滿地碎片裡,對許溫安失聲力竭地大喊:「我不准!許溫安我不准!我不准你和別人結婚,你聽到沒有!」

從先是歇斯底里的命令到最後變成了低低的哀求。

「許溫安你不要和別人結婚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跳舞,我陪着你一起看書,我一點也不怕吃苦……你不要和別人結婚好不好?」

她踉蹌走到他身邊,淚光盈盈而又貪婪地盯着他的臉,又把遲鈍的視線轉移到他身邊的女生,然後瘋了般撲上去,想把他們緊握的雙手分開。

許溫安始終一臉平靜地盯着她看,沒有生氣,沒有心疼,甚至連一絲表情也沒有。他也沒有閃躲,沒有掙扎,甚至動也沒有動一下。他盯着那張滿是淚痕的臉輕輕說了一句話,他以前只用三個字便把我所有怒氣偃旗息鼓,今天他又用同樣這三個字讓葉傾傾心如死灰。

他在兩年前我找他算賬的那天晚上對我說:「林橙,我好累。」

他在兩年後葉傾傾幾欲發狂的現在對她說:「傾傾,我好累。」

他好累。

他累到決定愛她時就已經用盡了所有勇氣;他累到和她在一起兩年多用盡了二十年的力氣;他累到面對她的所有事已經沒有尊嚴去生氣。

他不是不愛她,他只是累了而已。

他又有什麼錯?他只是累了而已。

我問許溫安,為什麼不試試呢?不試試願意為你改變的葉傾傾。

他說:「林橙,你知道嗎?玫瑰拔了刺就不是玫瑰了,葉傾傾沒了驕傲也就不是葉傾傾了。」

l這是那天深夜,他送我累到昏倒的葉傾傾和我回家時候的對話。

我看了一眼在後車座上蜷縮成一團已經睡着的葉傾傾,卻不經意間和他視線相撞。我轉頭把眼睛移向窗外,看着燈火通明的街道思考:為什麼看似溫暖的光亮實際冰冷?為什麼昔日繁華至極的地方現在滿目瘡痍?為什麼沒有誰不愛誰,只是方式不對的愛情要以分離結尾?

沒有人告訴我,到底為什麼。

7

婚禮已經進行了宣誓環節了,我又偷偷轉頭看了一眼葉傾傾,巨大的墨鏡遮住她小巧的大半邊臉。有個可恥的想法湧上心頭,我很想摘掉她的偽裝,看看她墨鏡下的眼睛,有沒有紅有沒有腫。

「我願意。」許溫安答道,他垂眼拿出盒子裡的戒指,給新娘戴上。

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葉傾傾沒有鼓掌,她也沒有從包里拿出刀砍了人就跑,她只是有一點點抖,一點點。手心出了一點點汗,一點點。

我不能理解似乎又能理解他為什麼非要來參加這場婚禮?就像明明知道去摘懸崖上的花會死,也非要粉身碎骨;就像明明知道飛蛾見火會焚燒,也非要自取滅亡;就像明明知道考試交的是白卷,也非要看到成績單上的最後一名才肯善罷甘休。

長痛不如短痛,狠狠地痛一次,以後就不會再痛了。

至始至終,葉傾傾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不不不,她連動也沒有動一下。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隱隱有一點遺憾。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葉傾傾不顧一切要帶許溫安在婚禮上離開,他敢不敢?

「我不敢。」許溫安說:「林橙,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了,也並不是愛情就是生命的一切。我可以原諒她砸了我的訂婚宴,甚至可以原諒她在我結婚時大吵大鬧,儘管她也沒有那樣做,我也相信她不會那樣做。可是我決不會和她一起離開,從兩年前分手時就已經註定了。」

「算了。」我不屑地朝他擺擺手,「說了這麼多不過是在掩飾你的怯弱。」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他苦笑,「可是不得不說,你是對的。」

從新娘便可以看出,他如驚弓之鳥,已經怕了,那個瘦瘦小小清湯直發的平凡女孩,抵不過葉傾傾美貌的十分之一。多好的分數呀,他肯定會這樣想,她容貌不及她的十分之一,他當年的禮物不及她任何一件的十分之一,還可以用來欺騙自己,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葉傾傾又回了美國,她過了數月才給我打電話,說她不準備回來了。

「死丫頭。」我努力控制因聲音哽咽而帶來的顫動,「美國有什麼好?萬惡的資本主義!小心你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她在那頭哈哈笑:「阿橙,你是羨慕嫉妒恨嗎?我以後可是要生混血寶寶的,想不想當他乾媽?」

我應該感到慶幸的,她已經能笑着是面感情問題,這對她來說需要莫大勇氣,還有一點它也在明白而無力的宣告,葉傾傾和許溫安這次真的是,至此終年。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葉傾傾曾告訴我,許溫安說她像玫瑰。的確如此,她芬芳過他,也刺傷過他;她曾為他綻放,也曾為他枯萎。可,那又有什麼關係?

有個神奇的東西叫時間,它可以使凋零的玫瑰再次盛開,可以使受傷的心臟慢慢癒合。

許溫安早就知道;葉傾傾也已經知道。

看,結局多好。作品名:《玫瑰姑娘》;作者:白格子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9-05 08:09:04

現在的生活節奏太快,往往忽略了感情的經營,適當的情感諮詢還是有必要的,特別是像你們這樣專業的機構

頭像
2024-02-05 08:02:56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

 添加導師LINE:jaqg

獲取更多愛情挽回攻略 婚姻修復技巧 戀愛脫單幹貨

發表評論 (已有2條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