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梁小黎
01
亦舒的《人淡如菊》，比爾納梵問喬:「你喜歡我什麼？」
喬說:「對着你，我有一種安全感。」
那麼比爾納梵的安全感來自哪裡？
比爾納梵是這所大學最好的教授，同時擔任副校長，一切就緒準備轉正校長職位。
他畢業碩士學位，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凡是他上的課，必是坐滿學生，虛無席座，什麼都講得明明白白，一絲不漏。
他幽默風趣、和藹可親，下課了，學生們把他圍得水泄不通，拿着功課問長問短。
他高大威猛，鬈髮，濃眉，實實在在不算漂亮，可是他的臉有一種懾人的神情。
他就是這樣的大方、和藹、有教養、學問好、心情好，風度翩翩，穿着那麼舊式的西裝，普通的皮鞋，一點不打扮，那種姿態，卻是驚人的好。
喬就是這樣子愛上比爾納梵的，愛得那麼死心塌地，那麼如痴如醉。
男人真正值錢的，還是風度與學問。
02
亦舒說:「在這個世間有三種東西不能輕易相信，男人的承諾、男人的感情、及男人的理由。
但同時請記住，世間也有三種東西最珍貴，男人的承諾、男人的感情和男人的心。」
然而已婚男人愛上未婚女孩，愛是真的，沒結果也是真的。
比爾納梵是一個有家庭的中年男人，有妻子孩兒。
當喬忐忑不安地向他表白的時候，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深情款款地做出了回應，倆人就是這樣保持着兩年的情人關係。
但是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從比爾納梵的決定來看就知道了。
比爾納梵口口聲聲地說:「喬，我愛你。」
「喬，我要娶你。」
可是比爾納梵卻不敢輕易離婚，他首當其衝考慮的是他的事業與前途。
最終比爾納梵的婚外情被妻子發現了，妻子的一封信就揭發了比爾納梵的婚外情，告上了教育局，校長做不成了，工作也丟了，與妻子又鬧翻了，情人也走了，人生一塌糊塗，落魄半輩子。
當比爾納梵不再是那個風度翩翩的教授，也沒有光鮮體面的工作，扣心自問，喬還會有像當初那樣一既如往地喜歡他，仰慕他，死去活來地愛他嗎？
除去這些外殼，教授與職業，比爾納梵只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普普通通，沒有工作，名聲掃地，前途一片黑暗。
比爾納梵在這場婚外情里，是輸得最慘的那一個。
喬曾一度害怕一無所有的比爾納梵從英國追到香港來，其中原因有二，一是比爾納梵有今天悽慘的下場，喬要負一半的責任；二是一窮二白的比爾納梵能給她一個怎麼樣的未來生活。
其實上了年紀的男人，拋開尊嚴和身份，真的一文不值。
比爾納梵失去了教授的名譽與體面的工作，同時也就去了年輕貌美的喬。
03
在亦舒的原著《流金歲月》裡，朱鎖鎖做了房地產富商李先生的情人。
李先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有家庭有孩子。
他也是很喜歡朱鎖鎖的，對她呵護有加，但是要他拋開尊嚴與地位去娶朱鎖鎖，他是永遠做不到的。
他說:「她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我不會虧待她，但結婚是另外一回事，我的長孫都快進大學了，我得替家人留個面子，要不維持現狀，要不即時分手，迫不得已，我只好放棄她。」
在婚外情與地位的面前，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能做出選擇的永遠都是後者。
蔣南孫問他:「年齡不是問題，你為什麼不同鎖鎖結婚？」
李先生:「沒有這麼簡單。」
蔣南孫:「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李先生:「你年紀小，不懂得場面上有許多技術性問題無法解決。」
蔣南孫:「放棄一切，李先生，你已富甲一方，不如退休與鎖鎖到世外桃源結婚。」
李先生:「真是孩子話，李某退休之後，同一般老年人有什麼不同？朱鎖鎖三個月就會踢開我了。」
與其冒這樣的險，他不如做回他自己，美麗的女孩子，總還可以找到，他不是不願意犧牲，只是上了年紀的男人，扔開了身份與財富，一文不值。
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他也是深知，一旦他拋開這些身份與財富，和一般的老人無兩樣，還會愛上一個這樣沒錢又沒本事的糟老頭子？
說到底，李先生害怕失去財產之後，也失去年輕的朱鎖鎖，財富是他交換的底氣，他自認為能給予鎖鎖的唯一價值。
04
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常常都是附帶着一種目的，他長得帥氣，所以你喜歡他；他長得有魅力，所以你也喜歡他；他有錢有勢，所以你更喜歡他。
其實，你喜歡的也是凡人，是你的喜歡為了他鍍上金身，哪天他沒錢沒身份沒地位，才發現他很醜，也很普通。
亦舒筆下年輕貌美的女子與中年男人哪有什麼真正死去活來的愛情，只有年輕拜金女與中年有錢男人的各取所需而已。
現實總是比小說殘酷，年輕美貌與財富地位的交換，是千百年來常見的一種社會現象，也是人性最真實的寫照。
財富地位就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最大底氣。
很多女子都傾心仰慕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哪怕是已婚的，也心甘情願地將自己完全地託付給對方，殊不知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最值錢的就是青春，哪怕是一無所有也有資本從頭再來，東山再起。
但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最值錢的就是身份與地位，拋開這兩樣，他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所以任何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不要高估你在所愛的中年男人心裡的位置，面對美女與財富的選擇，他選的永遠都是後者而不是年輕貌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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