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人物圖鑑》：張鳴筆下小人物的眾生相

讀懂生活

看清自我

最近，各路大V都在推薦這本書：

叫《大荒紀事》

余華、王躍文、張宏傑、十年砍柴、易中天等各路作家大腕等紛紛為其打call

有人說，作家都是有故土情結的。那些為故土而創作的文字中，是對故土山川、人文、風俗、淵源的追溯，其實也是自己對生命的另外一種認識和總結。

作為中國人民大學政治系教授、歷史學家的張鳴，創作了一輩子歷史題材。2019年，他把視角轉向曾經的故土——北大荒，用一針見血的犀利和不拘一格的幽默，講述了曾經北大荒兵團農場生活的點點滴滴，也有了他人生首部短篇小說集——《大荒紀事》

張鳴

著名學者易中天看完這本書，這樣評價：

「張鳴的書《大荒紀事》我是一口氣讀完的，感覺就倆字：好看！

實際上，這部記錄北大荒兵團農場生活的短篇小說精彩至極，雖然他寫的不過是炕頭那點兒事，地里那點兒活，但滿滿地都是真情實感。如果硬要一言以蔽之，也只能說：樂而不淫、哀而不怨、憂而不傷。」

張鳴筆下的北大荒生活，輕描淡寫地訴說着不幸、黑暗，荒誕又詩意，苦悶又美好。虛虛實實的人物故事摻雜着真真假假的人物情感，有一絲戲謔，又有一絲溫暖。

從小懷揣皇帝夢，卻夢斷瘸腿上的「小趙皇帝」；年老才開始自己刺繡夢想的「繡娘珍珍」；愛打抱不平最終創辦武術學校的跤爺老七；愛吟誦郭小川詩歌的詩人王小二；因為愛讀書，最終成為教授的「十三子」；從小買不起裙子，長大後買了一堆裙子的素蘭……

故事雖然心酸，卻像帶着甜味的薑糖，聞起來是甜的，嚼起來是辣的。

雖然這是張鳴的首部短篇小說集，卻是這位著名歷史學者一生的沉澱和追憶。他的描寫更真實再現北大荒獨特群落中人的多面性，在歷史變遷的河流中，每個人的命運的起承轉合，都會引起強烈的共鳴感。

1

70個小人物，70個精悍「微」故事

70個 「人物小品」中的百味人生

張鳴在這本書中，一共描繪了70個主人公，用70篇精悍的微故事，描繪了70個小人物的命運人生。

這70個主人公在北大荒特定的生活背景下，扮演着形形色色的角色：秧歌王、養蜂達人、二人轉演員、擠奶工、殺豬的、拉幫套的，還有像媒婆、醉漢、老兵、獵人、馬夫、老師、師傅、道士、和尚、指導員、播音員、廚子、知青等鮮明人物特點的角色。

這些角色有着種各樣個性化的標籤，張鳴寥寥幾筆，嬉笑怒罵間，就把一個人寫活了。

來，聽一個壞小子趙林的故事吧：

壞小子趙林從小是個公認的壞小子，他把女生的小辮子悄悄綁在後面的椅子上，給老師的抽屜里塞一條死蛇，或者在教室的上面放一盆水，誰進來澆誰一身……

後來，壞小子學習不怎麼樣，而且家裡的活什麼都不干，橫草不動，豎草不掂。再後來，壞小子偷東西，當騙子，成為十足的惡棍。

很多年之後，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對方稱他是趙林。我開口便問：你變好了嗎？

對方沉默半晌說：「沒有。跟你實話實說吧，我現在開着一個公司，生意還不錯，但是還是跟着坑蒙拐騙的事。我習慣了，收不了手。給你打電話，原本是騙你，可突然意識到你不會上當的，就跟你說了實話。」

電話掛斷了……

看到這裡，辛辣諷刺，戛然而止，突然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思索里，就像精彩電影散場，回味無窮。

張鳴筆下的70個故事，一個人，一部戲，像上演70個充滿人生況味的「人物小品」，極具戲劇性，各種人生況味，令人百感交集。

像書中愛喝酒的「酒蟲」、「笨嘴拙舌」的鐵匠、小心眼的「富人」、總是談戀愛的女孩、愛唱京劇的「小小活曹操」、「抑鬱不得志的廚子」，從表面看，描寫了那個時代的人和事，那時的人有苦悶、失意，但是又堅韌、柔情。社會變遷，人的本性沒有區別，這些故事濃縮了人間萬相，耐人尋味的小人物的悲歡離合，其實正是我們——所有人，活着的真相。

矛盾的故事，矛盾的人物，並不矛盾的結局，精悍的短篇小說，緊湊的故事節奏，耐心尋味，值得再三咀嚼。

2

吃喝拉撒、葷素調侃

原始、粗礦的「北大荒」

大酸菜、熱炕頭、殺豬菜……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東北人的粗礦、豪爽，從他們的吃喝拉撒中就可以窺見一斑。

當年的北大荒人少、地荒，但是民風淳樸，人和人之間也很親，但是男女之事也成為一種詬病。

男男女女鬧歸鬧，還是不敢輕易違反約定俗成。書中寫了一個女人，對閨蜜的男人高哥有意思，但「朋友的男人，不能搶」，這是規矩。那個時代，東北人都講究仗義，不僅男人，女人也一樣。

東北人還有一個說法，教 「打八刀」，就是一個很「北大荒」的俗語，八刀，字面意思就是分，男女分手就叫打八刀，多生動。」另一層含義，鬧到這個地步就是要動刀子。可是，在北大荒，無論兩口子多麼不般配，打過多少次架，也沒有人想過要打八刀，這大概是當地的規矩，或者說約定俗成。因此，「社會輿論上，對於打八刀，全民共討之。

在舊社會的北大荒，有 「拉幫套」的奇特婚姻關係。就是一個家庭中的女人可以有兩個丈夫。當然了，「拉幫套」也不是誰都這麼幹的，只有當家裡的丈夫患了重病，沒有能力照顧家裡老小，而且丈夫同意，這時，女人就可以找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負擔全家生活的。

就像張鳴自己所說：沒有男女，就沒有社會，也就沒有了北大荒。

正如陳丹青先生曾說：

「我們能不能找到真的歷史？現在有學者零零碎碎、點點滴滴在做這個事情，就是告訴你們，你們知道的這些事情在當時不是這樣的。張鳴做的工作，就很重要。」

男女之事，是北大荒真實生活中不能抹去的一筆，像《知音的愛情》《一個一直在談戀愛的女孩》《擠奶工蔡姐》《偷情》《小紅嫁人》《養蜂人大喬艷遇》《小琪的婚事》《小溪邊的紅衣姑娘》這幾篇，還含沙射影地描繪了人性的貪婪和人性的枷鎖。

看上知青的小紅最終沒有等來知青，直到有一天知青回城，她嫁給了別人；而視愛情為一切的小琪，最終沒有抵過親人的輪番勸說，最終嫁給了根正苗紅的三代貧農——一隻眼瞎了的人。

造物弄人，這些充滿酸澀的葷素故事，寫出了困惑，也寫出了掙扎。

這又何嘗不是這個時代，人性的叩問和掙扎呢？

3

畫龍點睛的結尾，精妙的故事節奏

總讓人笑中藏淚，回味無窮

讀張鳴的這本書，有一種娓娓道來的親近感，尤其是東北人，更是倍感熟悉。

全書的寫作風格是寫實風格，通過描繪人物的小故事，讓每個人鮮活起來。這些文字之所以引人入勝，其實就妙在故事的節奏和畫龍點睛的結尾上。

比如《雞鴨劫》這一篇，雖然寫的是雞鴨的故事，故事情節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一波三折的，但是各種啼笑皆非的描寫，雞鴨不僅很厲害，成功打敗別人家的雞鴨鵝，還吃老鼠，讓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但是在故事的結束部分，筆峰一轉，作者「我」的父母因為要進牛棚，家裡的雞鴨鵝只要被殺。自從這次，「我」十多年不吃雞，看着就傷心。

尤其是故事結尾，作者是這樣描寫的：

「後來，爸爸媽媽從牛棚出來，我們家也搬到了連隊，又重新開始養雞養鴨，但是，我們家的雞鴨，再也沒有過去的好了，產蛋平平，既不精神，也不威風，見了人家的雞鴨，只要是打仗，一定會敗。」

同樣的事情，兩種人生境況，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物是人非，雞鴨是當年的雞鴨，人早已不同當年的人，令人戲謔、落淚，內心波濤洶湧。

書中的70個故事，都是運用這種創作手法表達，寥寥幾筆，卻勝過千言萬語。

小人物，大社會。一本《大荒紀事》再現了北大荒的起起落落，寫的是人和事，也寫了曾經凝重的歷史。人，事，匯成了北大荒人物眾生相，也讓人細思極恐，重新去看待自己的生命和人生。

如果故事中的人物生活在這個時代，他們會怎樣選擇？

如果當時再讓他們選擇一次，他們的命運又該如何呢？

博採雅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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