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誰是最可愛的人》裡的「活烈士」,回國後他們為何隱姓埋名數十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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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2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學校教育科副科長魏巍奉命赴朝。在朝鮮採訪的三個月中,他幾乎每天都被一些東西感動着;他思想感情的潮水放縱奔流着;他急於想把看到的一切告訴給祖國的朋友們;他想告訴人們,「我們的部隊、我們的戰士,我感到他們是最可愛的人」。

後來,這篇通訊報道《誰是最可愛的人》,成為中國新聞史上的經典之作,「最可愛的人」也成為志願軍戰士的代名詞。然而,抗美援朝英雄的故事並未完結,在此後幾十年的和平年代,他們始終遵從着心中的諾言:永遠是一名志願軍戰士。

1952年,魏巍(右)在朝鮮三登野戰醫院訪問志願軍模範護士羅克賢。

1990年李玉安與魏巍重逢。左為李玉安,右為魏巍。

他們是《誰是最可愛的人》裡的「活烈士」,回國後他們為何隱姓埋名數十載

魏巍給李玉安的題詞。

李景湖。圖片由李文新提供

我們的戰士,為什麼那樣英勇呢?

1950年12月初,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學校教育科任副科長的魏巍收到了期盼已久的調令——赴朝。

1950年10月底,帶着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使命,中國人民志願軍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鴨綠江。從那時起,每天翻看《人民日報》尋找有關朝鮮前線的報道成為魏巍的必修課。

前線,志願軍戰士們在流血;而他,作為一名1938年就入黨的老兵,卻只能在大後方看報紙。魏巍心急如焚,輾轉難眠。一天清晨,妻子發現他攤在桌上的詩稿:

一顆美國子彈,

到今天,還包在我的血肉里呀!

我要帶着它,

到鴨綠江的那岸去。

魏巍終於能開赴朝鮮戰場了,他告訴妻子,此行的主要任務是了解美軍戰俘的思想情況,以便開展對敵政治鬥爭。

鴨綠江邊的一個鎮子裡,關押着幾千名戰俘。既有高個子、黃頭髮、藍眼睛的美國兵,也有其他國家的僱傭兵。他們眼神中除了敵意,更多的是萎靡不振和厭戰的情緒,陪同人員告訴魏巍,他們中很多人都參加過二戰。

提審中,一個美國老兵說,他本想再干10年就可以退休了,萬沒想到又發生了這場該死的戰爭。更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在朝鮮他遇到了「世界上最強的軍隊」。他說:「我絕不是當面奉承,我覺得貴軍的武器雖然差一些,但是作戰素質真是好極了。我同德軍、日軍都作過戰,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有如此熟練的夜戰技巧,有如此勇敢的精神,簡直是天生的打仗專家!」

志願軍的武器裝備與美軍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卻贏得了對手由衷的欽佩。在朝鮮戰場上,志願軍戰士面臨的任務如此艱巨,作戰環境如此艱苦,可他們英勇無畏的精神卻比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還要突出。魏巍頭腦中迴響着一個問題:「我們的戰士,為什麼那樣英勇呢?就硬是不怕死啊!那種高度的英雄氣概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

針對美軍戰俘思想動態的調查結束後,魏巍沒有按原計劃回國,他向組織申請,在前線採訪3個月。這3個月中,他親眼見證了志願軍戰士英勇殺敵的無畏,親身感受了敵人巨炮的轟鳴,親手觸摸了被英雄鮮血浸透的土地。這一切給他留下了終身難以磨滅的回憶。其中,朝鮮戰場上最壯烈的一戰——松骨峰戰鬥,被他寫入了名篇《誰是最可愛的人》中。

最壯烈的一戰

松骨峰位於北朝鮮西部、龍源里東北,與三所里、龍源里形成鼎足之勢,是軍隅里通往平壤公路的咽喉要道。

1950年11月,中國人民志願軍發起第二次戰役後,受到重創的美軍乘汽車從新興洞向南逃竄。為了給大部隊合圍贏得時間,聚殲敵軍,志願軍第38軍112師335團一營三連奉命搶占松骨峰北側的無名高地。

11月30日清晨,三連戰士占領了公路邊一個光光的小山崗。他們還沒來得及修築工事,便與從軍隅里潰敗下來的美軍打了個「照面」。為了突圍,敵人調來32架飛機、十多輛坦克,還有數不清的汽車和步兵。

汽油彈的火焰把這個陣地燒紅了。但勇士們在這煙與火的山崗上,高喊着口號,一次又一次把敵人打死在陣地前面。敵人的死屍像穀子似的在山前堆滿了,血也把這山崗流紅了。可是敵人還是要拼死爭奪,好使自己的主力不致覆滅。這激戰整整持續了八個小時,最後,勇士們的子彈打光了。蜂擁上來的敵人,占領了山頭,把他們壓到山腳。飛機擲下的汽油彈,把他們的身上燒着了火。這時候,勇士們是仍然不會後退的呀,他們把槍一摔,身上、帽子上冒着嗚嗚的火苗向敵人撲去,把敵人抱住,讓身上的火,把要占領陣地的敵人燒死……

魏巍在《誰是最可愛的人》一文中這樣描述着慘烈的戰爭場面。

這場戰鬥從上午6時打到下午2時,三連完成了阻擊任務,主力部隊趕到後,被堵截的美2師、美25師、偽1師等600多人被殲滅。為此,三連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只有6名戰士沒有負傷。

335團一營營長告訴魏巍,他們清理戰場時看到,烈士們的遺體「有抱住敵人腰的,有抱住敵人頭的,有卡住敵人脖子,把敵人摁倒在地上的,和敵人倒在一起,燒在一起。還有一個戰士,他手裡還緊握着一個手榴彈,彈體上沾滿腦漿,和他死在一起的美國鬼子,腦漿迸裂,塗了一地。另有一個戰士,他的嘴裡還銜着敵人的半塊耳朵。在掩埋烈士們遺體的時候,由於他們兩手扣着,把敵人抱得那樣緊,分都分不開,以致把有的手指都折斷了。」

勝利的當晚,志願軍總司令彭德懷親自草擬了一封嘉獎電報,電報結尾他寫道:「中國人民志願軍萬歲,三十八軍萬歲!」

「誰是最可愛的人?誰是最可愛的人?」志願軍戰士用自己的英勇無畏,一遍又一遍回答着魏巍的提問。

結束採訪回到北京後,魏巍幾乎一氣呵成地寫下了名篇《誰是最可愛的人》:

在朝鮮的每一天,我都被一些東西感動着;我的思想感情的潮水,在放縱奔流着;它使我想把一切東西,都告訴給我祖國的朋友們,但我急於告訴你們的,是我思想感情的一段重要經歷,這就是,我越來越深刻地感覺到誰是我們最可愛的人!

稿件交到《解放軍文藝》主編宋之的手中後,他立即決定將它投給《人民日報》。

1951年4月11日,《誰是最可愛的人》破天荒地在《人民日報》頭版發社論的位置刊出。從此,「最可愛的人」成為中國人民志願軍的代名詞。

活烈士

1990年4月的一天,魏巍突然接到新華社記者趙蘇打來的電話,趙蘇告訴他,《誰是最可愛的人》中提到的「烈士」李玉安還活着。

這消息真是令人震驚。當年,魏巍曾經把在松骨峰戰鬥中犧牲的烈士名單鄭重地記錄在《誰是最可愛的人》中:

假若需要立紀念碑的話,讓我把帶火撲敵及用刺刀和敵拼死在一起的烈士們的名字記下吧。他們的名字是:王金傳、邢玉堂、胡傳九、井玉琢、王文英、熊官全、王金侯、趙錫傑、隋金山、李玉安、丁振岱、張貴生、崔玉亮、李樹國……

沒想到,40年後李玉安竟然奇蹟般地復活了。不久後,魏巍見到了這位「活烈士」。

在松骨峰戰鬥中,李玉安被敵軍擊中昏死過去。幸虧一位路過的朝鮮人民軍司號員發現了他,並把他背到附近的一間空房中。第三天,李玉安被路過的334團同志用擔架抬到18公里外的師部衛生所,做了開胸手術。

李玉安傷勢太重,很快被送回國治療。他肺部被子彈穿透,兩根肋骨被打斷,脊椎骨劈裂,先後動過8次手術,才撿回一條命來。出院時,李玉安沒向國家提出任何要求,悄悄回到在黑龍江省巴彥縣興隆鎮當了糧庫工人。兒子上學時讀到《誰是最可愛的人》這篇課文,問他:「書里的『李玉安』是你嗎?」李玉安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背過身抹了抹說:「不是我,重名重姓有的是。」

為什麼要瞞着孩子?李玉安說:「我想,孩子們是吃糖球長大的,還是不讓他們知道好。」

其實,孩子們哪裡是「吃糖球長大的」?李玉安有六個子女,剛復員時他每月只有46元工資,直到1980年退休,每月也只有120元,加上一年幾十塊錢的殘廢金,生活困難可想而知。李玉安侷促地說,要不是因為小兒子想當兵報不上名,這回他也不會「出山」麻煩組織。

魏巍見到「烈士」仍然健在,欣喜若狂。他在送給李玉安的《魏巍散文集》扉頁上寫道:「李玉安同志,你是松骨峰戰鬥光榮的參加者。過去我以為你成了烈士,今天才知道你傷後被救起了。這次我能見到你非常高興。你是最可愛的人……」

見面時,魏巍特意找出毛筆,鄭重地給李玉安所在的黑龍江省巴彥縣委、縣政府寫了一封信,希望他們能照顧李玉安的生活。可李玉安把信揣在兜里,從來沒拿出來過。他說:「我本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戰士,沒有文化,也不想當官,有勁的時候多為國家干點事,老了呢,也別向國家伸手。打仗死了那麼多人,他們撈到點啥呢?咱活着的如果都向黨、向人民伸手,日後還有臉去見那些戰友麼?」

《誰是最可愛的人》中提到的烈士,像李玉安這樣隱姓埋名幾十年的還有一位——井玉琢。

井玉琢1948年參軍,曾參加過遼瀋戰役、平津戰役、渡江戰役,在解放戰爭中先後立功11次。1950年,他又隨三十八軍入朝。

在松骨峰戰鬥中,身為副班長的井玉琢被汽油彈燒傷,他與十多名身上着火的戰士,抱着美國兵滾下山崖。

後來,井玉琢在醫院治療了一年多才恢復健康。出院時,陸軍三十三醫院給他開的鑑定是右耳嘴殘廢,二等乙級。直到上世紀90年代,井玉琢與李玉安重逢時拍的照片,仍能清晰地看到他滿臉被汽油彈燒傷的疤斑,只剩一小塊的左耳和嚴重抽縮的左手。

井玉琢雙手嚴重燒傷,沒有勞動能力,睡覺連眼皮都合不上。組織上本來要把他安排到一所榮譽軍人學校,可他說自己沒文化,堅持要回鄉,能幹點啥就干點啥,自己養活自己。

40年來,井玉琢從不向別人講自己的英雄事跡,一直默默無聞。直到人們發現李玉安,他的英雄事跡才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中。

金屬異物

離開戰場便選擇沉默,即便是對最親近的人也絕口不提。這大概是「最可愛的人」共通的性格。

今年9月2日,95歲的李景湖在北京病逝。遺體火化時,李景湖的女婿特意找到東郊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說:「我家老人腦袋裡有一枚『金屬異物』,能不能在火化時幫我們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骨灰還沒有送出來,照片就已經發過來了,工作人員果然發現了「金屬異物」,不過不是一枚,而是兩枚。

「圓柱狀、上下一邊粗,豇豆那麼大,黑黑的。一枚在頭部,一枚在腰部,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子彈頭。」李景湖的女兒李文新說。

早在20年前,李文新就知道李景湖身體裡有個「金屬異物」。做CT的時候大夫把她叫過去問,你父親是不是當過兵?他腦袋裡有個東西,醫學上叫「金屬異物」,但我懷疑可能是子彈頭。

李文新曾做過5年射擊運動員,深知子彈對人體的殺傷力,她不敢相信會有兩枚子彈頭留在父親體內,與他共生幾十年。直到拿到這兩枚金屬異物,她才相信真的是彈頭。

看到父親體內的兩枚彈頭,李文新的心抽緊了。她從小就知道父親參加過抗美援朝,也知道魏巍通訊集《誰是最可愛的人》中有一篇報道《擠垮它》,裡面的通訊科長就是李景湖,但父親從來沒跟子女們仔細說過朝鮮戰場上發生的事情。事實上,父親甚至很少跟孩子們說話。在李文新的記憶中,父親沉默、古板,不太好相處,是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直到拿到這兩枚沉甸甸的彈頭,她才迫切地想了解一下真實的父親。

李文新整理父親生前留下的筆記,查閱相關文獻資料,那個戰鬥英雄,那個魏巍筆下的通訊科長,那個受傷前的父親才漸漸露出真顏。

1924年,李景湖出生於河北省高陽縣。1938年1月,13歲的李景湖參加八路軍,成為冀中軍區的一名通訊兵。抗日戰爭結束後,他又參加了解放戰爭。1951年,李景湖奔赴朝鮮戰場,在187師擔任通訊科長,負責埋管布線保證整個師的信息聯絡。

李文新告訴記者,埋管布線的工作非常重要,它是保證部隊上下聯絡的唯一通訊方式。李景湖入朝不久就參加了第五次戰役中的鐵原阻擊戰。

「那一仗打了7天7夜,非常慘烈。有一個團1600多人上去,最後只剩下247人。我父親是187師的通訊科長,整個師的通訊保障工作都是由我父親完成的。」李文新說。

直到近年翻閱李景湖的個人檔案,李文新才知道,因為在那場戰鬥中通訊保障工作做得出色,父親榮立三等功。

1953年,李景湖總結開城保衛戰的通訊工作後,寫了一篇名為《我們是這樣保障有線電路線路的》文章,發表在某前線刊物上。文章中,李景湖不但記錄了自己的具體工作,還分析、總結了他們通訊線路鋪得快、鋪得好的經驗,分享給全軍,字裡行間流露出李景湖對自己工作的熱愛與鑽研。

父親的一位老戰友曾經對李文新說:「你爸爸年輕的時候,長得精神,人又聰明。如果他不受傷,組織上本來是要送他去蘇聯深造的。」

可小時候李文新怎麼也不能把「聰明」「精神」這樣的評價與父親劃等號。在她的印象中,父親沉默寡言,脾氣古怪,剛四五十歲就蒼老得一塌糊塗。後來,她把魏巍的文章找來看,覺得裡面那個活潑、健談的通訊科長跟父親簡直就是兩個人。直到看見那兩枚黑乎乎的子彈頭,李文新才意識到,也許是那次負傷改變了父親的性格。

1953年,也就是陪同魏巍採訪後的一年,正在162高地上架線的李景湖遭遇到敵人的炮轟。李景湖立即被送入野戰醫院,但是由於條件簡陋,醫生並沒有發現他體內有兩枚子彈。李文新說,當時李景湖對前去探望的姐姐說,他耳朵里有白色的東西流出來。在此後的幾十年中,李景湖一直不知道他的頭和腰裡留有兩枚彈頭,他只知道自己常常頭痛難忍。

1958年4月,李景湖的軍官退役申請報告表中,健康狀況一欄寫着:「頭疼。右手及右腳各負傷一次,已殘疾。」

「現在想來,他後來頭疼、精神無法集中、晚年嚴重失眠,以至於最後發展為老年痴呆,可能都與那枚子彈有關。」李文新對記者說。

負傷後的李景湖,右手無法用力,走路抬不起腳,性情更是與魏巍筆下的那個「通訊科長」判若兩人。

2013年摔過一跤後,李景湖的身體每況愈下,時不時地犯糊塗,甚至連女兒也會認錯,但只要有人起個頭,李景湖就能唱起革命歌曲。李文新手機里有許多父親唱革命歌曲的小視頻。今年6月,李景湖發燒住院,躺在病床上還能一字不落地唱完《中國人民志願軍戰歌》。也許在老人的心中,他終其一生都是一名志願軍戰士。

李文新說,沉默、不跟家人談及戰爭年代的事,是志願軍老兵們共同的特點。對他們而言,那些不是戰鬥故事,而是真實的人生。以前李文新不懂,但當她看到那兩枚與父親「共生」幾十年的彈頭時,她懂了。

(原標題:他們是《誰是最可愛的人》裡的「活烈士」,卻隱姓埋名幾十年)

來源:北京日報

流程編輯:u015

版權聲明:文本版權歸京報集團所有,未經許可,不得轉載或改編。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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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02 15:05:25

兩個人的感情往往都是當局者迷,找人開導一下就豁然開朗了

頭像
2024-04-06 19:04:46

如果發信息,對方就是不回復,還不刪微信怎麼挽回?

頭像
2023-10-15 16:10:33

可以幫助複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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