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冰的書中,「仿佛世界上命運最坎坷的人都被他碰到了」。他告訴他的年輕讀者,存在着那麼一個世界:那裡的人講義氣,惺惺相惜,走過很多地方。拉薩、麗江、清邁……那裡有他們沒經歷過的人生。他是作家富豪榜的常客,也在閱讀鄙視鏈的底端。作為一個流量作家,到底是什麼力量,把人群推向了那裡?這是一個關於大冰讀者們的故事,也是關於那些成長中纏繞着的焦慮、疼痛和幻想。
這麼說吧。在你前面有一兩千個人,擠在一個二線城市的書店裡,通常,這是那座城市最大的書店。人頭攢動,隊伍排出了上百米,大概需要等三到四個小時才能見到那個作家。
整個過程「很秒速很秒速,像機器一樣」——一個讀者這樣形容——作家基本不會和你說什麼話,抬頭看你一眼(也許並不擁有這份幸運),然後在翻開的書扉頁上簽名,握手,或許還輕輕拍一兩下。那個瞬間,「當時真的就瘋掉了,真的就瘋掉了。」
我們和很多讀者聊到了那個場景。作家保持着他一貫的形象:通常穿一件黑色的牛仔夾克,戴一頂帽子,鴨舌帽或是牛仔帽——很多年輕的女孩為了見真人來的,就像參加一場明星見面會——作家頭上,一條辮子綁在腦後,鼻子下留着兩撇八字鬍,看着「挺有味道的」。
作家喜歡握手,而且要很用力那種。那是簽售的必備環節:過去五年,他與讀者握手超過100萬次,這是2017年他自己在微博上公開的數據——這還意味着,他的名字至少要寫在100萬張紙上。對於作家的體力來說,這是個不小的考驗——他的手握出了腱鞘炎,右手手掌和手腕上纏着顯眼的藍色繃帶,靠近虎口的那裡有點髒,邊緣磨得脫線了,還有一點微微起球。
在新書的簽售期——負責幫他打點事務的麥先生嚴肅地說:他從來不宣傳自己——上述場景在中國上百個二三線城市上演。回憶起來,讀者對此甚至有點感動:「你聞過整個房間裡都是雲南白藥的味道嗎?」
即使是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也很難取得這麼大的轟動了——事實上,莫言的名字就排在他後面——最新的中國作家收入榜(不含童書作者),他的名字排在第三:版稅收入1600萬,在他前面的兩個人是劉慈欣和余華。
但這個人是誰?他的書會擺在暢銷書的顯眼位置——書名是:乖,摸摸頭;阿彌陀佛麼麼噠;我不;你壞……簡單的漢字組合。作者:大冰。
那些讀者又是誰?他們構成了一個群體:族人。這是大冰對粉絲的稱呼。簽售時,排隊的多是女孩。他們大都年紀都很小,有的高中讀大冰,更小的初中就開始看了。——他的名字和張嘉佳、劉同、盧思浩經常同時出現,在課堂上偷偷傳閱。
他們喜歡書裡面形形色色的人生,羨慕那些人走過的地方,拉薩、麗江、清邁、新西蘭皇后鎮、盧旺達……聽起來遙遠而陌生。大冰作品讓他們和這些地方產生聯繫——
阿飄是一個年輕幼師,2014年,她在一個「論斤賣書」(20元一斤)的地方注意到大冰。她喜歡裡面的故事,覺得這代表「一種緣分」:她曾在簽售時跟大冰握手,那是2015年,她的手有繭子,握手時就輕輕的,「然後就被凶了」。——你握不握?大冰說。當時周圍人很多,阿飄覺得尷尬。她趕緊伸手「重新握了一次」。
有一段時間,生活在西安的康康很喜歡大冰的書。一個開飲品店的朋友向他推薦,康康讀完,心嚮往之。他對大理的好感就源於此。在書中,那裡是文藝愛好者的天堂:來自全國各地,甚至有着國外經歷的人們,揣着藝術理想紛紛而來,他們彼此惺惺相惜,「價值觀上很特立獨行,崇尚自由」,也講義氣。
「我之前沒見過這種人嘛,」他說,「就完全跟我當時剛畢業就接觸的這種,比如坐辦公室的人不是一個路子。」
成為一個「super model」,那曾是豆豆人生的夢想,這件事她從來都沒跟人說過。小時候,電視上有一個頻道經常放時裝秀,豆豆一個人住在家裡二樓,房間裡有一面大鏡子。晚上的時候,她總是對着鏡子,想象自己是超級巨星,踮起腳朝鏡子走過來再走回去。
「想做一個衣服架子,時裝模特,像劉雯那樣子的。」可到了初中,她就沒再長過個子了,身高停在一米六,「就很難受」。
豆豆也喜歡探險。小時候她住在村里,經常組織一幫朋友,「要去走最險的路」。村裡有一些老的墓地,別人都不敢鑽,豆豆一個小個子女孩自告奮勇爬了進去,到現在她都還記得那股腐爛發霉的味道。她想要當一個探險家。
但是生活不是這樣的。她在一個專科學校學服裝設計。形容那裡時,脫口而出的是「一個比較垃圾的地方」——大學開學的第一天,她領略了「社會規則」。那天晚上,學院的老師和院長下寢室,班長在後面陪同。豆豆鞋多,擺不下,班長看到了,突然表現得特別友好,「寶貝,你要不要把鞋子放一點在我那邊?」
「我當時就覺得有點噁心。」豆豆說。這個小苗頭迅速擴散,很快,她感覺身邊的同學「都開始討好班長」,他們圍着老師,把時間奉獻給學生會。
世界還能是別的樣子嗎?那時,她還沒有讀到大冰寫的「小芸豆」:一個網紅,溫州女孩,她的美貌被Angelababy稱讚,她不僅人美,而且心善,還喜歡探險,雲遊世界。她覺得她們很像,都是小小的個子,看上去比較弱,「其實內心還是比較剛的」。
阿蓉和豆豆一樣,也是個有幻想的姑娘。在遇到大冰之前,她的人生遭遇了一次挫敗:去面一家互聯網巨頭在合肥的客服崗,半路逃回來了——她瞟了一眼工作人員手上的候選人表格,密密麻麻的,中英兩版,阿蓉瞬間就「蒙圈了」,直接打道回府。
阿蓉94年生的,是留守兒童,跟着隔一輩的老人長大,初中畢業就到合肥打工,人的一生好像就這樣定型了:總被欺負,「一個月能哭27天」:她在酒店做過幾年服務員,父母覺得「酒店服務員」五個字背後有深刻內涵。辭職到工廠,在車間,負責檢查空調遙控器裡面焊接的一個銅管是否存在漏洞:一天要檢查幾千個,手上留了大大小小的疤,臉上也有。
後來她失業了,那是最黑暗的半年,好不容易談的男朋友也面臨分手。她還有一些不想對外人講的挫折,都發生在今年春天,她感覺自己抑鬱了,半年裡有四五次想要自殺。
這時候,大冰出現了:乖,摸摸頭——大冰2014年出版的作品。其中一個雜草敏的故事,戳中了她——那是個南方姑娘,為了心中的夢想,辭去了穩定的幼師工作,跑到濟南一家電視台求職,從剪片子做起,慢慢混出了名堂。許多年過去,她一個人漂去北京,又漂回南方,還漂到澳大利亞,訂婚又解除婚約,回國後開了家文化公司。
雜草敏的人生很勵志,她像雜草一樣不放棄。讀完這個故事,阿蓉哭個不停。複述痛苦的經歷是殘忍的,阿蓉控制不住情緒,又哭了起來。她很抱歉地說,對不起啊,我鼻子有些囔。我想安慰她,但是找不到合適的話。她反過來勸我,沒事,我這人不需要安慰,我自己能治癒自己。「就跟他寫得一樣,我就是一根雜草,放哪兒都能活。」她竟然又笑了出來。
大冰的幾本書里,很多故事都有着跌宕的情節,「仿佛世界上命運最坎坷的人都被大冰碰到了」。比如,某一篇故事裡,女主人公前一秒正在上海的路上開着車,下一秒就因為大冰不肯系安全帶而緊急剎車,手扶着方向盤撲簌簌落淚。或者,一個熱愛音樂和詩歌的年輕人不被家裡支持,盯着父親的眼睛念詩,換來一個重重的耳光。
似乎那裡面每一個人的感觸都被擴音器放大了。
介紹自己時,大冰稱自己是野生作家,講得是江湖故事——他的讀者喜歡「野生」「江湖」這樣的詞。出書之前,他在山東電視台系統送過盒飯,當過美工、劇務、攝像、執行導演,後來成為綜藝節目《陽光快車道》的主持人,也因此為大眾熟知。他的個人簡介中寫着,十年「流浪」經歷,在麗江、拉薩開酒吧,曾被視為「拉漂」代表人物。
故事裡的很多主人公也出身底層。7月初,大冰在微博上宣傳新書《小孩》的預售活動,星星「光速」預定了一本,拿到後迅速讀完——她為那些故事感動:最喜歡《客家姑娘》那一篇,主人公是一個叫「采」的姑娘,出生在農村,從小就出去闖蕩,最後在清邁開了家酒店。星星特別記得一個片段:采從小父母不在身邊,有一年她爸媽帶她到世界之窗玩,爸爸騎自行車,摟着采騎過去,坐在自行車前樑上,采的身體很僵,「感覺有點怪怪的」。
采有一個弟弟,從小和父母就不親。星星覺得,「那種和爸媽之間好像不是很親近,甚至有點生疏的感覺」和她很像。「突然挺理解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好像我自己也能感受到她那種挺彆扭的心境。」
讀者晴天分析過大冰的書為什麼會如此流行。應該是「迎合了這個時代吧」,他說。大冰書中的人,「你會發現他們都很好」。有的很努力、善良,有的人當一個志願者,純純粹粹就是為了幫助別人,當父親的是模範父親,做兒子的又是一個模範的兒子。「他書中人物的三觀和我們不一樣。至真至善至純。」晴天說,「現在的人利益薰心,有的人循規蹈矩。我們做不到他們那樣好,所以喜歡。」
他們羨慕他筆下的世界。阿濤是昆明一所普通高校大三的學生,她是個新讀者,正在經歷一段擁有許多小煩惱的日子。在她成長的村子裡,阿濤是個成績還算可以的女孩,小學時,班上的人喜歡拉幫結派,阿濤不在那些「幫派」里,她得過一次三好學生,不知道這件事觸動了哪根神經,一夥兒小團體的幾個女生在體育課上把阿濤圍住了。
氣勢隨着那些人的逼近而劍拔弩張,有人開始指手畫腳,為什麼你這種人能得三好學生?你好意思嗎?所有細節和語言在阿濤的印象里都特別深刻。圍着的人指手畫腳,班上別的人站在旁邊看,「沒有一個人幫我,就這樣任憑她們指責我,像大人教育小孩子那種語氣,趾高氣昂,冷嘲熱諷。」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直哭,覺得好委屈,「不都是一樣的人嗎?」她的語氣難過了起來,「我這一生真的經歷了很多不是同齡人都會經歷的一些事情,」——她用了「一生」這個詞——她說,「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能啟齒,不能全部告訴你。」她覺得自己比別人更成熟,她習慣於先看到一個事情的負面。她的朋友勸她最多的話是:你不要那麼消極,凡是都要往好的方面想。
一旦開始長大,很多事情與小時候不一樣了:這個世界是複雜的,沒有那麼多美好(當然也可能沒有她們想得那麼壞),阿濤開始學習妥協,想到大冰的文字,去想「他是怎樣過來的,怎樣堅持的」,然後「再結合自己的理智,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妥協)泯滅掉。」
星星也羨慕大冰筆下的生活。她自認從小到大沒有經歷過太大的波折,家長和老師對這個社會最殘酷的描述是:大學會有利益。進了大學,星星確實覺得「人和人之間的交往沒那麼真了」,這讓她越來越喜歡大冰書裡面的人,「他們故事裡面那些人之間的感情好像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的。」
「他們那些人是什麼樣的?」
「好像並沒有說什麼城府、什麼心機這些鬼東西。我願意幫你,我就真心實意。」她說,「他那裡的世界兩肋插刀。挺羨慕的,現在想想,哇,我要是在那裡就好了。」
大冰從不把什麼人生建議直接寫出來,他的「建議」是一個又一個故事組裝的,裡面的人被塑造地至善至美,就像是一陣溫柔的撫摸。大冰的讀者們堅信:冰叔是大好人。「江湖氣」——這是一些讀者的看法。但是沒人能給「江湖氣」一個準確的定義。被讀者經常拿來舉例的是,大冰連續多年在微博上資助一批買不到春運返鄉車票的讀者,方式是讀者留言,大冰打錢。
最近的一次資助,四萬粉絲湧進這條內容下留言。點開評論區,第一條是大冰自己寫的:並非慈善,並非行善,無需言謝,無需謬讚。世界奔跑的這麼快,我還能再陪你們幾年呢?不過是趁着還沒走散,用剩餘的稿費儘儘本分罷了。大冰轉完賬後,會把轉賬截圖再發出來,金額兩千或三千——那些內容、遣詞造句的方式,都像他書里的內容一樣,姿態和義氣用高音喇叭喊出來。一個外人理解不了,但是粉絲很感動的行為。
那和他的書構成了一個語境:這個世界很複雜,但是我們有俠。今年6月,大冰在微博上發了自己和圖書編輯李娜的聊天截圖。在截圖中,他們對新書定價意見不統一。李娜提出新書漲價,大冰堅持不漲——
李娜:
不要搞例外,不要違背市場規律,不要得罪同行。
按照這書的字數、同量級甚至低於這個量級的書,沒有低於45的。
大冰:
別人和我無關,我的書只保持不超過40塊錢的定價,噹噹京東天貓上打完折後,才能保障讀者買到20多塊錢左右的打折書。
省下這錢,他們可以買其他喜歡的書啊。
李娜:
省下這幾塊錢,能買到什麼書啊,什麼書也買不到啊。
大冰:
買個雞腿吃也是好的。
我在北京東二環胡同的一間工作室拜訪了一位圖書編輯Ciel。大冰這條微博被頂上熱搜的那天,幾張聊天記錄的截圖在出版界的許多微信群流傳。大家「群嘲」,Ciel說。
Ciel曾在兩三家市場化的出版公司營銷部就職,參與過現象級暢銷書的策劃。他知道,發聊天截圖有時是一個相當成熟的營銷手法。那麼大冰呢?他給我提供這樣一條市場數據:大冰的粉絲多生活在二線城市,且集中於中國西北部。這是他通過一線銷售拿到的報告,「在當時肯定100%是準確的」。
出版界的競爭在一定程度上表現為搶奪作者。對於一些致力於「做格調」的出版機構來說,有的「不屑」做暢銷書:他舉例一位主編,對書的品質有極高的要求,熟悉到逆着光看書的裁切面,就知道一本書用怎樣的紙、下了多少功夫。
但對於另一些編輯來說,暢銷是個令人眼紅的指標,一個就職於出版界的編輯告訴我,她感覺到同行對大冰現象的態度是「一邊群嘲,一邊羨慕」。卡比經歷過從做小眾書內容策劃到大眾書網站市場銷售的轉變,「可能在一個有更高人文素養的普通讀者看來,他low,但是業內誰又能說一個碼洋上億的書,它不是一個好『商品』呢?」(大冰一本書的碼洋幾乎相當於一個小眾口碑書出版社全年的碼洋。)
人們通常並不會指責一種商品的營銷套路。但鏡頭下的是書——一種特殊商品。有人指責大冰賣弄情懷,拿書價作秀,還有人抨擊他的讀者,被心靈雞湯「毒害」。年輕的讀者們不認可這些評價。他們知道有很醜惡的東西,但他們篤信自己所相信的善良,他們覺得大冰是無辜的。
「肯定是觸及了某些人的利益」——這是星星的第一反應。「有人故意帶節奏。別人定價關他什麼事呢?為什麼要說他?真討厭。」星星抱怨了一下,馬上又笑了。
「都是誤解吧,人的性格都不一樣,不能說他不符合個人的審美心理,就去詆毀一個人吧。」讀者阿蕭說。
「我會覺得他們思維已經固定了,他們不敢去嘗試新鮮的世界。」豆豆的語氣開始急促起來。「那些人,」她說,「他們自己沒有做到、不敢去嘗試的事情,就覺得不會發生,所以他們會質疑、會不相信,會覺得那些東西是雞湯,說只是哄哄小孩子而已。」
廣州的思柯見到過大冰簽售的場面:人山人海的,到處都被擠滿了。那是去年8月11日,大冰在廣州市南國書香節的簽售會。有黃牛在場地外「賣號」——活動並不售票,但是按照排隊號碼依次入場。只能容納500人的場地里,目測有2000多人等在外面。
成為大冰的粉絲,是一個人生階段的註腳。他們的人生有傷感的一面。只不過有的還沉浸其中,有的過了那個時期,帶着新的經驗審視過去。我們注意到瑞小河是因為一篇文章。6月底,她在個人微信公號上發布一條推送——題目是:你喜歡大冰?
在文章的一開始,她先表明態度——我就是喜歡大冰。她詳細講述了自己閱讀大冰的過程。大冰的書陪伴她度過了高三。壓力特別大的那段時間,她就去找大冰的書看,這是一個解壓方式。後來進入大學,她的閱讀涉獵範圍更廣更雜。她讀文學,「更多的是看茅盾文學獎那些作品」。有一段時間,她受知乎上一些「黑大冰」的言論影響,也可能覺得:哎呀,大冰有一些東西就是過猶不及,就好像有一點太過分了。
說完這句,像是不放心什麼,她很快又為此做很長一段的補充:這裡面有外在的原因,也包括我自己的狀態的原因,我沒有認真看了,原因是我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了,所以把他淡忘掉了。
豆豆還沉迷在大冰的故事中。她正在為夢想奮鬥:去年,她從那個專科學校畢業,在三里屯的一家品牌店做銷售。我們見面時,她剛在一家英語培訓機構上完口語課——她花了四萬塊報名這個英語班,而她的工資每個月只有五千,還要分出2000塊交房租。她必須在休息日再另外打兩份工,才能維持在北京的生活。
為了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很堅定。她最近從大冰新書里讀到了一個很喜歡的故事——
一個出生在山村、喜歡搖滾樂的男孩瓶罐(農村出身、愛音樂是大冰作品裡經常出現的兩個標籤),過着「窮到我們可能沒辦法想象他過着怎樣的生活」的那種生活,在垃圾桶里撿別人扔掉的磁帶,把斷了的袋子系上聽,認識了扔磁帶的富二代,他們成了朋友。
富男孩教瓶罐打架子鼓,後來他因為抑鬱症自殺死了,父親還生了重病。那之後,瓶罐找到了一個圖書館的工作,在地下室,他把整個圖書館的書都看完了,終於「熬出來了」,在麗江的一個鼓店跟着大冰的一個朋友學打鼓,最終受老師的資助到南京的一個藝術學校求學。
讀那些文字的時候,豆豆「甚至能腦補瓶罐在工地打工的畫面」。她說,「當時我就哭到不行了。」她也很愛讀書,也在努力。
康康則感覺自己不再喜歡讀大冰了。去年,他圓了去大理旅行的小夢想。他特地到大冰在那裡開的酒吧「大冰的小屋」待了一會兒,在想象中,那裡的駐唱歌手和顧客有着特別緊密的關係。他想去跟那些人交朋友,聊一會兒,但他發現,「他們可能也被搭訕的太多了,反而不是我想象的那批人了。差距特別大。」
他腦海中的那批流浪歌手——大冰那些書里給他留下的印象,「哎呀,真的是狂放,放蕩不羈。」但是他所目睹的是,「那個嗓音,包括他的打扮,還有他的生活方式,他們身上沒有那麼多我想去交往的。」
「大冰的小屋」百城百校音樂會
這幾年,他看到大冰作為作家的成功,他成為了一個成功人士、人生贏家,在名利場上有了自己的成就。但他也覺得這幾年,大冰「沒有成長」,他越來越不喜歡大冰作品的書名。「都好雞湯啊,」他說,「我建議他能起一些高冷的名字,在書名上能有所長進。」
他給我發來了一個PPT,和大冰一樣,他也給自己貼了許多標籤,稱自己是「野生藝術家」——上面提到:「曾經混跡北上廣,做過網管、KTV小哥、庫管、文案、演員助理、導演助理、策劃、編劇、外聯製片、導演等職。現居西安,也寫詩,也拍片。」
他認為那個熱愛大冰的人生階段過去了。
原文轉自:澎湃新聞,大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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