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親手殺死了十年的暗戀

少年嚴祺

認識嚴祺是在高一，那時的他意氣風發，眼睛裡滿是張揚的少年氣。我與他只隔一條過道，目視前方時餘光總能掃到他稜角分明的側臉。我雖然不是什麼內向的人，但在面對新環境和陌生人時總會不由自主的緊張。班上的同學大多數都有認識的人，看着他們彼此間熱絡的聊天我只能默默低頭看書假裝不在意。嚴祺是第一個跟我搭訕的人，因為他我迅速跟周圍的人打成了一片。我很感激他，但那時的我對他也只有感激而已。改變發生在後來，他莫名其妙開始經常把腿搭在我的桌子上，我瞪他他卻只笑呵呵地看着我。幾次過後前桌的同學忍不住了，轉過頭小聲趴在我的耳邊說道：「我覺得他喜歡你。」我一下子紅了臉，一把把她推了回去小聲呵斥道：「不要瞎說。」年少時的悸動格外簡單，別人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能在心裡播下一顆種子。就這樣我的暗戀開始生根發芽了。我欣喜於每一個他不同於別人對我的小動作，也會溫柔地接納他偶爾不成熟的小任性。雖然彼此都沒有表明心意，但我天真地以為我們彼此是兩情相悅，只是礙於年紀無法坦露真心，在一起也只是時間問題。可是事實是過度沉溺在自己編織的幻想中沒有好結果。文理分科後，我和嚴祺分開了。雖然見面的機會少了，但是聯繫一直沒有斷，他會經常給我打電話，偶爾也會在教室門口等我放學。我是一個不太會主動的人，他的主動給了我很多信心。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個公園，我想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我也應該主動一回，便撥通了他的電話。他接到我的電話似乎很意外，但還是出來了。當時臨近平安節，我準備了一盒巧克力作為禮物送給了他，他很開心。我們並肩坐在長凳上聊着天，我們聊過去聊未來，他說以後他當了大老闆請我做秘書。我表面嫌棄心裡卻很開心，因為他的未來里有我。聊了一會兒他的電話響了，他說他的朋友找他他要先走，看着他走遠後我也起身準備回家，路過一座小橋時再次見到了他，他旁邊站着一個短髮女孩，女孩的手裡拿着我送他的巧克力。那個女孩我認識，是我們沒分班前的同班同學，原來他們的關係這麼好！我竟然一直不知道。女孩看見了我笑着打招呼，我扯出一個笑揮了揮手倉皇而逃。自那次我們很久沒有再聯繫，就在我以為我們已不會再見時，他出現在了我教室門口。他把我叫上了天台，說着他的學習壓力說着家裡的煩心事。我靜靜地聽着，偶爾安慰一兩句。臨走前，他說：「我發現每次跟你說完不開心的事，我的心情就會好很多。」當他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輸了，我承認他的笑讓我又無可救藥的心動了。我們的聯繫再次密切了起來，沒有人提起那天在公園裡的事，似乎那已經不重要了。高三畢業，他考的不理想復讀了，也許是壓力大他給我打電話發信息的頻率很頻繁，我一面擔心打擾他學習一面又怕他壓抑，不得不給他的聊天時間定上時間，每次時間結束他都會耍賴想要多聊會兒，他知道我會心軟對他的要求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他的生日在冬天，我剛上大學手頭也不富裕，為了給他準備一個有心意的禮物，我第一次學習織圍巾，一連織了三四條最終選了一條最成功的連同一雙手套和信郵寄給了他。許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意，在我生日的時候我收到了來自他凌晨十二點親口唱的生日歌。如果說之前對他的喜歡是朦朧的曖昧的話，那在那個響徹着他羞澀歌聲的十二點，我對他的喜歡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雖然沒有禮物，但是在我心裡他的祝福比什麼都珍貴。因為在他的祝福里我聽到了濃情蜜意。高考過後他去了省內的一所學校，就在我以為我會等到他的告白時，他卻突然仿佛蒸發了。微信不回，電話停機。一直到三個月後我才接到他的電話，他說他剛開學太忙了就沒來得及通知我他換號碼了。我沒有拆穿他蹩腳的理由，至少他還願意跟我解釋，至少他對我還有一點在意。可是掛上電話我就哭了，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愛的這麼卑微。最終懷揣着七彩祥雲夢的紫霞仙子沒有等到她的意中人只等到了至尊寶。所以夢都會碎是嗎？嚴祺的大學生活過的很精彩，看到他變得陽光自信我真心為他感到開心，只是這樣的他就不需要我了。許久沒接到他的電話了，聊天頻率也越來越低。儘管我給了他全部我能給的主動也沒能阻止他的漸行漸遠。我跟他似乎只能共擔難不能同享福，回想以前他找我的大多數都是在傾吐心中的不快，他的快樂我卻很少知道。室友看我情緒低落便約我一起出去玩，我們一起去了海邊，那天玩的很痛快拍了許多照片，許久沒發朋友圈的我破天荒發了一組九宮格。在一連串的點讚和評論中我看到了他的留言：這是你們學校附近嗎？挺不錯啊，國慶放假我去找你玩啊。我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他要來找我，找我幹嘛？我陷入了無限遐想。那一夜我失眠了，腦海里閃過無數種跟他見面場景。然後我突然意識到，我沒有合適的衣服穿，打開淘寶忍痛購置了一套價值不菲的衣服，雖然要委屈一段時間自己的胃，但是想到可以穿的漂漂亮亮的去見他還是覺得值得。臨近國慶節他發來了信息，他說他妹妹離家出走了他想借500塊錢轉給他妹妹。我看了看僅剩的800塊錢咬咬牙還是轉給了他。他打了電話過來，我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接到他的電話了。他說：「謝謝你白晚，你是我第一個借錢的女生，也是我聯繫最久的女生，謝謝你。」雖然隔着電話但我依舊不爭氣的臉紅心跳，我暗暗的想，這算表白嗎？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日曆和微信，算算還有幾天到國慶，看看有沒有收到他的消息。終於我心心念念的國慶節假期來了，但我心心念念的人卻沒有來，他說他有事來不了了下次再有假期一定會來。雖然有些失望但我仍然堅定地相信他，相信下次他會來的。在一個又一個下次的承諾中我畢業了，我去了上海工作，燈紅酒綠的照片引起了他的嚮往，他說他也好想來上海，等他攢夠錢就來找我玩。我笑着說好，但同時也告訴自己不要有期待，因為我已經不再想因為他讓自己沉浸在失望的情緒中了。轉眼間與他相識已經有7年了，靠着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和他偶爾的關心我悄悄喜歡了他7年。為什麼會堅持這麼久，因為我一直堅信自己在他心裡是有一席之位，只要我願意等一定可以等到他向我走來的那天。我等到了結果，只是他走向的不是我而是別人。那天我正興致勃勃地給他挑選着生日禮物，（他一直喜歡運動品牌正好發了工資就想給他買一雙運動鞋）突然一連收到他一長串消息，他是一個字一個字發的，白晴我談戀愛了。我一下子懵了心跳陡然加速，一把扔下手機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能平復。許久之後我才再度拿起手機，回了兩個字，恭喜。他饒有興致地介紹起他的女朋友，他說她是他的同學，他對她是一見鍾情終於鼓起勇氣表白了。看着他字裡行間的喜悅，我只覺得深深的羞恥，我竟然一直以為他喜歡我，太可笑了。一瞬間他所有的疏遠，失約都變得合理了。我早就被踢出局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想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我只覺得不堪，我當時的那些主動我自己都覺得討厭。我最後還是下了單，就當給自己的暗戀畫上一個句號，從此他的世界不再需要我。如果故事只到這裡雖然遺憾但也算美好，雙向奔赴的愛情本就可遇不可求，沒有好的結果但我也認了，畢竟感情這事沒有公平一說。可慢慢的我發現事情的走向不太對，本來他有了女朋友我自覺退出，我們本不應該再有太多交集，可是他依舊會經常給我打電話給我發信息，一開始我不想讓他覺察出我情緒的變化所以不論是電話還是信息都會耐心回復，可是時間久了我總覺得不對勁，總有一種第三者的感覺。我雖然暗戀的卑微但也是有底線的，道德敗壞的事我做不來，我不能讓自己因為這段感情發爛發臭，於是我不再回復他的短信也不再接聽他的電話，一來二去他也不再聯繫我，一切終於回上了正軌。朋友圈裡偶爾刷到他的動態還是會忍不住停留，但也僅限停留，我決心不再觸碰他的一切。就這樣我和他一年都沒有再聯繫，就在我以為我已經徹底清理乾淨和他的牽絆時，我再次收到了他的電話。那時正逢新年，我回了老家就拍了一段貼春聯的視頻發到了朋友圈，接着我就收到了他的電話，我開始沒打算接，但他固執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叫，最後我還是沒忍住接了他的電話。他約我出去見面，我說家裡太忙沒時間，他不依不饒帶着些許調侃但認真的說：「怎麼？上了班就要跟我徹底劃清界限嗎？我們之間的友情就這麼薄弱啊。」我又心軟了，他清楚的知道我的弱點是什麼，他這樣說我不可能不答應。我買了兩份禮物，一份給他一份給他女朋友，我知道他的女朋友到他家裡過年了，他朋友圈的視頻里他媽媽對她很滿意。到了見面的地點，他說他還在親戚家一時半會兒走不開會晚點到，我一個人點了杯咖啡百無聊賴地等着。一個小時後他笑嘻嘻地走了進來，我猛然驚覺從我高三畢業起我跟他已經五年沒見過面了，平時也只是偶爾視頻聊天，他這樣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的樣子讓我無比陌生。他問我是不是等了很久，我說還行。我把禮物拿給他說本來以為他會帶女朋友過來就給她也準備了見面禮，他卻驚呼：」我怎麼可能帶她來。」我看了他一眼，正色道：「為什麼不能帶她來。」許是覺察到我的不快，他立刻岔開了話題，「這麼多年沒見，你沒怎麼變啊。」我心不在焉地回復着他的話，腦子裡一直迴蕩他的那句「我怎麼可能帶她來」，我現在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第三者。「你交男朋友了嗎？」嚴祺問道。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頭。嚴祺大驚失色：「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我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道：「沒多久，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沒說。」他要我把男朋友的照片給他看看，我心虛地翻着相冊終於找到了一張與男同事的合照拿給了他，他看着照片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笑笑說：「你們兩挺客氣啊。」我怕被拆穿立刻辯解道，「這是剛認識的時候，太親密的照片總不好拿出來吧。」果然嚴祺放下了手機不再問下去，我長舒了口氣。隨便聊了一些有的沒的，我姐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就趁機說要走，他把我送到了車站我上了車他便離開了，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心裡滿是苦澀，我不想承認儘管我在他心裡也許就是個備胎但我依然留戀他。過完年回到上海，繁重的工作占據了我所有思緒，我得以從對他的羈絆中掙脫出來。我也開始了自己的社交生活，我交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互相尊重彼此欣賞在對等的關係里歡快自在。我雖然一直沒有交男朋友，但是嚴祺已經被慢慢擠出了我的心裡，我的工作有了起色，日漸鼓起的錢包讓我有了條件追求更加品質的生活，我開始不斷學習新技能來充實自己，在社交圈的不斷擴充與新事物的接觸中我愈加體會到學歷的重要性，於是我毅然決然辭掉了薪酬還不錯的工作加入了考研大軍的行列。同時期嚴祺在南京買了房子，準備要結婚，我發去了祝賀並承諾屆時會奉上我的大紅包。我們的人生正沿着迥然不同的軌跡有序進行着，突然一個信息打破了原有的平靜。白晴我分手了。兩周後我第一次在上海見到了嚴祺，沒有我想象中的頹廢模樣，相反他的狀態還不錯。加上我他還約了一個他的同學。他笑說：「早在以前就經常說有時間來上海玩，這都兩三年了才終於來了。」我笑笑沒說話，想想自己以前抱着他的承諾期待滿滿的心情覺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真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幹過那麼傻的事。飯桌上嚴祺說了分手的理由，他說他女朋友總是不理解他，兩人在許多事情上都有分歧溝通都成了困難，每天的爭吵讓他無比心累他決定放棄了。還說他其實一開始就不是特別喜歡她，因為她的長相是他喜歡的類型就追她了，可是後來發現兩人性格真不合適，但想着在一起這麼久了就忍忍，說不定時間長了就磨合好了，但是因為雙方都不願意妥協，最後矛盾越來越激化。問起兩人的分歧在哪裡，他說他上班要經常出差可是她總是不願意讓他出差，也不讓他打遊戲，還說他的同事的女朋友就不會這樣，他們兩人的相處就很自在和諧，最後他得出了結論因為他和他女朋友的星座不合，他同事的女朋友是雙子座，他就覺得雙子座的性格很好，是他喜歡的類型。話畢他問我：「你是雙子座吧？」我尷尬地點了點頭。本來我應該很開心的，他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他又表達了對我星座的好感，這證明我的機會來了。可是我一點也不開心，聽着他大言不慚地吐槽他女朋友我心裡更多的是反感，那可是他喜歡過的人啊。對我因為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所以輕視也好利用也好，都是我自作自受與他無關，但那個是他在一起了三年的人啊最終分手了竟都變成了她的錯。可是她何錯之有，她只是想讓男朋友多陪陪自己。他還說他女朋友總喜歡問他是不是非她不可，他就很煩說沒有誰離不開誰，然後他的女朋友就會很傷心，他就覺得她太矯情。我完全理解他的女朋友，誰都不想被將就，在愛的人心裡誰都想會成為那個獨一無二的人。他給不了可以，但不可以責怪她。「對了，你跟你男朋友為什麼分手？」嚴祺突然問我。我猛地抬頭，啊了一聲，然後故作鎮定隨便搪塞了過去。我還沒適應說謊的感覺，因為之前撒謊自己有男朋友，所以在面對嚴祺一次又一次詢問我的感情狀況的時候我都要絞盡腦汁去編造新的謊言，最後實在編無可編在嚴祺又一次詢問我感情狀況的時候我就回了句分手了。可是分手也是句謊言，我又一次陷進了謊話的泥沼中。聽着嚴祺侃侃而談了兩個小時後他終於累了，我趁機去了趟洗手間，在我回到飯桌的時候嚴祺問我：「你賬已經結過了吧？」我一下子愣了，要我結賬的嗎？我本來是想着他來了我請他吃飯，因為一直也說等他來上海就請他吃飯。但他叫了個朋友還是個男生我就想那就是他想組這個飯局，那我搶着結賬會不會讓他面子掛不住就沒付錢，被他突然一問我又羞又愧趕緊跑過去要結賬，可是他的朋友看我沒有結賬就上前把賬給結了，嚴祺的臉上露出不快，我只好連連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不懂事。」雖然臉上盡力保持着微笑，可是我的內心早已潰不成軍，當時的我只想立刻逃走。理智讓我恢復了清醒，吃完飯嚴祺提議去外灘逛一逛，初冬的天氣晝夜溫差極大，我穿着襯衣連衣裙裸露在外的腳踝幾乎沒了知覺。我哆嗦着嘴唇試探地問道：「你們不冷嗎？我們要不要找個沒風的地方坐一會兒。」沒等他朋友回答，嚴祺立刻接腔道：「不冷啊，這風吹的多舒服啊，屋子裡太悶了。」我心裡生出絕望，只能任由狂風拍打着我的臉龐，不一會兒我覺得臉上又熱又癢，心裡立刻慌了起來。我摸了摸臉果不其然斗大的疙瘩迅速布滿了整張臉逐漸延伸到脖子，我不僅悔恨怎麼就忘了自己一受冷吹風臉就會過敏的毛病。我立刻捂住臉試圖用手上僅存的一點溫度消退臉上的疙瘩，嚴祺的朋友看出了我的異常，拍了拍嚴祺說他困了，終於嚴祺同意離開了。回到馬路上沒了風，我逐漸找回身上的溫度，臉上不適感也逐漸消散。我們在一個路口道了別，他們走進了酒店我坐車回了家。回到家我跟他報平安，他說知道了。我放下手機，他一直這樣忽冷忽熱，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會再被他的情緒牽着走了。一個月後他又來了上海，這次來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他早早地聯繫了我，告訴我他只有中午兩個小時的空閒時間讓我過去找他我們在一起吃個飯。秉着上次烏龍事件讓他朋友結了賬，我答應了他並讓他請他的朋友一起過來，但他的朋友抽不出空我就一個人去了他給的地址。天公不作美，那天正趕上降溫上海難得一見的零度，我到了樓下他還在開會。我裹緊了圍巾，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出門我把自己進行了全副武裝。他讓我到附近找一找有沒有吃的，我說我不熟悉這裡，他卻着了急，罵罵咧咧道：「你怎麼這麼笨啊，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我沒有說話的原因不是生氣而是震驚，我以前怎麼從未發現他竟是個粗魯無禮的人。我也不甘示弱頂了回去：「你在的這個地方本來就是上海的郊區，這裡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誰閒着沒事來這裡啊。」他的態度緩和了下來，說讓我隨便找找什麼都行。我在附近找了個烤肉店，大冷的天我只想趕緊找個暖和的地方坐下。我叫了幾盤肉，他還沒來我就先烤了起來。正烤着時他走了進來，看着我費力地剪着厚厚的五花肉，譏笑道：「你這技術不熟練啊。」說完做到位置上大快朵頤地享受着碗裡的肉，吃着吃着他突然夾了一片生菜葉放到了烤盤上問我：「這個可以烤嗎？」我說：「你想吃也可以烤，但就是烤的不知道會不會有點苦味。」「那這個不是烤的？那怎麼吃，直接生吃嗎？」他一臉認真地問我。我告訴他可以包着肉吃，單吃肉可能有點膩。他搗鼓了兩下或許是覺得不方便，再次把生菜放到了烤盤上道：「我覺得烤着挺好吃的。」我以為他喜歡吃菜就幫他叫了份蔬菜，給他烤了一盤他卻一點也沒動。吃得差不多，他開始問我接下來的打算。我說我準備考研，考完研就去上學了。他一聲接一聲的嘆氣，他問我沒有壓力嗎？我說成年人誰沒有壓力啊，但還好我父母還算年輕我現在還有點資本可以追求自己想做的事。他又連連嘆氣，他說他就對學習不感興趣，他只對賺錢感興趣他想多賺錢買寶馬換大房子，只是現在的進展太慢他有些着急。聊着聊着彼此都沒了話題，上次見面多是他和他朋友在聊，這次只剩我和他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尬聊着。我們離開彼此的世界太久了，我們之間鮮有共同的興趣愛好，做的工作也大相徑庭，我無奈地發現我們找不到共同話題。到了要回去的時間，他說他要去上個衛生間。這次我機靈了很多趕緊結了賬，他出來後拍了拍我的肩道：「走吧。」我戴上圍巾跟着走了出去。回家的路上我不斷回憶為什麼這些年一直對他念念不忘，仔細想想我好像並不了解他。我與他真正相處過的日子也只有高一半學期，剩下的這幾年大多數都是通過手機的交流，我對他的喜好性格都知之甚少。青春期的那一點曖昧以及我自以為是的自信讓我盲目地以為他就是我的初戀，我有因為他交女朋友而傷心地吃不下飯嗎？我有因為他要結婚而哭得昏天暗地嗎？事實是都沒有。我對他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一種執念，就想紅玫瑰與白玫瑰唱的那樣，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遠遠看着他時覺得他什麼都好，我對他的喜歡更多是自己想象出來的而不是他真實的樣子，如今我們走出了校園在真實的社會中相遇，長處短處都一股腦顯現了出來被無限放大。以前的他離我很遠，於是我看他都是隔着許許多多的濾鏡，現在他走近了我，每走一步濾鏡就少了一層等到他真實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卻仿佛從沒認識過他。臨近年關年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回老家，我以要準備研究生複試不回老家拒絕了他。他問我是不是忘了什麼，我給他發了一個兩百元的紅包然後又給他發了生日快樂。看不見他的表情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只從她的文字中感受到了他的快樂。嘻嘻，我還以為你忘了呢。要是以前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跟他打趣延長這個聊天，可是彼時彼刻我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厭倦，我回了個表情包只想迅速結束這場聊天。我也訝異於自己的突變，不久前我還因為他主動跟我發信息而沾沾自喜，這才過了多久我對他的熱情就煙消雲散了。原來同樣一個人喜歡和不喜歡時心境差了這麼多，喜歡他時他就是我心尖上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時刻牽動着我的心，不喜歡他時他就成了其他人，只是我眾多認識的人里的一個。過完春節他到上海來出差，晚上他給我發信息讓我出去吃飯，由於天氣太冷我並不想出門，但是他說他已經在餐廳了，無奈下我還是趕了過去。我不想過去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天氣太冷，一個是因為辭職考研手頭有點緊，不必要的花費不想浪費。到了目的地吃完飯他竟然破天荒地結了賬，走出餐廳他說想去外灘邊走走。我出門時把自己裹得還算暖和就答應了他，夜晚的黃浦江邊冷風瑟瑟人煙稀少，沉默良久他開口道：「算算時間我們認識的也有十年了，你算是我聯繫最久的女生了。我覺得我們還挺合適要不處處看。」他說的平靜，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他的話在我耳邊繞了兩圈我才意識到他在向我表白。這一刻從我認識他不久就在等，等啊等啊，沒想到十年都過去了，如今等到了我卻已經不稀的要了。我對他說：「不合適吧，我考研初試已經過了，複試完我就要去四川讀書了，大概率就在那定居了。」我之前無數次幻想過他要是跟我表白我一定把這些年積攢的怨氣全部發泄出來，可幻想成真的此刻我卻沒了衝動，對不喜歡的人連抱怨都覺得累。「你要在四川定居？為什麼啊？在四川能幹什麼？上海不挺好的，或者你也可以來南京，南京也挺不錯的，再不濟回老家也是很好的選擇啊，為什麼要去四川那麼遠的地方。」「不會啊，我覺得四川很不錯啊有生活氣息。」「你下定決心了？你家裡人也同意了？」「我下定決心了，我家裡人不反對。」他沒有再說話思考了片刻嘆了口氣：「那好吧，天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揮手告別，我們兩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風很冷天很暗我的身心卻出奇的放鬆。就讓那段回憶那份感情那個人停留在這裡吧，接下來的路莫問前程但行好事，勇闖天涯。一個月後我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同時也在朋友圈收到了來自嚴祺向全世界的宣告，他有了新的女朋友女生的眉眼跟他前女友幾分相似，想點讚的手停了下來，既然都已經整理清楚就沒必要再有任何糾纏，手指輕劃屏幕過去的就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