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刻本與人民文學社1957老版紅樓夢第一回文本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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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刻本「藤花榭藏板」紅樓夢校勘精詳

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老版紅樓夢的底本是「程乙本」,成色如何?

清刻本與人民文學社1957老版紅樓夢第一回文本對比

——藤花榭1820版與人文社1957版紅樓夢正文對比

清刻本與人民文學社1957老版紅樓夢第一回文本對比

趙 華

明年是胡適所創「新紅學」奠基100周年。近日「紅樓夢研究所」和《紅樓夢學刊》編輯部在上師大辦了個「紅學再出發2020上海論壇」,對百年紅學取得的成就與局限等話題進行了探討。可惜都「言不及義」。紅學要想再出發,首先必須全盤推翻作為「新紅學」基石的胡適兩大謊言,即「作者和本子」的謊言:一是紅樓夢作者為「曹雪芹」。二是紅樓夢後40回由他人所「補」,附驥以傳。關於「作者」,據陳林先生嚴密考證,紅樓夢作者絕非小說中虛構的「傳書人」曹雪芹,定是生於耶元1706年的金陵曹家末代江寧織造、親身經歷過曹家「離合悲歡、興衰際遇」的曹寅繼子曹。關於「本子」,則需認識到紅樓夢120卷是一個整體,就是清代膾炙人口的「全本原作」。而所謂的「乾隆抄本」前80回「石頭記」,只是清末民初古籍造假奸商陶洙勾結上海書商「有正書局」拋出的偽劣假貨。尤其是「本子」問題,若不徹底推翻「胡適派」謊言,讀者連靠譜的紅樓夢版本都讀不到,只能繼續讀人民文學出版社以偽劣80回脂評石頭記為底本的「新版」紅樓夢。根基都爛了,還談啥紅學再出發?

我提出近百年來讀者所讀的紅樓夢全屬「劣質」版本,已在《清刻本與人民文學社1982新版紅樓夢第一回文本對比》一文中提供了清代「藤花榭藏板」嘉慶庚辰(1820)刻本紅樓夢,與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新版」紅樓夢第一回的文本對比。人文社「新版」紅樓夢之「劣」,任何人都可一眼看穿。

俞平伯的才女助手王佩璋女士與丈夫的結婚照

此前流行的「老版」紅樓夢又如何?借用「新紅學家」俞平伯的才女助手王佩璋女士的話,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老版」紅樓夢所據底本「程乙本」,實屬「越改越壞」的壞本子。但比較下來,「老版」紅樓夢雖「壞」,還壞不過「新版」。原因就是王佩璋女士的那四個字:「越改越壞」。只要對比過胡適力推的所謂1791「程甲本」和1792「程乙本」,就知道程乙本對程甲本那兩萬多字的改訂「一無是處」了!

略去繁雜考證的事實是:來路不明的程甲本和程乙本,也是「耽於紅學」的日偽漢奸、喪心病狂的古籍造假奸商陶洙一手炮製的。1911年出籠的有正書局「戚序本」80回「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瘋狂篡改晚清120卷「悼紅軒原本」《增評補圖石頭記》和紅樓夢各早期刻本,奠定了後來大批「脂評」80回石頭記的造假基礎。1920年前後,配合「新文化運動」中胡適「整理國故、再造文明(實際是毀滅中華文明)」考證古代白話小說之需出籠的程甲本120回紅樓夢,抄自清代早期木刻本(包括本衙藏板本、藤花榭本、王希廉評本等),但篡改還較少。與程甲本同時出籠的程乙本則大量妄改程甲本,越改越壞。1927後出籠的「脂評」80回石頭記再進一步瘋狂改動「戚序本」,就面目全非了!

知道了上述事實,再來看依據「程乙本」的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老版」紅樓夢,就知道它到底篡改了沿襲清刻本的程甲本哪些文字,而且「越改越壞」了!

此文仍選擇清刻本1820「藤花榭藏板」紅樓夢,與人文社1957「老版」紅樓夢1964年「第三版」(就叫它「程乙本」)的第一回進行逐段比對,仍將「人文社老版紅樓夢」與藤花榭本不同的文字都用黑體字掛出來,並加評註(藤花榭本簡稱「藤本」,人民文學出版社老版紅樓夢簡稱「人文社老版」)。

藤花榭【第一段】

此開卷第一回也。作者自雲,曾歷過一番夢幻之後,故將真事隱去,而借「通靈」說此《石頭記》一書也。故曰「甄士隱」云云。但書中所記何事何人?自己又云:今風塵碌碌,一事無成。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細考較去,覺其行止見識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鬚眉,誠不若彼裙釵。我實愧則有餘、悔又無益,大無可如何之日也。

程乙本【第一段】(文字無改動,標點較差)

此開卷第一回也。作者自雲曾歷過一番夢幻之後,故將真事隱去,而借「通靈」說此《石頭記》一書也;故曰「甄士隱」云云。但書中所記何事何人?——自己又云:「今風塵碌碌,一事無成。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細考較去,覺其行止見識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鬚眉,誠不若彼裙釵;我實愧則有餘,悔又無益,大無可如何之日也!

藤花榭【第二段】

當此日,欲將以往所賴天恩祖德,錦衣紈袴之時,飫甘饜肥之日,背父母教育之恩,負師友規訓之德,以致今日一技無成、半生潦倒之罪,編述一集,以告天下。知我之負罪固多,然閨閣中歷歷有人,萬不可因我之不肖,自護己短,一併使其泯滅也。故當此蓬牖茅椽,繩床瓦灶,未足妨我襟懷。況對着晨風夕月,階柳庭花,更覺潤人筆墨。雖我不學無文,又何妨用假語村言敷演出來,亦可使閨閣昭傳,復可破一時之悶,醒同人之目,不亦宜乎?故曰「賈雨村」云云。更於篇中間用「夢」、「幻」等字,卻是此書本旨,兼寓提醒閱者之意。

程乙本【第二段】

當此日,欲將以往所賴天恩祖德,錦衣紈袴之時,飫甘饜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1】,負師友規訓之德,以致今日一技無成、半生潦倒之罪,編述一集,以告天下:知我之負罪固多,然閨閣中歷歷有人,萬不可因我之不肖,自護己短,一併使其泯滅也。所以蓬牖茅椽,繩床瓦灶,並不足妨我襟懷【2】;況那晨風夕月,階柳庭花,更覺得潤人筆墨【3】;我雖不學無文【4】,又何妨用假語村言,敷演出來,亦可使閨閣昭傳,復可破一時之悶,醒同人之目,不亦宜乎?故『賈雨村』云云。更於篇中間用『夢』『幻』等字,卻是此書本旨,兼寓提醒閱者之意。」

【1】人文社老版「兄恩」之說,實屬悖謬不孝!

【2】此處藤本及抄襲清刻本的程甲本都是「故當此蓬牖茅椽,繩床瓦灶,未足妨我襟懷」,人文社老版用作底本的程乙本則改成了白話文「所以蓬牖茅椽,繩床瓦灶,並不足妨我襟懷」。為何藤本讀起來豪情十足,人文社老版卻底氣不足、明顯拙劣?毛病出在其白話「譯文」不完整!既未譯出「當此」二字,意為「亦未足以」的「未足」又錯譯為「並不足」,完全失去了原句「貧窮又能奈我何」之作者豪情。本應「譯」為「所以處此蓬牖茅椽、繩床瓦灶之境,亦未足以妨我襟懷」才對!署名「小泉、蘭墅」的程乙本「引言」煞有介事地說:「今廣集核勘,准情酌理,補遺訂訛。其間或有增損數字處,意在便於披閱,非敢爭勝前人也。」原句非但毫無舛錯,還表意精當,根本無需改動。你程乙本如此「增損」妄改,還叫「非敢爭勝前人」?撒謊也不打個草稿!我不信舉人程偉元和進士高鶚會這麼無恥。我不信他們會妄改精彩至極的石頭記原文。結論只能是:「程乙本」腦殘,撒謊,定是假古籍!

【3】藤本原句「況對着晨風夕月,階柳庭花,更覺潤人筆墨」,人文社老版將動態的「對着」改為靜態且虛指的「那」,就成了病句「況那晨風夕月,階柳庭花,更覺得潤人筆墨」。如無作者「對着」,那晨風夕月,階柳庭花景色怎會「覺得」潤人筆墨?假如這是程偉元、高鶚「增損」的,日後「膾炙人口」的紅樓夢刻本絕非出自他倆。而藤花榭本等早期紅樓夢刻本明明都有小泉程偉元之「序」(藤花榭本、王希廉評本和三讓堂系列刻本則均無高鶚之「敘」)。結論也只能是:程乙本腦殘,撒謊,定是假古籍!

【4】藤本的「雖我不學無文,又何妨……」人文社老版雖未「增損」,僅顛倒了雖、我二字的順序,變成「我雖不學無文,又何妨……」氣勢上又比原句矮了一大截。試比較:「雖然我英語成績不佳,那又咋樣?」以及:「我雖然英語成績不佳,那又咋樣?」是不是前者理直氣壯,後者底氣不足?可以說,紅樓夢刻本之所以會「不脛而走」,就在於它「一字不可更改」的經典性。假古籍「程乙本」大肆妄改紅樓夢原文,只能獻醜!

藤花榭【第三段】

看官,你道此書從何而起?說來雖近荒唐,細玩深有趣味。卻說那女媧氏鍊石補天之時,於大荒山無稽崖煉成高十二丈、見方二十四丈大的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那媧皇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單單剩下一塊未用,棄在青埂峰下。誰知此石自經鍛煉之後,靈性已通,自去自來,可大可小。因見眾石俱得補天,獨自己無才不得入選,遂自怨自愧,日夜悲哀。

程乙本【第三段】(文字無改動,標點較差)

看官,你道此書從何而起?——說來雖近荒唐,細玩深有趣味。卻說那女媧氏鍊石補天之時,於大荒山無稽崖煉成高十二丈、見方二十四丈大的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那媧皇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單單剩下一塊未用,棄在青埂峰下。誰知此石自經鍛煉之後,靈性已通,自去自來,可大可小;因見眾石俱得補天,獨自己無才,不得入選,遂自怨自愧,日夜悲哀。

藤花榭【第四段】

一日正當嗟悼之際,俄見一僧一道遠遠而來,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異,來到這青埂峰下席地坐談。見着這塊鮮瑩明潔的石頭,且又縮成扇墜一般,甚屬可愛。那僧托於掌上,笑道:形體倒也是個靈物了,只是沒有實在的好處。須得再鐫上幾個字,使人人見了,便知你是件奇物。然後攜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詩禮簪纓之族,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那裡去走一遭。石頭聽了大喜,因問:不知可鐫何字?攜到何方?望乞明示。那僧笑道:你且莫問,日後自然明白。說畢便袖了,同那道人飄然而去,竟不知投向何方。

程乙本【第四段】(文字無改動,標點較差)

一日,正當嗟悼之際,俄見一僧一道,遠遠而來,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異,來到這青埂峰下,席地坐談。見着這塊鮮瑩明潔的石頭,且又縮成扇墜一般,甚屬可愛;那僧托於掌上,笑道:「形體倒也是個靈物了!只是沒有實在的好處,須得再鐫上幾個字,使人人見了便知你是件奇物,然後攜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詩禮簪纓之族、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那裡去走一遭。」石頭聽了大喜,因問:「不知可鐫何字?攜到何方?望乞明示。」那僧笑道:「你且莫問,日後自然明白。」說畢,便袖了,同那道人飄然而去,竟不知投向何方。

藤花榭【第五段】

又不知過了幾世幾劫,因有個空空道人訪道求仙,從這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經過,忽見一塊大石上面字跡分明,編述歷歷。空空道人乃從頭一看,原來是無才補天、幻形入世,被那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攜入紅塵、引登彼岸的一塊頑石。上面敘着墮落之鄉,投胎之處,以及家庭瑣事,閨閣閒情。詩詞謎語倒還全備,只是朝代年紀失落無考。後面又有一偈云:

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此系身前身後事,倩誰記去作奇傳?

空空道人看了一回,曉得這石頭有些來歷,遂向石頭說道:石兄,你這一段故事,據你自己說來有些趣味,故鐫寫在此,意欲問世傳奇。據我看來,第一件,無朝代年紀可考。第二件,並無大賢大忠,理朝廷、治風俗的善政。其中只不過幾個異樣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我縱然抄去,也算不得一種奇書。

程乙本【第五段】

又不知過了幾世幾劫,因有個空空道人訪道求仙,從這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經過,忽見一塊大石上面字跡分明,編述歷歷;空空道人乃從頭一看,原來是無才補天、幻形入世、被那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攜入紅塵、引登彼岸的一塊頑石:上面敘着墮落之鄉,投胎之處,以及家庭瑣事,閨閣閒情,詩詞謎語,倒還全備,只是朝代年紀,失落無考。後面又有一偈云:

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此系身前身後事,倩誰記去作奇傳?

空空道人看了一回,曉得這石頭有些來歷,遂向石頭說道:「石兄,你這一段故事,據你自己說來,有些趣味,故鐫寫在此,意欲聞世【5】傳奇;據我看來,第一件,無朝代年紀可考,第二件,並無大賢大忠、理朝廷、治風俗的善政,其中只不過幾個異樣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我縱然抄去,也算不得一種奇書。」

【5】「聞世」實屬「問世」之訛,為程甲、程乙本獨有,任何紅樓夢刻本均無此錯!

藤花榭【第六段】

石頭果然答道:我師何必太痴?我想歷來野史的朝代,無非假借漢唐的名色。莫如我這石頭所記不藉此套,只按自己的事體情理,反倒新鮮別致。況且那野史中,或訕謗君相,或貶人妻女,姦淫兇惡,不可勝數。更有一種風月筆墨,其淫穢污臭,最易壞人子弟。至於才子佳人等書,則又開口文君,滿篇子建,千部一腔,千人一面,且終不能不涉淫濫。在作者,不過要寫出自己的兩首情詩艷賦來,故假捏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添一小人撥亂其間,如戲中小丑一般。

程乙本【第六段】

石頭果然答道:「我師何必太痴!我想歷來野史的朝代,無非假借『漢』『唐』的名色;莫如我這石頭所記,不藉此套,只按自己的事體情理,反倒新鮮別致。況且那野史中,或訕謗君相,或貶人妻女,姦淫兇惡,不可勝數;更有一種風月筆墨,其淫穢污臭,最易壞人子弟。至於才子佳人等書,則又開口『文君』,滿篇『子建』,千部一腔,千人一面,且終不能不涉淫濫。——在作者不過要寫出自己的兩首情詩艷賦來,故假捏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添一小人撥亂其間,如戲中的【6】小丑一般。

【6】藤本的「如戲中小丑一般」毫無毛病。人文社老版妄增之「的」純屬囉嗦贅文!

藤花榭【第七段】

更可厭者,之乎者也,非理即文,大不近情,自相矛盾,竟不如我半世親見親聞的這幾個女子。雖不敢說強似前代書中所有之人,但觀其事跡原委,亦可消愁破悶。至於幾首歪詩,亦可以噴飯供酒。其間離合悲歡,興衰際遇,俱是按跡循蹤,不敢稍加穿鑿,至失其真。只願世人當那醉余睡醒之時,或避事消愁之際,把此一玩。不但洗了舊套,換新眼目,卻也省了些壽命筋力,不比那謀虛逐妄。我師意為何如?

程乙本【第七段】

更可厭者,『之乎者也』,非理即文,大不近情,自相矛盾:竟不如我這【7】半世親見親聞的這幾個女子,雖不敢說強似前代書中所有之人,但觀其事跡原委,亦可消愁破悶;至於幾首歪詩,亦可以噴飯供酒;其間離合悲歡,興衰際遇,俱是按跡循蹤,不敢稍加穿鑿,至失其真。只願世人當那醉余睡醒之時,或避事消愁之際,把此一玩,不但是洗舊翻新【8】,卻也省了些壽命筋力,不更去謀虛逐妄了【9】。我師意為何如?」

【7】人文社老版「我這半世親見親聞的這幾個女子」妄增之「這」不僅多餘,且與後面「這幾個女子」之「這」犯重,文筆拙劣!

【8】藤本「不但洗了舊套,換新眼目」不但毫無毛病,而且突出了「洗了舊套」之關鍵。人文社老版改為「不但是洗舊翻新」,看似簡潔,卻含義不明晰,只「簡潔」,不「明了」了。實屬該省不省,不該省瞎省!

【9】藤本「不比那謀虛逐妄」毫無語病。人文社老版卻改為「不更去謀虛逐妄了」,純屬病句!其欲表之意應是「更不會去謀虛逐妄了」。「程乙本」的炮製者妄圖「爭勝作者」,實在可笑不自量!我不信程偉元和高鶚會做此爛事。

藤花榭【第八段】

空空道人聽如此說,思忖半晌,將這《石頭記》再撿閱一遍。因見上面大旨不過談情,亦只實錄其事,絕無傷時淫穢之病,方從頭至尾抄寫回來問世傳奇。從此空空道人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改名「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東魯孔梅溪題曰《風月寶鑑》。後因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又題曰《金陵十二釵》,並題一絕。即此便是《石頭記》的緣起。詩云: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

程乙本【第八段】

空空道人聽如此說,思忖半晌,將這《石頭記》再撿閱一遍,因見上面大旨不過談情,亦只是實錄其事,絕無傷時誨淫之病【10】,方從頭至尾抄寫回來,聞世【11】傳奇。從此空空道人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改名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東魯孔梅溪題曰《風月寶鑑》。後因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又題曰《金陵十二釵》;並題一絕。——即此便是《石頭記》的緣起。詩云: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

【10】藤本「亦只實錄其事,絕無傷時淫穢之病」仍是毫無毛病。人文社老版改為「亦只是實錄其事,絕無傷時誨淫之病」,「是」屬囉嗦贅文,「誨淫」更不如「淫穢」正氣,一副自我辯解並未「誨淫」誨盜的猥瑣之態!

【11】見前注【5】。

藤花榭【第九段】

《石頭記》緣起既明,正不知那石頭上面記着何人何事?看官請聽。按那石上書云:當日地陷東南。這東南有個姑蘇城。城中閶門,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這閶門外有個十里街。街內有個仁清巷。巷內有個古廟,因地方窄狹,人皆呼作葫蘆廟。廟旁住着一家鄉宦,姓甄名費,字士隱。嫡妻封氏性情賢淑,深明禮義。家中雖不甚富貴,然本地也推他為望族了。因這甄士隱稟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每日只以觀花種竹、酌酒吟詩為樂,倒是神仙一流人物。只是一件不足:年過半百,膝下無兒。只有一女,乳名英蓮,年方三歲。

程乙本【第九段】

《石頭記》緣起既明,正不知那石頭上面記着何人何事,看官請聽——按那石上書云:當日地陷東南。這東南有個姑蘇城,城中閶門,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這閶門外有個十里街,街內有個仁清巷,巷內有個古廟,因地方狹窄【12】,人皆呼作「葫蘆廟」。廟旁住着一家鄉宦,姓甄名費,字士隱;嫡妻封氏性情賢淑,深明禮義;家中雖不甚富貴,然本地也推他為望族了。因這甄士隱稟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每日只以觀花種竹、酌酒吟詩為樂,倒是神仙一流人物;只是一件不足:年過半百,膝下無兒。只有一女,乳名英蓮,年方三歲。

【12】藤本「因地方窄狹,人皆呼作『葫蘆廟』」,狹字平音,廟字仄音,有前後平仄、音韻起伏之美。人文社老版改「窄狹」為「狹窄」,意思雖同,「窄、廟」二字卻是前仄後仄,失去了平仄音韻起伏之美,不僅沒有改動必要,還改「壞」了。「程乙本」的炮製者妄圖「爭勝作者」,實在可笑不自量!我還是不信均有詩才的程偉元和高鶚會缺乏音韻「語感」,做出此等爛事!

藤花榭【第十段】

一日炎夏永晝,士隱於書房閒坐,手倦拋書,伏几盹睡,不覺朦朧中走至一處,不辨是何地方。忽見那廂來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談。只聽道人問道:你攜了此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現有一段風流公案正該了結。這一干風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機會,就將此物夾帶於中,使他去經歷經歷。那道人道:原來近日風流冤家又將造劫歷世。但不知起於何處,落於何方?那僧道:此事說來好笑。只因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絳珠草」一株。那時這個石頭因媧皇未用,卻也落得逍遙自在,各處去遊玩。一日來到警幻仙子處。那仙子知他有些來歷,因留他在赤霞宮居住,就名他為赤霞宮「神瑛侍者」。他卻常在靈河岸上行走。看見這株仙草可愛,遂日以甘露灌溉。這絳珠草始得久延歲月。後來既受天地精華,復得甘露滋養,遂脫了草木之胎,得換人形,僅僅修成女體。終日游於離恨天外。飢餐秘情果,渴飲灌愁水。只因尚未酬報灌溉之德,故甚至五內鬱結着一段纏綿不盡之意。常說自己受了他雨露之惠,我並無此水可還。他若下世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還得過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風流冤家都要下凡造歷幻緣。那絳珠仙草也在其中。今日這石復還原處。你我何不將他仍帶到警幻仙子案前,給他掛了號,同這些情鬼下凡,一了此案?

程乙本【第十段】

一日炎夏永晝,士隱於書房閒坐,手倦拋書,伏几盹睡,不覺朦朧中走至一處,不辨是何地方。忽見那廂來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談,只聽道人問道:「你攜了此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現有一段風流公案,正該了結,這一干風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機會,就將此物夾帶於中,使他去經歷經歷。」那道人道:「原來近日風流冤家又將造劫歷世,但不知起於何處?落於何方?」那僧道:「此事說來好笑。只因當年這個石頭,媧皇未用,自己卻也落得逍遙自在【13】,各處去遊玩,一日來到警幻仙子處,那仙子知他有些來歷,因留他在赤霞宮中【14】,名他為赤霞宮神瑛侍者。他卻常在西方靈河岸上行走,看見那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株『絳珠仙草』,十分嬌娜可愛【15】,遂日以甘露灌溉,這『絳珠草』始得久延歲月。後來既受天地精華,復得甘露滋養,遂脫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16】,僅僅修成女體,終日游於『離恨天』外;飢餐『秘情果』,渴飲『灌愁水』。只因尚未酬報灌溉之德,故甚至五內鬱結着一段纏綿不盡之意。常說『自己受了他雨露之惠,我並無此水可還。他若下世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還得過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風流冤家都要下凡,造歷幻緣;那『絳珠仙草』也在其中。今日這石正該下世,我來特地【17】將他仍帶到警幻仙子案前,給他掛了號,同這些情鬼下凡,一了此案。」

【13】人文社老版將藤本此處的「只因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絳珠草』一株」後移,非但沒有必要,還條理混亂,造成後面語句冗長。藤本的「那時這個石頭因媧皇未用,卻也落得逍遙自在」,又被改為「當年這個石頭,媧皇未用,自己卻也落得逍遙自在」,敘人事的「當年」,不如述神話的「那時」。「自己」又屬贅文。越改越壞!

【14】藤本的「留他在赤霞宮居住」,人文社老版改「居住」為宮「中」,語意就變實為虛,缺乏小說必須的「畫面感」了。前面之「當年」該虛不虛,此處的「中」字又該實不實,完全與紅樓夢作者作對。我還是不信程偉元和高鶚會做此等自作聰明的蠢事!

【15】人文社老版將絳珠草一句後移至此,又妄增「那西方」三字贅文,句子就更冗長囉嗦了。「十分嬌娜可愛」妄增的「嬌娜」二字更屬敗筆:可愛僅限於「嬌娜」?林黛玉的可愛之處僅僅是「嬌娜」?不僅大減了黛玉可愛的內容,還把賈寶玉寫俗寫「重色」了。寶釵亦很「嬌娜」,但在寶玉眼中就經常不可愛!僅妄增「嬌娜」二字,就歪曲了寶玉和黛玉的形象。程偉元和高鶚會做此等無腦顯擺的爛事嗎?

【16】藤本好端端的絳珠草「得換人形」,人文社老版偏要煞風景點明為「幻化人形」,將美麗的神話意境破壞殆盡!紅樓夢字字精準,豈是「程乙本」的炮製者領悟得了的!

【17】藤本「今日這石復還原處。你我何不將他仍帶到警幻仙子案前,給他掛了號,同這些情鬼下凡,一了此案?」是仙僧偶發奇想,表現了人的命運之奇妙偶然性。人文社老版改為「今日這石正該下世,我來特地將他仍帶到警幻仙子案前」掛號云云,就一切均屬「必然」,仙僧也成為「宿命」的必然「工具」,這「神話」也就索然無味了。把有趣的妙文改成無味的蹩腳文,實屬港佬張五常所說的「蠢到死」!均有詩才和文學眼光的程偉元和高鶚若這麼蠢,膾炙人口的120卷紅樓夢「全本」就不會產生於他們之手了。可見「程乙本」之假!

藤花榭【第十一段】

那道人道:果是好笑。從來不聞有「還淚」之說。趁此你我何不也下世度脫幾個,豈不是一場功德?那僧道:正合吾意!你且同我到警幻仙子宮中,將這蠢物交割清楚。待這一干風流孽鬼下世,你我再去。如今有一半落塵,然猶未全集。道人道:既如此,便隨你去來。

程乙本【第十一段】(文字無改動,標點較差)

那道人道:「果是好笑。從來不聞有『還淚』之說!趁此你我何不也下世度脫幾個,豈不是一場功德?」那僧道:「正合吾意!你且同我到警幻仙子宮中,將這『蠢物』交割清楚。待這一干風流孽鬼下世,你我再去。——如今有一半落塵,然猶未全集。」道人道:「既如此,便隨你去來。」

藤花榭【第十二段】

卻說甄士隱俱聽得明白,遂不禁上前施禮,笑問道:二位仙師請了。那僧道也忙答禮相問。士隱因說道:適聞仙師所談因果,實人世罕聞者。但弟子愚拙,不能洞悉明白。若蒙大開痴頑,備細一聞,弟子洗耳諦聽,稍能警省,亦可免沉淪之苦。二仙笑道:此乃元機不可預泄者。到那時只不要忘了我二人,便可跳出火坑矣。士隱聽了,不便再問,因笑道:元機固不可泄,但適雲「蠢物」不知為何,或可得見否?那僧說:若問此物,倒有一面之緣。說着取出,遞與士隱。士隱接了看時,原來是塊鮮明美玉。上面字跡分明,鐫着「通靈寶玉」四字,後面還有幾行小字。正欲細看時,那僧便說:已到幻境。便強從手中奪了去,與道人竟過一大石牌坊,上面大書四字,乃是「太虛幻境」。兩邊又有一幅對聯道: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程乙本【第十二段】

卻說甄士隱俱聽得明白,遂不禁上前施禮,笑問道:「二位仙師請了。那僧道也忙答禮相問,士隱因說道:適聞仙師所談因果,實人世罕聞者;但弟子愚拙,不能洞悉明白。若蒙大開痴頑,備細一聞,弟子洗耳諦聽,稍能警省,亦可免沉淪之苦了【18】。」二仙笑道:「此乃玄機,不可預泄。到那時只不要忘了我二人,便可跳出火坑矣。,」士隱聽了,不便再問,因笑道:「玄機固不可泄露【19】,但適雲「蠢物」,不知為何,或可得見否?那僧說:「若問此物,倒有一面之緣。」說着取出遞與士隱。士隱接了看時,原來是塊鮮明美玉。上面字跡分明,鐫着「通靈寶玉」四字。後面還有幾行小字,正欲細看時,那僧便說「已到幻境」,便強從手中奪了去,和那道人竟過了一座大石牌坊【20】,——上面大書四字,乃是「太虛幻境」;兩邊又有一幅對聯道: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18】人文社老版此處妄增之「了」純屬贅文!

【19】人文社老版此處妄增之「露」純屬贅文!

【20】藤本好端端的「與道人竟過一大石牌坊」,人文社老版卻改成囉里吧嗦的「和那道人竟過了一座大石牌坊」,「與」被囉嗦成「和那」,再妄增「了、座」二字贅文,蠢透了!

藤花榭【第十三段】

士隱意欲也跟了過去,方舉步時,忽聽一聲霹靂若山崩地陷。士隱大叫一聲,定睛看時,只見烈日炎炎,芭蕉冉冉,夢中之事便忘了一半。又見奶母抱了英蓮走來。士隱見女兒越發生得粉妝玉琢,乖覺可喜,便伸手接來抱在懷中,斗他頑耍一回。又帶至街前,看那過會的熱鬧。方欲進來時,只見從那邊來了一僧一道。那僧癩頭跣足,那道跛足蓬頭,瘋瘋癲癲,揮霍談笑而至。及到了他門前,看見士隱抱着英蓮,那僧便大哭起來。又向士隱道:施主,你把這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懷中作甚?士隱聽了知是瘋話,也不睬他。那僧還說:舍我罷,舍我罷!士隱不耐煩,便抱女兒轉身欲進去。那僧乃指着他大笑,口內念了四句言詞,道是:

慣養嬌生笑你痴,菱花空對雪澌澌。

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

士隱聽得明白,心下猶豫,意欲問他來歷。只聽道人說道:你我不必同行,就此分手,各幹營生去罷。三劫後我在北邙山等你,會齊了同往太虛幻境銷號。那僧道:最妙最妙!說畢二人一去,再不見個蹤影了。士隱心中此時自忖:這兩個人必有來歷,很該問他一問。如今後悔卻已晚了。

程乙本【第十三段】

士隱意欲也跟着【21】過去,方舉步時,忽聽一聲霹靂,若山崩地陷,士隱大叫一聲,——定睛看時,只見烈日炎炎,芭蕉冉冉,夢中之事,便忘了一半。又見奶母抱了英蓮走來。士隱見女兒越發生得粉裝玉琢【22】,乖覺可喜,便伸手接來,抱在懷中,斗他玩耍【23】一回,又帶至街前看那過會的熱鬧。方欲進來時,只見從那邊來了一僧一道:那僧癩頭跣足,那道跛足蓬頭,瘋瘋癲癲,揮霍談笑而至。及到了他門前,看見士隱抱着英蓮,那僧便大哭起來,又向士隱道:「施主,你把這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懷內作甚【24】?」士隱聽了,知是瘋話,也不睬他;那僧還說:「舍我罷!舍我罷!」士隱不耐煩,便抱着女兒轉身才要進去【25】,那僧乃指着他大笑,口內念了四句言詞,道是:

慣養嬌生笑你痴,菱花空對雪澌澌。

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

士隱聽得明白,心下猶豫,意欲問他來歷,只聽道人說道:「你我不必同行,就此分手,各幹營生去罷。三劫後我在北邙山等你,會齊了,同往太虛幻境銷號。」那僧道:「最妙,最妙!」說畢,二人一去再不見個蹤影了。士隱心中此時自忖:這兩個人必有來歷,很該問他一問。如今後悔卻已晚了。

【21】藤本的「跟了」過去有何不妥?人文社老版改成「跟着」過去,反失去原文所含的「悄悄」之意,越改越壞!

【22】人文社老版的「粉裝玉琢」之「裝」是錯字!

【23】藤本「斗他頑耍」的「斗、頑」二字是清代習用文。人文社老版改為「斗他玩耍」,只改了「頑」字,「斗」字尚未改成「逗」,是否說明「程乙本」的炮製者是古代白話文向現代白話文轉變過程中的清末民初人,絕非乾隆時代的程偉元和高鶚?

【24】藤本的「抱在懷中作甚」,與人文社老版的「抱在懷內作甚」,是不是「懷中」順溜,「懷內」拗口?前者是仄仄平平仄仄,後者是仄仄平仄仄仄,當然後不如前。要論漢文語句的平仄音韻「語感」,紅樓夢作者曹是大師中的大師,而「程乙本」的炮製者還遠未入門!均有詩才的程偉元和高鶚會如此蠢笨陋劣?

【25】藤本好端端的「士隱不耐煩,便抱女兒轉身欲進去」,到人文社老版這裡成了「士隱不耐煩,便抱着女兒轉身才要進去」。加一「着」字贅文還沒問題,把「欲」進去改成「才要」進去就狗屁不通了!整理刊印出120卷紅樓夢全本風靡全國的程偉元和高鶚,會如此「文盲」?洋奴胡適在1927年的《重印乾隆壬子本紅樓夢序》中說:程乙本「有許多改訂修正之處,勝於程甲本。但這個本子發行在後,程甲本已有人翻刻了,初本的一些矛盾錯誤仍舊留在現行各本里」,替來路不明的「程乙本」大唱讚歌。程乙本「改訂修正」得這麼爛,還「勝於程甲本」?不是有眼無珠,就是顛倒黑白欺騙大眾,蓄意讓劣本驅逐善本,達到其協助洋鬼子摧毀中國卓越文化的漢奸目的!

藤花榭【第十四段】

這士隱正痴想,忽見隔壁葫蘆廟內寄居的一個窮儒,姓賈名化,表字時飛,別號雨村的走了來。這賈雨村原系湖州人士,也是詩書仕宦之族。因他生於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盡,人口衰喪,只剩得他一身一口。在家鄉無益,因進京求取功名,再整基業。自前歲來此,又淹蹇住了,暫寄廟中安身,每日賣文作字為生。故士隱常與他交接。當下雨村見了士隱,忙施禮陪笑道:老先生倚門佇望,敢是街市上有甚新聞麼?士隱笑道:非也。適因小女啼哭,引他出來作耍,正是無聊的很。賈兄來得正好。請入小齋,彼此俱可消此永晝。說着便令人送女兒進去,自攜了雨村來至書房中。小童獻茶。方談得三五句話,忽家人飛報:嚴老爺來拜!士隱慌的忙起身謝道:恕誆駕之罪。且請略坐,弟即來奉陪。雨村起身亦讓道:老先生請便。晚生乃常造之人,稍候何妨。說着,士隱已出前廳去了。

程乙本【第十四段】

這士隱正在痴想【26】,忽見隔壁葫蘆廟內寄居的一個窮儒——姓賈名化,表字時飛,別號雨村的走來。這賈雨村原系湖州人士,也是詩書仕宦之族,因他生於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盡,人口衰喪,只剩得他一身一口。在家鄉無益,因進京求取功名,再整基業。自前歲來此,又淹蹇住了,暫寄廟中安身,每日賣文作字為生,故士隱常與他交接。當下雨村見了士隱,忙施禮陪笑道:「老先生倚門佇望,敢街市上有甚新聞麼?」士隱笑道:「非也。適因小女啼哭,引他出來作耍,——正是無聊的很。賈兄來得正好。請入小齋,彼此俱可消此永晝。」說着,便令人送女兒進去,自攜了雨村,來至書房中,小童獻茶,——方談得三五句話,忽家人飛報:「嚴老爺來拜。」士隱慌忙起身謝道:「恕誆駕之罪,且請略坐,弟即來奉陪。」雨村起身也讓道:「老先生請便。晚生乃常造之客【27】,稍候何妨。」說着士隱已出前廳去了。

【26】人文社老版「這士隱正在痴想」妄增之「在」字純屬多餘!

【27】藤本好端端的「雨村起身亦讓道:老先生請便。晚生乃常造之人」,無必要地改「亦」為「也」倒罷了,妄改「常造之人」為「常造之客」就腦殘了。雨村會妄自稱「客」?自稱「常造之人」則既謙恭,又「套瓷」顯親近。一個「人」字,就準確寫出了雨村的「奸詐」機心,豈容「程乙本」妄改?

藤花榭【第十五段】

這裡雨村且翻弄詩籍解悶。忽聽得窗外有女子嗽聲。雨村遂起身往外一看,原來是一個丫頭在那裡掐花。生得儀容不俗,眉目清秀。雖無十分姿色,卻也有動人之處。雨村不覺看得呆了。那甄家丫頭掐了花方欲走時,猛抬頭見窗內有人。敝巾舊服,雖是貧窘,然生得腰圓背厚,面闊口方,更兼劍眉星眼,直鼻方腮。這丫鬟忙轉身迴避。心下自想:這人生的這樣雄壯,卻又這樣襤褸,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說的什麼賈雨村了。每有意幫助周濟他,只是沒甚機會。我家並無這樣貧窘親友,想一定就是此人了。怪道又說他必非久困之人。如此想,不免又回頭一兩次。雨村見他回了頭,便以為這女子心中有意於他,便狂喜不禁。自謂此女子必是個巨眼英豪,風塵中之知己。一時小童進來。雨村打聽得前面留飯,不可久待,遂從夾道中自便門出去了。士隱待客既散,知雨村已去,便也不去再邀。

程乙本【第十五段】

這裡雨村且翻弄詩籍解悶,忽聽得窗外有女子嗽聲,雨村遂起身往外一看,原來是一個丫鬟在那裡掐花兒:生得儀容不俗,眉目清秀,雖無十分姿色,卻也有動人之處,雨村不覺看得呆了。那甄家丫鬟掐了花兒【28】,方欲走時,猛抬頭見窗內有人:敝巾舊服,雖是貧窘,然生得腰圓背厚,面闊口方,更兼劍眉星眼,直鼻方腮。這丫鬟忙轉身迴避,心下自想:「這人生的這樣雄壯,卻又這樣襤褸,我家並無這樣貧窘親友【29】,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說的什麼賈雨村了,——怪道又說他必非久困之人,每每有意幫助周濟他,只是沒什麼機會。」如此一想,不免又回頭一兩次。雨村見他回頭,便以為這女子心中有意於他,遂狂喜不禁【30】,自謂此女子必是個巨眼英豪,風塵中之知己。一時小童進來,雨村打聽得前面留飯,不可久待,遂從夾道中自便門出去了。士隱待客既散,知雨村已去,便也不去再邀。

【28】試比較藤本的「原來是一個丫頭在那裡掐花」,與人文社老版的「原來是一個丫鬟在那裡掐花兒」,以及「甄家丫頭掐了花」,與「甄家丫鬟掐了花兒」,是不是前兩句寫出了目無下塵的雨村視角,後兩句則像個稚嫩文青的視角?紅樓夢原文字字經典,豈容「程乙本」妄改?

【29】人文社老版大概嫌紅樓夢原文「想一定就是此人」重複了「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說的什麼賈雨村」,便刪去了「想一定就是此人」,並將原文看似「顛三倒四」的語句順序全部重新安排。豈不知這「顛三倒四」的心理活動,恰恰寫出了缺乏「思維條理」的甄家丫鬟忽見一陌生男人時的慌亂,實屬恰到好處的「匠心獨運」!妄想「爭勝作者」的「程乙本」炮製者實在太不自量力,只能越改越壞!誰信程偉元和高鶚會如此不自量力,「修訂」出如此腦殘的「程乙本」?

【30】瞧瞧人文社老版乾的「好事」:每每有意幫助周濟他——妄增個「每」字贅文。只是沒什麼機會——妄改「甚」為囉嗦的「什麼」。如此一想——妄增個「一」字贅文。遂狂喜不禁——手癢犯賤、沒事找事地改「便」為「遂」。有一例「改訂」得更佳嗎?我呸!

藤花榭【第十六段】

一日,到了中秋佳節。士隱家宴已畢,又另具一席於書房,自己步月至廟中來邀雨村。原來雨村自那日見了甄家之婢曾回顧他兩次,自謂是個知己,便時刻放在心上。今又正值中秋,不免對月有懷,因而口占五言一律云:

未卜三生願,頻添一段愁。

悶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

自顧風前影,誰堪月下儔?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頭。

雨村吟罷,因又思及平生抱負苦未逢時,乃又搔首對天長嘆,復高吟一聯云:

玉在櫝中求善價,釵於奩內待時飛。

程乙本【第十六段】

一日到了中秋佳節,士隱家宴已畢,又另具一席於書房,自己步月至廟中來邀雨村。原來雨村自那日見了甄家丫鬟【31】曾回顧他兩次,自謂是個知己,便時刻放在心上,今又正值中秋,不免對月有懷,因而口占五言一律云:

未卜三生願,頻添一段愁;

悶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

自顧風前影,誰堪月下儔?.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樓。【32】

雨村吟罷,因又思及平生抱負,苦未逢時,乃又搔首對天長嘆,復高吟一聯云:

玉在匵【33】中求善價,釵於奩內待時飛。

【31】藤本的雨村自那日見了「甄家之婢」,確屬「士宦之族」雨村的「文士」視角。人文社老版改成「甄家丫鬟」,就可以是任何人的視角,不是雨村「這一個」的視角了。劣改!

【32】人文社老版將藤本的「先上玉人頭」改成「先上玉人樓」,欲避免原詩的「頭」字重出,我在上一篇評註人文社1982新版第一回一文中已經指出,實屬林黛玉所貶的只求形式「工巧」,不惜「以詞害意」。但「程乙本」並非始作俑者。最早的妄改本是1911年出籠的所謂「戚序本」80回石頭記。妄改者陶洙定覺此為得意之筆,故此後炮製的「程乙本」及所有「脂評本」都沿襲了下來。所謂的「甲戌本」脂硯齋側批還厚顏無恥、自鳴得意地自贊:「這是第一首詩……余謂雪芹撰此書,中亦為(「有」之誤)傳詩之意」。如此不惜以詞害意、以詩害文,傳你個頭的詩啊,我呸!

【33】人文社老版「玉在匵中求善價」之「匵」,即「櫝」。我在上一篇評註人文社1982新版第一回一文中說,所謂的「程甲本」故做高深,想弄個不常用的古字「匵」,卻搞砸了,誤印成了「匱」(同「櫃」)。「程乙本」發現此錯,才改成了「匵」。其實最早用「匵」的可能是「戚序本」。然後程甲本搞砸成「匱」,程乙本再改回「匵」。搞笑的是,此後的所有「脂批本」還是錯抄成「匱」了。原因可能是批量生產的脂評本中,有不少是陶洙讓他的獨子、日後北京八中的校長陶祖偉作為「日課」蒙紙覆抄的。小孩子沒看清這兩個形近之字很正常。(我沒買假古籍垃圾「戚序本」,只有俞平伯《紅樓夢八十回校本》的鉛字戚序本。也許「戚序本」也是「匱」字,俞平伯直接改成「匵」後未在「紅樓夢八十回校字記」里說明。有戚序影印本的朋友可以查一下。)

藤花榭【第十七段】

恰值士隱走來聽見,笑道:雨村兄真抱負不凡也。雨村忙笑道:不敢。不過偶吟前人之句,何期過譽如此!因問:老先生何興至此?士隱笑道:今夜中秋,俗謂團圓之節。想尊兄旅寄僧房,不無寂寥之感。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敝齋一飲。不知可納芹意否?雨村聽了並不推辭,便笑道:既蒙謬愛,何敢拂此盛情。說着便同了士隱復過這邊書院中來。

程乙本【第十七段】

恰值士隱走來聽見,笑道:「雨村兄真抱負不凡也!」雨村忙笑道:「不敢。不過偶吟前人之句,何期過譽如此。」因問:「老先生何興至此?」士隱笑道:「今夜中秋,俗謂『團圓之節』。想尊兄旅寄僧房,不無寂寥之感。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敝齋一飲。不知可納芹意否?」雨村聽了,並不推辭,便笑道:「既蒙謬愛,何敢拂此盛情。」說着便同士隱復過這邊書院中來了。【34】

【34】藤本的「說着便同了士隱復過這邊書院中來」何等乾脆利落。人文社老版只將「了」字後移至句尾,立馬就顯出文筆稚拙的原形來。句尾「了」啊「了」的,正是不善作文者的通病。這是「程乙本」自稱的「改訂」,還是妄改致劣?程偉元和高鶚會這樣蠢嗎?程乙本「引言」還說,其改訂「不欲盡掩其本來面目也」。紅樓夢的「本來面目」都給糟蹋成這樣了,撒謊也不打草稿!

藤花榭【第十八段】

須臾茶畢,早已設下杯盤。那美酒佳肴自不必說。二人歸坐,先是款斟慢飲,漸次談至興濃,不覺飛觥獻斝起來。當時街坊上家家簫管,戶戶笙歌。當頭一輪明月飛彩凝輝。二人愈添豪興,酒到杯乾。雨村此時已有七八分酒意,狂興不禁。乃對月寓懷,口占一絕云:

時逢三五便團圞,滿把清光護玉欄。

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

士隱聽了大叫:妙極!弟每謂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飛騰之兆已見,不日可接履於雲霄之上了。可賀可賀!乃親斟一斗為賀。

程乙本【第十八段】(文字無改動,標點較差)

須臾茶畢,早已設下杯盤。那美酒佳肴,自不必說。二人歸坐,先是款斟慢飲,漸次談至興濃,不覺飛觥獻斝起來。當時街坊上家家簫管,戶戶笙歌,當頭一輪明月飛彩凝輝。二人愈添豪興,酒到杯乾。雨村此時已有七八分酒意,狂興不禁,乃對月寓懷,口占一絕云:

時逢三五便團圞,滿把清光護玉欄;

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

士隱聽了大叫:「妙極!弟每謂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飛騰之兆已見,不日可接履於雲霄之上了。可賀,可賀!」乃親斟一斗為賀。

藤花榭【第十九段】

雨村飲干,忽嘆道:非晚生酒後狂言,若論時尚之學,晚生也或可去充數掛名。只是如今行囊路費一概無措。神京路遠,非賴賣字撰文那(哪)能到得……士隱不待說完便道:兄何不早言?弟已久有此意。但每遇兄時並未談及,故未敢唐突。今既如此,弟雖不才,「義利」二字卻還識得。且喜明歲正當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闈一捷,方不負兄之所學。其盤費餘事,弟自代為處置,亦不枉兄之謬識矣。當下即命小童進去,速封五十兩白銀並兩套冬衣。又云:十九日乃黃道之期,兄可即買舟西上。待雄飛高舉,明冬再晤,豈非大快之事?雨村收了銀衣,不過略謝一語,並不介意,仍是吃酒談笑。那天已交三鼓,二人方散。

程乙本【第十九段】

雨村飲干,忽嘆道:「非晚生酒後狂言,若論時尚之學,晚生也或可去充數掛名,只是如今行李路費【35】一概無措,神京路遠,非賴賣字撰文即能到得【36】——」士隱不待說完,便道:「兄何不早言,弟已久有此意。但每遇兄時,並未談及,故未敢唐突。今既如此,弟雖不才,義利二字,卻還識得;且喜明歲正當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闈一捷,方不負兄之所學。其盤費餘事,弟自代為處置,亦不枉兄之謬識矣。」當下即命小童進去速封五十兩白銀並兩套冬衣,又云:「十九日乃黃道之期,兄可即買舟西上,待雄飛高舉,明冬再晤,豈非大快之事!」雨村收了銀衣,不過略謝一語,並不介意,仍是吃酒談笑。那天已交三鼓,二人方散。

【35】藤本平平仄仄的「行囊路費」有何不妥?人文社老版「改訂」成平仄仄仄的「行李路費」不嫌拗口?「程乙本」炮製者定有「手癢神經病」,每每「成事不足,敗文有餘」!

【36】此處雨村是以慨嘆賣字撰文賺取進京盤纏之不得已,來博取士隱同情或資助,並非哭窮直接求助。所以藤本才是「神京路遠,非賴賣字撰文哪能到得」,顯示了雨村極強的「自尊」。王希廉評本改為非賴賣字撰文「即能」到得的「哭窮」語,實屬不符合雨村言行的敗筆。程甲本和程乙本照抄王評本不難理解,其炮製者陶洙若有不抄劣文專抄妙文的眼光,那才匪夷所思呢!

藤花榭【第二十段】

士隱送雨村去後,回房一覺,直至紅日三竿方醒。因思昨夜之事,意欲寫薦書兩封與雨村帶至都中去,使雨村投謁個仕宦之家為寄身之地。因使人過去請時,那家人回來說:和尚說,賈爺今日五鼓已進京去了。也曾留下話與和尚轉達老爺,說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總以事理為要,不及面辭了。士隱聽了,也只得罷了。

程乙本【第二十段】(文字無改動,標點較差)

士隱送雨村去後,回房一覺,直至紅日三竿方醒,因思昨夜之事,意欲寫薦書兩封與雨村帶至都中去,使雨村投謁個仕宦之家為寄身之地,因使人過去請時,那家人回來說:「和尚說,賈爺今日五鼓已進京去了。也曾留下話與和尚轉達老爺,說: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總以事理為要,不及面辭了。」士隱聽了,也只得罷了。

藤花榭【第二十一段】

真是閒處光陰易過,倏忽又是元宵佳節。士隱令家人霍啟抱了英蓮去看社火花燈。半夜中霍啟因要小解,便將英蓮放在一家門檻上坐着。待他小解完了來抱時,哪有英蓮的蹤影!急得霍啟直尋了半夜。至天明不見,那霍啟也不敢回來見主人,便逃往他鄉去了。那士隱夫婦見女兒一夜不歸,便知有些不好。再使幾人去找尋,回來皆雲影響全無。夫婦二人半世只生此女,一旦失去,何等煩惱。因此晝夜啼哭,幾乎不顧性命。看看一月,士隱已先得病。夫人封氏也因思女構病,日日請醫問卜。

程乙本【第二十一段】

真是閒處光陰易過,倏忽又是元宵佳節。士隱令家人霍啟抱了英蓮去看社火花燈,半夜中,霍啟因要小解,便將英蓮放在一家門檻上坐着,待他小解完了來抱時,哪有英蓮的蹤影?急的【37】霍啟直尋了半夜,至天明不見,那霍啟也不敢回來見主人,便逃往他鄉去了。那士隱夫婦見女兒一夜不歸,便知有些不好,再使幾人去找尋,回來皆雲影響全無。夫妻二人半世只生此女,一旦失去,何等煩惱,因此晝夜啼哭,幾乎不顧性命。看看一月,士隱已先得病,夫人封氏也因思女構病,日日請醫問卦【38】。

【37】把對的「急得」改成錯的「急的」,人文社老版,牛!

【38】.藤本的「夫婦」和「問卜」,人文社老版有必要「改訂」成「夫妻」和「問卦」嗎?「程乙本」這種「改訂」純屬沒事找事,手癢神經病發作!

藤花榭【第二十二段】

不想這日三月十五葫蘆廟中炸供。那和尚不小心,油鍋火逸,便燒着窗紙。此方人家俱用竹籬木壁。也是劫數應當如此,於是接二連三,牽五掛四,將一條街燒得如火焰山一般。彼時雖有軍民來救,那火已成了勢了,如何救得下。直燒了一夜方熄。也不知燒了多少人家。只可憐甄家在隔壁,早已成了一堆瓦礫場了。只有他夫婦並幾個家人的性命不曾傷了。急得士隱惟跌足長嘆而已。與妻子商議,且到田莊上去住。偏值近年水旱不收,盜賊蜂起,官兵剿捕,田莊上又難以安身。只得將田地都折變了,攜了妻子與兩個丫鬟,投他岳丈家去。

程乙本【第二十二段】

不想這日三月十五,葫蘆廟中炸供,那和尚不小心,油鍋火逸,便燒着窗紙:此方人家俱用竹籬木壁,——也是劫數應當如此,——於是接二連三,牽五掛四,將一條街燒得如「火焰山」一般;彼時雖有軍民來救,那火已成了勢了,如何救得下,直燒了一夜方息,也不知燒了多少人家。只可憐甄家在隔壁,早成了一堆瓦礫場了,——只有他夫婦並幾個家人的性命不曾傷了,急的【39】士隱惟跌足長嘆而已。與妻子商議且到田莊上去住。偏值近年水旱不收,賊盜【40】蜂起,官兵剿捕,田莊上又難以安身,只得將田地都折變了,攜了妻子與兩個丫鬟,投他岳丈家去。

【39】把對的「急得」改成錯的「急的」,人文社老版,牛!

【40】把藤本的「盜賊」改成「賊盜」,人文社老版大有替滿清朝廷「粉飾太平」之嫌!

藤花榭【第二十三段】

他岳丈名喚封肅,本貫大如州人氏,雖是務農,家中卻還殷實。今見女婿這等狼狽而來,心中便有些不樂。幸而士隱還有折變田產的銀子在身邊,拿出來托他隨便置買些房地,以為後日衣食之計。那封肅便半用半賺的,略與他些薄田破屋。士隱乃讀書之人,不慣生理稼穡等事。勉強支持了二三年,越發窮了。封肅見面時,便說些現成話。且人前人後又怨他不善過活,只一味好吃懶做。士隱知投人不着,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驚唬急忿,怨痛已傷。暮年之人,貧病交攻,竟漸漸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來。

程乙本【第二十三段】

他岳丈名喚封肅,本貫大如州人氏,雖是務農,家中卻還殷實,今見女婿這等狼狽而來,心中便有些不樂,幸而士隱還有折變田產的銀子在身邊,拿出來托他隨便置買些房地,以為後日衣食之計;那封肅便半用半賺的,略與他些薄田破屋。士隱乃讀書之人,不慣生理稼穡等事。勉強支持了一二年,越發窮了【41】。封肅見面時,便說些現成話兒,且人前人後,又怨他不會過、只一味好吃懶做。士隱知道了,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驚唬,急忿怨痛。暮年之人,那禁得貧病交攻,竟漸漸的露出了那下世的光景來。【42】

【41】藤本「勉強支持了二三年,越發窮了」,說明士隱畢竟是「本地望族」,僅是「不甚富貴」而已,不會很快敗落。人文社老版改為「勉強支持了一二年」就窮得過快了。這似乎是「東觀閣評本」首先妄改後,「戚序本」、「程甲本」、「程乙本」和「脂批本」一路抄下來的。沒錯,這些假古籍的炮製者陶洙若有不抄劣本專抄「善本」的眼光,那才匪夷所思呢!

【42】藤本的「說些現成話」,人文社老版改成「說些現成話兒」,所含的厭惡語調頓時就被削弱了。藤本的「怨他不善過活」,人文社老版改成「怨他不會過」,又是沒事找事、手癢病發。藤本的「士隱知投人不着」,人文社老版改成「士隱知道了」,又吃掉了士隱「投人不着」的悔恨原因。藤本的「再兼上年驚唬急忿,怨痛已傷」,人文社老版又吃掉了「已傷」二字致病的心理原因。藤本的「暮年之人,貧病交攻」簡潔明了,一字不肯多用。人文社老版偏加上「那禁得」三字贅文。藤本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來」,人文社老版僅妄增個「了」字,佳句立馬囉嗦劣化。「程乙本」的兩萬多字「改訂」,幹過一件好事嗎?

藤花榭【第二十四段】

可巧這日拄了拐杖,掙到街前散散心時,忽見那邊來了一個跛足道人,瘋狂落拓,麻鞋鶉衣,口內念着幾句詞道: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身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子孫誰見了?

士隱聽了,便迎上來道:你滿口說些什麼?只聽見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果聽見「好、了」二字,還算你明白呢。可知世上萬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須是了。我這歌兒,便名《好了歌》。士隱本是有夙慧的,一聞此言,心中早已徹悟。因笑道:且住,待我將你這《好了歌》註解出來何如?道人笑道:你就請解。

程乙本【第二十四段】

可巧這日拄了拐扎掙【43】到街前散散心時,忽見那邊來了一個跛足道人,瘋狂落拓,麻鞋鶉衣,口內念着幾句言詞道【44】: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45】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子孫誰見了?

士隱聽了,便迎上來道:「你滿口說些什麼?只聽見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果聽見『好了』二字,還算你明白:可知世上萬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須是了。——我這歌兒,便名《好了歌》。」士隱本是有夙慧的,一聞此言,心中早已悟徹【46】。因笑道:「且住!待我將你這《好了歌》註解出來何如?」道人笑道:「你就請解。」

【43】藤本的士隱「拄了拐杖掙到街前」散心,人文社老版易「杖」為「扎」,改成「拄了拐扎掙到街前」散心,看似沒有問題,其實不然!不錯,後面第十三回就出現過意為「掙扎」的「扎掙」一詞:「賈珍一面拄拐,扎掙着要蹲身跪下,請安道乏。」但賈珍當時是「跛了」腳,下跪艱難。士隱拄拐杖則只是體虛借力,並無艱難「扎掙」情狀,「掙到」街前不過是吃力地「撐到」街前而已。可見「程乙本」之妄改純屬自作聰明!

【44】藤本的「口內念着幾句詞道」,人文社老版改成「口內念着幾句言詞道」,所增之「言」是不是囉嗦贅文?

【45】藤本的「終身只恨聚無多」,說的是「一輩子」貪財。人文社老版的「終朝只恨聚無多」,說的是「終日」貪財。「終朝」顯然不如「終身」徹底,實屬劣改。這似乎又是「東觀閣評本」的妄改,然後被「戚序本」、「程甲本」、「程乙本」和「脂評本」抄襲。差生就是差生,學霸他是抄不來的!

【46】藤本的「徹悟」人文社老版改成「悟徹」有道理嗎?「程乙本」的炮製者純屬吃飽了撐的,手癢犯賤!

藤花榭【第二十五段】

士隱乃說道: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

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堆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

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槓。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那瘋跛道人聽了拍掌大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士隱便說一聲:走罷!將道人肩上褡褳搶了過來,背上。竟不回家,同了瘋道人飄飄而去。當下鬨動街坊,眾人當作一件新聞傳說。封氏聞知此信,哭個死去活來。只得與父親商議,遣人各處訪尋,哪討音信。無奈何,只得依靠着她父母度日。幸而身邊還有兩個舊日的丫鬟伏侍。主僕三人日夜做些針線,幫着父親用度。那封肅雖然每日抱怨,也無可奈何了。

程乙本【第二十五段】

士隱乃說道: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

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在蓬窗上。

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埋【47】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

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槓;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那瘋跛道人聽了,拍掌大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士隱便說一聲「走罷」,將道人肩上的褡褳搶過來背上,竟不回家,同着瘋道人飄飄而去【48】。當下鬨動街坊,眾人當作一件新聞傳說。封氏聞知此信,哭個死去活來,只得與父親商議,遣人各處訪尋,那討音信?無奈何,只得依靠着她父母度日;幸而身邊還有兩個舊日的丫鬟伏侍,主僕三人,日夜做些針線,幫着父親用度。那封肅雖然每日抱怨,也無可奈何了。

【47】此處王希廉評本亦同藤本,為黃土隴頭「堆」白骨。又是「東觀閣評本」改成了「埋」白骨。「屍身」不可「堆」,只可「埋」。「白骨」則既可「堆」,也可「埋」。鑑於東觀閣評本多處妄改紅樓夢原文,其本此處之「埋」也不可信。但炮製假古籍「程乙本」的差生就認東觀閣劣本!

【48】藤本的「將道人肩上褡褳搶了過來,背上……同了瘋道人飄飄而去」,人文社老版改為「將道人肩上的褡褳搶過來背上……同着瘋道人飄飄而去」。「肩上褡褳」中加個「的」字,屬於囉嗦。改「同了」為「同着」,是手癢犯賤。改「搶了過來,背上」為「搶過來背上」,則實屬劣改:原文顯示士隱畢竟體虛,先「搶」,再「背」,動作不連貫。改文則一氣呵成,像個健康人了。前面還「扎掙」着,現在忽又矯健起來,顧頭不顧腚?程乙本「引言」說:「是書詞意新雅」。僅僅是「詞意新雅」?就這認知水平?知不知道紅樓夢文字「鬼斧神工」,無人能及,一字不可更改?所以假古籍「程乙本」的炮製者陶洙,實屬喪心病狂的妄人!

藤花榭【第二十六段】

這日,那甄家的大丫鬟在門前買線,忽聽得街上喝道之聲。眾人都說新太爺到任了。丫鬟隱在門外看時,只見軍牢快手一對一對過去。俄而,大轎內抬着一個烏帽猩袍的官府過去。丫鬟倒發個怔,自思這官好面善,倒像在哪裡見過的。於是進入房中,也就丟過,不在心上。至晚間,正待歇息之時,忽聽一片聲打的門響。許多人亂嚷說:本縣太爺的差人,來傳人問話!封肅聽了唬得目瞪口呆。不知有何禍事,且聽下回分解。

程乙本【第二十六段】

這日那甄家的大丫鬟在門前買線,忽聽得街上喝道之聲,眾人都說:「新太爺到任了!」丫鬟隱在門內【49】看時,只見軍牢快手,一對一對過去,俄而大轎內抬着一個烏帽猩袍的官府來了。那丫鬟倒發了個怔,自思:「這官兒好面善【50】,倒像在那裡見過的。」於是進入房中,也就丟過,不在心上。至晚間正待歇息之時,忽聽一片聲打的門響,許多人亂嚷,說:「本縣太爺的差人來傳人問話!」封肅聽了,唬得目瞪口呆。不知有何禍事,且聽下回分解。

【49】此處藤本是嬌杏隱丫鬟在「門外」,其他紅樓夢各本均為隱在「門內」,那麼賈雨村就不易看見嬌杏了,顯然不合理。可見後來的紅樓夢刻本讚賞「藤花榭校讎刊刻,始極精詳」,並非過譽。

【50】藤本的「大轎內抬着一個烏帽猩袍的官府過去。丫鬟倒發個怔,自思這官好面善」多麼順暢。人文社老版改成「大轎內抬着一個烏帽猩袍的官府來了。那丫鬟倒發了個怔,自思:這官兒好面善」,是不是改劣了?「丫鬟」前妄增一「那」字贅文,「發個怔」妄增一「了」字贅文,「這官」妄增一「兒」字贅文,均屬言語不利索。妄改大轎「過去」為「來了」更愚蠢。大轎「過去」後才反應過來「好面善」,極合理。大轎「來了」,一眼就覺得好面善,難道是「超強大腦」?丫鬟幾年前僅見了雨村一面,並且服飾已完全不同,一眼就覺得面善?何況最終還是沒想起來在哪見過!作為白話小說經典中的經典,紅樓夢的每一個字都「堅如磐石」,手癢犯賤的「程乙本」炮製者陶洙也改得動?全是喪心病狂的「佛頭着糞」!人文社老版用作底本的這個劣質「程乙本」若真是程偉元和高鶚「改訂」的,他哥倆還能把(僅少量)殘缺的石頭記整成個紅遍全國的紅樓夢嗎?

結論:人民文學出版社的1957老版紅樓夢第一回和1982新版紅樓夢第一回,都可以作為文章「不該怎樣寫」的範本了!

(全文完)

【作者趙華:上海影視編劇,中華辯證系統學、漢醫學、史學、紅樓夢研究者。致力於顛覆中外偽學謬說,光大中華文明精華。】

黃帝4717年庚子,耶元2020年11月7日於上海

【歡迎悅讀本號圖文】

清刻本與人民文學社1982新版紅樓夢第一回文本對比

資料:清刻本與人文社當下版紅樓夢第一回文本輯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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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7-05 15:07:46

我感覺老師還是蠻好的,上次分手都特別難過,後來聽了情感調解之後,我也很快走出來了

頭像
2023-10-29 13:10:18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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