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早戀」這個詞在張麗腦袋裡嗡的一下炸開了。
接到老師電話的時候，張麗正忙着進手術室。老師說她女兒肖靜雅早戀，請她過去。
自從張麗離婚後，女兒肖靜雅性格大變，曾經的乖乖女，愛學習的好孩子，變得特別叛逆。
一天冷着臉，經常翹課，上課睡覺，作業不交，考試不及格。成績從原本的中上游更是一落千丈。
張麗是婦產科的醫生，平時工作忙，託付妹妹照顧肖靜雅。
妹妹總是勸她，孩子現在是叛逆期，再加上家庭變故，心靈肯定是受到創傷了，這個時候一定不能着急，要慢慢引導。
張麗自覺對不起孩子，也就隨着她的性子，將耐心用到了極致。現在好了，早戀！這才多大年紀就早戀了。
那邊護士催着張麗進手術室，她只好給妹妹打了電話，讓她去接孩子。
02
手術結束已經是晚上9點多，張麗迅速的洗手消毒，安排好後續工作，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往家趕。
一推門，妹妹坐在客廳里，她指指臥室，「孩子在學習。」
張麗換了拖鞋就準備進臥室找肖靜雅，她一路上想了很多，腦子很亂，今天不能再慣着孩子了，必須嚴厲的批評她。
她學習不好，自己可以循循善誘，可早戀，這是大忌。張麗腦子很亂，胡思亂想了很多，什麼肖靜雅早戀後萬一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怎麼辦。
作為婦產科醫生，她見了太多年輕的小姑娘來做流產，還一臉天真的不認為流產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影響。
現在的孩子啊，該說成熟，還是傻得無知呢。
「等一下，你別着急啊。」妹妹一把拉住她，在沙發上坐定，將今天的情況複述了一遍。
肖靜雅跟一個新轉來的學弟談戀愛，趁着別人都在上體育課躲在教室，卿卿我我，被同學發現的時候倆人差點親上了。
張麗聽不下去了，她起身就要衝進肖靜雅的房間。
「姐，孩子叛逆期，慢慢教育吧。女孩子要面子的，你別一上來就罵她。她肯定受不了。這個你要引導呢。」
「她才多大就談戀愛，還偷偷摸摸的跟人親熱，這不管教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張麗說不下去了。
妹妹一看張麗眼睛紅了，心裡就一陣難過。她明白張麗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絕對不容許肖靜雅犯錯。
她只好拉着張麗，「姐，要不這樣吧，讓雅雅在我那住幾天，我跟她聊聊。」
03
肖靜雅突然拉開門走了出來，看見站在客廳的張麗，沒吭聲，一臉滿不在乎的去廚房倒水喝。
張麗一看她那副平靜的樣子，火氣騰的上來，也不顧妹妹的勸阻，喊了出來，「你給我站那，小小年紀不學好，談戀愛！女孩子要點臉！」
「姐，別這麼說啊。」妹妹趕忙攔着要衝過去的張麗。
肖靜雅聽到這話，站住了，回過身歪着頭，輕輕哼了一聲，帶着嘲諷與戲謔，「我，這是遺傳。」
她的態度很是不屑，張麗一陣心寒。「你說什麼！」
肖靜雅沒接話，不再理她，端着水轉頭回了房間，隨着「砰」的一聲關門聲，張麗的心被震碎了。
這就是自己嘔心瀝血帶出來的孩子，這就是自己背負了多大壓力養大的孩子。
她為了這個孩子付出了多少，多少人反對質疑，她都不管不顧。堅強的她被肖靜雅的冷漠，嘲諷，徹底壓垮了。
張麗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妹妹在一邊手足無措，「姐。」她艱難的叫了一聲，眼淚也流了出來。
一整夜，張麗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死死盯着肖靜雅的房門。看着她房間熄燈，安靜的悄無聲息。
周圍的黑暗將張麗吞沒，心中的絕望是一道深淵，曾幾何時，張麗就這樣坐在黑暗中，想到過死亡，可她最終選擇了堅強。
張麗費力的想着去理解肖靜雅，她知道離婚對孩子的影響很大，本該在溫馨幸福的家成長的女兒現在卻沒了父愛。
可張麗有自己的無奈，她不能說，她不能將實情告訴肖靜雅，那樣會更加的傷害她。
04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張麗起身洗了把臉，出門了，醫院的事情還有很多，她還要忙工作。
之後好幾天，肖靜雅老實了許多，按時上下學，也不再找事了。
張麗想着她可能自己知錯了，一時間心裡釋懷，也就不再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聽妹妹的勸讓肖靜雅在妹妹那住幾天。
可沒想到，還沒過一個月呢，又接到老師的電話，這一次務必讓她親自過去，肖靜雅翹課約會被教導主任抓個正着。
跟科長請了假，急沖沖趕到學校，在看到對方孩子家長的那一刻，張麗愣住了。
是他，自己的前男友李金文。
這是什麼樣的孽緣呢，讓兩個人在這種情況下相遇。裝作不認識的兩個人，被教導處主任說了半天，張麗覺得很羞愧，怎麼說自己家都是姑娘，這樣被人批評，而且對方還是學弟，還是自己前男友的兒子。
「你們做家長的不能總是忙於工作，也要關心關心孩子的成長吧。」教導處主任語重心長的告誡他們。
張麗連連點頭，可誰又知道一個單親媽媽帶孩子的苦呢？如果不忙於工作怎麼養孩子，要是有人能幫她一把，她又怎能不願意陪伴孩子成長。
從教導處出來，張麗看了下時間，還得趕回去上班，匆匆走到走到校門口，被李金文從身後叫住。
張麗面無表情的站在李金文面前，「你有什麼事情快說，我着急回去。」
李金文面露難色，支吾的問：「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我可沒工夫跟你敘舊。」張麗說完就準備走。
「哎，等一下。你怎麼還是這麼個急性子。」李金文一聲嘆氣，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
張麗早就看透了他，對於這樣假惺惺的關心，從心底里湧出的噁心難以抑制。
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推開了擋在面前的李金文，跨着大步就離開了。
05
路上張麗給妹妹打了電話，讓她今天把肖靜雅送回來。
聽着她怒氣沖沖的，妹妹問了一句：「出什麼事情了？」
「丟人死了！你知道她跟誰談戀愛的不？李金文的兒子！今天竟然跟男孩翹課出去約會，被抓住了！這孩子是真不要臉啊！我今天非得打死她不可。」
「啊？」妹妹驚訝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晚上肖靜雅跟着她小姨回到家，看到張麗靜靜的坐在客廳沙發上，面如死灰。
肖靜雅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其實她心裡很害怕，她也不是想要跟張麗對着幹，可就是那個男孩對自己很好，自己又不想上課，於是約着出去玩，沒想着要怎麼樣。
出格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可張麗不這麼認為，她想好了，今天必須很嚴肅的把這個事情說清楚。
「你不許跟那孩子來往。」張麗死死地盯着肖靜雅，有着讓人窒息的嚴厲。
「我們，是真愛。」肖靜雅硬着頭皮頂撞。
「真愛？你才多大，你知道什麼是愛？如果他愛你就不會帶着你翹課，更不會在教室跟你親熱，如果他愛你他會尊重你，你們是要一起成長進步。」
張麗越說越激動，聲音近乎撕扯的喊出。她絕對不能讓女兒重蹈覆轍。
肖靜雅低着頭，「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理。」
「你自己處理，要是你懷孕了怎麼辦！那會毀了你的一生的！」
「你說什麼呢。」 肖靜雅猛的抬頭對上張麗的眼睛，「你怎麼能這麼想。職業病吧！」
06
「對，就是因為我成天會遇到做流產的姑娘，看着她們稚嫩的臉，懵懂的表情帶着驚恐不斷地問我會不會疼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過嘛！
都是些傻乎乎的女孩，根本就不知道流產有多傷身體，更有可能會導致這輩子都不能懷孕了，你知道嗎！」
「你知道我看着她們的時候，又氣又恨，很多孩子來的時候都沒有父母陪同，她們不敢跟家裡說，術後也不會怎麼注意。
我就難過啊，為什麼這些孩子不懂得保護自己，她們根本不能想到，這樣的事情有可能會改變她們的一生！」
說完這些，張麗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一旁的妹妹掩面流淚，坐在張麗身邊，環抱住她的肩膀。
肖靜雅看呆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失控的母親，就算是在她跟父親鬧離婚的時候，她一個人大半夜背着自己上醫院的時候，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可現在，她嘴上說着別人的事情，哭的那麼傷心。
「我，我以後不會了。」一時語塞，說話有些磕巴，肖靜雅手足無措的站在張麗面前。「你們，別哭了。」
其實肖靜雅本性不壞，她也知道母親對自己傾注了多少心血，可是當她偷聽到父母吵架，聽着他倆鬧離婚的時候，父親說自己不是他親生的孩子，他受夠了養別人的孩子，那一刻，肖靜雅感受到了背叛。
原來是自己母親不檢點，才導致了家庭的破裂。
她恨張麗，恨她怎麼是這樣的女人。被判給張麗後，肖靜雅就決定給她找事，折磨她，報復她。
自己翹課，叛逆，早戀，不過都是為了氣她。可靜下心來想想，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
07
那天后，肖靜雅安靜了許多，雖然成績沒有像以前那樣優異，可也算是在慢慢努力中。張麗很是滿意，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張麗不知道李金文是通過什麼方法找到自己的。
當她剛結束一台人流手術，就看到那個讓自己深惡痛絕的人，站在面前的時候，她噁心的說不出話來。
「在忙啊？」李金文臉上堆着笑很是客氣。
「什麼事？」張麗沒好氣的說着，往樓道走去實在不願意讓別人看見她跟這種人站在一起。。
「那個孩子，是？」李金文有些尷尬，支支吾吾的說了句讓張麗摸不着頭腦的話。
「哪個孩子？你有事就說，我還要準備下一場手術呢。」
「唉，我直說了啊，肖靜雅是不是我的孩子？」
張麗先是一愣，隨即冷笑了出來，這個人還真是自以為是。這麼多年沒見了，一見面就是來質問自己。他也有臉問。
「你想多了，與你無關。」
「以前是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如果孩子是我的，我想要……「
「我說了，跟你無關，你不要自以為是。」張麗說完轉身就走。
李金文匆匆攔住她，塞了一張名片在她手裡，「有什麼事情你就找我。」張麗冷笑一聲轉身就走，回到辦公室，看着名片上李金文三個字，她的手指微微顫抖。
「嘩啦」一聲，將名片一撕，抬手扔進了桌子邊的垃圾桶。這個害苦了她的男人，她這輩子都不會聯繫。
忙完了所有的手術排班，張麗下班前又查了一次房，累的癱坐在椅子上。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有二十幾個未接來電。
趕忙給妹妹回電話。
「姐，雅雅不見了！」
08
張麗站起來就往外走，腦子一片空白，電話里妹妹着急的說，晚自習後她本來要去接肖靜雅的，可有點事情耽擱了。
到學校的時候，學校已經沒人了，給雅雅打電話，她電話關機。家裡也沒人，已經失聯了好幾個小時了。
肖靜雅這孩子，前幾天不是好了嗎？不是已經恢復正常了嗎，這又是怎麼了？
談戀愛對了，她會不會是和李金文的兒子在一起呢。
電話！李金文的電話！
張麗瘋了般的往回跑，在周圍人詫異的目光中，她撲向自己工位旁邊的垃圾桶。
還好，還沒有人清理垃圾。她伸手在垃圾桶里刨，總是算找到了幾個碎片。放在桌子上，按照紋路拼號，按照上面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對方接了。
「你！你兒子在哪。」張麗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說了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幸好李金文聽出了她的聲音，「張麗？發生什麼事了？」
「你兒子呢！我女兒不見了，他們有沒有在一塊。」張麗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要平靜。
給李金文打電話，而且問他的兒子有沒有拐走自己的女兒，怎麼看都是一種諷刺。
難不成是老天又來折磨她了？她自己被李金文傷害還不夠，自己的女兒要被他的兒子傷害嗎？
「你別着急啊。我兒子在家呢啊，放學就回來了。」李金文勸張麗別着急，又問了自己兒子，確定了兩個孩子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
張麗腦子懵了，那孩子呢？難不成遇到壞人了？
09
「你別着急啊,我下午見孩子的時候她還好着呢。」
「什麼？你什麼時候見過雅雅。」張麗的手猛地握緊手機，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在腦海中浮現。
「我就是下午去了趟學校，在校門口碰到了孩子。」
「你，跟她說什麼了！」張麗的聲音冷的可怕，她此刻想殺了李金文的心都有，以她對李金文的了解，他一定是去找肖靜雅問什麼了。
「我真的沒有說什麼。」
「李金文！」張麗耐不住性子了，聲音提高了八度。辦公室的人都安靜的不敢說話，呆呆的看着她。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張麗握着手機背好包出了門。
聽完李金文的敘述，她心裡更是慌亂，李金文這渣男，問了孩子的出生日期，自己和前夫的關係，還說了是自己的前男友。
雅雅這孩子這麼機靈，她怎麼會感覺不到異樣。
走在寒風中，張麗腦子很亂，曾經跟李金文在一起的一幕幕浮現着眼前。
剛畢業的時候，張麗認識了李金文，兩個人的相識也算是一場浪漫的邂逅了。
家裡找關係讓張麗在市人民醫院實習，稚嫩的張麗穿着白大褂，有些內向的穿梭在病房裡，幫主治醫生處理一下繁瑣的雜事。
有個比較蠻橫的病人家屬，因為不滿意護士對他們的態度，就在醫院鬧。
張麗被主治醫生安排，去勸架，沒想到被那個家屬抓着衣領就開始罵。
年輕的張麗哪見過這個陣勢，直接嚇哭了。
李金文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一把拉開了那個蠻橫的男人，將張麗護在身後。
10
後來張麗知道了，這個男人叫李金文，他的父親骨折住院了。
算是投桃報李，張麗每天會去探望李金文的父親，兩個人在相處中感情升溫。
戀愛的時候，李金文是個很體貼的人，也很會浪漫，總是能將張麗哄得很開心。
本以為倆人就可以這樣甜甜蜜蜜的走下去，可當張麗意外懷孕的時候，倆人出現了分歧。
張麗開心的跟李金文說結婚的想法，李金文皺着眉頭，想了許久，他說兩個人沒有錢，根本養不起孩子，這樣貿然的生產是對這個小生命不負責任。
正是對生命不負責任這句話打動了張麗，她妥協了，去醫院流產。
可當醫生說完她子宮內膜過薄，流產後損傷很大，日後懷孕幾率降低的時候，學婦科的張麗知道這個孩子對自己來說是來之不易的，也明白流產的後果很嚴重。
她滿懷期待的跟李金文說，留下這個孩子吧，錢可以一起掙。
但李金文陰沉着臉，說張麗這樣對孩子不負責任，他強硬的要求流產。
在張麗猶豫的時候，李金文徑直離開了，只留給張麗一個信息，他提出了分手。
那段時間如同噩夢一般，年輕的張麗獨自面對重大的抉擇，可本應跟她並肩的人就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了他。
怨過，恨過，路還是要走下去的。
沉浸在回憶中的張麗，被妹妹的電話喚醒，雅雅去她那了，進門也不怎麼說話，問什麼也不說。
11
等張麗氣喘吁吁的進了家門，肖靜雅臉上是哭過的痕跡。
「今天李鑫他爸來找我了，他說他認識你，說我跟李鑫不能在一起。」
肖靜雅說着就抽泣了，「我一開始以為是來教訓我不能早戀的。
可他問了我的出生年月，還說，我有可能是他的孩子。你說，那個男人，他是不是我親爸？」
張麗攥緊了拳頭，心裡將李金文罵了個遍，這個男人，到現在還是這麼自私，他這樣不明真相的就急匆匆的告訴孩子，無非是認為肖靜雅是他的孩子。
從自己這裡問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就去找孩子，去警告孩子，這還真是他這個渣男的風格。
張麗摟住肖靜雅，輕輕拍拍她的後背，眼睛有些刺痛，她緩了一會，儘量用平靜的聲音說「你不是他的孩子。」
肖靜雅抬起頭，臉上掛着淚痕，「那我是誰的孩子？你別騙我，我聽到過你跟我爸吵架的時候，他說了我不是他的孩子。」
張麗愣住了，原來雅雅是聽到了他們倆的爭吵，也難怪孩子總是跟自己對着幹，會說些諷刺自己的話。
在她心裡，認定了是自己出軌了，所以他們才離婚的吧。
「雅雅，我不知道你父親是誰。」張麗深吸一口氣，在那短短的幾秒鐘，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告訴孩子事實，不能讓她再亂猜了。
「其實你也不是我的孩子。」
12
被李金文拋棄後的張麗，還很年輕，她不知所措，是冒着再也不能懷孕的風險流產，還是生下這個一出生就意味着沒有父親的孩子。
她不敢跟家裡說，只能耗着，等待時間做出決定。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見着肚子有些明顯，大家都調侃說張麗吃胖了，要注意身材管理的時候，張麗遇到了一個獨自來做流產預約的姑娘。
姑娘哭着跟張麗說自己的男友一聲不響的拋棄自己，她沒辦法只能打掉孩子。她不敢讓家人知道，只好自己來。
看着比自己還要小的姑娘，那種無助和驚恐，張麗心裡很是難過。
她不能讓孩子剛一降生就無依無靠，張麗很是觸動，她決定將孩子打掉，她已經為自己的錯誤買單了，不能連累這個孩子，讓她一出生就帶着不幸。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做了決定。
為了不讓熟人知道自己流產，張麗特意找到了一家私人醫院，也顧不上安全了。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床，看着周圍簡陋的環境，滿心的害怕。
當醫生將冰冷的鉗子靠近張麗的時候，她緊張的抓緊了手，雖然她對於流產的操作過程甚是熟悉，可自己體驗的時候，確是一種窒息的未知。
還好一切順利。張麗不敢請假休養身體，在宿舍躺了兩天後，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節奏。
這次流產後，張麗知道，自己不會再懷孕了，她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之後張麗聽從家裡的安排，相親遇上了條件還算不錯的前夫，半年後結婚了。
那段悲傷的經歷，除了妹妹，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13
婚後倆人遲遲不能生育，張麗看着失望的公婆，着急的老公，她於心不忍說出了自己身體有問題，可能不能懷孕。
一開始老公寬慰她，沒事的，調理好身子，你又是婦科醫生，相信醫學咱們會有孩子的。
張麗對於老公的寬容很是愧疚，私下她查醫學書，什麼科學的偏方的都嘗試過了，中藥喝了不少，可還是不行。
有些絕望的張麗就這樣遇到了肖靜雅。
醫院有個姑娘生下來孩子就跑了。報警後找不到那個姑娘，孩子又哭個不停，張麗動了惻隱之心，將孩子抱回了家。
前夫沒說什麼，兩個人的日子過的倒是平靜。
可前些年，前夫出軌了。
當張麗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憤怒的質問前夫。
前夫說，他不想再給別人養孩子了，他要有自己的孩子。
張麗一下子泄了氣，看來孩子這件事情始終是他們之間難以越過的一道坎。張麗沒有怪前夫，倆人和平離婚，肖靜雅跟着她。
「孩子，你知道為什麼我那麼害怕你早戀嗎？我是怕你跟我一樣啊。單純的以為是愛情，最終毀了自己。」
張麗哭了，肖靜雅也哭了，她拉着張麗的手，「媽，我知道錯了。」
那天后，肖靜雅像是變了個人，努力的學習，乖巧聽話。
14
張麗約了李金文見面，倆人在一家茶館坐定。
有十六年沒有見過了，張麗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頭髮有些謝頂，有些發福，早已沒有了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
煮上茶，倆人平靜的聊着天。
李金文離開張麗後，就跑去外省折騰生意了。
在那認識了前妻，倆人婚後一起做生意，趕上了好時候，掙了不少，為了拓展生意兩個人就一起回來了。
掙錢有些貪心的他們，被人騙了，破產還欠了一屁股外債，前妻還給他帶了綠帽子，孩子也不要了就跟着一個有錢人跑了。
李金文皺着眉頭，嘆着氣，一副鬱鬱寡歡的神情。
張麗淡淡的給他添了茶，「看你現在過得還好。」
「是啊，熬過了那陣子，生意又有了起色。」李金文突然握住了張麗的手，嚇得她迅速抽回。
「沒想還能在見到你。麗麗以前是我不對，是我的錯，我後悔了，沒有哪個女人像你這麼善良。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們在一起，現在一定是很幸福溫馨的。」
張麗淡淡一笑，「未必吧。」
「雅雅是我的孩子吧，你因為愛我把孩子生下來了。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我知道你離婚了，麗麗，咱們在一起吧，我現在有能力養活你們，跟以前不一樣了。年輕的時候我真是怕照顧不好你，才離開的。我去外省做生意都是為了你。」
面對突如其來的表白，那般深情，聽着李金文說着故事的另一個版本，張麗心中湧出了一陣噁心。
這個男人能夠將拋棄說成是愛，還真是夠恬不知恥的。
張麗沉住氣，抬頭對上李金文的眼睛，「雅雅不是你的，是我撿來的孩子。李金文，當初是你拋棄的我，別說的那麼深情。
我流產大出血差點死掉的時候，你在哪？」
「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想必你也不想讓李鑫知道你的過去吧。」
張麗從茶館出來，天氣出奇的好，趕緊回家給雅雅做飯去，孩子快放學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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