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許久不見,仍會想念。
有些人,再也不見,卻永存心中。
有些人,哪怕忘記,想起時依舊淚流滿面。
幾天前,微博熱搜上出了一條勁爆的消息:古天樂與郭采潔在一起了,正在熱戀中。
儘管爆點十足,但消息不屬實,郭采潔也很快出來闢謠,戀愛風波被淹沒在其他成千上萬的新聞里,熱度開始消散,減退。
但這條消息一出,卻容易想起另一個人:好久不見的李若彤。
她的緋聞呢?
與男友分手多年,她為什麼還沒有緋聞?
時間流逝讓往事歷久彌新,我們回憶起港劇時,總繞不過金庸的武俠劇,仿佛在回味記憶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仿佛武俠劇標誌了人生中的某個黃金時代,某個真正單純的少年輕狂的時代。
那時,你還年輕,還不知愛情為何物,還不了解感情對人的影響會波及終生。
坐在茶几上,厚厚的暑假作業的旁邊放着你最愛吃的零食——或許不是你最愛吃的,不過是些節假日父母單位同事們送的旺旺雪餅和牛奶。
因為是假期,電視台很配合,他們猜中了你的心思,決定從早上八點一直播到下午5點半——也就是父母工作完回家前的半個小時。
吃晚飯的時候,你也心不在焉,正想着明天一定要早起,好趕上最早播出的那一集。
白駒過隙,時光如梭。
如今,相隔22年,無數翻拍的版本甚囂塵上,製作也越發宏大、精良,但在你心裡,恐怕再也沒有可替代95版《神鵰俠侶》地位的劇了。
劇本身不可替代,劇中的人更不可忘懷。
裡面,有各路TVB大咖,各顯身手。
有初出茅廬的小輩古天樂驚艷四座——在很多人心裡,從此再沒人能超越他演的楊過了。
李若彤扮演的小龍女,更是重情重義,美若天仙,令人過目不忘。似流星,稍縱即逝的一瞬,便是永恆。
看似冷漠無情,不食人間煙火卻一往情深,完美詮釋了金庸筆下「回眸風自流,舉眉花含羞」的美人境界。
每次抬眸看自己的心上人,完全沒有生澀,既熱烈又深情。
戲裡,16年,小龍女自願跳下絕情懸崖,獨自生活。
兩人再次相見,事隔經年,依然如故。
戲外,也是16年之後,再次相見不過是一次旅行中的偶遇,依然不約而同地還以姑姑、過兒相稱。
戲裡,李若彤愛的純粹,執着,甚至有些殺氣騰騰。
戲外,她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從一而終,深情之至,甚至在分手後患上憂鬱症,不得不退出娛樂圈。
單純至此之人,是怎麼踏入演藝圈的呢?
93年,正值香港電影發展的黃金時代,李若彤還在航空公司上班,她很喜歡這份工作,也希望自己能穩穩噹噹地一直幹下去。
她敬業,但也因為工作太過勞累病倒了。當她向公司請假的時候,公司居然不准李若彤的假。她越想越惱火,而這時候,她剛好跟男朋友分了手。
一氣之下,李若彤乾脆就辭職。
前兩年兼職做模特的時候,李若彤就在一些電影裡客串過,積累了一些演戲的經驗。
這次又剛好有個拍戲的機會,可以持續四個月遠離香港這塊傷心地,她想都沒想就去了。
在《浪漫殺手自由人》裡客串憑藉在《火燒紅蓮寺》裡的初次登場,她很快贏得了觀眾的喜愛。但那四個月的拍攝卻讓人苦不堪言。李若彤突然發現,她一點都不喜歡拍戲的工作。
她是個新人,有經驗的老人就對她呼來喚去,在有些事上還給她背黑鍋。
情傷未愈又添新傷,苦累都沒法對人訴說。她覺得片場這種工作環境非常不公平,人際關係太複雜了,她巴不得一輩子不再做演戲的工作。
一個朋友聽說了,就勸她,「你還是再試一下,說不定下次感覺會好一些。」
李若彤想了想,算了,還是再試一次吧,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這一次,新劇組給她的印象就好多了。
工作氣氛完全符合她所期望:單純,互助,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在與世隔絕的山坡上拍戲也不會覺得苦。
到了《神鵰俠侶》的拍攝現場,她完全找到了一個演員在拍戲時應該有的滿足感。
「那個滿足感,那時候如果有一天,感覺到你自己的滿足感,你就會很快進入狀態了。」
《神鵰俠侶》是她開悟的第一齣戲,也是她確定熒幕人物設定的一部戲。
她深愛着小龍女這個角色,殺青許久,她還在戲中不肯自拔,依然走不出角色。
她經常一個人坐在陽台上,回味這個角色的心理、情緒、以及最重要的她的愛情經歷,經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家裡人發現她的詭異舉動後,走上前來一看,她已淚流滿面。
她逃不出來,因為她就是想留在戲裡。很多人看到她這樣折磨自己,花時間陪她,開導她,才沒有鬧出不可挽回的後果。
後來,有人邀請她再演一次小龍女,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因為怕自己再次陷進去,就沒那麼幸運被拉回來了。
96年,她在電影界小試身手,成為周氏喜劇《大內密探零零發》裡的大反派,名妓琴操。
琴操身段妖嬈,眼神嫵媚,說起情話來一套一套的,很多觀眾都不禁錯愕,沒看出是小龍女。
客串電影並不是李若彤的「主要工作」。
97年,她又回到電視劇,在《天龍八部》裡,一人分飾三角。
王夫人 齊御風拍攝《天龍八部》的時候,她差點失明。一根樹枝反彈回來,打到了她的眼睛。她沒有留意,她還處在戲中,對疼痛的觸感似乎有些恍惚。
導演急忙喊卡,工作人員嗖嗖地跑過來,盯着她的臉看,已經出血了。
拍戲地點在荒郊野嶺,沒有急救措施,連冰塊也沒有。
工作人員只好遞上一張消毒的濕紙巾來幫她敷傷口,而她自己卻還莫名其妙,「啊,怎麼啦?」
從拍攝地回來,她才發現眼裡有血絲,整個眼白已經紅了,嚇了一跳。
96年,似乎是她遭難的一年,傷痛像是命中注定似的。在《猩紅仔之江湖大風暴》裡,她演一個女記者。
拍攝途中,不小心摔傷了膝蓋,儘管縫了針,傷口也已經癒合了,可從此上下樓還是會受影響。
《楊門女將之女兒當自強》2001年,她乘勝追擊,出演了《楊門女將之女兒當自強》。有人評價說,「李若彤是所有楊門女將版本裡,最漂亮的楊八妹。」
有了多部武俠劇的鋪墊,李若彤走上了事業的巔峰,成了最受喜愛的熒幕古裝女神,貨真價實的當紅明星。
然而,到了2004年拍攝完《武當》後,李若彤決定暫別熒幕。
她希望能專注於自己的生活,尤其是感情生活。作為一個愛情至上的人,李若彤並不覺得這個決定有什麼不好。
李若彤與前男友郭應泉結識郭應泉時,這位富商的事業已遭受了重創,還離了婚,帶着個孩子。但李若彤沒有放棄,她始終覺得,愛一個人就是愛他本身,而不是他那些附帶的身外物。
然而,這些「身外物」卻越來越成為兩人感情的負擔。從相識之時起,兩人的愛情就一直籠罩在經濟危機的陰影下。
兩人相戀還不到兩年,男友就負債纍纍,每隔一段時間財務狀況就會亮起紅燈,負面消息頻出。李若彤完全不管這些,她拼命演戲,然後把自己的片酬拿出來幫男友還債。
「不管他富有,還是貧窮,都會不離不棄。但我一定要有自己獨立的生活,不會坐享他的成功,也不會抱怨他的一時失敗。」
但郭應泉的失敗絕不是一時時運不濟,更不是偶爾為之。07年秋,次貸危機襲來,郭應泉的公司再次淪陷。一年後的冬天,他負債1.17億港元。
李若彤並沒有放棄,她參加了《舞林大會》,一次性賺取了45000港元酬勞,幾乎全用於給男友還債。
然而,就在那一年,兩人分手了。
這段情從亞洲金融危機開始,在全球金融危機中結束,歷經十年,像是飄搖在海嘯中心的一葉扁舟,終究不能天長地久。
分手對李若彤來說,已是致命打擊,可就在此時,父親中風了。
分手後的那幾個月里,李若彤每天都往醫院裡跑,有時陪着清醒的父親說幾句話,到了父親不清醒的時候,她就坐在父親身邊,聽他質問她:「你誰啊?」
她是靠着對父親的悉心照顧,來抵禦情感失敗的痛苦。但父親中風不久就去世了,前後只持續了一年。
一時間,李若彤沒了精神寄託,備受苦楚。她變得不喜歡與陌生人接觸,也不喜歡出門,患上了抑鬱症也不知道。
她一開始只以為自己在胡思亂想,但後來這種胡思亂想卻越來越嚴重,甚至懷疑身體也病了。
為走出這場精神上的浩劫,她選擇用別的事來催眠自己,平常在健身房裡只待兩個小時,這段時間,她一進健身房就像掉進黑洞,一定要練足5個小時才肯出來。
不僅如此,她還參加了多次相親,但都不了了之。
可她還是覺得自己有心臟病,有什麼很古怪的東西一直塞在心裡,出不來,也不讓他透氣。不論經歷過什麼都會哭,有時候是看一場戲,而有時候則是做了某件事。
她從來不熬夜,也沒有不良習慣,睡眠質量一直非常好,如今卻噩夢連連,就連母親過來陪她一起睡也不能安撫她的躁動。整天都在說夢話,大喊大叫,大哭大笑,全部都失控了。睡着的時候,是噩夢來襲,醒了就以淚洗面,完全停不下來。
給家人剛打了一通電話,說她不舒服,家人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看望她。見到每個人都站在自己屋子裡,她又會不知所措地問:「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知所措,走在街上常常希望橫死路邊。
確診為抑鬱症後,她按照醫生的要求,按時服藥,放鬆心情。
短短兩天,她就感覺好多了,很平靜,很釋然。
頻繁的複診,她也意識到,抑鬱症不是那種無藥可救的病,一定得像對待感冒病一樣,去對待抑鬱。
偶爾,她也會想起男友郭應泉,但從未責怪過他。
在李若彤的心裡,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每次家裡有人病了,他都會幫忙。
李若彤是大家庭出身,有十個兄弟姐妹,她排行老七。兄弟姐妹都來幫忙,還把還是小孩子的外甥女帶來陪她。
後來,姐姐工作越來越忙,把外甥女全權託付給李若彤。
為了帶孩子,李若彤不得不走出家門,帶着她四處玩玩,逛逛,生病了還得帶她去醫院就診,為了能有效的溝通,她還報名兒童心理學課程。
與外甥女在一起的最初4年裡,照顧她、關心她,成了李若彤最重要的精神寄託。
她更承認,「我真的很開心,我覺得外甥女是上天賜給我的。」
2016年初,李若彤帶外甥女看病,剛從醫院出來。
隱退6年後,她在飛機上偶遇周潤發。
周潤發發現她不是沒得到復出的機會,而是一直拖延着不工作。
「人怎麼可以不做事?」他激將她。
她當然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後來,又遇曾志偉。
曾志偉問她,「想不想出來拍戲?」
她猶豫很久,依舊沒有答應。
可後來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拍戲時非常開心,又決心復出了。
她嘗試演一些師奶級別的角色。
綜藝節目裡,毫不猶豫地扮丑,成為眼神迷離,滿頭滾筒,鼻下有顆深黑凸痣的包租婆。
連自己的悲傷情事,也拿出來調侃。
小品《戲夢人生》裡,她最終穿上了婚紗,說出了那句我願意,似乎與過去的一切冰釋前嫌。
當她再一次扮小龍女出現在舞台上時,所有人都哭了。
她沒有用配音,聽起來有些不習慣,動作也有點僵硬,但她出演的卻是最傷情的那一幕:入絕情谷。
悲劇沒有在悲劇中表現,而是套上了喜劇的鎧甲,那種被逗笑之後的辛酸,被激發出來,瀰漫開來。
彼時的熒幕情,此時的回憶殺,看劇長大的一代人都被觸動了。
媒體一直在猜她的年齡,憑着當年做空姐時的年齡,推斷她現在應該有47歲了,如果不是這個歲數,也差不太遠。但她還是娛樂圈中年齡成迷的女星之一。
對演藝事業,她一直若即若離,除了精湛的角色,穩定的戀情,沒有任何花邊新聞與博眼球的爆料。
歲月於她,似避風港中的峽灣,風平浪靜,無聲無息,把一個人的美磨練得越發深沉,內斂,純粹。
以前只要愛上一個人,便以那個人為生命的中軸線,任何事都為別人着想,幾乎不為自己考慮。
但她已經想通了。
「你恨一個人其實很傻的,你恨一個人折磨自己,你恨一個人很辛苦。
「恨一個人,你不會因為恨他,自己就變得開心,你反而把自己給毀了。我不恨他,我覺得他還是一個好人。」
九十年代的美女大多都有了出色的新面貌:
劉嘉玲一直在表演,用新的角色刷新了觀眾的固有印象;李嘉欣嫁入豪門,成為令人羨慕的凍齡主婦。就連過去持靚行兇的關之琳也不甘寂寞,開公司,接綜藝,力圖證明自己的能力。
李若彤也在迎頭趕上:
「我覺得時間能療傷,對我來說,年齡沒讓外表改變太多,但我的思想變成熟了。我覺得自己現在EQ變高了。」
她沒有出重磅新作,卻在用喜劇重新詮釋自己的人生,用扮丑和顛覆性演出玩轉自己的經典銀幕形象。
但不管她做什麼,人們都沒有忘記她。
甚至,她什麼都不做,十年都不演戲,也沒人忘了她。
她似珍珠,埋於深海,藏於拾貝,但從未被遺忘。
作者:香蕉魚(周沖工作室撰稿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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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點就放棄了,幸好遇見你們,真的很感謝你們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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