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往往》：四段情，道盡中國式婚姻的無奈，看透婚外情的本質

文 | 雪憶柔

男人和女人，大概是個永恆的話題。一旦有了交集，盤根錯節的無非是四種關係：普通關係、朋友關係、曖昧關係和親密關係。

世人習慣為已婚人士限定一個邊界，於是男女關係就被簡化為親密關係和非親密關係。如果一旦有人越界，通常就會受到道德譴責。唯有如此，整個社會秩序才會平穩，兩性關係才能和諧。

說到這四種關係，不免會想到池莉的小說《來來往往》。男主人公康偉業從一無所有到功成名就，先後與四位女子有過情感糾葛，而他的男女關係其實很簡單，分為「有關係」和「沒關係」兩種。

從初戀女神到性感情人，一個純潔的小伙子一步步被生活磨礪成了一個感情的玩家，他也曾想過離婚，然而柴米油鹽終究是打敗了風花雪月，最後也唯有回歸家庭。

我們透過池莉現實主義的創作，看到了男人情感世界的軟肋，也看到了中國式婚外情的本質。四個女人，四種情愛觀，這正是《來來往往》傳達給我們的關於婚姻的啟示。

一、男人的初戀，永遠的白月光

康偉業，一個窮小子，車間的工人，但他又與其他工人不同，他愛讀書。可他又與其他男人相似，那就是大家都迷戀同一個女人，她就是搖曳生姿的戴曉蕾。

戴曉蕾是男人們公認的女神，她美麗不可方物，高冷不可接近，哪怕她的餘光掃在任何人身上，這都是極大的榮幸。

面對女神，15歲的康偉業當然會自卑，但還是自恃與眾不同，只是他沒想到女神真的會眷顧自己。

電視劇版《來來往往》：戴曉蕾

「這個女人不尋常」，這是康偉業對戴曉蕾的評價，於是就在一個傍晚，戴曉蕾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康偉業的宿舍。

她幾乎將自己的臉貼上了康偉業的胸膛，脫得仿佛隨時要下泳池，熱辣辣地問他自己究竟哪裡不尋常。然後抓着康偉業的手從臉摸到肩膀，從腰肢又到臀部，單純的康偉業立刻轉過身去開始面壁，而女神就像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此後，戴曉蕾又約過一次康偉業，說是要去他的宿舍看風景，結果兩個人真的單純地看了一場風景。此時的康偉業，大概是他一生最純潔的年齡。

電視劇版《來來往往》：康偉業和戴曉蕾

都說男人最難忘懷的是初戀，至少對於康偉業是如此。戴曉蕾雖然只在康偉業的人生中占了短暫的時光，卻改變了康偉業一生的審美。

戴曉蕾的嫵媚和妖嬈，成為了康偉業一生的白月光。她是他一輩子不敢碰觸的紅玫瑰，在他今後的每一段感情中，都在追尋這個初戀女神的影子。

當然，戴曉蕾也是康偉業的青春，是他與婚姻相互折磨的幾十年中念念不忘的美好，是他在沉迷愛情遊戲後依然堅守的純真。

二、抵過歲月漫長的妻，終是一顆米飯粒

段麗娜的出現，讓康偉業有了扶搖直上的資本和運氣。一個根正苗紅的官二代，卻偏偏一眼看中了康偉業這個鐵憨憨。鑑於戴曉蕾這個存在於靈魂深處的女人，康偉業打心眼裡不想跟段麗娜扯上關係。

年輕的段麗娜也算有幾分姿色，可是長期接觸下來實在無趣。她是一個嚴肅正經的人，他們兩個的通信仿佛是兩個革命戰友，永遠是以偉人語錄開始。

就在康偉業決定放棄時，在一個雪夜，這個毫無情趣的段麗娜竟然一點點脫掉了自己的衣服。事後康偉業是不想認賬的，可是段麗娜竟然攥着他的短褲，說隨時可以告發他，那麼他的前途就毀了。

三個月後，兩個人結婚了，三年後他們的女兒出生了。這期間，借着段麗娜顯赫的家世，康偉業一步步提了干。

電視劇版《來來往往》：康偉業和段麗娜

就在改革開放浪潮席捲全國時，康偉業決定下海了。段麗娜擔起了照顧家庭的重任，但是她也越發像個黃臉的家庭主婦，她滿眼都是錢，滿臉都是褶皺。段麗娜和康偉業的距離越來越遠，最後終是在一次次爭吵中淡了感情，沒了床第之歡，最終成了怨偶。

段麗娜不賢惠嗎？她曾一度以為會成為賢妻良母，但是隨着康偉業的事業越來越大，她大小姐的臭臉子再也嚇不住曾經的小青年時，當她發現自己人老珠黃，而康偉業的合作夥伴都開始帶着年輕女伴時，這個不可一世的段麗娜心慌了。

電視劇版《來來往往》：康偉業和段麗娜

起初，段麗娜像大多數女人一樣，開始疑神疑鬼，甚至讓老公發誓以獲得心理安慰。最終，當她發現自己再也制衡不了對方時，便想着把錢緊緊攥在手心裡，能摳出一塊就絕不放過一分。

這個曾經傲嬌的大小姐，慢慢地變成了潑婦、棄婦，她越想抓緊就越惹人生厭，終於將自己的丈夫越推越遠，反而為他接二連三的背叛提供了藉口。

曾經一部由陳道明和蔣雯麗合演的《中國式離婚》，正如池莉筆下的康偉業和段麗娜，這大概就是大多數中國式家庭的困惑和無奈吧。

三、所謂靈魂伴侶，終結於柴米油鹽

林珠是康偉業的紅袖添香，她的出現讓康偉業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愛情，在四十歲這個年紀，他周身的荷爾蒙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而被喚醒了。

林珠是康偉業合作夥伴帶來的，在一次次商業合作中，他和這個曼妙的年輕女子生出了曖昧，最終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情人。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是康偉業對這段愛情最初的感悟。這個叱咤商場的康總為了一個女孩動了情，他從武漢飛到了北京，只為了見心愛的女人一面，他確定這份感情是真正的愛情，他們懂彼此的世界，甚至契合彼此的身體。

電視劇版《來來往往》：林珠

康偉業和林珠在賓館相處了一周，臨別前林珠哭着送給他一個玉佩，他本以為這只是小女生的擺件，卻在無意間知道它價值一萬美金。康偉業更加確定了林珠的愛，無關金錢和世俗，於是他決定離婚娶了她。

康偉業還是低估了段麗娜的能量，提出離婚後，他們耗了好久，段麗娜雖肉眼可見的衰老，但是卻依然有精氣神。

康偉業為了彌補情人的失落，贈送了林珠一套價值50萬的別墅。本以為這是新的開始，但是林珠這個國外長大的女孩卻不肯洗手做羹湯，他們三明治、麵包吃了幾天，終於讓這段浪漫的愛情消磨在了柴米油鹽中。

分開時，林珠還是最初見到的那樣瀟灑，她轉身賣掉了別墅，飛去了大洋彼岸。

「我X。」這是康偉業對這段風花雪月的故事唯一的感嘆。

電視劇版《來來往往》：康偉業和林珠

在康偉業眼中，林珠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情愛感受，她甚至帶給了他全然不曾感受過的男女關係。他曾在這個熱情奔放的女孩身上，看到過戴曉蕾的影子，可是那也只是一瞬。林珠是不同的，段麗娜是堅強的一抔黃土，戴曉蕾是握不住的一捋清風，而林珠則是一彎輕柔的甘泉。

林珠迷人的面容、曼妙的身姿、柔和的性格、高雅的情趣，是任何一位成功男士身旁的標配。這位情人的美可以讓任何一個女人自慚形穢，相較之下，原配就更加面目可憎。

一邊是情人的軟語相慰和耳鬢廝磨，一邊是妻子的河東獅吼和針尖麥芒，當男人處於這樣的情感兩難時，任誰都會沉醉在溫柔鄉不可自拔。

電視劇版《來來往往》：康偉業和林珠

三毛說，「愛情，如果不落實到穿衣、吃飯、數錢、睡覺這些實實在在的生活里去，是不容易天長地久的。」

康偉業和林珠這場露水之歡，恰恰印證了這句話的真理。有多少婚外之情最後都敗給了時間和俗事，即便相愛時可以不畏懼倫理道德和世俗譴責，但終歸會因一地雞毛的瑣事，將所有情調和浪漫消磨殆盡。

在康偉業這第一次的出軌事件里，我們看到了大多數婚外情的真相。縱然仙女下凡，也敵不過柴米油鹽。

四、激情下的婚外戀，不過是肉慾貪歡

在與林珠的這場盛大的情事之後，康偉業突然悟懂了男歡女愛，他的婚姻讓他精神疲倦、肉體荒蕪。但是，一個成功男士的身邊不會只有一個林珠，總會有各種女人迎難而上、撲面而來。

時雨蓬是個特別的女孩，她年輕放肆，仿佛沾染風塵卻又稚嫩青澀，她那樣叛逆有趣，甚至不需要康偉業負責，這樣前所未有的輕鬆正中康偉業下懷。

在酒後兩個人睡在一起之後，時雨蓬非常灑脫地說大不了當作拜把子兄妹，哪有那麼多壓力和計較。這讓康偉業慢慢養成了不主動、不拒絕和不負責的習慣，而這不就是愛情遊戲的規則嗎？

電視劇版《來來往往》：康偉業和時雨蓬

上一次的婚外戀，段麗娜動用所有關係去康偉業的公司鬧個人仰馬翻，這一次段麗娜反而委婉了，她要求與這個公司傳的風言風語的時雨蓬見面。

當段麗娜在飯桌上看到大方的時雨蓬，這個叼着煙、風塵僕僕，還講着葷段子的年輕女孩簡直與自己的想象大相徑庭。

直到時雨蓬念出了「暮色蒼茫看勁松，亂雲飛渡仍從容。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光在險峰」這首詩時，這首曾作為段麗娜和康偉業相愛見證的詩歌，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讓段麗娜憤恨地拂袖離去。

看着妻子的背影，康偉業百感交集，似乎又回到了年輕的歲月。

電視劇版《來來往往》：段麗娜

故事到這裡完結，沒有時雨蓬與康偉業的以後，也沒有這段將就的婚姻的最後安排。就像生活總要繼續一般，並沒有最終的結局。

時雨蓬是康偉業平淡生活的一劑調味品，此時的康偉業不是初戀時的青澀緊張，也沒有結婚後的敷衍不滿，更沒有第一次出軌後的興奮和投入，他成了感情遊戲中的老油條，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所需，清晰地掌控所有節奏。

康偉業的情愛之路，大概像面鏡子，折射出婚外戀的情路歷程。他對婚姻厭棄，卻又沒有徹底逃離圍城，哪怕夫妻相厭，依然捆綁着不放手，這是不是像極了大多數無愛無性的婚姻？

五、來來往往的過客，若即若離的人生

莎士比亞說：「草率的婚姻少美滿。」

《來來往往》記錄的是一個特定年代的故事，是一旦結婚就絕不願以離婚為結局的一代人在婚姻中的沉浮。

康偉業從以愛為名到單純的滿足肉慾，他逐步玷污着愛情的純潔，是開放的經濟浪潮讓人的心靈變得空虛，是日益富足的物質生活讓精神世界得不到滿足。

四個女人讓康偉業一步步背離了最初的信仰，逐步走上了墮落的深淵，泥足深陷卻愈發沉淪。

然而，生命總歸是來來往往的過客居多，或許愛情本身不過是一種虛幻，或是充盈着無法填滿的孤獨的懷舊感。

作者：雪憶柔

心中有點墨 故事藏山河文字是墜入凡間的精靈靈魂唯有在書海中方能自由願我的文字可以溫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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