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娶我好不好？」米蘭輕輕地問韓珂。
自己怎麼會這麼喜歡他呢？心底輕嘆一聲，醉眼朦朧中抬頭看韓珂。
下巴有些寬，嘴唇很薄。皮膚不像時下流行的小鮮肉那般白嫩，反而有些黑。富有男人氣息的那種黑。
眼睛嘛，單眼皮，不大。但她就是愛死了這雙小小的、透着精神的眼睛，像能看懂人心一般吸引着米蘭探究他的生活。
「喂，我問你話呢？」
韓珂不答，米蘭便再次發問。
他們總是這樣，一個不停沉默，另一個不停發問。
韓珂摸摸她頭髮，拿起杯中剩下的啤酒，咕咚一下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滑動，米蘭心裡升騰起一股想要擁抱的衝動。
「米蘭。」韓珂開口，聲音低沉嘶啞。
「嗯？」米蘭起身，斜眼望他，準備隨時將嘴唇獻上去。
「我們說好的。」韓珂低頭，雙手抱着腦袋，再一次痛苦回答。
米蘭熱切的心又被涼水潑了下去，心涼、手涼、腳涼。身子往前一探，抱住他，雙手輕拍他背後，像安慰一個回不了家的小孩。
「米蘭，對不起。」韓珂低語。
「沒關係，只要你心裡有我就好。」米蘭第無數次這樣回答。
當初不是說好的嗎？他不能娶她。兩個人只要開開心心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可她終究是動了結婚的念頭。
餐桌上，吃了一半的飯菜散發着香氣，啤酒罐擺了滿桌。風吹動窗簾，帶來一絲秋天的氣息。
兩人相識在一次車展上。
米蘭直直站在展示汽車旁邊，臉上笑容有些僵硬。
「姑娘，笑開心些。」舉着手機的男人示意米蘭。
「喂，我叫你呢？」
米蘭繼續無視。
男人伸手指着米蘭，往前跨了一步。
米蘭依然無視。
憑她多年做活動的經驗，對方一定是一個平日不受女孩待見，跑到車展上對着模特吆五喝六顯示自己威嚴的人。
「哎，哎，哎，」男人突然止住腳步向後退去。
韓珂就那樣突然出現在米蘭生活中。
身高一米八肌肉強健的韓珂抓住那男人的左手，一下將對方拉退幾步。
「這裡是公眾場合，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撒潑的。」直到今天，米蘭依然記得韓珂當時這句開場白。
「關你屁事。」男人轉頭就罵。
看到比自己高出一頭的韓珂，男人滅了氣焰。
「兄弟，誤會，誤會。」男人掙開韓珂束縛，低頭哈腰道歉，在一片鬨笑聲中退出人群。
米蘭用有些抽搐的臉給韓珂回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韓珂回以笑容，那笑容又大又明亮。
那是米蘭第一次受到別人的保護。
窗外風漸大，米蘭在黑暗中醒來，起身關上窗戶，坐在床邊仔細看着睡得正香的韓珂。
「幾點了？」韓珂醒了。
「再睡會吧。」米蘭趴到他懷中。
「該回去了。」韓珂抬腕看表，起身穿衣。
「不能陪着我嗎？」
「乖，一晚不回家我媽會生氣的。」
壓抑許久的無奈在一瞬間爆發，米蘭抱住他，
「你必須陪我。」
「真的不行。」韓珂使勁掰她。
「就不鬆手。」她賭氣一般。
「鬆手。」韓珂有些生氣，加大手上的力度。
米蘭措手不及「啊」地一聲向後倒去。
意識停留在韓珂想要伸手扶住她的畫面。
2
一陣光線刺痛米蘭雙眼。
她睜眼，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吊燈。神經一下子繃緊，雙手向身旁摸去，沒有人。
米蘭從床上蹦起。
「米蘭，都幾點了，還不起床？」有人推門而入。
閨蜜張朵。
「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沒精神？昨晚不是早就睡了嗎？」
「都要當新娘子的人了，怎麼還穿着睡衣，快點梳妝打扮，一會還要去化妝呢？」
張朵小嘴叭叭說個不停。
米蘭雙手抓住床單。
「什麼？新娘子？誰？還有，韓珂在哪？你怎麼在我家？」驚恐未定的米蘭提出懸在心頭的問題。
「你是不是驚喜過度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
「大喜？結婚？我？」一連串的驚嚇讓米蘭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惡搞了。
「對，今天是你和韓珂結婚的日子。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再晚化妝都來不及了。」張朵從衣櫃拿出衣服，扔到床上。
「走，咱們去化妝。要做個美美的新娘。」
米蘭有些疑惑，但又有些好奇，她想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鏡中身穿婚紗的米蘭光彩照人，張朵忍不住出口稱讚。
「米蘭，你真是天生的美人。從小我就知道你以後肯定不一般，現在終於嫁入豪門了。」張朵眼中全是羨慕。
米蘭看着鏡中那個女孩，高鼻樑、大眼睛、唇紅齒白，再加上一副高高瘦瘦的身材，真是個美人胚子。
還真驗證了母親那句話。
「米蘭，這裙子好看嗎？」母親手中拿着一件嶄新的白色紗裙，就像商店櫥櫃裡洋娃娃的裙子那樣。
「好看。」米蘭眼中閃着光。
「我們家米蘭啊，從小就像個洋娃娃。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就更像洋娃娃了。就憑這樣子，以後肯定能找個有錢人。」母親看着興奮的穿上裙子的米蘭，又加了一句：
「我的後半生可就指望你了。」
原來，只要嫁個有錢人，就能讓母親幸福快樂。
懵懂的米蘭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3
韓珂完美符合米蘭的預期。
家裡有錢，年輕帥氣，並且對米蘭表示出好感。
打從第一天認識，米蘭就想嫁給他。
等等。
米蘭覺得有些不真實。她不是沒向韓珂透露結婚的意思，可韓珂自交往之初就告訴她，他們只能在婚前做個男女朋友。
米蘭哭過鬧過，甚至以肚子裡的孩子為要挾，都沒有打動韓珂的決心。
韓珂說：「我真的愛你，不想離開你。可我的家族絕對不能接受你。除了婚姻，我什麼都給你。」
米蘭使勁掐了自己一下。疼！
「姑奶奶，你抽什麼風，小心傷到孩子？」張朵看不下去，訓米蘭。
孩子？
米蘭摸摸肚子，倒好像真有個小人在肚裡翻騰。
今天我真的要嫁給韓珂了啊！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小瞧我了。
婚禮很西式，教堂里莊嚴肅穆的牧師宣讀：「你是否願意接受韓珂先生為你的丈夫？」
米蘭兩眼泛淚，忍不住脫口而出：「我願意。」
願意兩個字還未說出，大門「哐當」一聲，被人推開。
一個鬍子邋遢、手臂全是紋身、一臉橫肉的五十歲左右男子大踏步走了進來。
「米美芬在哪裡，米美芬你給我出來！」對方敞開嗓門大聲呼喊。
米蘭腦袋轟一下一片空白。
對方繼續向前，坐席上有人起身準備阻攔。
「你們誰都別攔我，我是新娘的父親。」話一出口，站着的人立馬坐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米蘭身子晃了晃，被韓珂扶住。
韓珂看看對方，又看看米蘭。
當初說服父母娶米蘭是費了一番大工夫的。
米蘭家窮，沒有任何背景。和父母為自己選定的嚴家大小姐天壤之別，對自己事業沒有任何幫助。
是韓珂在父母面前發誓，只要娶了米蘭，他一定將心思用在家族企業上。而且他一再保證，米蘭家儘管窮，但身家清白。父母雙亡，不會有任何拖累。
況且還懷了他韓家的骨肉。
現在這個男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米蘭的父親？
對方漸漸逼近。
剛剛心還在天上的米蘭，瞬間掉落地上。父親？這個陌生的詞語有多少年她沒有用到了？
對方手臂上的紋身，讓米蘭一陣窒息。
「爸爸，爸爸，不要再打了。」幼小的米蘭以身擋在母親身前。
「小雜種，滾開，今天我就要打死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看她還敢不敢再和其他男人調情。」光膀子的漢子滿臉兇相，手臂上紋身隨着青筋根根突出。
米蘭打了個哆嗦。
「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米蘭強裝鎮定回應。
男子緊走兩步，伸出右手抓向米蘭，被韓珂擋了回來。
「和你媽一樣，有了別的男人護着就可以甩開我了是吧。告訴你們，沒門。你讓米美芬出來，別以為我進去幾年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我要告訴她，她一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男子圓瞪着雙眼，嘴裡罵罵咧咧。
羞憤、恐懼一齊湧上米蘭心頭。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和這個男人有交集，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
「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你們母女倆化成灰我都認識。吃我的喝我的，最後還告我虐待。你們還有良心沒有。一個老白眼狼和小白眼狼。當初就不該收留米美芬，結了婚還不守本分。」
話越說越難聽，米蘭腦袋一片嗡嗡。
「夠了，我媽已經死了，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當年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生的，這麼多年，光讓我替別人養孩子了。米美芬死了我不管，讓她女兒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說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教堂一片混亂，親朋好友一起望着米蘭，臉上掛着譏笑，捂着嘴巴在竊竊私語。
那些難聽的話這麼多年，又再一次回到她的生活。
米蘭捂着腦袋，試圖將這些話語驅逐出去。
韓父終於看不下去，大手一揮，門口趕來兩個保安，架着男子走出門外，臨走男子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着。
「剛才的事情希望大家不要介意，今天的婚禮就此取消。大家直接去酒店就餐，就當是一次聚會。」韓父清清嗓子，做出指示。
眾人留戀再三離開會場，想再看熱鬧，卻懾於韓父的威嚴被迫離開。
韓珂在旁邊呆呆站着。
韓父瞪他一眼：「趕緊收拾一下，婚禮取消，以後不許你們再有聯繫。」
「爸。」韓珂喊了一聲，韓父理都沒理直接離開。
「米蘭。」韓珂一臉為難。
米蘭像是剛被驚醒一般，擦擦眼淚，抓住韓珂。
「韓珂，我愛你，他不是我的父親，我也不是他的孩子。」米蘭解釋。
「我知道，可這實在傷我父母的面子。」
「我們再舉行一次婚禮，再舉行一次，不邀請別人，只有最親的人好不好？」米蘭祈求。
「對不起。」韓珂低頭，向之前無數次道歉那樣。
「不。」米蘭尖叫。
一陣腹痛襲來。
孩子，想到那個好不容易偷偷得到的孩子，那個要挾韓珂娶她的孩子，米蘭心想，壞了。
「韓珂，我肚子痛。」話剛說完，米蘭昏了過去。
4
頭好痛，好痛。好像有人在追，米蘭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媽媽在追，那個禽獸在追，前方有個光點，近了，又近了。
是韓珂，韓珂。
光刺痛眼睛，米蘭醒了過來。
「你醒了？」熟悉的聲音，帶着些許磁性，好像很久之前才聽過。
米蘭睜開雙眼，一張臉探了過來。濃眉毛、大眼睛、一臉敦厚。
陶勇。
「你，你怎麼來了？」米蘭一臉不可置信。自從上次分手，她已經一年沒有見過他了。
「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聲音一如往常。
我？喝酒？難道不是在婚禮會場嗎？
米蘭摸摸肚子，空的。
「凡事想開一點。既然你們已經結婚，還是不要太計較了。況且孩子已經這麼大了。」陶勇像從前那般在米蘭耳邊嘮叨不停。
「喝杯蜂蜜水吧，你喝多了第二天總會頭疼，」順手將床頭的一杯水遞給米蘭。
甜甜的，清涼清涼。
米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
「我嫁給誰了？誰出軌了？我的孩子？」問題像倒豆子一般一個一個滾了出來。
陶勇摸摸自己腦袋，摸摸米蘭腦袋。
「你沒發燒啊？喝酒喝傻了吧？」
「嗯？」
「你和韓珂都結婚5年了，孩子都5歲。昨天你給我打電話，哭着說韓珂在外面有人了。之後就找我來喝酒，喝多了，就睡我家了。」陶勇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米蘭緩了幾緩，使勁掐陶勇一下。
陶勇呲牙咧嘴。
事情有些不對。
米蘭拿起鏡子照照自己，眼角多出幾根皺紋。又摸了摸胳膊，肉鬆松的。歲月的消逝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或許這是上天給她開的玩笑？又或者是上天可憐她，讓她最終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嫁給韓珂了？
「那，那個人呢？」米蘭迫切想知道那個禽獸的結果。
「他知道你母親去世後，自己回老家了。」陶勇回應。
「剛才你說什麼？誰在外面有人了？」米蘭突然反應過來。
「不知道，你沒說。」
「那你不是應該很高興，看到我這種下場你滿足了吧。」米蘭埋怨自己，怎麼會把這種事情告訴陶勇呢？
和陶勇最後一次見面好像就在昨天。
他開心地在包里拿出一個包裝嚴實的禮盒，神秘地打開，把米蘭拉到身旁，「網上說這是斬男色呢，名牌，我周末打了兩天工才給你買來的。」
說着，將口紅擰開，就要往米蘭嘴上塗。
米蘭皺一下眉頭，抬手把口紅擋到一邊，坐直身子：「陶勇。」
口紅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粉粉的紅色。
「我們分手吧。」
陶勇愣住了，眼神一陣發散，又收了回來，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比劃着口紅。
米蘭嘆口氣，將口紅扔到地上：
「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了，我現在已經不想要口紅了。」
陶勇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着找口紅。
米蘭也蹲下，手放在陶勇肩膀。
「陶勇，你是個好人。可我已經不是喜歡口紅的那個米蘭了。我現在想要的，你給不了。」
「我給不了，那別人能給嗎？」
「他能。」
說完這句，米蘭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陶勇低着頭好久沒動。
原來人過得不好的時候，真的會想起前任呢。米蘭嘲笑自己。
「米蘭。」陶勇好像比以前胖了一些，但看起來還是那樣溫厚。
「我希望你能過得幸福。」
米蘭心裡有些難過，眼淚流了出來。
5
平復了一下情緒，米蘭告別陶勇。
既然上天安排這樣的事情，米蘭決定就這樣發展下去，看老天接下來會給她安排什麼劇情。
「你回來了？」韓珂坐在沙發，眼皮也不抬。
「韓珂。」米蘭興奮地衝過去抱住他。
韓珂用手推開：「我很累。」和以前一樣的眉眼，周身卻豎起一層冷淡的氣息。
「我想你了。」米蘭沉浸在幸福中，儘管剛剛得知他在外面有人了。
「你發神經了？」韓珂推開米蘭，好似這樣的嫌棄已成習慣。
「你站住！」米蘭生氣。
「你看看你現在的身材、相貌，哪有一點女人樣？」韓珂撂下一句話，穿上西服，轉身出門。
米蘭低頭看看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老了呢？
「媽媽，媽媽。別和爸爸吵架好不好。」一個小小的人兒從旁邊跑過來，和米蘭夢中出現的小人一般模樣。
小小的手兒牽着米蘭，讓她心底生出一絲柔軟。
好像，這樣也挺好。有家、有老公、有孩子、有錢。這不就是她小時候的夢想嗎？
米蘭抱起小小的人兒使勁親了兩口。
下廚做了一桌韓珂愛吃的飯菜，她要重新開始這幸福的生活。
飯涼了，韓珂沒回來。睡覺了，韓珂也沒回來。
整個晚上米蘭都翻來覆去，想不清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等到天亮，米蘭想明白了。既然上天這樣安排，她就好好享受。
把孩子託付給阿姨，米蘭拿着包包決定逛街。感情沒有，有錢就行。她要把以前所有想買而未買的統統買下來。
逛逛逛，買買買，米蘭覺得這種安排也不錯。
「這不是那個限量款？當初我和張朵一直都捨不得買。」米蘭被櫃檯上的物品吸引。
想起曾經和張朵在專賣店外面信誓旦旦要努力掙錢買包，不由得笑出聲。
「這個我要了，刷卡。」大手一揮，拿出卡遞給店員。
店員一臉不可置信，看看米蘭，有些不確定。
「刷。」米蘭把包拿在手中，催促店員。
「不好意思。」從收銀台回來的店員向米蘭鞠躬。
「您這卡被凍結了呢。」
「你再試一下，不可能。」米蘭有些尷尬。
「真的被凍結了。」店員接過米蘭手中的包。
包包繼續放到櫃檯，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吸引着米蘭要她把它帶走。
鈴聲響了好幾遍才被接聽。
「為什麼把我的卡凍結？」米蘭問。
「你昨晚不是說要靠自己嗎？」韓珂反問。
「我？」
「對，既然你想靠自己，那這卡你好像用不到了。」韓珂還在說着什麼，米蘭沒有聽清。
腦袋有些暈暈乎乎，昨晚的畫面一點一點閃現了出來。
「你為什麼要和張朵在一起？」米蘭聲嘶力竭，臥室門緊閉，水杯的碎片崩落一地。
韓珂坐在床上，一身疲憊。「讓我睡覺好不好？」
「不，你要保證不再和她聯繫。」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嫁給我？」韓珂突然起身，居高臨下望着米蘭。
米蘭有些心虛，脫口而出：「當然是因為愛你。」
「哼」一聲冷笑讓米蘭心裡打起了鼓。
「張朵都告訴我了，你只不過是貪圖我這有錢人的身份，想要把你解救出來罷了。你的父親，你的母親，說出來我都嫌丟人。」韓珂的話像一枚炸彈一樣扔到地上發出轟的一聲。
「對，我貧賤，我圖你錢，現在開始，我靠自己總行了吧。」嫁到韓家這幾年，除了帶孩子，根本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在韓父韓母面前還要裝作一副賢惠媳婦的模樣，忍受着他們的冷嘲熱諷。
米蘭真是受夠了。
「好。」
韓珂說完，拿着衣服走了出去。
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為自己曾經的愛情，也為這幾年委曲求全的生活。
摸出手機，撥出那一串熟悉的號碼。
一切都串了起來，原來如此，使勁隱瞞的最後還是會被發現。
米蘭掛掉電話，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滴——」一長聲，米蘭沒有注意到身後極速駛過的汽車。
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6
夢，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哭過、笑過、愛過又沒愛過。
米蘭掙扎着起身。
熟悉的房間，月光透過窗戶傾瀉下來，給整個屋子蒙上一層淡淡的灰色。
母親的遺像擺在床邊的柜子上。
翻開日曆，2015年8月15日，她和韓珂認識的第一天。打開手機，果然是兩人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
「你好，謝謝展會上你出手相助。」
「客氣，舉手之勞。」
「方便嗎，明天請你吃飯表示一下謝意可以嗎？」
「吃飯可以，請客這事還是由男士代勞吧。」韓珂回答得彬彬有禮。
多麼紳士的男人啊。
米蘭呆呆坐在床邊，盯着手機里的記錄，翻過來倒過去，果然人生最美的時候就是剛剛相識。
窗外隔壁的小狗汪汪了兩聲，外面的小鳥也隨之呼應着嘰嘰喳喳了起來。
夜色眼看馬上就要消去，太陽就要升起。預示着新的一天應該就要來臨了。
米蘭梳妝打扮，在衣櫃裡挑出自己最美麗的衣服，穿上，照照鏡子，又脫下。
最終確定了一件最能凸顯她美麗的淡藍色的連衣裙。
鏡子裡的自己可真美，如果不是母親早逝，父親坐牢，她應該會很幸福吧。
天亮了起來。
米蘭依然在床上坐着，距離約會時間還有三個小時。
手機閃了起來，是陶勇。
米蘭按下接聽鍵：「我們不是分手了嗎？」
「米蘭。」陶勇聲音有些沙啞，看來一晚上都沒睡好。
「我想明白了，我同意分手。」
「祝你幸福。」陶勇說完掛斷了電話。
韓珂的消息過來了。
「美女，需要接送服務嗎？」
米蘭拿起手機，那幾個夢境突然一齊擠到她腦中。
哭了，笑了，哭了，笑了。好像幾輩子那麼長。
米蘭看看母親的遺像，渾身散架一般。
她嘆了口氣，打開對話框：「對不起，約會取消吧。」
好久，韓珂沒再回復。
窗外太陽升了起來，橙紅橙紅，房間的溫度也上來了。
米蘭伸個懶腰，把衣服脫掉，鑽進被窩。
終於，可以睡個舒舒服服的覺了。作品名：《夢裡花落》；作者：苗大壯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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