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本超好看不捨得刪的書「嘉寧長公主」「晏晏少年時」「三生,忘川無殤」

情感導師 8145

 添加導師LINE:jaqg

獲取更多愛情挽回攻略 婚姻修復技巧 戀愛脫單幹貨

【百鬼集】【嘉寧長公主】

【司命】【女法醫古代探案錄】

6本超好看不捨得刪的書「嘉寧長公主」「晏晏少年時」「三生,忘川無殤」

【晏晏少年時】【三生,忘川無殤】

01司命

爾笙是一個孤女

她說,全家都在土裡面埋着,就是為了讓她活得恣意妄為

沒人在乎,無人牽掛才是真自由

但是這只是她自己說的

當生命中突然出現那麼一個人

牽她的手,背着她走,為她鑄劍,教她識字,因她而喜,代她而憂

遇見這樣的人之後

她再也無法真正的自由了

一路風雨淌過

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牽着長淵的手一直走下去的時候

他卻突然消失了

尋找他,成了爾笙此生最大的願望

可是……

待一切事過境遷,浮華落定後

她醉夢驚醒

才知道這世間從來沒有爾笙,也沒有長淵

有的只是司命星君一場千秋大夢

司命,主萬物命格。

然而她卻無法安排自己的命運。若說有願,司命最大的願望便是能照自己安排的生活來過一次,成為自己筆下的命定之人。迷迷糊糊的掉入混沌之中,她不知這是什麼地方,仿似沒有底一般,一片漆黑。她閉着眼任由自己不斷的往下墜。忽然,背脊仿似觸到了一塊堅硬的鐵牆止住了她的下墜之勢。她伸手一摸,指尖一片寒涼。鐵牆微微一動,她定下心神,立即開了天眼。不遠處兩點亮光一閃而過,緊接着,她後背貼着的這塊鐵牆劇烈抖動起來。她腳下使力一躍而起,飛至空中,回頭一看,即便散漫如她也不由駭然。「坑神啊。」朦朧的煙霧纏繞中,在她身旁竟是一條蜷縮而眠的巨大黑龍。龍,上古神物。早已寂滅在悠遠的歲月之中。黑龍醒來,蜷起來的身子漸漸舒展開來,令人戰慄的霸氣也隨之蔓延而去。他轉頭望向立在他身前的女子:「汝乃何人?」龐大的氣場壓得女子一陣胸悶,但她素來是個逞強的人,挺直了背脊,直視黑龍的雙目,她道:「九重天上司命星君。」「司命?」「司萬物命格。」黑龍無言打量了司命半晌,倏爾一聲嘶鳴,其聲渾厚,震得司命肺腑均裂:「天生萬物,區區小物竟妄圖司萬物命格,命由己造,吾且看看你待如何司吾之命。」司命一把抹乾淨唇角的血,老實搖頭:「我沒那麼大本事。但是即便我不能書寫你的宿命,我也知道這世間早已無龍。此處氣息停滯,無絲毫靈力流動,比起棲息之地更象是一個囚籠,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繫。你說命由己造,卻被圈禁至此。連自由都沒有,又怎麼造你自己的命?」「出此挑釁之言。不怕吾下殺手?」「我心中尚有牽掛,還不想早死。但是現在實力差距很明顯,你若要殺我,不是我幾句好話便能阻止得了的。左右我打不過你,不如在你對我動手之前多說幾句話,最好能將你氣死。如此我倒還能逃出生天。」黑龍聽罷這話不怒反笑,倏地騰空而起。卷出的巨大氣流帶得司命一個踉蹌,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才立穩。司命恨恨的望向黑龍:「我是有身份的人,可殺不可辱,更不可玩褻!」黑龍道:「你倒有趣。吾在此孤寂已久,能得一物相伴也是趣事。司命,你若能令吾時時開顏,吾便留你性命,如何?」司命暗自琢磨了一會兒道:「留我一命並不足以讓我恬着臉來逗你開心,這是個腦力活,我要別的好處。」「司命,你是頭一個敢與吾談條件的。」黑龍頓了頓,「且說來聽聽。」「古書上記載,龍渾身是寶,我向來不信這話,你給我驗證一下。」「如何驗證?」司命目光灼灼的盯着黑龍道:「拉坨便便來看看。是不是寶?」黑龍無言了好一陣:「換個簡單的。」司命不解:「排泄有何困難?若是困難,我幫你掏一掏。掏一掏便通暢無阻,順滑非常啊!」「吾數萬年不食五穀。何來穢物?」黑龍望着司命:「你這是什麼眼神?」司命撇了撇嘴道:「大黑龍,橫豎咱倆現在也是一根繩上的蚱蜢,你出不去我更出不去。咱們要再一起呆上許久,這些事你不必瞞我。便秘也是病,得治。」黑龍沉默。司命捂着嘴偷笑了一會兒,道:「前面皆是我尋開心的玩笑話,你別當真。但是不管怎麼說,咱們現在都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你用我來尋樂子,我自然也用你來尋樂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讓你開心我才能活命這種話說出來只能增加咱倆之間的隔閡。彼時,我愁眉苦臉,你也沒好處。」司命抱拳鞠躬,巧笑兮兮道:「大黑龍,交個朋友如何?這職位做的太久,我原來的名字都忘了,你就喚我司命便可。」龍身在司命面前盤踞,兩隻在混沌之中閃着幽光的眼輕輕眨了兩下:「吾名長淵。」「長淵,你有一個好名字。」「司命,你有一副好性子。」

02百鬼集

每個人心中都住着一隻惡鬼,她有一支筆着一個飄渺的願望,穿梭在不同的空間之中,記錄着許多「鬼」的風花雪月……

女主獨白: 白鬼,既是我的名,也是我手中這支筆的名。收齊一百隻鬼後,它將替我圓一場千年遺夢。俗世沉浮,歲月荏苒,我不知穿梭過多少時空,看過多少悲歡離合,漸漸忘了故人,沒了情感,只是心中那個夙願從未改變……

2012年新曆八月三十一,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又稱……鬼節。

夜幕已經慢慢落了下來,下了一整天淅瀝瀝小雨的城市逐漸亮起華燈。

倒霉九埋首疾行於人行道上,她縮着脖子,面色青白,不知為何,在尚有二十七八度的氣溫中凍得渾身。忽然,她包里的手機震顫起來,是母上打來的電話:「明天你就該返校了,現在還在哪裡鬼混?不回來收拾東西?」

「就……就回來了。」她聲音極小,着應了一句就馬上掛了電話。

馬路上的轎車呼嘯而過,橙黃的車燈照出了她眼下沉沉的青紫色。

「哎呀,你就要回家了啊,不能再陪我玩了。」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聲音猛的自她背後傳出來,然而此時她的身邊並沒有人,「可是一個人好孤單啊,不然,你帶我去你家好不好,讓你父母家人陪我一起玩。」

倒霉九腿一軟,哭了:「大哥,您放過小的吧,我都背着你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了,夠意思了,你去找別人吧,你再玩下去就把我玩死了。」又是一輛轎車呼嘯而過,車燈打在她身上,隱約能看見一個蒼白的影子搭在倒霉九背上,她微彎的背,竟是被那個東西給壓的。

「不要,我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蠢蛋摔倒在我的墳地上,埋了這麼久,我得在外面多飄一會兒。」白色影子的腦袋撒嬌一般在倒霉九脖子上蹭了蹭,蹭出了她一臉的冷汗。

倒霉九哭着咆哮:「我怎麼知道那是你的墳!那明明就只是一條大馬路上擺了一塊「小心地滑」的黃色標牌!你生前的名字叫「小心地滑」麼!叫麼!」

「你摔倒的那塊地皮,在一千四百多年前曾是我的墳。」

倒霉九抹了一把辛酸淚,她不想理會這到底是一個死了多久的鬼,只想將他趕綴「現在那裡已經不是了。」

「我是被強拆的。」白影甚為憂傷道,「你們太不尊重我那把老骨頭了。」

「老人家,你那是幾塊化石吧!」

白影一聲喟嘆:「隨你說吧,反正今天我是要和你回家的。」

倒霉九停住腳步,索性坐到路邊花壇旁只顧着抹淚,心想着自己斷不能這樣回去害了母上大人。她嚶嚶哭着,心裡翻湧着各種各樣的猜測,越想越害怕,到最後都覺得自己會命喪於此了。

白色影子被哭得心煩,倒:「我又沒害你性命,只是讓你背着我四處走走玩玩,你何以哭做如此沒出息的模樣,罷了罷了……」

聽他這樣一嘆氣,倒霉九喜上眉梢:「你願意放過我了!」

「……待會兒你回家時,我不讓你母上察覺到我便是,我只纏着你一人可好?」

倒霉九跺着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嚎:「沒法兒活了,沒法兒活了!」

「呃……這位,你怎麼了?」人行道邊路過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她停下來看着倒霉九,帶着關心的問。

倒霉九一直擺手的讓她賺但是看見她手中提着的東西時,倒霉九一下就止住了哭泣:「阿姨,您這提的是?」

「這個?」阿姨把手裡的東西舉起來給倒霉九看,「這個是剝了皮的大蒜。」

倒霉九一把搶過她手裡的大蒜不由分說的抓了一把塞進嘴裡,刺鼻的氣味沖得倒霉九滿臉通紅,而趴在她背後的白影也痛苦的慢慢離開她的身子。

阿姨看不見白影,倒是看着倒霉九一陣驚呼:「矮油我滴倒霉孩子,這又不是安眠藥,吞了又死不了人……」她話音沒落,便看見倒霉九指着空無一人的方向跺腳猖狂大笑:「哈哈哈,去你的鬼大爺,老娘不伺候了,你愛哪兒呆着哪兒呆着去吧!」

說完拔腿就跑,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阿姨不解的看了看遠方又回頭打量自己剝了皮的大蒜,雄得直嘀咕:「蒜貴啊老天爺,沒這麼糟踐的。」

她沒看見,在花壇的一爆白色的影子目光幽幽的盯着倒霉九消失的方向,然後咧嘴嘻嘻笑了出來:「被鬼大爺纏住了,你以為是這麼容易就跑得掉的麼?」

「小丫頭,咱們來日方長。」

翌日,倒霉九按照火車票上寫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剛一坐下,身邊的一個女子便沖她奇怪的笑了笑:「小丫頭,去上學堂啊。」

倒霉九心底一涼,一絲不妙的預感閃過,她還沒來得及想到什麼,身邊那個女子頭往邊上一偏,呼呼睡去。倒霉九眨了眨眼,正到自己想太多,忽然,左手邊右坐下一個人來,是個中年婦女,她笑道:「說好了陪我玩,你昨天居然吃了大蒜就跑,真是不乖呢。」

倒霉九驚駭的望着陰森森笑着的中年婦女。可是下一秒,中年女子打了個哈欠,臉上的黑氣轉瞬不見。

迎面走來的列車員在倒霉九身前站住,彎腰抽過她的車票,一邊檢查一邊笑嘻嘻的說:「帶我一起去吧,讓我去見識見識你的學堂。」

倒霉九隻覺眼前一黑。

火車慢慢啟動,她霎時覺得自己的前途如浩浩海面一片渺茫……

03晏晏少年時

鍾瑩倒霉,沒能熬死老男人繼承巨額財產,先把自己作死了;

鍾瑩幸運,在上世紀重獲新生,和原本比她大二十二歲的提款機老公,成了同齡人。那一年,他還不是翻手雲覆手雨的晏先生,只是一個看起來清白簡單的高中生。鍾瑩做貧民窟快樂女孩的遺願,在遇到他後迅速掐滅。年輕英俊,入股不虧,早蓋章早結婚,等他崛起,每一分錢都是夫妻共同財產,新的一世又將是鹹魚躺贏紙醉金迷的一世!某日某人看到了鍾瑩的日記本,扉頁上寫着:幹掉初戀,嫁給晏宇,伺機離婚,與錢同眠。第二頁寫着:魂淡許衛東喪盡天良,人渣許衛東毀我青春!想把晏宇的財產轉移給許衛東怎麼辦?晏宇:搞老子的錢跟許衛東私奔?鍾瑩:我說他是我爸你信不?排雷:本文女主鹹魚,前期三觀略歪,聰明才智全部用在抱大腿上了。後期成長,自強自立,但沒有大女主叱咤風雲的劇情。

鍾瑩從門診樓出來的時候,被八月正午的陽光晃了眼。

    一輛212吉普停在醫院門口,後車門敞開,穿軍裝的精幹小伙兒畢恭畢敬等在車旁,對着她的方向說:「首長阿姨請上車。」    鍾瑩緩下腳步,身後一男一女越過她,徑直上了那輛吉普,車門一關,揚長而去。    陽光過分燦爛,曬得人頭暈,鍾瑩想縮回門診樓內避避,黑瘦的中年男人騎着自行車過來了。    「走。」    「有傘嗎?」    「又沒下雨,要傘幹什麼?」    顯然是沒有,鍾瑩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人家有汽車,她只有裸頭暴曬的份。磨磨蹭蹭上了後座,一隻手捏着男人側腰的衣裳,一隻手拎起領子把臉擋了起來。    二十分鐘的路程,她覺得自己頭頂冒煙,快被烤成人幹了。    自行車穿過大街,拐進一條小巷。巷子中段有一扇刷了綠漆的老式鐵門半開着,身穿米綠色短袖軍裝的男子正拿着飯盒走出來,見到兩人打了個招呼:「老鍾,吃過了沒?」    黑瘦男一邊答着「沒呢,等會去食堂。」一邊片腿下車,鍾瑩猝不及防被一腿掃下車來,撲通跌跪在地。    「哎喲!」飯盒男忙上前攙扶,「瞧你這當爹的,閨女在後頭坐着都能忘了,沒摔着吧?」    鍾瑩雙手火辣辣,膝蓋也摔得不輕,她回頭一瞅,那當爹的正握着車把傻笑。    「謝謝叔叔。」借着飯盒男的力氣站起來,鍾瑩彎腰拍拍褲子,額頭上剛拆線的傷口被汗水蜇得生疼。    飯盒男看見了便問:「瑩瑩腦門怎麼了?」    鍾瑩不答,她爹開口:「上回跟李所長家的舟橋去廢樓玩兒摔下來了,縫了兩針,沒事,已經好了。」    「李舟橋淘得沒邊,姑娘家可不能學他,話說廢樓那兒沒有安全措施,很危險吶。」    「說了不聽,孩子大了,有主意得很......」    鍾爸願意站在大太陽下頭聊天,鍾瑩不願意。她左顧右盼,小幅度挪動腳步,退到飯盒男身後,趁兩人不注意,轉身快步走掉。    鍾家離這道門不遠,是家屬區眾多平房中的一座。四方小院三間屋,外帶一間自建廚房,父女兩人住着綽綽有餘。    鍾瑩打開家門進堂屋,端起方桌上的搪瓷大杯灌了一肚子涼茶葉水,昨晚的剩菜罩在灰網罩下面,一隻蒼蠅繞着網罩亂飛,不時落下尋找入口。    石灰牆,水泥地,樸素到堪稱簡陋的家具,五斗櫥擺設亂糟糟的,木沙發的涼坐墊掀開了一半,扶手上扔着沒洗的汗衫,藍色塑料拖鞋東一隻西一隻不羈分離着,牆上掛着一張黑白女人照片。    鍾瑩不知道遺相為什麼要掛在正對餐桌的位置,那個微笑的中年婦女每天注視着父女倆吃飯,讓人芒刺在背食不下咽。    當然,就算沒有中年婦女的注視,她也一樣食不下咽,食堂飯菜不好吃,老鐘的廚藝更是一言難盡。    腦袋摔破昏迷剛醒那陣兒,給她送雞湯魚湯的胖大嬸手藝倒是不錯。可惜只送了兩天就被鍾靜趕走了,她還指着鼻子罵老鐘不要臉,對不起她死去的母親。    鑑於鍾瑩剛醒不了解情況,不便發表意見,靜靜聽靜靜耍了半天潑,逼得老鍾發誓再也不和胖嬸來往,才滿意甩門一走了之,留下受傷的她接受老鍾廚藝荼毒。    「瑩瑩。」家門推開,老鍾進院停自行車。    「嗯。」    「我去打飯。」    「哦。」    不知老鐘有沒有發現過她的異常,十幾天裡,鍾瑩沉默寡言,茶飯不香,如非必須,一步都不踏出家門,這應當與從前那個喜歡玩鬧的少女性格大不一樣。    連外人都看出來了,老鍾卻似乎沒起什麼疑心。    所謂外人就是李舟橋,瘦高的十五歲少年,導致鍾瑩受傷的罪魁禍首。這幾日他經常來敲後窗戶,問她爬山去不去,水庫去不去,錄像廳去不去。鍾瑩置之不理,他便說,嘿,一點小傷就不去玩了,不像你的作風啊。    玩什麼?命嗎?腦袋都被他坑出一口子了還想着玩,不是心大就是腦子有問題。這年代十幾歲孩子喜歡玩什麼鍾瑩不知道,反正跟她十幾歲時玩的肯定不一樣。    等飯的空檔,鍾瑩回了隔壁房間,躺在簡易板床上怔怔盯着灰濛濛的蚊帳頂。空氣燥熱,枕頭上一股腦油味兒,草蓆黏糊糊的,電風扇搖頭的聲音像破車堵了缸,吹出的風都是熱的。    這個家,這個院,這座城市,到處散發着貧窮落後的味道。    沒有手機,鍾瑩不能忍,可事實上她不僅忍了,還一忍就是十四天。沒有冰箱,沒有洗衣機,家裡唯一一台電視放在老鍾屋裡,那復古的款式鍾瑩只在電視劇里見過。    如果說這些都還可以忍受的話,沒有衛生間她就無論如何也忍不了了。    第一次走進家屬區公共旱廁,一排無遮無擋的蹲位,和幾個露着屁股一邊蹲一邊聊天的婦女着實把鍾瑩嚇了個趔趄,捂着即將爆炸的膀胱沖回家中團團轉,最後在痰盂里解決了問題。    那天她哭了,對着痰盂哭得傷心欲絕。老鍾一句安慰沒有,還催促她趕緊去把痰盂倒掉。    鍾瑩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讓一個大男人去做這種事,只好捏着鼻子幹了,回來又哭一場。    她很想回去,回到豪華單人病房,回到稀爛的身體裡奄奄一息,又或者死透了,被她的埃爾法保姆車拉去火葬場燒成一堆鑽石。    鍾瑩篤信自己的身體能燒出鑽石,畢竟,她骨頭上都鑲着鑽呢!    聽到這句話時,她正處於人生最風光也最頹喪的時刻。無名指上戴着碩大的鴿子蛋,身上穿着高奢定製婚服,躲在休息室的洗手間裡抽煙,亮堂堂的大鏡子映照着她精緻冷漠的臉。    那兩個暴發戶家的女人隔着一扇門議論她,言語間摻雜着濃濃嫉恨,艷羨和無可奈何。是啊,她骨頭上鑲着鑽呢,之前有爸爸,之後有老公,爸爸敗落沒多久,又被老公扶持回了豪門行列。鍾瑩始終站在金字塔尖,死也要死得矜貴,誰都看不成她的笑話。    笑話看不成,酸話還是能說兩句的。多少人明着暗着嘲諷她老爸賣女兒,為了富貴,逼迫她嫁給一個比她大二十二歲的老男人。雖然那老男人巨富,無婚史,只要勾勾手指,大把自命不凡的女人飛撲獻身。可他沒要別人,就看上她了——眼高於頂,囂張跋扈,揮金如土,據說私生活很不檢點的名媛公敵,真讓人難平。    除了揮金如土,其他指控鍾瑩一概不認,可也沒必要解釋。所謂樹大招風,以許家在北城的地位,多得是看不慣她又干不掉她的小人,只能躲在陰暗角落裡酸一酸了。    遭人嫉妒的生活,鍾瑩過了二十八年,如果她安生些,還將被人嫉妒一輩子。丈夫近一年身體不太好,又比她大那麼多,熬死老男人,她便能繼承巨額遺產,下半生仍是風光無限的頂級貴婦。    可是她過於忘形,硬生生把自己作死了。    忘了是酒精中毒還是飆車撞樹,又或者二者兼有,反正入院時整個人稀碎,臉爛了,內臟也毀完了,強行救治不過是苟延殘喘。死的時候全身疼,一群人圍着她,分不清誰是誰,只記得有人握了她的手,冰涼涼毫無溫度。她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死了好,寧願下輩子做個貧民窟女孩,也不想在這沒有人情味的豪門裡生存下去了。    打臉來得很快,在她重新睜開眼,獲得了新的生命,新的身份,新的家人後,鍾瑩悔不當初。曾經以為被逼着嫁給老男人的那天已經是人生最晦暗時刻,沒想到晦暗也分等級,如果說以前的暗是沉沉暮色,現在的暗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如今她身在一九八八年的夏天,只有十五歲,開學高一。前年死了媽,爸爸是個窮當兵的,姐姐鍾靜比她大兩歲,今年升高三,一直住在姥姥家,很少回來。    鍾靜對老鍾敵意頗大,原因是前兩年母親突發急病生命垂危時,老鍾在外演習,直到老婆咽氣後才趕回,連最後一面也沒見上。    當她和母親娘家人一起在老鐘身上發泄悲怒的時候,鍾瑩上去替老鍾擋了兩下,從此鍾靜也不待見妹妹了,罵她白眼狼,和老鍾一丘之貉。    鍾瑩回憶這段的時候覺得鍾靜腦仁兒長歪了,本就是一家人,老鍾也不想死老婆,遷怒他有什麼用。這兩年鍾靜雖然不住家,但老鐘的一舉一動她了如指掌,全賴有個舅舅也在後勤部當兵,暗中盯老鍾盯得緊呢。    鍾瑩頭摔破了她都沒回來,胖嬸上門兩趟她就收到風聲了,有病啊,得治。    其實鍾瑩並不關心這些,原身記憶隨便接收接收就好,她更關心自己的處境,關心自己是怎麼死而復生,又復生到三十三年前的。    比起重獲生命的幸運,鍾瑩覺得這更像一個懲罰,一次靈魂流放。懲罰她的叛逆和不知珍惜,流放到陌生年代來受苦受難——無趣,落後,環境差,還要重新念書,實慘。    含着金湯匙出生,家族不遺餘力地供給她,培養她,她憑什麼只索取不回報?老男人沒有虧待,明媒正娶聘為髮妻,扶持許家,婚後予取予求,從不干涉她的自由,甚至不曾強迫她履行妻子義務,她仍然不開心,仍然覺得全天下都欠了自己。    五年婚姻,她報復性揮霍,對他少有溫存,連個孩子都沒生出來,如今死了,兩家的聯繫也就斷了,他還會對許家假以辭色麼?爸爸或許想再送一個女兒進門,可她知道,他不會接受,畢竟當初丈夫點名娶她,也是有原因的。    鍾瑩呼吸着八十年代的空氣,躺在八十年代的木板床,吹着八十年代的電風扇,床下還放着八十年代的痰盂,深深後悔並反省着,如果時光能重來,她定會收斂些……    「叩叩。」後窗玻璃被敲響,薄窗簾外兩個腦袋影子晃來晃去。    鍾瑩不理,敲窗聲鍥而不捨,她煩躁地爬起來,跪在床邊,越過寫字檯把窗簾掀開一條縫:「幹嘛?」    李舟橋眉眼彎彎,齜着大白牙沖她笑,另一個男孩比他小些,光溜溜的腦門上一層油光,還在不斷叩窗。    鍾瑩只好把窗戶打開:「太熱了,我要在家預習,不出去玩。」    「晏辰從北城回來了,下午請大伙兒看電影,黑樓孤魂,聽說可嚇人了,你去不去?」    鍾瑩渾身一凜,汗毛瞬間立了起來,「你說誰?」    「晏辰啊。」    「是晏殊的晏,良辰的辰嗎?」    「晏殊是誰?」    「他有個哥哥叫晏宇?」    李舟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是啊,半個暑假不見,你連晏辰都忘了,腦袋真摔出毛病了?」    鍾瑩縮回手放下窗簾,跌坐在床上,脊背冒出一層冷汗。    一個名字成了記憶觸發點,關於晏辰的點點滴滴慢慢湧入腦海。鍾瑩當然記得這個人,他是原身幼兒園,小學,初中同學,晏參謀長的小兒子,住在離後勤部隔兩條街的軍部大院裡,常來家屬院玩。他親哥哥叫晏宇,今年十七歲,一直在北城讀書。    五年後,一九九三年,北城許家長孫奉子成婚,同年生了一個女兒,取名許思瑩。    二零一六年,二十三歲的許思瑩嫁給了四十五歲的晏宇。    二零二一年,許思瑩橫死,又在三十三年前的另一具皮囊里……復活了。

04嘉寧長公主

長公主和離了,舊情郎們蠢蠢欲動。

身為長公主前夫的楚弈冷眼旁觀:一隻母老虎,誰愛要誰要,他楚弈就是光棍一輩子也不求她回來!自此,楚弈每天都聽到屬下來報:——報,將軍,長公主跟竹馬去城郊踏青了。——報,將軍,長公主的謀士向陛下求娶了。——報,將軍,臨國說要聯姻,長公主說要嫁。楚弈臉都綠了,衝到嘉寧跟前:揣着我的娃,你還要嫁誰?!嘉寧把一塊搓衣板丟地上:誰跪嫁誰。

「公主,您真的就這樣決定了嗎?將軍未歸,您或者等他回來與他商量商量,興許還有他法,未必就要走到這一步。」

    一位穿着淺綠襦裙的使女滿面憂心地看着正對着銅鏡挽發的女子,心想若等將軍他日歸來,知道公主的行事,必然要誤會生出罅隙。    她目光殷切地看着嘉寧公主趙樂君,一雙圓溜溜大眼睛閃動着期盼的光芒,希望主子能收回決定。    趙樂君被她殷殷地看着,把綴着拇指大小的珍珠簪子挽進髮絲中,固定好才側頭去看了看自己的使女銀錦,很無情地打碎她這個希望。    「我已經去請了旨,君無戲言,誰回來都是一樣。」    「公主……」銀錦嘟着嘴唇喊了句。    公主如今並非將軍不可,可是前有日日在枕邊挑唆帝王的繼後,後有虎視眈眈覬覦公主手中姬家兵權的大臣。離了將軍府,宮中的太子和公主身邊群狼環伺,他們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使女擔心什麼,趙樂君心裡十分清楚,可是這個時候不斷,只會讓她和楚弈都因為帝王猜忌變得被動。    而且楚老夫人整日拿着兒子納妾的事情鬧騰,正好也給了她藉口,不會引起她父皇疑心,發現自己察覺到什麼。    她看着鏡子中女子清秀眉眼,微微一笑,在使女肉臉頰輕輕掐了一把:「走吧,我的好婆母還等着我去表明態度呢。」    說到這將軍府的老夫人,銀錦更是氣得瞪圓了眼:「若當初沒有公主,哪裡有他楚家一舉躍入廟堂,封了將軍,威風凜凜!如今她不懂感恩就罷了,還日日拿着一個無子說事逼迫您,您和將軍成婚兩年,聚少離多,沒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嗎?!」    要不是那個老虔婆,公主又怎麼會真動了和離的心思!    趙樂君只是聽着,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任她跟在身後抱怨着。    此時楚老夫人院子裡,老婦人正握着一個梨花帶淚的妙齡少女的手,恨聲斥罵着:「她就是仗着自己是皇長女,目無尊長,不把我這婆母當回事,還收拾箱籠想拿離家來威脅我?上回她陷害並掌摑你的事我已經去信給你表哥,你表哥是站你這邊的。不管她這回同不同意,都得讓你進門!難道我楚家一脈要毀在一個下不了蛋的母雞身上?!」    楚家原本是老實本分的農戶,楚老夫人是個沒有多少見識的婦人,後來因為亂世,戰火延綿到了家鄉,逼得楚弈拿起刀槍保護老母親。可是沒有門路進不了正規軍,險些落草為寇。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趙樂君。    而楚老夫人即便因為兒子在高位,遷居來到繁華的都城洛城,在知書達禮的官夫人堆中泡了幾年,也沒能改變說話的粗鄙。    少女聽着她罵的那些話,含着淚的雙眼閃過一絲厭惡,仍啜泣着可憐道:「是侄女給您添了麻煩,還是讓侄女家去,莫要讓您和公主生分了。那樣侄女真的是罪不可恕!」    「又說回去!你老子娘都不在了,你要回去哪裡?!今天我就不信我做了不了這個主,她再敢拒絕,那就是善妒,告到聖上那裡也是我們楚家有理,她今日若敢走,那即便是公主,我們楚家也能休了她!」    楚老夫人聽說兒媳婦從昨天起就在收拾東西,把所有的物件都裝起來了,覺得她是在拿離府來威脅自己。    她正氣得噴着唾沫拍身邊的梨木桌案叫罵,外邊傳來長公主駕到的唱到聲,冷不丁嚇得她一哆嗦往外看去,發現正被她非議的趙樂君已經走進了院子,她剛才的大嗓門也不知道對方聽到了多少。    少女也瑟縮了一下,一副惶惶的模樣去抓住老婦人的胳膊:「姑母,長公主會不會聽到了!都是蓮娘的錯,蓮娘給長公主賠罪!」    蓮娘害怕的樣子讓楚老夫人羞惱,好像把自己內心同樣懼怕趙樂君的秘密給暴露了出來一樣。    她一挺胸脯,死撐着氣勢說:「要你賠什麼罪,她來到我跟前我也一樣說!」    蓮娘抬頭滿眼敬仰,讓她受用得很,又把胸挺了挺。    趙樂君確實該聽的也聽到了,不該聽的也聽到了。    徑直跨入屋內,她秀麗的眉眼淡漠似水,有着讓人難於接近的疏離感和威儀。    剛剛還覺得自己硬氣的楚老夫人氣勢瞬間被壓了下去。明明她才是綾羅綢緞,珠翠環繞,雍容華貴,卻被面前只簡單挽了個垂髻,連衣裳也不過是一襲素雅月牙色衣裙的兒媳婦給比了下去。    楚老夫人自慚形愧,忍不住臉頰發燙,但知道自己不能輸,今日若是不逼得趙樂君鬆口,她在這個家以後更沒有地位了!    便硬是朝趙樂君冷哼一聲:「長公主大駕光臨,可是已經打算好了要怎麼將蓮娘迎進府?!若是你要拿離家那套威脅,我也不怕你的。」    趙樂君聞言目光掃向眼淚還簌簌往下掉的蓮娘臉上,蓮娘仿佛是害怕,忙躲到楚老夫人身後。    這可把楚老夫人又氣着了,瞬間也被怒氣壯了膽,站了起來,擋住侄女,橫眉豎眼道:「你嫁入我楚家兩年,無所出!我給我兒納妾天經地義,你再這樣善妒,我便是不要這老命也要告到聖上那裡,讓聖上做主允我兒休了你這個妒婦!」    趙樂君在她口沫橫飛中皺皺眉,往後退了一步,免得弄髒自己的衣服。    這一小步反倒給了楚老夫人自己鎮住了兒媳婦的錯覺,更加認定她收拾東西就是威脅自己罷了,繼續說:「今日你即便不願意,我也要做這個主讓蓮娘進門!你要是不滿,你就自請離去!」    仿佛拿準了趙樂君的命脈,知道她不會真的離府。    雖然楚老夫人心中明白兒子能有今日,多少是跟這個身份高貴的兒媳婦相關,兒子也警告過自己不要跟她鬧,彼此都遷就些。    可她兒子如今也是位高權重,女人地位再高貴,不也還是要靠男人的,趙樂君是女人,怎麼可能真捨得離開她前途無量的兒子!    楚老夫人越想底氣越足,以前被一直壓制的怨氣跟着涌了上來,真打算要翻身做主了。    趙樂君退了一步後還是沉默着,在楚老夫人再一次威逼中,終於點了點頭:「既然老夫人心意已決,那就以我名義納了蓮娘,為楚弈妾。」    原本以為還要再一番唇腔舌戰,結果趙樂君就那麼答應了,楚老夫人反倒傻傻地愣在那裡,連蓮娘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長公主這人她不常接觸,但是知道她性子霸道,她的東西,哪怕是一片布料都不讓外人碰觸。更何況是要分自己的丈夫。    可是今天她就那麼輕易答應了。    蓮娘是詫異,下刻又是天大的歡喜,當即反應過來就朝趙樂君跪倒:「謝夫人!」    不管如何,讓她先進了門再說,長公主再是身份尊貴,若是哪日被丈夫厭棄,請旨和離了,同樣也要給她讓道,將正室之位讓給她!    「不,你應該喊我長公主。」    趙樂君看着跪地的身影語氣淡淡提醒。    蓮娘心中閃過一絲異樣,以為她是心裡不痛快,把稱呼還是改了過來。    銀錦看着這一幕,氣得想去扇那個蓮娘兩巴掌。    楚老夫人也終於回過神,看着還淡然站在那裡的趙樂君,心想她肯定內心氣得要命,但是又不敢再和自己抗衡,為保全名聲屈服了。    收拾東西離府什麼的,果然都是威脅她的!    楚老夫人此時別提心裡多痛快!    趙樂君將兩人神色盡收眼底,說道:「恭喜你了,你入府為妾的文書我也已經給你準備好。」    她慢慢從袖子裡取出輕飄飄的幾張紙,彎腰先放到桌案上一張。    ——連文書都已經準備了!    蓮娘激動地伸手去拿過來,看到上面清楚明白寫着自己的籍貫名姓,還清清楚楚寫了長公主應允字樣,有官衙的章。有着這些,即便趙樂君日後反悔,也不能無故將她趕出去!    蓮娘又哭又笑,楚老夫人湊前一看,但是不認字,黑乎乎的一團團索性不看。只要是趙樂君她退讓了,她怕了,就可以了!    楚老夫人通身舒坦,嘴角止不住往上揚。    此時,趙樂君又將手上的另外一張紙再放桌案上:「這是和離書,聖上已經親自蓋了章,我也已經簽字,從今日起,我不再是楚家婦。」    說着,她眼底有了淡淡笑意,看向正在高興的蓮娘。    蓮娘還沒有反應過來,視線投向那份和離書,有些茫然。    楚老夫人卻是嚇了一條,莫名地聲音發抖:「你、你說什麼?」    趙樂君微笑着說:「本來是要寫休書的,但看在楚弈這些年為國效力的份上,我怎麼也要保他一些臉面。所以,這是和離書,楚老夫人轉交即可。」    「不、不是!你都納了蓮娘了,你還賭氣和離什麼?!」    楚老夫人說話都結巴了。    之前她是說出要趕兒媳婦走的話,可那只是反威脅她,威脅和成真,意思根本不一樣!    而且她沒有想到是趙樂君真的自己去請旨,她再是沒有見識,也知道這到底是皇女。她前腳說要給兒子納妾,後腳趙樂君就請旨和離,也不知道在皇帝面前說了什麼!    兒子離開前的警告又再次在她耳邊響起,讓她背後冒了冷汗。    趙樂君卻懶得回答她,而是看向慢慢已經悟出自己用意的蓮娘:「恭喜你『求仁得仁』,你以後都是楚弈的妾了。」    她在辦文書的時候,是以長公主個人名義,而不是楚家婦的名義給楚家納的妾。    楚弈再手握兵權,也不敢在她和離後,冒着藐視皇女藐視皇權的罪名,把一個妾給扶正。    所以,蓮娘永遠都只能是個妾。    方才還捧着文書笑着的蓮娘,如今發現那一紙文書成了對她痴心妄想的嘲諷,兩手猛然一抖,受不住正室夢碎的打擊昏厥了過去。    屋裡的使女發出驚呼,趙樂君笑笑看了眼身子一晃也險些暈過去的楚老夫人,轉身吩咐道:「把東西和嫁妝都搬回長公主府。」    「回……回來,你回來。」    楚老夫人軟軟倚在使女身上想將她喊停。    她怎麼會真的要走,她不能就這麼走了!    兒子那裡,帝王那裡,她要怎麼交代!帝王會不會一怒之下,要了他兒子的權!    楚老夫人剛才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恐懼,只能眼睜睜看着趙樂君毫無留戀離開。    在趙樂君將東西搬走的當晚,一道身影策馬從南門進城,一路不停歇回到掛着寫有楚字的大紅燈籠門口,翻身下馬叫開了門。    楚家的門房見到離家三個月突然歸來的郎君,又驚又喜:「郎君,您回來了!」    楚弈穿着禦寒的黑色斗篷,剛毅的面容隱在兜帽里,半明半暗。    「不要大聲喧譁。」他把馬鞭一丟,快步往自己和趙樂君住的院子去。    門房看着他去的方向,把張嘴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他還是不要觸霉頭了,這是郎君家務事。    楚弈生得高大,腿長步子大,很快回到住處,看着四周黑漆漆的,自己還愣了一下。    怎連院門的燈都沒有亮?    也沒有人守門。    他再去敲門,開門的是楚家僕婦,見到他染着一身寒露歸來,詫異地喊了聲郎君。    楚弈:「聲音小些,別把公主吵醒了。」    那隻母老虎有起床氣,他沒少因此被她甩冷臉。    僕婦忙捂上嘴,但是很快想到什麼,鬆開捂嘴的手跟楚弈大聲說道:「郎君,長公主與您和離,今日就搬走了。」    楚弈腳步一頓,眼裡茫然一閃而過,很快被洶湧的情緒占滿:「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05三生,忘川無殤

三生,是忘川河邊三生石化的靈。

她本以為她會守着忘川至此生終了。

卻不料一場情劫打破了她對未來所有的預料。

第一面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仿佛是人界的陽光明媚了黃泉路上的彼岸花。

他許她三生。

她便在人界尋了三生。

而最後……

她的情劫,到底是劫住了她這三生,還是亂了陌溪的此生。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路過忘川的人喚我為三生石。從那之後,有的人唾棄我,有的人攜手在我身上刻下他們前世的緣,有的人在我面前失聲嚎哭。

而我只是忘川邊上的一顆石,無悲喜,無苦樂。我漠然守了忘川千年,終是化成了靈。萬物生靈,自然都是要歷劫的。而我卻安安穩穩的過了百來年,直到……情劫。路過忘川的白鬍子老道替我看了相。搖頭晃腦的預測了我的劫數。我只當他是在放屁。我乃三生石化的靈,石頭的靈魂,石頭的心。忘川河邊常年不散的陰氣更是熏得我心冷腸硬。無情無殤,不會動情,又哪來的情劫。那時我是這樣想的。可是,萬事總有一個意外。在冥界某個陰森的下午,我如往常一樣,自千年不曾變過的忘川河邊散步歸來,抬頭一看。就在那不經意之間,仿佛是人界的陽光破過了層層霧靄,明媚了黃泉路上遍布的彼岸花。那個男子翩然而來。我忽然想起了許多年前一個人類的女子路過我身邊是喃喃的一句話: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千把年來,我這顆石頭的心難得微妙的動了一動。他慢慢走近,當然不是來找我的,只因為我的身後是冥界必過的奈何橋。我覺得好不容易碰上這麼一個美妙的人兒,當和他有一個美妙的遇見。我上前,細聲喚道:「公子。」我想如同人間話本子裡的有教養的小姐那樣對他行個禮。但是人間的話本子只是輕輕說了句行禮,並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動作和姿勢。我尋思了一下,便照着素日那些幽魂們向閻王哭訴時的模樣,雙膝「撲通」一跪,沖他硬生生的磕了三個響頭,「公子,敢問你叫什麼芳名?」周圍的小鬼們嘶嘶的抽了兩口冷氣,他呆呆的站在那裡,眼中的神色有些訝異,一時也沒答我的話。做人做事得有誠意,黑白無常經常把這話掛在嘴邊:「有誠意才好辦事。」所以他們每次都能將魂乖乖的勾回來。我見他不答我的話,想了一下,覺得興許是自己這頭磕得不太響,沒顯出誠意來,於是跪着向前行了三步,沒再吝惜着力氣,又狠狠磕了三個響頭。似乎將地都磕得震了三震。周遭的小鬼呼呼的抽氣。似乎嚇得不清。我抬起頭來,一臉鮮血淋漓的將他望着:「公子芳名?」或許是這一臉血的悽然將他駭住了,他還是沒說話。我心急的抹了把臉,整張手都濕潤了!我不知自己竟留了這麼多血,頓時也有些理解他為何做這副呆滯的表情了。我心驚,一陣手忙腳亂的擦,到頭來弄得自己全身都血糊糊的。我抬頭,頗為無奈的望他。他漂亮的眸中印着我的影子,隨即眼角彎出一道明亮的笑意。我雖不知他在欣喜些什麼,但見他欣喜我也表示友好的展現出自己白森森的牙。卻不想我這番做作更襯得這笑血淋淋的滲人。旁邊的小鬼甲顯得莫名的焦急,他湊近我身邊拉我,我卻不起。他氣急,小聲道:「我的三生姑奶奶!你做這副厲鬼的形容是要嚇跑誰!你知道他是誰麼?」我在冥界的靈物裡面法力算不得高深的,但是因為輩分到那裡了,小鬼們對我都是畢恭畢敬的,像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的時候還是少之又少,我皺了眉,奇怪道:「我當然不知道他是誰,我這不是正在問麼?」小鬼乙一副恨不得血濺當場的模樣:「姑奶奶!這是天上的……」他話還沒說完,一個溫潤的聲音打斷了他。「我名喚陌溪。」他伸手,我自然的將手放在他手上,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手腕是我的命門,現在他只需稍一用力,我便會死得非常難看。小鬼甲乙本就蒼白難看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甲忙求道:「大人!大人!三生姑娘此生皆守與忘川河邊,冥府乃是粗鄙之地,姑娘不懂此間禮數,還望大人見諒。」「三生?這名字倒奇怪得有些味道。」我仍是將他望着,心中並不害怕,因為他眼中沒有殺氣。他將我細細打量了一陣,放開我的手腕轉而扶住我的手臂將我拉起:「冥界的石頭竟能化靈,確實是奇事一樁。你不知我是誰,卻為何要對我行這大禮?」我了悟。原來方才並非是我誠意不夠,而是我誠意太過多了。我老實道:「你長得漂亮,我想……」我不適時的詞窮了一番,情急之下便隨手抓了一個不知什麼時候遺落在腦海里的詞,「我想勾搭你。」小鬼甲用無可救藥的眼神看着我。他笑了:「倒是真是個爽直的靈物。」私以為這是個很好的讚美,頓時心喜不已,忙問道:「那我可以勾搭你麼?」他默了默道:「此番我是為了歷劫而來,不會在冥府逗留。」言下之意便是不可以吧。我垂了眼眸,有些失望。「你一直都守在忘川河邊?」他突然問。我點頭。「可想去外面看看?」眼一亮,我狠狠點頭。他淺淺一笑,拍了拍我的頭頂:「此番我受了你這破頭流血的幾拜,也不能讓你白白的拜了。既然你想出這冥府走走,我就許你三生的自由好了。我歷劫的三生便是你自由的三生,我歷劫歸來之後,你還是乖乖的回到忘川河邊來守着,如此可好?」不是個虧本買賣,我點頭說好。他在我的手腕邊施了個金印:「做靈物還是機靈些好,以後將自己的命門護好一些。」他道,「不是每個強者都如我這般善良的。」他在小鬼甲乙一臉抽搐的護送中離開。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金印。「陌溪。」我高聲喚道。奈何橋前他端着孟婆湯轉頭看我。「我可以去人界勾搭你麼?」我問得很認真,惹得舀湯的孟婆一陣桀桀怪笑。他也勾了勾唇:「若是能找到,便勾搭吧。」說罷,一口飲盡了孟婆湯。他頭也不回的走進冥府的更深處,我一直目送他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了也沒捨得轉過視線。小鬼乙自奈何橋頭走回來,一雙青黑枯槁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三生姑娘!」「唔。」「三生姑娘莫不是對他動上情了吧?」我這才轉頭看乙認真問道:「怎麼才算得上動情?」乙扭頭想了想:「便是你素日裡看的那些話本子中男男女女的形容便叫動情。」我尋思了一下,我素日看的那些話本子裡,公子遇見小姐,小姐行了個禮,兩人對話三兩翻然後便開始了一番不能自禁的嗯嗯啊啊的運動。我卻沒對陌溪生出想嗯嗯啊啊運動的想法,應當算不得動情吧。我堅定搖了搖頭:「沒有動情。」乙長嘆口氣,自言自語喃喃着:「也是,這石頭怎麼會動情呢,倒是我多想了。」隨即又盯着我道,「總之,沒動情就是再好不過!這世間啊,最折騰人的莫過於情之一字。倒不是說三生姑娘你一定不能去喜歡上誰。只是因為這陌溪神君當真是天地間女子最不能去喜歡的人。」「為何?他是我見過模樣身形氣質都最好的人。」我頓了頓,「還有說話的聲音是最好聽的。」「正因為他樣樣都如此完美,才萬萬不能對他動真情啊!陌溪神君身司九天戰神一職,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可是他卻只心繫天下。胸中有蒼生的人,哪還裝得下兒女私情呢。」我覺得陌溪心中裝不裝得下兒女私情與我沒多大關係,倒是乙的前半句話讓我愣了愣:「戰神這種殺氣騰騰的職位怎麼會是他在做呢?他分明就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啊。」乙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善良?三生姑娘莫不是真信了?」見我點頭,乙搖了搖頭無力道,「當初魔族犯上,十萬魔兵攻上天界,陌溪神君率三萬天兵將其全部斬殺,以少勝多不說後又揮軍直下九幽魔都,殺得整個魔域血流成河,十年不聞魔音,但凡三歲以上的魔族全部殺絕。」這事我倒是有些印象,那段時間冥府變得極為擁擠,哭號聲幾乎要掀掉了閻王殿。奈何橋都快被踩塌了。但這些魔族的人雖說都是陌溪殺的,可是戰爭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陌溪身為戰神,以武力鎮壓反叛者本就是他的職責,他忠於自己的族類,在戰鬥中狠厲決絕也是當然的。我拍了拍乙的肩:「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我回石頭裡收拾收拾。」乙呆了呆:「姑娘要去哪裡?」我笑:「我要去人界勾搭他。」

06女法醫古代探案錄

警察廳首席女法醫紀嬋,穿成了魯國公府最沒羞沒臊的表小姐。原主容貌似牡丹,身材像竹竿,大字不識一籮筐,卻總想着攀高枝兒。最後被大表姐設計到未來的大表姐夫床上。一命嗚呼……成親當天,司豈告訴紀嬋,她有兩個選擇。第一,給她司家少奶奶的名頭,但不會讓她生下他的孩子;第二,兩人和離,他給她一萬兩銀子,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紀嬋選了二。於是她成了棄婦。**  四年後,大理寺少卿司豈,遇到一樁奇案,愁得兩天兩夜沒合眼。紀嬋出於道義,出手相助。從此,他再也狂不起來了,天天扒着紀嬋的大門不走,哭着喊着求她屍檢,又死皮賴臉地要對他們娘倆負責。

窗戶開着,卻沒有一絲風,溫熱濡濕的空氣讓人感到窒息。

  紀嬋被一陣蟬聲吵醒了。  她坐起身,就着些微的晨光把臥室打量了一番:鏤雕着精緻花紋的架子床,兩米開外有張貼着螺鈿的八仙桌,太師椅上的瓷畫在灰暗的光線中格外惹眼,靠在牆邊的條案上還擺着一架她曾學過十年的古琴。  裝修是舊式的,家具也是舊式的。  紀嬋按按額頭上方,激烈的痛感再次表明:所有一切都是真實的,她確實穿越到了一個叫大慶的架空朝代,變成一個同叫紀嬋的十七歲姑娘了。  「你不必尋死覓活,此事雖說是你咎由自取,但到底因我而起,我會負責。」躺在她身邊的男人突然開了口。  負責?  紀嬋轉頭看向對方。  男人背對着她,寬肩膀,身材修長,長且直的發散落在昏黃色的褥子上,像團濡濕的海藻一般。  紀嬋記憶里有這個人。  他叫司豈,二十歲,表字逾靜,是原主的大表姐的未婚夫,也是原主記憶中長得最好看的男人,只可惜沒有官身,家境也很一般。  原主與他被人下了催、情藥,不慎滾到了一起。  兩人都是受害者,但女人受到的傷害總歸更大一些。  如果司豈願意負責,對於紀嬋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車禍之前還愁嫁呢,這輩子剛開個頭就談婚論嫁了。  雖說對方不情願,但也許是個不錯的開始?  紀嬋翹翹唇角,又努力壓了回去。  「當然,如果你不同意,那咱們便皆大歡喜了。」司豈起身下地,往隔壁走了過去。  紀嬋道:「我同意。」  原主聲線沙啞,略顯磁性,跟她上輩子那把清亮的嗓子完全不同。  她第一次開口,不免有些聽別人說話的意思,不由愣了一下,過了兩息後才又說道,「謝謝你。」  如果司豈實在討厭原主,再和離也成,到時申請個女戶,有原主爹娘的嫁妝支撐着,不愁日子過不下去。  司豈停住腳步,轉過身,目光探究地看了過來。  紀嬋心虛地低下頭。  原主愛慕虛榮,嫌貧愛富,一向看不上借住在國公府的司豈,言語上的冒犯時常發生。  她剛剛那般禮貌,與原主的性格大相徑庭。  不過,原主遭此大難,性情大變,軟弱一些也是正常的吧?  司豈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收回目光,涼涼地說道:「謝就不必了,不過是一同受難,各自成全罷了。」  紀嬋不再嘴快,穿鞋下地,剛邁一步,就感覺到了來自雙腿的惡意,酸、軟、疼,光是站着都難以為繼。  她揉揉腿上的肌肉,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幾個少兒不宜的動作片畫面,慘白的臉一下子變成了大紅布。  司豈的臉也紅了,逃也似的進了淨房。  紀嬋拖着步子來到梳妝檯前。  光可鑑人的銅鏡里映出一張慘白的長褂臉。  人是美人,三庭五眼標準,眼睛大而有神,只是眉基稍高,眼窩較深,整體感覺凌厲有餘,嬌美不足。  若在現代,這樣的臉搭配將近一米八的麻杆身材足以讓紀嬋馳騁各大T台。  但在古代,她這樣的姑娘便顯得不夠柔婉,而且她的骨盆窄,容易難產,大多會被未來的婆婆嫌棄。  頭上的傷被層疊的棉布包裹着,浸過來的血已經干透了,黑紅一片,血腥味和頭油味糅雜在一起,極難聞。  紀嬋剛穿過來時,司豈正在瘋狂砸門,想讓人找個大夫,卻不料,偌大的前院竟無一人應他。  傷口上只有司豈從包袱里找出來的不知放了多久的金瘡藥,有沒有用她不知道,但不衛生是一定的。  等從這裡出去了,她必須把傷口好好清理一下。  紀嬋用手指把亂成一團的自來卷打理順當,梳了個低馬尾,剛用綢帶繫上,院子外面便響起了雜亂且急促的腳步聲。  司豈推門出來,說道:「來人了。」  「哦……」紀嬋還是第一次正眼瞧他,只覺又帥又酷,便多看了幾眼。  司豈輕蔑地掃她一眼,又道:「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你什麼都不要說。」  說完,他在太師椅上坐下,姿態隨意,神態淡然,絲毫不見侷促,頗有大將之風。  「行。」紀嬋對司豈又多了一些好感。  她到底是冒牌貨,多說多錯,不如先看着。  院門開了。  紀嬋站起身,透過窗紗向外看:一位身材修長、容貌雋秀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後跟着三個僕從,一個是管家,另外兩人是原主的貼身丫鬟。  兩個丫頭一個喊「姑娘」,另一個喊「表姑娘」,似乎很怕旁人不知原主在司豈的院子睡了一夜。  紀嬋搖搖頭,原主自作孽,非但身死,還眾叛親離,着實夠慘的。  她唏噓着,跟隨司豈迎了出去。  兩人到堂屋時,屋門已經打開了,中年人正好邁步進來。  司豈趕上兩步,長揖一禮,恭聲道:「晚生見過國公爺。」  此一笑,諂媚的意味十足。   紀嬋撇了撇嘴,暗道,所謂讀書人的氣節也不過如此嘛。  魯國公瞪着司豈,抬手指向紀嬋,厲聲問道:「你說,她為何在你這裡?」  司豈再打一躬,臉上多出幾分誠惶誠恐,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呈了上去,「稟告國公爺,晚生與紀姑娘發乎情,卻未能止乎禮。晚生今日就去找官媒,明日上門提親,擇最近的吉日成親。」  啊?  紀嬋嚇了一跳。  這也太窩囊了吧。  所以,他的辦法就是粉飾太平,讓一切順理成章?  也就是說,不但原主白死了,她還要頂着腦袋上的這個致命傷儘快與之成親嗎?  豈有此理!  她怒道:「你胡說,誰跟你發乎情了,分明是……」  司豈涼涼地看了紀嬋一眼,「分明什麼?分明是你放蕩無恥,夜闖男客客院嗎?」  「你胡說,我當然沒……」說到這裡,紀嬋腦子裡靈光一閃,頓住了。  魯國公任戶部侍郎,有官有爵,位高權重,在朝廷中的關係網更是盤根錯節,不管司豈還是她,都沒有能力與之叫板,若想好好活下去,裝慫,吃下這個暗虧才是正道。  再說了,原主整天惦記國公爺的嫡長子、嫡次子,人家安排她嫁個書香門第出身的年輕舉人,已經算厚待了——客觀的講,原主自殺,泰半是她自己想不開。  她一個從現代穿過來的法醫,早已見慣生死,那麼真情實感做什麼?  紀嬋偃旗息鼓。  魯國公拍拍司豈的肩膀,說道:「你是好孩子,好好讀書,日後中了進士,陳家虧待不了你。」  司豈躬身致謝,又把信封往前遞了遞。  魯國公接過去,捏了捏,從裡面取出一封信和一隻玉佩,閱後又道:「逾靜雖說行事孟浪了些,卻很有擔當嘛,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我家榕榕沒有這個福氣啊。管家,告訴夫人,把表姑娘的嫁妝理一理,再添一千兩銀子,找個好日子把親事辦了。」  管家一拱手,應了個「是」。  魯國公這才看向紀嬋,說道,「司家書香門第,一向規行矩步。望你成親後謹言慎行,你還有叔叔弟弟,莫辱沒了紀家所剩無幾的好名聲。」說到這裡,他一甩袖子轉身向門外去了。  紀嬋心想,有文化的人就是含蓄,不過是讓她閉嘴罷了,卻旁敲側擊地說了一大堆用不着的。  她掐了自己一把,又想了想隔着時空的父母和小弟,眼淚終於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司豈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慢慢收了唇角上的諂媚,漠然說道:「你也回吧,五天後便是吉日,你準備準備。」說完,他也走了。  這臉變得可夠快的!  紀嬋哂笑一聲,等司豈不見了人影,抹了淚,朝二門去了。  紀嬋一進客院,守在門口的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就給院門上了鎖。  紀嬋明白,自己被軟禁了。  她在堂屋坐下,朝婢女書香招了招手。  書香退後一步,防備地說道:「國公夫人已經把賣身契拿走了,你休想再折騰我!」  紀嬋笑了笑,原主固然可恨,但其所作所為再噁心也是光明正大的,對這位書香也向來信任有加,就算時常責罵,也在底線之上。  書香和國公夫人聯起手來,給一個沒爹沒娘的姑娘家下春、藥,既無忠誠也無道德,着實可惡!  她打不到國公夫人,需日後徐徐圖之,但這背主的丫鬟必須得教訓。  紀嬋拿起茶杯重重撴了一下,「倒茶!」  書香冷笑一聲,「不倒,愛喝不喝。」  紀嬋心中的邪火陡然變盛,抓着茶杯就擲了過去……  只聽「哎呀」一聲慘叫,茶杯狠狠砸在書香額頭上,落地時又發出一聲脆響。  鮮紅的血順着額頭流下來,書香用手一抹,糊了滿臉。  婢女畫香白眼一翻,軟軟地倒了下去。  書香看着手上的血,愣了片刻,隨即拔腿向外跑,「殺人啦,殺人啦!」  不多時,大門洞開,幾個婆子一擁而入,將書香畫香帶了出去。  院子裡空無一人,紀嬋反而自在了,痛哭一場,自去淨房舀了水,把傷口清理乾淨,包紮好,上床休息去了。  一連三天,除一日三餐外,紀嬋再沒見過一個陳家人。  第四天,國公夫人身邊的管事婆子帶着一群人來了。  她們搬走了紀嬋從襄縣帶來的一整套新紅櫸木打造的家具,又送來了嫁衣、婚書和一千兩銀票。  第五天傍晚,紀嬋拎着包袱,被幾個婆子壓着上了司豈帶來的喜轎。  這一整日,原主的姨母和表姐弟依舊不曾露面。  紀嬋像個乞丐一般被人打發了,鴉默雀靜地成了司豈律法上的妻子。  司豈在西城有房,還是座三進大院子。  喜轎停時,大門口既無迎親之人,也無鞭炮鑼鼓之音,冷情得跟她在國公府的院落一般。  紀嬋的心徹底涼了下來,她想了想,主動摘掉頭上的蓋頭。  「到了,下來吧。」司豈說道,聲音清冷無情。  轎夫掀開帘子。  紀嬋也不矯情,利索地扭了大腿一下,哭着下轎,邁着小碎步跑進了院門。  司豈也跟了上去。  兩人在外書房面對面坐下。  紀嬋擦乾眼淚,哽咽着說道:「我……」  「你應該看出來了。」司豈皺着眉頭打斷她,「我不喜歡你,當時答應娶你,只是不想你無辜送死罷了。」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和離,我給你銀子,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第二,不和離,但我不會讓你生下我的孩子,我送你去莊子,你過你的我過我的。」  紀嬋揣度了一下原主的反應,一拍桌子,質問道:「所以你就是吃干抹淨不認賬了唄?」  司豈無奈地搖搖頭,道:「你要怪,當怪你姨母和大表姐,她們為了與我悔婚,一手促成了這樁禍事,我同樣是受害者。如今我請官媒寫婚書,親迎你過門,已然仁至義盡。」  紀嬋暗道:也是,此人再不濟,也把章程擺到了明面上,比國公府那一窩陰暗的渣滓有擔當多了。   她用帕子捂住雙眼,假假地嗚咽兩聲,說道:「不管和離不和離,你都不要我了,我要是有了孩子怎麼辦?」  原主身體不錯,小日子向來準時,她算過,五天前正是危險期。  司豈怔了片刻,鼻尖上飛快地沁出一層細汗。  他取出手帕擦了擦,說道:「如果不和離,自然一同撫養;如果和離了,孩子的歸屬你說了算。如果你想撫養,我再給你兩萬兩銀子,但你要給我一個保證,保證日後不會以任何藉口騷擾我的生活。」  紀嬋停止假哭。  兩萬兩銀子,這可是相當大的手筆了!  司家不是書香門第嗎,居然會如此富有?  或者,司豈根本就是在吹牛,只為把她打發了?  這時候,小廝遞上來一隻木匣,司豈接過來,打開,放在紀嬋面前,「這是長安錢莊的銀票,一萬兩,只要你肯和離就是你的了。」  紀嬋捂住臉,垂下頭,靜默許久,才道:「我同意和離,你寫個文書吧,孩子和銀錢的事都要寫進去。」  其實,銀子她是可以不要的,但孩子的事必須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慶朝頗有唐風,女子改嫁者從不鮮見,便是原主在此,也一樣會同意和離。  畢竟,跟守活寡、憋憋屈屈地看人眼色過活比起來,帶着錢財改嫁要瀟灑滋潤得多。  只要不傻,這樣的賬人人會算。  司豈為了擺脫紀嬋,顯然認真做過功課了。  思及此,紀嬋冷笑了一聲。

07往期回顧

5本:[妻憑夫貴][代嫁棄妃][重生之原配嬌妻][將軍家的小嬌娘]!

推薦7本言情小說:[重生之這酸爽的人生][炮灰逆襲手冊][寒門竹香]

推薦7本小說:公子強娶 三嫁新室 榜下貴婿 春茂侯門 一路榮華!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6-19 11:06:46

太感謝你了,我們現在都已經和好了,謝謝!

頭像
2024-06-17 21:06:43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

頭像
2024-06-07 23:06:45

可以幫助複合嗎?

頭像
2024-05-23 17:05:31

求助

 添加導師LINE:jaqg

獲取更多愛情挽回攻略 婚姻修復技巧 戀愛脫單幹貨

發表評論 (已有4條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