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成長中重要的「第三者」

這是「成長的耳朵」專欄第⑧個故事

一聽 回憶再現

大三確定出國念研究生的打算後，媽媽引薦我認識了北京的X阿姨。X阿姨是北京資深的教育人，對北京各個名校了如指掌，指導無數學生。每次X阿姨來重慶的時候，媽媽總會讓我去跟她聊一聊。記得第一次主動約X阿姨單獨聊天是在磁器口的咖啡店，那時我對研究生的方向十分迷茫，雖然周圍人都覺得教育專業很適合我，可我不喜歡。因為父母都是老師，我反倒一點都不想從事教育行業，這條路太順理成章了，我不希望跟隨父母的腳步，而是追求自己的人生。在與X阿姨的交流中，她問我：「雅月，你再仔細想想，你是真的不喜歡教育嗎？還是為了與父母不同而刻意告訴自己不喜歡？」我一時語塞，回答不上來。她接着說：「你有做教育的天賦，有從小耳濡目染的影響，父母都是教育者的家庭背景。人要懂得看清自己的優勢，發揮自己的長處，順勢而為。」那次聊天后，我開始認真審視自己，第一次把一個決定放在系統的思考中，而不是憑着虛無縹緲的感覺和頭腦發熱的衝動。

決定方向開始申請後，我跟X阿姨保持着郵件來往，有時會談到申請的文書怎麼寫，有時X阿姨會跟我講她在國外的見聞。我在這些互動中獲得支持，完善着對很多事情的認知。從美劇《緋聞女孩》知道紐約大學的存在後，便成了我的夢校，但說實話，我對紐約大學並不了解，也沒有去探過校，只不過想去紐約這座地球上最出名的城市生活，才一心一意地想要去那兒上學。當拿到紐約大學的錄取後，我已經高興瘋了，立刻繳了押金，壓根不管後面的學校是否錄取。以致於被賓大錄取時，我也只是高興了一下，完全沒有改變去紐約大學的決心。媽媽覺得選校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特別謹慎，便拜託 X阿姨打電話給我指導選校。在接到電話之前，我還沉浸在即將要去紐約念書的興奮中，對我有可能錯過的人生際遇毫不知情。那通電話里，X阿姨跟我一起分享着拿到offer的喜悅，但更重要的是，她對我說，雅月，單純從學習的角度，兩所學校都很好，因為你現在是學生；但還有一些角度可能你現在還看不到，我需要告訴你，因為你不會一直是學生：常青藤的圈層是不一樣的，而圈層是你今後人生里很重要的緯度。

當下的我一下被點醒了，才發現自己沒有意識到眼下的決定是極其重要的，沒有正確的意識，自然就沒有用最好的認知去做判斷。之後每每想起當時擇校，我都有點冒冷汗。若沒有X阿姨那通電話，我會錯過完全不同的人生經歷，並且對自己的錯過一無所知。其實後來我漸漸明白，真正重要的絕不是兩所大學的差別，而是我對「重要的問題」警惕性如此之低，和只看當下周遭的短視局限。就像圍城，牆內的人不知道牆外的世界，反之亦然，可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要命的是你看不見這面牆的存在。

工作後，我和X阿姨一直保持着亦師亦友的關係，吃過重慶大大小小的江湖菜館，在各個咖啡店交流，交換彼此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從做教育的體會到對如何看待愛情婚姻以及對待人生的態度，常常一聊就是好幾個小時。

在我人生中，像X阿姨這樣的人生導師有好幾位，不多，但也不需要多。有的時候我會問一些問題，但更多時候，我只是默默聆聽、注視着他們的言行，因為我知道，我聽見的、看見的都是答案。

二聽 真心互現

潘校：看到這些叔叔阿姨給你帶去的人生影響，特別是看到你能意識到這一點，我很高興，很欣慰。

雅月老師：那你是刻意讓我接觸他們嗎？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覺得需要這樣做了？

潘校：對，我是有意引薦，因為父母不可能陪孩子一輩子，孩子也不可能依賴父母一輩子，而我希望你成長的每一個階段都有良師益友。當你進入青春期後，更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不願意跟我們講，但我希望你能找到可信任的人交流。

特別是隨着你漸漸長大，知道的東西越來越多，有些事情媽媽也無法指導了，便開始有意識的讓你接觸一些能夠拔高你的叔叔阿姨。雖說是我有意引薦，但這也是雙向選擇，如果你沒有積極學習的態度，沒有與他們對話的資本，沒有不斷提高自己的覺悟，真正意識到與這些人相處的益處，他們也不會一直願意指點你，你也很難有所收穫。

雅月老師：那你是以什麼樣的標準在為我選擇人生導師呢？

潘校：能讓媽媽佩服的人，無論是思維或是視野都很不一樣，他們走過世界，有豐富的人生閱歷，他們能夠拔高我，我相信就能夠影響你。雖然你生活在重慶，可我希望你的認識不止如此，所以我需要讓你接觸擁有超出重慶之外見識的人。X阿姨在北京教育圈閱人無數、D叔叔見多識廣、勤學愛思，他們能告訴你北京的孩子在想什麼、做什麼；世界上優秀的人如何思考、如何做選擇。當你想要走向世界，我需要先把世界級的認知帶給你。父母的認知是孩子的第一個窗口，也可能是第一道屏障，不能讓父母的局限限制了孩子。所以當我無法指導你的時候，更需要尋找可以做到的人。

雅月老師：這一點我現在特別有感觸，也特別感激。回想在我的成長中，慶幸的是有這樣的人生導師，一直在給予我忠告，賦予我新知。其實跟他們相處時，即便沒有問什麼具體的問題，只是坐在那裡聽他們聊天，就是一種極好的學習方式。聽他們講自己的人生故事，如何在關鍵時刻做選擇，有什麼經驗，有什麼遺憾，甚至只是聽聽他們在談論什麼、關注什麼，有什麼樣的看法，都會把我從當下的局限中拉出來，有更寬廣的思想和志向。

三聽 教育灼見

教育需要第三雙眼睛

在家庭中，親情讓家人變得親密，可親密有時也會成為羈絆，讓情理難以分開，視角難以客觀，這給教育和交流都帶來了一定的難度，特別是當孩子長大形成獨立人格和觀點後，有時不會輕易聽進父母的意見。這時需要第三雙眼睛，這雙眼睛的第一個特點就是客觀。中國古代一直有易子而教的理念，脫離情感的干擾，沒有過多的顧慮，第三雙眼睛可以看到家長因情感因素而忽略的優點和不足，孩子也會因為脫離了子女被管束的身份而回歸到理性平等的對話狀態。

這雙眼睛的第二個特點就是開闊。父母無法永遠陪在孩子身邊，也總有自己的局限，所以孩子需要在更廣博的天地里向更多人學習，透過別人的眼睛看到不一樣的世界。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常常只有幾步，特別是當人年輕的時候。青少年是思想、身份、人格形成的重要時期，開始思考一些重要的人生問題，這些問題需要被在乎，需要被解答，若能得到一番點撥，人生或許有完全不一樣的展開方式。

選擇被正確的人影響比影響本身更重要

每個人都會犯錯，我們可以從錯誤中學習，但並不是每一個認識都需要通過犯錯才能得到。以身試錯並不應該盲目鼓勵，尤其是那些單純為了追求冒險和個性而犯的錯，那不酷，而是無知。因為犯錯是有代價的——時間、精力、挫敗感以及不能重來一遍的人生。因此，如何在別人的幫助下獲得更多認識，用別人的經驗來幫助自己做更明智的選擇，是更明智的選擇。他人的提醒，最終是為了自省。

想要走得更遠, 必須認識先遠。好的人生導師教給我們的不是學識，而是認識。認識什麼是重要的問題，什麼是正確的思考方式，這是一種把視角拉高拉遠的能力，是一種保持審慎自省的習慣。如果在年輕的時候接受過這樣的人的指點，會懂得辨別，知道什麼是好的影響，誰是好的老師，選擇被正確的人影響比影響本身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