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巨作《十宗罪4》,告別廢柴的日子,真的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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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卷食人惡魔

欣賞吧,就像躺在嶄新的棺材裡。

熱血巨作《十宗罪4》,告別廢柴的日子,真的不遠了!

——希區柯克

一本美國雜誌評選出了四條最為恐怖的道路,每一條路都因鬧鬼和兇殺案而聞名於世。

在夜間,當孤身一人行走在黑暗又偏僻的道路上,即使無神論者也會害怕。除了鬼神之外,攔路搶劫、強姦、殺人的惡魔也可能藏身於此。這種路總是充滿着潛在的兇險,儘管虛驚一場,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在心裡已經歷經劫難,九死一生。

這四條路分別是:蘇格蘭安南道、新澤西州克林頓路、布拉格路、巴克特路。

蘇格蘭安南道——自20世紀50年代,這條路經常出現一些奇怪的幽靈。兄弟倆夜間駕車經過這裡,當時旅途很平靜,毫無預兆,一隻白色大鳥撞向車窗,然後出現了一個歇斯底里的老女人,還有一個同樣瘋狂的老男人,他們向着汽車走來。車輛碾過去之後,地上卻沒有屍體,只有一連串令人頭皮發麻的冷笑聲傳來。

新澤西州克林頓路——這條路的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木,周圍沒有人煙,十英里長的道路充滿了大量的邪教殺戮事件。當地的青少年經常來這裡尋求刺激,他們想親眼目睹邪教的獻祭儀式,其中還有想主動獻身於撒旦的年輕人。

布拉格路——幾十年來,不斷的有人來這裡自殺,這條由農村通往德州的鄉間小路已經贏得了著名的綽號「鬼路」。經過這道路時,黑暗和內心的孤獨使人恐怖萬分,行人只要知道有很多人曾在路邊自殺,他們就會聯想到一些靈異的東西,難以分辨什麼是幻覺什麼是真實。

巴克特路——這條路歷史悠久,有個恐怖傳說流傳了幾百年,人們相信有個無頭的人騎着馬奔馳在這條路上,他在尋找自己的腦袋。小說《睡谷的傳說》以及電影《無頭騎士傳奇》都來源於此。

第二十六章黃泉之路

烏有鎮有一條黃色的土路,路邊的草叢中丟棄着垃圾,附近土坡上是一片小樹林。

這條路簡直令人聞風喪膽,沒有人敢在夜間獨自經過。

土路通向章合村,以前,村民都是從這裡出入,後來,新修了一條石子路,這條土路基本廢棄了。即便如此,由於接近車流穿梭的省道,小樹林附近還有高架橋以及一處冷庫,這裡並不偏僻,也不是人跡罕至。

幾年來,先後有九名青少年在這條路附近神秘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們都是在大白天失蹤的,時間集中在上午,失蹤名單分別是:葉潤亮、劉浩鵬、章漢成、韋關、林安瀾、楊宗勇、李成峰、李暢、楊喆。

最初的報案並沒有引起警方的重視,早在幾年前,就有失蹤少年的家長到縣公安局報案,警方只是做了筆錄,連現場都沒有勘察。一周之後,心急如焚的家長再去詢問,得到的是一個不耐煩的回答:我們沒有那麼多警力幫你找人。

十六歲的少年葉潤亮在冷庫打工,有一天,他走出冷庫大門後消失,其父當晚報案,警察來了後連車都沒下,建議去縣城網吧尋找,父親極為憤懣——自己的孩子根本不懂電腦。

隔了不久,在高架橋附近玩耍的男孩劉浩鵬失蹤,他身上帶有手機,其父母要求警方查下通話記錄,得到的回覆是,「不出人命不能查。」

又過了一段時間,同樣在冷庫打工的林安瀾在這條土路上離奇失蹤。他的哥哥去報案,警方說,「這麼大的人了,能去哪?這是走失,不能立案。」

這些失蹤少年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無權無勢,他們只能自己尋找,尋人啟事貼滿了附近的電線杆。直到一名大學生突然失蹤,警方才得以重視。

大學生叫韋關,有一個當官的叔叔。

韋關還沒有大學畢業,做實習勘探工作,失蹤當天,早晨八點半左右,有人看見他步行走向了那條土路,抄近路回工地,然而,工地的同事卻沒有見到他。家人得到失蹤消息後,立即趕來,他們沿着這條土路尋找,找遍了垃圾堆和小樹林,包括附近的高架橋,蹤影全無。

此後數天,家人不斷的尋找,在周邊村莊得知一個意外的消息,就在這條土路上,已經先後失蹤了9個孩子。韋關家人上門尋訪,和其他失蹤者家屬聯名上書,反饋給警方,同時尋求媒體曝光,在多方壓力下,警方終於立案,並向公安部匯報案情。

白景玉感到案情重大,立即派出特案組奔赴當地予以協助偵破。

梁教授說:沒有綁架勒索跡象,這些孩子很可能遇害了,也許當地隱藏着一個殺人惡魔。

包斬說:第一起失蹤案是幾年前了,到現在才立案,唉。

畫龍說:系列失蹤案要是上升為系列殺人案,歷時幾年,當地警方真是吃屎長大的啊。

蘇眉說:這些人不配做警察,家長尋子心切,他們漠不關心,養大一個孩子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啊。

烏有鎮隸屬吉壩縣,位於邊陲,吉壩警方聯合特案組成立失蹤人員專案,對此展開偵查。吉壩縣公安局長姓毛,為人精明,別人都稱這名警察官員為毛警官。特案組在吉壩縣毛警官的陪同下來到案發地點——這條已有九名少年失蹤的土路。

天下着雨,路兩邊的土坡上有些群眾冒雨圍觀,數名警察維持現場秩序,讓群眾往後站。

毛警官對負責拍照的警察小聲說:多拍幾張我和特案組的合影,注意別拍到無關人員。

負責拍照的警察心領神會,與領導合影,有助於升遷。

毛警官俯下身,對梁教授關心的說:下着雨,咱們看看現場就回去吧。

梁教授說:我們也走一趟這黃泉之路。

畫龍推着輪椅上的梁教授,細雨霏霏,路面泥濘,毛警官的大皮鞋都弄髒了。一行人沿着土路向前走,進行實地勘察。包斬和蘇眉畫下簡易的現場圖,並且記下失蹤區域的一些關鍵詞:土路、冷庫、廁所、小樹林、菜地、高架橋、村子。

冷庫的後門有個露天的簡易廁所,包斬去男廁,蘇眉去女廁,查看廁所牆壁是否有血跡等異常跡象。

走到小樹林附近的時候,路邊一陣喧鬧,很多人紛紛舉起手中貼着照片的尋人啟事,這些人都是失蹤者的家屬,他們看到特案組走近,情緒有些失控,幾名警察拉起人牆攔住他們。一個農村婦女拼命想衝過來,兩名警察急忙拽住她。

毛警官說道:你們都回去等通知,別鬧事。

梁教授招了招手,示意讓那名婦女過來,她跌跌撞撞跑過來,撲通一聲跪下了。

畫龍慌忙將她扶起,安慰了幾句,這名婦女哭着陳述案情。

一年前,她的兒子李暢在這條路上失蹤,父母便踏上了艱辛的尋子之路,周圍附近的村莊他們都走遍了,先後花費數萬元,幾乎傾家蕩產。儘管時隔一年,這位母親並未放棄尋找,每天都懷揣着尋人啟事和兒子的照片。母親在兒子失蹤後,經常從夜晚哭到天亮,有幾次因心疼過度而昏厥,人也消瘦憔悴下來。

李暢失蹤後,一家人懷疑孩子被抓到黑磚長做了勞工,他們找遍了周邊縣市的磚廠。同樣,去磚廠找過孩子的家長很多,但是都沒能看到孩子的蹤跡。一些家長這樣想,孩子要是被抓去黑磚廠還好,萬一有什麼不測又該怎麼辦。

這名婦女哭着說,我孩子學習多好,又老實又聽話,怎麼就沒了呢。

梁教授表示警方會全力以赴幫忙尋找,一行人默默地走到土路盡頭,前方就是章合村。這個村子裡,也有一名叫章漢成的少年失蹤。

村口有個臭水塘,岸邊長着一株老柳樹,樹下坐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

毛警官介紹說,第一個失蹤少年就是該村的章漢成,只有13歲,幾年前突然不見了。這個老婆婆是最後一個見到章漢成的目擊者,老婆婆平時沒有別的愛好,一天到晚佝僂着身子坐在樹下發呆。

那天早晨9點左右,章漢成跟着父母到地里幹活,大約10點半的時候,父母讓兒子回家做飯。孩子做好飯,裝在提籃里給父母送去,離開村子走上這條土路,就此神秘失蹤。

最後一個看見章漢成的就是這個整天呆坐在村口的老婆婆,當時路兩邊種的玉米已經長得很高了,孩子走了一段路,鑽進玉米地,老婆婆無法看見玉米地里發生的事情。

警方在此之前已經對老婆婆進行過幾次詢問,老婆婆有些木訥,無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特案組決定回局裡召開會議,他們原路返回,章合村的村主任追了上來,想設宴款待特案組和毛警官。毛警官身為縣公安局局長,村主任藉此機會想要巴結他。特案組謝絕了村主任的挽留,寒暄時,村主任提供了一條線索。

村主任說:你們人都來了,為啥不在我們村吃飯,又不是請你們吃人肉。

毛警官說:好意心領了,這段時間少不了麻煩你,有什麼事,還需要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村主任說:說起這個,我想起來,我們村裡有人吃過人。

毛警官說:誰?

村主任壓低聲音說:就是你們剛才看見的那個老婆婆。

第二十七章樹林鬼影

老婆婆呆坐在樹下,雙手扶着一根黃竹手杖,風吹亂滿頭白髮,臉上的皺紋像是風乾的橘子皮。她沒有名字,戶口本上寫的是章田氏,中國的很多老人都沒有名字。

村主任說:章田氏,交待你的歷史問題,你以前是不是吃過人。

老婆婆說:胡說個啥。

村主任說:你想想,1960年鬧饑荒,你吃過人。

老婆婆說:60年……都忘了,想不起來了,我家……八輩貧農,敢把我咋樣。

這個老人的思維還停留在過去的時代,她絮絮叨叨的向村主任和特案組表示自己家成分好。1949年到1979年,整整三十年,中國人以貧窮為榮。老婆婆扶着拐杖緩緩地站起來,她步履蹣跚,走一步,身體搖晃一下,隨時都可能摔倒。大家看着這個老人的背影,很顯然,她走路都困難,不可能是連環失蹤案的兇手。

回到吉壩縣公安局,梁教授召開案情分析會議。

第一起失蹤案已是幾年前,警方排查難度很大,只能以近期失蹤人員為主要調查方向。此案有很多共同點,九名失蹤少年都是年輕男性,失蹤時間集中在上午或中午,失蹤地點在章合村土路附近。警方認同家屬的猜測,該系列失蹤案可能是同一人或同一團伙所為。

梁教授說:這些孩子都沒有離家出走和被綁架的跡象,他們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蘇眉說:如果是一系列兇殺案,動機又是什麼呢?

包斬說:我們必須上升到殺人案的高度,不能當成普通的失蹤案。

毛警官說:殺人會不會是割器官來賣?

畫龍說:你傻啊,真不知道你怎麼當上局長的。賣器官不可能,器官移植需要配型,事先體檢,器官的切除、保存、運輸,任何一個環節都非常複雜和專業,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包斬說:如果是嗜殺,報復社會,應該不擇目標。

蘇眉說:失蹤者都是青少年男子,我覺得很可能有性動機,同性戀動機。

梁教授說:動機不明,我想起韓國著名的青蛙少年失蹤案!

韓國一直未偵破的三大懸案:「青蛙少年失蹤案」、「李亨浩誘拐殺害案件」、「華城連環殺人案」。三起案件都使整個韓國社會陷入恐慌,多次榮獲大獎的電影《殺人回憶》就是根據華城連環殺人案改編的。

青蛙少年失蹤案非常詭異離奇,令人匪夷所思,也曾經改編成電影——《孩子們》。

1991年3月26日,韓國五名小學生假日結伴去抓蜥蜴,此後神秘失蹤。家人找遍了整個韓國,甚至還驚動了當時的韓國總統,警方包括軍隊在內約32萬人一起尋找,但搜查毫無進展。直到2002年9月25日,距離案發時間正好11年零6個月,屍體在臥龍山被發現。

五具屍體已經白骨化,以疊羅漢的狀態相互壓在一起,在最高層之上還壓着一塊大石頭。

五個少年有很明顯的他殺痕跡,他們的衣服以一種獨特的形態系住,專家稱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系法。具體系法警方並未公開,可以試想系成圈狀,或是被兇手集體捆綁為一疊。

韓國警方早期公布的死因是「低溫致死」,後經法醫小組鑑定,三名死者的頭骨上有被鈍器擊傷的痕跡,現場還散落着一些子彈殼。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屍體沒有頭髮,牙齒大量缺失,眾所周知肌肉脂肪等組織會腐爛,但是牙齒頭髮及骨頭則很難被氧化,能保存很多年。

兇手始終沒有落網……

梁教授部署安排工作,毛警官負責調查九名失蹤少年的最後聯繫人,列出名單逐一排查。

案發地點是一條土路,在那裡出沒的人員除了章合村村民之外,就是附近冷庫的員工,章合村和冷庫是重點排查範圍,兇手很可能就藏身在這兩個地方。包斬、畫龍、蘇眉三人集中全力在當地政府的配合下展開詳細調查。正面接觸冷庫的每一名員工,包括有業務往來的運輸司機等相關人員。對於章合村村民,應以人口普查的方式,進村挨家挨戶的走訪,記錄下每一名有犯罪前科、曾被警方打擊處理過的人員。

特案組分析認為,兇手單身居住案發土路附近,具備犯罪條件,很可能是刑滿釋放人員。

中國刑事偵查的特點是人海戰術,雖然笨拙,但常常是無往不勝。白景玉派出一個督查組進駐吉壩縣,毛警官不敢怠慢,調集眾多警力,全力以赴。

蘇眉和包斬安裝了監控設備,兩個攝像頭,一個固定在冷庫公共廁所的外牆上,另一個放置在章合村村口,安排值班警員24小時監控案發的那條土路。

到了夜晚,監控畫面非常恐怖,那條土路並沒有路燈,黑暗之中,一些風吹草動都能令人提心弔膽,尤其是那個小樹林,值班人員看的時間長了,精神極度緊張。

其實,只要注意觀察,即便是在城市裡,也有類似陰森森的道路。

走夜路的時候,總覺得有個黑影跟着你,你走的快,他也跟的快,你跑他也跑,當你停下,回頭卻看不到人,只有周圍萬籟俱寂的黑夜包圍着你。

蘇眉和包斬假扮成計生委工作人員,在當地政府和村主任的配合下,挨家挨戶走訪,試圖找到犯罪嫌疑人。這一天,倆人工作到很晚,在村主任家吃完飯已是晚上十一點,恰好車輛壞了,倆人決定步行返回縣公安局。

章合村距離縣城並不是很遠,途徑那條土路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毛骨悚然的怪事。

當時,月亮隱藏在雲層中,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周圍非常寂靜,路邊的草叢給人陰涼詭異的感覺。九名少年在這條路上失蹤,很可能已經遇害,或許他們的冤魂還在此徘徊……蘇眉想到這些,不禁有些害怕。

兩個人並肩前行,蘇眉看了一下四周,說:小包,你帶槍了嗎?

包斬說:沒有,畫龍大哥常常帶槍,我們現在是計生幹部,帶槍幹嘛。

蘇眉說:我有點冷。

包斬說:不是吧,這裡可是四季如春。

蘇眉說:你討厭。

包斬說:啊……小眉,你害怕是嗎?

蘇眉說:才不是呢,我要你拉着我的手。

包斬猶豫了一下,說:這條路有監控,會被人看到的。

蘇眉說:不管,這麼黑,別人看不到,你要聽我的話。

包斬拉着蘇眉的手,走到小樹林附近的時候,隱約聽到樹林裡傳來聲響。

包斬說:噓!

蘇眉說:你混蛋,別嚇我。

包斬說:好像……有人說話。

兩個人站住不動,小樹林看上去陰森恐怖,這一片都是桉樹,樹幹並不粗壯,樹冠形狀如塔,林間空地上長着一些當地人叫做「飛機草」的低矮灌木。黑暗之中,隱隱約約看到有個人站在樹後偷看着土路,空中懸浮着兩個紅點,似乎是什麼鬼怪的眼睛。

蘇眉有些緊張,緊緊握着包斬的手,包斬喊了一聲:誰在那裡?

寂靜之中,雲破月出,突然傳來令人毛髮悚立的尖叫聲,兩個鬼影從樹林裡奔跑出來,姿勢非常怪異,雙手大幅度的前後擺動,腳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着,只能小步慢跑。包斬和蘇眉都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兩個鬼影變得像殭屍一樣,直挺挺的跳過林邊的土溝。包斬和蘇眉手拉手呆立在路中間,兩個鬼影看到他們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發出拖着長音的鬼哭狼嚎似的尖叫。

包斬視覺敏銳,認出這兩個人是村主任的兒子,曾經在村主任家見過。

他們原路返回到章合村,村主任的兩個兒子講述了在樹林裡遇鬼的恐怖事件。

兄弟倆在縣城和同學聚會,很晚才回家,因為那條路發生多起失蹤案件,他們結伴而行。途徑小樹林的時候,哥哥拉肚子,他對弟弟說:哎吆,肚子難受,晚上吃的麻辣燙是臭的,你帶紙了嗎?

弟弟說:沒紙,我有煙,可以用香煙盒擦屁股,我剛才……好像看到樹林裡有個老太婆。

哥哥說:都啥時候了,還開玩笑,我快憋不住了,快屙到褲襠里了。

兄弟倆去樹林裡方便,為了壯膽,他們點着了香煙。包斬和蘇眉看到的那兩個紅點,正是他們手中的香煙頭。兄弟倆蹲在樹林裡,哥哥在地上撿了幾片樹葉,準備當手紙。此時,月亮在雲層中時隱時現,弟弟看着哥哥的影子,見到哥哥的肩膀處突然多出一個人頭。弟弟嚇得毛骨悚然,悄悄地用手指着地上多出來的人頭影子,月光消失,黑暗一片,哥哥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時,一陣涼風卷着灰塵從後背襲來,當地氣溫如春,哥哥很奇怪為什麼會有涼風,兄弟倆回頭看,禁不住嚇出一身冷汗。

他們身後,靠近一棵樹的位置,有個人直挺挺的站着,穿的衣服類似於古裝的戲服,袖子向下垂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那人的腳懸浮在地面上,頭低垂着,看不見臉,接下來是難以置信的一幕,那人的身體竟然緩緩地向他們飄了過來。

第二十八章易子而食

三更半夜,誰會穿着古裝的戲服出現在小樹林裡?

一個人怎麼可能懸浮在空中?

又怎麼會飄過來?

帶着這一連串的疑問,村主任拿着手電筒,招呼了幾個青壯年村民,和包斬、蘇眉一起去了小樹林。畫龍接到蘇眉的電話,也帶着一隊刑警驅車趕到。

車燈照着小樹林,如同白晝,刑警展開了搜尋,很快在林中發現了一具屍體。

一個人穿着壽衣吊死在樹林裡。

經過村主任辨認,死者是那個叫章田氏的老太婆,她拄着手杖,挎着凳子,還帶了壽衣和一卷麻繩,在夜間來到這個小樹林上吊。老太婆穿好了壽衣,這說明她心裡抱着必死的決心,現場勘驗顯示,她是自殺。上吊的方式非常怪異,確切的說,她是吊死在晾衣繩上。

章田氏將麻繩系在兩根樹上,看上去像一根晾衣繩。她穿上壽衣,把褲腰帶搭在晾衣繩的一端挽了個死結,站在凳子上,把頭伸進繩圈裡。吊死自己後,她的身體被樹枝阻擋,月光將頭部的陰影投射到地上。隨後,風吹動樹枝,老太婆的屍體從晾衣繩的一端漸漸滑向中間,她雙手下垂,歪着腦袋,無聲無息的飄了過去。

村主任的兩個兒子在林間方便,偶然看到這一幕,驚駭萬分,顧不上提起褲子就跑,蘇眉和包斬正好路過,聽到尖叫聲,站在土路上呆立不動,雙方都嚇了一跳。

本文作者收集過各種稀奇古怪的上吊方式,一個人如果抱着必死的決心,有時就會非常有創意。這最後的靈感來源於死神,只為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成都一小區發生了一起離奇的命案,令人驚恐的是,死者的遺體是在小區的樹木上找到的。死者為一男一女,面對面的吊死在離地三四層樓高的樹枝上,有人猜測他們是自殺殉情。

隴海鐵路線上,有個打工仔吊死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使用的工具是一根棍子,一條領帶。吊着屍體的火車穿過很多城市,被很多人目睹,那偶然的一瞥,就此作為驚悚的一幕保存在記憶里。

湘西有個農婦躺着上吊,臥姿自縊非常罕見。她用鐵絲勒住脖子,系在玉米脫粒機的底座上,她的腳腕上還繫着一根鐵絲,連接着一個石臼子。她躺在地上,用腳將石臼子踢入井裡,藉助石頭下墜的力量將自己勒死。

老太婆章田氏雖是自殺,但事出蹊蹺,特案組猜測她可能知道少年連環失蹤案的隱情。

包斬說:在農村里,一些老人做好壽衣,為自己準備好後事的情況並不少見。

蘇眉說:老婆婆那麼大歲數了,為什麼要自殺呢,活了一輩子,怎麼突然想不開了?

畫龍說:我覺得她可能真的吃過人肉。

梁教授說:如果是這樣,村主任的話可能刺激了她,讓她想起了一些痛苦的記憶。

包斬說:那些失蹤的少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哪兒去了?

蘇眉說:不是綁架,不是報復,也不可能是拐賣,如果都遇害了,殺人動機是什麼?

畫龍說:除了性動機之外,還有一種。

梁教授說:食人,也是一種殺人動機。

特案組決定徹底查清章田氏是否吃過人的情況,第二天一早,特案組來到章合村,村主任召集了一些老人,坐在村口的老柳樹下,為了避免老人們的排斥心理,梁教授假裝大學老師,聲稱要寫縣誌,以閒聊的方式詢問起當年的事情。

1960年,章田氏27歲,生有兩個女兒,大妮六歲,小妮只有一歲。

當時正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幾個老人證實,章田氏的小妮在那一年餓死了。

梁教授問道:那時都有啥自然災害,旱還是澇?

一個老人回憶說:沒有,那幾年風調雨順,我們這兒沒有什麼災。

梁教授說:那怎麼還有餓死人的事情發生?

老人們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講起那個並不遙遠的時代,村子裡餓死人的事情時有發生。那幾年,在河邊,田野里,有很多提着籃子尋尋覓覓的身影。野菜吃光了,人們就開始吃草根和樹皮。據一些老人回憶,榆樹葉最好吃,香甜,可做成榆樹葉窩頭,榆樹皮可曬乾磨成面,當年為剝榆樹皮而大打出手的人很多。槐花也很好吃,但花期短,不夠吃。楊樹很難吃,味苦,處理不好會毒死人。

老人甲用手拍打着老柳樹說道:這棵樹,當時就被扒皮了,吃了。

老人乙說:我還吃過土哩,那時候,我餓的躺在床上,肚子就剩下一張皮,眼睛都睜不開了,我的袖子口,都讓我咬爛了。我餓急了,拿着個大泥罐子裝了點觀音土,當炒麵吃。

老人丙指着一種質地松酥的石頭說:我吃過石頭面,把這石頭拍碎,磨成面,攪點樹葉,在烙餅的鏊子上炕干吃,這個不能吃多,吃多了解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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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丁說:那年頭,餓得受不了啦,還有吃人的哩,我就親眼見過……

老人自知失言,其他一些老人對這個話題也選擇沉默,紛紛離開。梁教授留下那位老人,老人叫章右民,花甲之年,1960年,還是個五歲的孩子,他支支吾吾,找了一些藉口,聲稱自己當時年齡小記不得,不肯再講下去了。

村主任曾聽老父親講過章田氏吃人的事,梁教授登門拜訪。

村主任的老父親講訴了那個年代裡的一些駭人聽聞的事情。1960年,很多人餓的受不了,就吃人,餓死的屍體剛埋進地里,就有人在夜間刨開墳頭,割下死人的肉。有的村民,孩子餓死了,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就和鄰居交換,易子而食。章田氏和鄰居李老漢就是交換自己的孩子來吃,章田氏的小妮餓死了,李老漢的幼子也餓死了,他們商議了一下,決定讓對方幫忙掩埋,其實心知肚明,交換掩埋其實是送給對方吃掉。當時,大隊幹部召集社員開會,章田氏剛剛把李老漢的幼子在鍋里煮熟,她掰斷一條小腿,揣在懷裡就去開會了。

油燈昏黃,大隊幹部正在宣講最高指示,就是念一條關於「畝產萬斤」的新聞,社員們聽得昏昏欲睡,章田氏坐在角落裡,從懷裡摸出來一個小腳丫,藏在袖子裡,悄悄地啃食。

大家聞到肉香,紛紛回頭,章田氏正一邊吃,一邊默默地流淚。

這件事在當時傳的沸沸揚揚,可謂是家喻戶曉,然而大隊幹部擔心上邊怪罪下來,警告村民,吃人是謠傳,誰也不許亂說,否則就是詆毀人民公社。

很多年過去了,當時的人們選擇了遺忘,這段痛苦的記憶卻一直保留在章田氏的心中。

最終,她上吊自殺。

1961年4月23日,某省公安廳向省委寫了《關於發生特殊案件情況的報告》,報告中稱「自1959年以來,共發生1289起」。僅僅是一個省,就有一千多起食人案件,全國又有多少個省?

畫龍、包斬、蘇眉三人去了李老漢家,這是一個典型的農村人家,院裡有豬圈和狗窩,堂屋裡還掛着毛主席畫像,牆角遍布蛛網,一切家具都搖搖欲墜,一切都那麼破舊。畫像前的八仙桌上有個香爐,還有個掉瓷的茶缸子,裡面插着一把塑料花,茶缸子上殘存的「為人民服務」字跡模糊可辨。

畫龍三人亮出警察身份,說明來意。

李老漢稱,他和章田氏雖然是一牆之隔的鄰居,但是從不來往,即使見面也不說話。

蘇眉問道:她死了,聽說了嗎?

李老漢說:這個老嬤子,死就死,和我沒啥關係。

包斬試探着問道:老伯伯,您以前是不是有個小兒子,60年餓死了?

李老漢臉色鐵青,一言不發,過了許久才說道:沒有。

氣氛有點尷尬,李老漢家的電視機開着,正好在播放《甄嬛傳》,電視劇里的太后說道:「這次你沒有了的只是個孩子,下一回便是你自己。」

畫龍三人又問了幾句,李老漢突然火冒三丈,將三人趕出門外,他端起一盆洗臉水,罵罵咧咧的想要往畫龍三人身上潑去。

李老漢咬牙切齒的說:滾滾滾,你們是公安,老漢我也不怕,再敢胡問,我就和你們幾個拼了,我有腦溢血,心臟病,我訛死你們。

畫龍三人急忙向外走,這時,李老漢家的狗跑回來了,它放下嘴裡叼着的一根骨頭,汪汪地叫了起來。大家看到,那是一根脛骨,白森森的骨頭一端還殘存着腳掌的皮肉。

第二十九章瓶裝眼珠

那隻惡狗呲牙咧嘴,發出威脅的低吼聲,它從外面叼回來一根人骨頭,還連着半個沾泥的腳後跟。包斬壯着膽子去撿骨頭,惡狗猛地竄過來咬住了包斬的褲腳,不停的扭頭撕咬,蘇眉嚇得叫起來,畫龍瞅準時機,飛起一腳,踢在狗頭上,那狗負痛嗷嗷叫着跑出了院門。

蘇眉關切的問:包子,你沒事吧,要不要去打針。

包斬沒有受傷,只是褲腿被狗撕扯爛了,他擺手說不用。

大家一起查看地上的人骨頭,脾氣暴躁的李老漢冷靜下來,嘟囔着說:晦氣,狗爪子從哪個墳頭子裡刨出來的死人骨頭。

當地實行火化已經多年,有人去世,裝在棺材裡的一般是骨灰盒,很少會將遺體埋入地下。狗叼回來的人骨還連着尚未腐爛的皮肉,這說明死亡日期並不太久,結合近期發生的一系列少年失蹤案,兩者之間很可能有所關聯。

畫龍等人將李老漢帶回警局,幾名幹警在李老漢家進行了搜查,但一無所獲。

李老漢脾氣倔強,毛警官審訊時動用了私刑,老漢突然中風,幸好搶救及時,並無大礙。

畫龍問毛警官:你打他幹嘛,老頭那麼大歲數了。

毛警官討好的遞上一根煙,說道:就算他不是犯罪嫌疑人,他家狗還咬了包斬同志呢。

李老漢無法說出自家的狗從哪裡叼來的人骨頭,警方在他家也沒有發現可疑之處。老漢供述了幾十年前和鄰居章田氏「易子而食」的事,說到最後,老淚縱橫。

因為飢餓,他們的孩子餓死了,吃自己孩子於心不忍,就互相交換着吃。

梁教授下令將人骨與失蹤者家屬進行DNA比對,案情很快有了重大突破,鑑定結果顯示,李老漢家的狗叼回來的那根骨頭來自於失蹤者韋關!

那隻惡狗自從被畫龍踢了一腳後,就不知去向。

梁教授調集警力,以章合村為中心,在周邊區域尋找埋屍地點。

近百名公安幹警在田間地頭和橋下河邊進行了廣泛搜尋,特案組四人也加入了隊伍。梁教授指示說:大家重點找找新近的填埋痕跡,還要看看哪裡被狗刨挖過,下面可能埋着屍體。

畫龍和蘇眉都拿着木棍,一邊說笑一邊在菜地里搜尋。

畫龍說:有蛇!

蘇眉說:哪有嘛,討厭,你嚇唬人,我可拿着武器呢。

畫龍說:小樣,揍不哭你,你還穿高跟鞋,走在菜地里,不怕崴腳啊。

蘇眉說:沒有來得及換鞋子,再說,高跟鞋可以試探土層硬度,便於尋找埋屍地點。

畫龍說:小眉,你踩到狗屎了。

蘇眉低頭看,鞋跟上有一截黑乎乎的狗屎,她厭惡的用棍子戳了下來。兩個人突然想到,踩到狗屎,說明有狗出沒,李老漢家的狗可能就是從這菜地附近挖出來的屍骨。他們向梁教授進行了匯報,包斬帶着幾名幹警過來了。

包斬第一個找到了埋屍之處。

他站在菜地邊一株高大的野草前面,長得這麼高的草很罕見,草有一人多高,葉片大如蒲扇,根莖粗壯,周圍叢生着一些同樣的野草,只是很低矮,不如這株草高大、嚇人。他看着地面說:挖吧。

這株草長在屍體上,鬚根從眼眶裡伸進去,從嘴巴里出來,側根穿過肋骨深入地下,白色的根系密密地纏繞着一具屍骨。

屍體成為這株草的養分,所以它生長的粗壯高大。

幾名幹警費了半天勁,終於把屍骨連同上面的草一起挖了出來,人們發現,屍骨下面,還有一件青色的秋褲。

梁教授覺得這件秋褲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毛警官問道:菜地是誰家的?

村主任說:這是村里章右民的菜地。

梁教授想起,他曾在章合村村口和幾個老人閒聊,其中就有這個叫章右民的人。當時,章右民穿着一件長袖上衣,前胸有鴿子繞樹飛翔的圖案。上衣和屍骨下面發現的秋褲顏色一致,都是青色。

毛警官問道:章右民多大歲數?

村主任想了一會兒說:他是1955年出生,快60歲了。

毛警官說:會不會是別人把屍體埋在菜地邊的?他都快60歲了,有能力殺死小青年嗎?

村主任介紹,章右民年輕時就殺過人,1978年,章右民在瓦窯廠幹活,跟外村一個十多歲的小孩玩得很好,那個孩子就跟他回家裡住。他半夜把人殺了,四肢折斷,屍體扔到了河埂上。章右民判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他坐了19年的牢,1997年刑滿釋放回到村里,至今也不清楚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章右民無兒無女,在牢裡的時候,父母就死了。

他回到村里,家裡的老房子早就坍塌,他用木頭搭建了一個房子住。

梁教授當即做出三點部署:

一、章右民具有犯罪嫌疑,由便衣刑警對章右民進行秘密監控。

二、儘快確認菜地里發掘出的屍骨的身份,讓失蹤者家屬辨認那件青色秋褲。

三、擴大搜尋範圍,找到其他的埋屍地點。

發掘出的屍體已經白骨化,有的家屬因為時隔久遠,已經想不起孩子失蹤時的衣着。

失蹤少年楊喆的父親向特案組提供了一條線索,這條線索也和章右民有關。

楊喆父親是最早懷疑章右民的人,2007年,他的兒子就是在章右民的小屋處失蹤。他一直苦苦尋找了三年,兒子依然是下落不明。2010年12月的一天晚上,有個男孩下晚自習回家,章右民在背後用皮帶勒住了男孩的脖子。男孩掙脫開,跟章右民廝打,另一個孩子聽到聲音跑出來幫忙,兩個人一起把章右民按在地上。報警後,章右民辯稱是跟孩子鬧着玩,此後沒有受到處理。楊喆父親聽聞此事,再次到公安機關反映情況,得到的答覆是:這老頭有點神經病,喝醉了。

這條線索引起了特案組的高度重視,梁教授當即派出包斬、畫龍、蘇眉三人到章右民家進行調查。與此同時,警方在章合村附近一枯井及一圓形水坑內,又找到了幾名被害人的部分屍骸、衣物及隨身物品。

案情令人極度震驚,當地村民紛紛跑出家門觀看,為了防止群眾拍照,警方不得不扯上警戒線,用布遮擋發掘現場。

章右民並不在村里,而是在鎮上文化公園的涼亭里下棋,負責監控的便衣刑警注意到,他的臉色有些反常。

章右民的家就是用破木頭搭起的黑棚子,上面蓋着石棉瓦,四處漏風,還掛着幾塊破布,與周圍鄰居的漂亮樓房對比鮮明。

一輛警車停在門前,村主任、畫龍、包斬、蘇眉四人從車上下來。

大家忙碌了一天,沒有顧得上吃飯,案情緊急,村主任只好買了幾杯熱豆漿。

包斬說:家裡沒人,我們沒有搜查證啊,怎麼進去?

畫龍一腳踹開搖搖欲墜的木門,說道:哪那麼多事呢。

蘇眉對村主任說:你可以做個見證人。

院裡放着一輛板車,土質地面坑坑窪窪,一個土坯小屋是廚房,泥皮剝落在地,廚房和堂屋的露天夾道有個空的狗窩,狗窩後的院牆角落放着一些啤酒瓶,有的瓶子裡積了水,生了綠苔。透過牆縫,可以看到堂屋裡有張木板床,上面的被子骯髒的難以辨認顏色,一些破爛衣服也堆在床上,屋裡最值錢的是一台破舊的電視機。

大家先到廚房查看,裡面光線很暗,氣味難聞,蘇眉皺着眉,將豆漿杯放在木頭案板上。

村主任說,章右民經常推着一輛板車,從老宅到菜地,他平時喜歡養小狗,有時候在半夜裡,會把電視音量調得很大,狗叫聲也隨之傳開,也許是想遮掩什麼。還有村民發現,有一天夜裡,章右民在村口幽幽地坐着,一聲不吭,看起來毛骨悚然。

蘇眉拿起豆漿繼續喝,覺得味道有點怪怪的,喝着喝着,吸管就堵住了,打開杯蓋,看到吸管上插着一顆圓形的東西,都被她吸的有點乾癟了。

畫龍說:奇怪,你的豆漿里怎麼還有個湯圓?

蘇眉看了一眼,哇地一聲吐了,那圓形的東西是一顆人的眼球!

經過搜查,廚房的窗台上放着個酒罈子,罈子里用酒浸泡着枸杞、盤成圓形的小黃蛇、草參,還在裡面赫然發現了十幾個眼珠。蘇眉放下豆漿時,杯蓋滑脫,她就將杯蓋和吸管拿在手中轉着把玩,可能是老鼠將酒罈子裡的眼珠叼到房樑上,剛巧又落到豆漿杯里……

這些年,從來就沒有人去過章右民的家,村民與他並不來往。

泡着眼球的藥酒罈子就堂而皇之的放在窗台上,碗櫥的板壁上掛着一條醃好風乾的人腿。

第三十章鴕鳥的肉

百年之後,有個話題能引起我們談論的興趣——大家說說自己是怎麼死的?

在戰場上被殺死的人鄙視在刑場上被槍斃的人,撐死的人和餓死的人彼此嘲笑,跳樓自殺者和車禍遇難者互相安慰,巨人觀擁抱着焦炭人,有的人則苦笑着說:我死於兇殺。

特案組在章右民家發現了失蹤少年韋關的相關證件和隨身物品,秘密監視章右民的刑警立即對其實施抓捕。警方隨後對章家老宅進行挖掘,當時,章右民家門口扯上了警戒線,外面被圍得人山人海。村民看到,警察用10公斤規格的塑料袋往外拎東西,最開始拎出來的兩袋是衣服,後來挖出來的東西都是用毛巾包着,或者裝在黑色的旅行袋裡。

警察在章右民家裡挖了4天,菜地里又挖了3天,用篩子把土篩掉後,剩下的就是骨頭。

章右民在院子裡只埋了一具屍體,死亡時間在三年前,其餘屍體埋在水坑、井和菜地里。

梁教授和毛警官對章右民進行了審訊,各級領導隔着審訊室的單向玻璃站着旁聽,蘇眉做筆錄,畫龍和包斬將手機、衣服、盆罐、錘子、菜刀、斧子等物證一件件擺在桌上,然後站在章右民身後。

章右民是個頭髮斑白的老人,坐在審訊椅上,表情木訥,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以下就是本文作者千辛萬苦找到的審訊筆錄。

毛警官說:你是刑滿釋放人員,應該知道這些物證足以治你的罪,咱們聊聊吧?

章右民眼神渙散,看着一處發呆,他沒有回答。

梁教授說:給他一根煙。

畫龍點着一根煙,塞到章右民嘴巴里。

梁教授問道:你殺了幾個人?

章右民歪着頭,抽着煙說:我不記得殺了多少人,去我家數一下衣服、內褲和鞋子,有多少套,就說明殺了幾個人。我現在不想說了,我不說連判決書都不好寫。

梁教授拿出一名受害人的照片,問道:你怎麼殺死的他?

章右民看了一眼照片,說道:他在樹林裡解手,我迎着他的正面走過去,走到他一側後,我也裝作解手,把系在腰上的皮帶解下來,套到他脖子上,接着又繞了一圈,使勁勒,他剛被勒住的時候,還用手來掰我的手和皮帶,後來就不動了。

毛警官又拿出一張照片,問道:李暢是怎麼被你殺死的?

章右民說:我還真不知道這孩子叫李暢,當時他上坡,我下坡,我伸手去捏他的脖子,然後按在地上,捏了大約3到5分鐘,人就死了。

梁教授用手指着桌子上的盆罐,問道:這罐子是做什麼用的?

章右民說:放血。

毛警官問:你為什麼把被害者的衣服剝了?

章右民回答:人死了還穿啥衣服哩。

毛警官問:我們在你家發現了一些頭髮,為什麼把死者頭髮剪了?

章右民回答:我聽人說過,人死了啥都化,就頭髮化不了。如果連頭髮一起埋了,將來你們能從頭髮里檢查出來都是誰。

毛警官說:你把頭髮留着,不是等於留着罪證嗎?

章右民答:我想等攢多了賣錢。

毛警官問:你把死人埋在自己家院子裡,就不怕嗎?

章右民答:怕啥,死人嘛。

梁教授說:你也怕,所以你只在院子裡埋了一具屍體,其他的都埋在外面。

章右民答: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有一次我在菜地里殺了一個,用架子車拉回家……那孩子勁可大,我怕他不死,又用刀在他脖子上割了幾下,累了,就睡了。睡到後半夜聽到屋裡有響聲,撲通撲通響。我心想,這是咋了,鬧鬼啊。我爬起來拉着燈,手直抖,我一看,你猜咋回事,原來地上有一塊爛塑料布,那死鬼的血滴下來,砸塑料布砸出的響聲,嚇死我了,我就把塑料袋踢到一邊,找了個盆接流下的血,我心裡說:淌去!

梁教授說:那些人都和你無冤無仇,你挖下眼珠泡酒,把人腿做成臘肉,聽說你還在菜市場賣過「鴕鳥的肉」,你就沒有一點人性嗎,你心裡就沒有一點後悔嗎?

章右民說:我平時愛喝點酒,弄幾個下酒菜,我不後悔,這不就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嗎?

章右民供認了6名受害人的遇害詳情,其中,在章合村附近的小樹林,他殺害4人,有幾名受害者的情況,他稱自己沒有印象了。後來,為了讓他不斷的交待犯罪事實,毛警官買了燒雞鼓勵他好好回憶,他吃一隻燒雞,交待一起案子,最終警方公布了接報的失蹤人數達17人。當地公安對碎屍與吃人的說法,不置可否。

十七個人,十七隻燒雞。

最大的恐怖莫過於此——你好端端的走在路上,有個陌生男人在背後悄悄地靠近,他和你無冤無仇,卻將一根腰帶突然套在你的脖子上,迅速收緊,你呼吸困難,兩手試圖抓住脖頸處的腰帶,想要詢問他是否認錯了人,他卻加大力度,兩手攥着腰帶,轉過身,彎下腰,用背部力量讓你身體凌空,最終勒死你。

人們對老年人往往放鬆警惕,犯罪統計數據表明,老年人犯罪現象正呈逐年上升的態勢。

楊宗勇是個品學兼優的男孩,遇害當天經過章右民的菜地,章右民謊稱讓楊宗勇幫忙抬樹,乘其不意從其身後突然勒住楊宗勇的脖子,楊宗勇的腿在地上蹬了幾下,很快就不動了。

當時,一輛麵包車駛過來,章右民有些慌亂,心想,糟了,這條路平時連人都沒有,怎麼會開過來一輛車。車越來越近,章右民急中生智,坐在地上,攬着已經死去的男孩脖子,張開嘴巴,假裝做人工呼吸。

他的牙齒是黑的,舌苔黃膩膩的,不斷的將嘴巴里的臭氣吹進男屍嘴裡。

麵包車減速,司機探出頭問道:咋了?

章右民說:沒事,羊癲瘋,親戚這就來,你不用管。

麵包車開走了,司機還擔心這老頭會提出幫忙送醫院的要求,已經想好了怎麼拒絕。

章右民的菜地旁有個小屋,菜地距離他所在的章合村很近,搭建這麼一個簡陋的小屋很顯然不是為了方便種菜,而是藏屍所用。菜地邊還有一些顏色鮮艷的編織布,也起到了遮擋的作用。天黑之後,章右民用平板車將屍體從小屋運回家。

他把屍體放在床上,脫下衣服,此時,夜幕來臨,星光慘澹。

他拉亮燈,咳出一口痰,含在嘴裡,快步走出門外吐在地上。十五瓦的燈泡發出昏黃的光,他蹲下來,平息自己因殺人而激動的情緒,燈光照着他泛白的頭髮,照着門前的空地。

那是從來沒有過歡聲笑語的院子,只有村裡的狗到過他的家。

那是從來沒有落過鞭炮屑的地面,對他來說,也許殺人才能帶給他過年的喜悅。

從來沒有蒲公英飄過的屋脊,從來沒有貓走過的矮房,從來沒有過光明和溫暖的內心。

圍牆上已經長了許多草,紅色的大月亮升了起來,夾道里放着一些酒瓶,在那地面之下,埋着他出獄後殺死的第一個男孩。對於窮凶極惡喪盡天良的他來說,殺人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出於刺激。他蹲着抽完煙,把火紅的煙頭按滅在自己的痰里,站起身,進了屋子。

警方沒有公布章右民的犯罪動機和殺人目的。

我們燃起火把,走進他扭曲的內心,可以看到盡頭有兩個詞:性慾和食慾。

這個從未結婚的老漢,在監獄中度過了十八年,那是一個沒有女人的封閉世界。出獄後,如果他是因為對社會不滿而泄憤殺人,那麼不會有意識的選擇目標,而是不分男女老少,濫殺無辜。儘管他是隨機殺人,但選擇的都是少年男孩,殺人動機中有性的成分。

他五歲那年,正直「三年大饑荒」時期,他在童年目睹了吃人慘案。

那時,他還是個小孩子,跟隨父母在生產隊開會,大隊幹部在油燈下念報紙,村民圍着傾聽,一個坐在角落裡的婦女不斷的低頭去聞自己的袖子,小孩子感到很奇怪,隨後,小孩子驚訝的看到,那名婦女在悄悄的啃食藏在袖子裡的小腳丫。

婦女看到一個小孩子正盯着她,婦女對小孩子露出悽慘的一笑。

那是他一生中最早的記憶,那一笑,他想了很多年。

章右民站在法庭上接受審判時,成為了焦點,很多媒體刊登了他的照片。有個細節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一個細心的村民指出,章右民當時穿的可能是受害人的衣服。一件青色圓領長袖上衣,前胸有鴿子繞樹飛翔的圖案。很顯然,這顏色和圖案都與他的年齡不太相符,警方忽略了這個無關緊要的細節。

在法庭上,被告人章右民沒有表示出絲毫愧疚和後悔,並拒絕向被害人家屬表示歉意。

至今,章合村還在流傳殺人惡魔章右民賣鴕鳥肉的事情,版本各有不同,但每個版本都有一個共同點,鴕鳥肉就是人肉!

村民甲說:他吃人,眼睛泡酒,腿做成臘肉,還做過泡椒手掌,買一瓶泡椒倒在盆子裡,把手掌煮熟也倒在盆子裡,泡上一天一夜,入味後就可以吃了。

村民乙說:那他為啥賣人肉呢?靠這個掙錢嗎?

村民丙說:賣肉掙錢也不是目的,有這個狠勁,來錢的路子多了,哪有靠賣人肉賺錢的。

村民丁說:他賣人肉,不是為了賺錢,是他想要別人和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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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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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20 12:12:20

確實不錯,挽回了不少瀕臨離婚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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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4 12:11:44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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