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味了的PUA：感情功利化之痛

作者 | 若水

賬號 | 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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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變了味的PUA（搭訕藝術家）欺騙感情套路，再次受到輿論關注。PUA有哪些套路?為何大家頻頻被套路？社會成因是什麼?又如何解決和應對？這是本文想探討的。

01

用混熟來攻破防線

一般認為，PUA（Pick-up Artist ）概念起源於美國，後來被傳到其他國家和地區。

對該理論有過了解的朋友告訴筆者：PUA的套路其實無可厚非，一開始是一些條件不那麼優異的人為了提升異性魅力，學習一些社交技巧。

而發展到後來，變了味，套路成熟了就會有人去量產，一些機構開始批量培訓。

不獨教學員搭訕，甚至變成了教精神控制、物質利益攫取。PUA也變成了騙財騙色、心理操控的手段。

女孩雪（化名）曾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她告訴筆者，一般這樣的人都是網絡上認識的，有一些交集就會聊天，然後就會突然比較殷勤，比較多讚美

他們對你社交網絡上的一舉一動都很關注，及時留言、點讚......讓你覺得對方對你格外關照，那麼懂你、呵護你......

後來無意中共同認識的網友提醒才發現：其實這只是套路，目的是大家變熟悉，攻破心理防線後，開始借錢、談合作或者有其他更非份的要求等等。

而一旦陷入其中的女孩往往很難抽身，身心都會不由自主地被控制。

不獨女孩子，一位叫風（化名）的男孩坦言，他也被PUA過，為此他甚至寫了很多文字，來療傷。

02

感情功利化之痛

致力於PUA受害女性幫扶的小紅帽公益發起人孔維維統計，目前全國 PUA 學員已達600多萬人。不良PUA發展至今，受害的女性不計其數。

那為什麼幾年間，PUA套路會不斷被曝光？欺騙情感的方式，又不斷出現呢？

查詢資料和追訪發現，大家比較認同的說法是：戀愛和婚姻在一些層面的功利化，甚至感情也成某些人逐利的手段。

上世紀，消費社會學的一些學者曾預言，未來社會，廣告會越來越多，人們消費的商品，很多只是消費符號，比如一個名牌他會更值錢。

但是他們可能也沒有想到，在社交網絡時代，有一天大家要消費感情。

英國社會學家鮑曼曾有一本書《工作、消費、新窮人》，他在當中定義了「新窮人」。

鮑曼說，「貧窮」不僅是物質匱乏和身體痛苦，它同時是一種心理折磨與空間壓迫。

消費社會裡的窮人，必須生活在為富有的消費者們所設計的社會空間內，但是消費社會所倡導的生活模式，連同消費至死的不渝精神，對低收入群體來說，根本遙不可及。

於是，都市刷卡族們為維持自己的刷卡生活，無所不用其極。

按照PUA教程，他們用豪車海景等圖片美化朋友圈，打造富人人設，來吸引女孩子上鈎，並進而為他花錢。

很多資料也都表明，PUA的實戰者很多家庭條件並不好，職業也不那麼光鮮。

不占有資源、學歷、能力等背景一般，在高消費的社會，要博出位，確實很難。於是彎道超車。其實可憐。

「我的目的很單純，學習一下這些技巧，來追上我喜歡的女孩子」一位知乎網友說。

但也有人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因為一旦迎合惡趣味，並見到來得容易的金錢利益，人很難收手，就想捕獲更多的魚餌，獲利更多。

03

他們緣何進入圈套？

那為什麼那麼多的女孩子（部分男孩子）會進入圈套？

心底對真實情感的追求是主因。

女孩雪說：如果剛好你的情感處於空白期，有這麼一個人噓寒問暖，又特別優秀，你能不動心麼？

而男孩子們對「綠茶女」（女PUA）的反應也是同樣。

「當你按照套路，一步步掉進去，就很難收手。比如玩遊戲，她們會遠程陪聊觀戰，男孩子的血性被激發起來，就瘋狂往裡買裝備砸錢，虛榮嘛。再後來她讓你幹嘛，買點啥，幫她做點啥，也根本不在話下。」

90後的華（化名）曾經深受其害。

從上一段經歷中走出來的他，再遇到網絡上莫名其妙特別殷勤的人，他會直接拉黑，不說二話，「你要知道，如果真掉進去，要出來，那真的很難」。

一個大數據背景是戀愛和婚姻，似乎變得越來越難。人們的親密關係，仿佛無從下手。

國家統計局和民政部門公布的數據顯示，2018年的結婚率只有千分之7.2，是2013年以來的新低。

越是發達地區，結婚率越低，上海的結婚率只有千分之4.4，浙江，廣東，北京也明顯低於全國水平。

有機構數據顯示，中國單身成年人口數量已經超過2億。

1987年到2017年，31年的民政部數據顯示：「晚婚」現象明顯，近5年25—29歲結婚登記的公民占最多。

目前中國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到2020年，中國處於婚齡的男性人數將比女性多出3000萬到4000萬，這意味着平均五個男性中將有一個找不到配偶。

日本最近初婚年齡都已經到達29到30歲左右。2015年「終身未婚」的日本男性比例達到23.37%，女性則為14.06%。

「在古代，一個男性擇偶也許只用跟全村的人競爭。而現在，你得跟全世界的男性競爭。社交網絡太便利了。有時候你還得跟一個帥氣的虛擬頭像競爭」一位朋友調侃。

04

承載更多壓力的適婚族們

從純理性的經濟學角度分析，婚姻某種程度上也是「交易」，有收益也會有風險。結婚成本的增加，對男性提出更高要求。

《2017中國人婚戀狀況調查報告》顯示，女性在擇偶時對男性經濟收入的要求提高。2017年的調查中超過五成的單身女性認為男性月收入4000元以上才適合談戀愛。

先行的國家日本等數據類似。

雖然64%的男性不要求女性的收入，但絕大部分女性有要求，約4成女性要求年收入400萬日元（約合人民幣24萬元），約6成女性表示要高於400萬日元。

而根據日本國稅廳2017年的調查，日本男性正式工作工資的平均年收入是548萬日元（約合人民幣34萬元），非正式工作工資只有229萬日元（約合人民幣14萬元）。

朝日新聞稱，特別是對於沒有正式工作的男性來說，女性結婚的條件「十分嚴格」。

朝日新聞表示，年收入非常影響青年男女交往。

就男性來說，22%的人有交往對象，在這些人中，年收入不到100萬日元（約合人民幣6萬元）的只有5%，不到200萬的也僅8%（約合人民幣12萬元）。

對於單身原因，男性最多的回答是「找不到對象」，有71%。此外，67%的男性表示「結婚的錢不夠」，64%的男性表示「擔心結婚後無法維持生計」。統計也表明，年收入越低，不想結婚的人越多。

在回答結婚對象「絕對不可退讓的條件」（多選）時，最多的回答是「人品」，有96%。其次是「價值觀」，有92%。但是，有72%的女性選擇了「收入」，而考慮收入因素的男性僅有29%。

05

善待我們的不安全感和焦慮，慢慢來

斗膽想想，經濟上的壓力，使得一些人開始走上PUA道路，後來逐漸誤入歧途。而這只會讓他們離追求感情的初衷，越來越遠。

作為當事人本身，當然是及時收手，走上正途為宜。

看了很多資料，PUA和被PUA的，很多都喪失了真正愛人、信人的能力，因為套路太熟悉。

那麼我們其他的人，能做些什麼呢？大致想到如下，也歡迎留言一起補充和探討。

筆者認為首先需要淨化網絡環境，將未成年人隔絕在色情、軟色情資訊的傳播之外。

一位PUA學習者坦言：一開始都是哥們幾個互相攀比，誰追女生厲害，一合計就去報個課學習，學成後禍害女生，繼續互相攀比。

同時，需要各方合力，開展好及時和科學的性教育。一方面男孩、女孩都要潔身自好，從小樹立好三觀，不至於偏激；另外遇到傷害要及時止損，懂得保護自己。

這一點學校、家庭有更大的責任，而不是孩子本人。

比如筆者曾經看到一位年輕孩子的看法：認為那些被禍害的女生都是因為笨，他周圍的女生沒這麼笨的，基因需要進化，所以這些女生會被淘汰，優秀基因會存在下來，對這種說法，也真的是只能說匪夷所思了。

再次，我們需要逐步健全相關社會保障和福利制度，降低結婚成本，降低入學入托的生活成本。

在日本為了激勵大家結婚生子，政府此前計劃從2019年10月開始，逐步推進幼兒園全面免費的政策，從2萬億日元的預算中拿出8千億，讓全國3-5歲的適齡兒童，都可以免費上幼兒園。

0-2歲兒童的父母享有育兒休假補貼；對於年收入不足260萬日元的低收入家庭，也可以享受免費日托服務。同時計劃從2020年開始，為低收入家庭的大學生減免入學金和學費。

「我們需要在教育、就業、住房、休假、社保等方面為年輕人提供更多關懷與支持，讓他們在婚姻中感受到情真意切、相濡以沫。也可以更好地感受愛情、步入婚姻殿堂」一位評論者撰文指出。

最後，真的希望我們的孩子，小時候不必盲目攀比分數，長大不必攀比泡妞的能力。無論男女，我們可以善待我們的不安全感和焦慮，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