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得逞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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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市園林處有個汽車司機名叫柳夯,此人名如其人,身高力大,粗壯黝黑,人們就把他這柳夯的夯字分解開,管他叫「大力師傅」。

柳夯解放前,曾當過兩年國民黨駕駛兵,後來成了「解放戰士」,不久前,他從300里外一個小縣城調來江城。柳夯雖說已經30歲了,因為歷史上有個小污點,在江城又無親少友,所以到如今還是光杆一個。

陰謀得逞之後

1955年夏天的一個夜晚,柳夯出車回來,汽車沿着護江堤向市區開去。這江堤邊從頭到底,全種植着一排排防浪樹林,黑森森,密匝匝,遠遠望去,好似一條黑色巨龍向前延伸。此刻,江堤上既無車輛,更無行人,顯得寂靜、陰森。柳夯緊握方向盤,兩眼直視前方,車子象箭一般向前直飛。當汽車駛到距市國棉二廠大約還有兩公里的江堤上,突然從堤下防浪林里傳來一個女人的呼救聲。柳夯心裡一驚,毫不猶豫地一個緊急剎車停下車,打開車門,跳下車,不顧一切地向防浪林衝去。一進防浪林,只見兩個流氓正企圖強姦一個年輕姑娘。那姑娘,一邊掙扎,一邊呼喊。柳夯衝上前大喝一聲:「住手!」

這一聲,驚得兩個流氓丟下姑娘,拔腳就逃。可是,沒逃多遠,他們發現只有柳夯一人,便互相打了個唿哨,迴轉身向柳夯撲來。身高力大的柳夯,本不把兩個流放在眼裡,但此時他身上沒有防身器械,而且眼下要緊的是保護姑娘,因此,就忍下一口惡氣,拉着姑娘,連奔帶跑,奔上江堤,鑽進駕駛室,啟動汽車,向市內駛去。

不一會幾,汽車快進入市區了。柳夯那緊張的心也平靜下來。他轉臉朝姑娘一望,這才發現坐在身邊的姑娘渾身上下已被兩個流氓剝得一絲不掛。他的心又猛然狂跳起來,慌忙挪開眼睛,剎住汽車。當他正準備將自己的衣服脫給姑娘穿的時候,他的眼光又掃到姑娘那玉一般的身上,頓時一個念頭在他頭腦中冒出來:多美的姑娘呀!這是月下老人把她送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且是赤裸裸地塞進了自己獨自統帥着的小天地里。此刻他像喝醉酒一樣,心怦怦地跳,眼中放出異樣的光彩。不過,他沒有粗暴地去動手,他覺得那樣做,和那兩個流氓沒兩樣了。他懂得只有尊重對方才能感化對方,也才能夠使這個漂亮姑娘心甘情願地做自己的終身伴侶。

他想了想,低聲說:你在我面前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我還沒有成家,你就嫁給我吧。」

姑娘沒說話,也沒看他,只顧雙手緊護前胸,蜷縮着身子,在嚶嚶啜泣。柳夯知道對方不同意,也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道德,但他又難以控制自己,放棄這次機會。他30歲了,他的經歷和處境促使他需要女人,需要成家。

於是,他幾乎用哀求的口吻說:

「姑娘,答應我吧,我會待你好的。何況,你的身子已被我看了,你眼下赤條條的,也出不了駕駛室呀,答應我吧!」

這時候,姑娘似乎也意識到了柳夯所說的利害關係,她止住哭泣,偷眼看了看身邊的柳夯。她見柳夯的長相雖顯得粗一點,黑一點,但看上去倒也誠實善良。她想:這個漢子救了自己又想占有自己,但用心與那兩個流氓是截然不同的。他是真心實意為了娶自己做妻子,同自己一起過日子。她覺得男人要娶老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一個女人遲早也是要嫁人的,現在自己已經弄到這等地步了,這是命里註定的。她這麼一想,便默默地點頭同意了。

姑娘告訴柳夯,她叫孫艷華,今年19歲,家裡只有一個年邁多病的老母親。她是江城市國棉二廠擋車工,今天休息去江邊撿浪渣,因為貪多耽誤了時候,想不到會遇到兩個流氓。

柳夯聽了,先是開心地哈哈幾聲大笑,又親了親孫艷華,說:「我還得感謝兩個流氓哩,不是他們,我說不定要打一輩子光棍。」

孫艷華啐了他一聲,便嬌羞地垂下頭。

柳夯在江城沒有家,便到孫艷華家做了上門女婿。兩個人結婚後,一晃3年過去了。開始時,夫妻倆倒也親親熱熱,和睦相處。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柳夯臉上的笑容少了,一回到家就唉聲嘆氣的。原來三十好幾的柳夯日盼夜盼,盼望妻子能給他懷個兒子,可是孫艷華的肚子卻老是塌塌的,為這事柳夯焦急得茶飯不香。他埋怨妻子肚子不爭氣,他懷疑妻子不會生育,老是陰着個臉兒,要妻子去醫院檢查檢查。開始孫艷華不願去,後來拗不過丈夫的倔勁兒,就同意了。

這一天,柳夯陪着孫艷華來到醫院。也是事有湊巧,負責檢查的兩位醫生都是孫艷華初中時的同學。女醫生叫董秀芬,男醫生叫童小奇。

老同學見了面,一陣寒暄之後,董秀芬就給孫艷華了生理檢查。她檢查得很仔細,結論是:沒問題。孫艷華聽說自己沒有病,一塊石頭落了地,喜得她抓住柳夯的手邊搖邊含羞地輕聲說:「我沒病,你放心,我會給你生個兒子的。柳夯一聽,也情不自禁地當着醫生的面,把妻子攬在懷裡,臉上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童小奇看着面前這對長相、年歲很不相配的夫妻,竟如此親昵恩愛,朝秀芬笑笑,聳了聳肩,做了個不可思議的動作,然後一招手把董秀芬招呼到窗前,耳語了一陣。董秀芬邊聽邊點點頭隨即走過來,一拉孫艷華,兩人挽着胳膊並肩出去了。

等兩人一出門,童小奇拍拍柳夯的肩膀,說「老柳同志,我們雖說是初會,可小孫是我們的老同學,也算是自家人。我剛才和董醫生商量了一下,為了慎重起見,請你也做個生理檢查。怎麼樣?」柳夯見醫生這麼說也就同意了。

童小奇給柳夯做檢查也非常仔細,等做完檢查後,他那漂亮的白臉上象塗了層霜。他臉色嚴肅,語氣沉重而有點激動地說:「柳夯志,現在解放好幾年了,婚姻法規定男女平等,可你腦袋瓜子還滿裝着封建渣子。生不出孩子就曉得責怪妻子,這可不是新中國男子漢的作風喲。你知道你妻子不懷孕是啥原因嗎?」在檢查時,柳夯心就在怦跳,現在又被醫生一頓數落,更緊張了。他驚愕地望着童小奇,結結巴巴地問:「醫生,是,是什麼原因呀?」童小奇見柳夯這麼緊張,他緩和了一下口氣,說:「柳夯同志,你甭難過原因在你,是你沒有生育能力。

一聽這話,柳夯好似遭雷一樣,頓時呆了,好像整個身子被投進冰雪裡,連心都冷了。他昏昏沉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他越想越悲觀,越想越失望,有時悲觀得幾乎沒有勇氣生活下去。他感到對不起妻子,卻又沒有勇氣把自己沒生育能力的事對妻子明說,只好苦悶在肚裡,並且隨着歲月的流逝,這種苦悶越來越深,對妻子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了。

幾個月之後的一天,柳夯正躺在床上悶悶不樂,孫艷華回家了。她一見柳夯,便親昵地依偎在他身邊,嬌羞地附着他耳朵輕聲說:「喂,我有了!」柳夯沒聽懂妻子說的什麼,瓮聲瓮氣問:「有什麼?」孫艷華把丈夫的手拉到自己肚子上,輕輕按了按說:「我懷上孩子啦!」

一聽妻子懷上了孩子,柳夯呼」地從床上爬起來,圓瞪雙眼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衝出一句:「你怎麼會有的?孫艷華嘴一撅說:「就這麼有的唄。真怪,你問我,我問誰呀!」「你,你……」柳夯一事不知怎麼說才好,氣得臉發青,手發抖。

柳夯生這麼大的氣是有原因的,自從醫生檢查說他沒生育能力後,開始柳夯對妻子懷着負疚心理,過了不多久,妻子被抽調到市業餘文藝宣傳隊,經常不回家,他那負疚心情倒也稍稍減輕了點。不料又過了一些日子,他耳朵里吹進了一些閒言碎語,說孫艷華和同時調到宣傳隊裡的童小奇經常關在一個單房裡,親密得很。說到童小奇,在柳夯面前就出現了一個風流小白臉,再看看自己黑不溜秋的,心裡禁不住會泛起一陣酸溜味,而偏偏這時候,妻子懷孕了。自己不能生育,這胎兒哪來的?說不定就是童小奇的!柳夯氣呀,可又說不出口,只得瞪着妻子叫着你、你、你。

孫艷華見柳夯這般模樣,也來了氣:「哼,我看你中邪了,過去沒有,你生氣,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你又生氣,你叫我怎麼樣?

柳夯抓起梳妝檯上的一面鏡子,「叭」摔個粉碎,吼道:「你不要臉,你下賤!你說、你說!你肚子裡的種是誰的?是不是童小奇的!」

孫艷華也火了,她一甩頭髮,昂起頭,嘲弄地冷笑道:「是他的,你吃醋啦!

這下可把柳夯的肺都氣炸了,衝上去,揮起大巴掌,狠狠抽了她兩個耳光。孫艷華被打得眼冒金星,號啕大哭。柳夯好像還不解恨,手叉腰,圓瞪雙眼,直喘粗氣。依他性子,真想把她揍個稀爛才解恨。但說起來也有意思,柳夯為妻子對他不忠而氣惱,但他又不願妻子流產,相反卻盼望孩子能平安地生下來。因為他有他的小算盤:他不能生育,但柳家需要有兒子傳宗接代。他打算等兒子出生後,便帶兒子遠離這座城市,這樣誰能說這孩子不是他的?因此他強迫自己忍着,沒有繼續對妻子大打出手。

自從那次柳夯打了孫艷華的耳光之後,孫艷華一氣之下,索性搬到宣傳隊住了,直到快生養,在她母親的求下,柳夯才開了車子把妻子回家。過了不多久,孫艷華生了。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子。這回兒柳夯高興了,他像愛自己親骨血一樣愛孩子。這孩子的確可愛,烏黑的頭髮,烏黑的眉毛,一雙眼睛象孫艷華,大大的黑溜溜、水汪汪的。幾個月以後,更是越來越逗人。見了柳夯就舞手蹬腿「呀呀」歡叫。一笑那小臉蛋上還露出兩個小酒窩兒,樂得柳夯拉開大嘴直哈哈。他一見孩子就忍不住抱住親親,可又怕那鋼針般的胡茬刺疼孩子,還特地買了把剃鬚刀,天天把鬍子颳得光光的。柳夯愛孩子愛得發狂,自然對每日每夜、辛辛苦苦餵奶的母親的態度也漸漸好起來。他買好的給她吃,他搶着把家務事全包了。有時夫妻倆在逗孩子時,也免不了要說幾句話,笑上幾聲。

在建國10周年國慶大典這天,也是柳夯與孫艷華結婚5周年。這天,市政府在東方紅劇院舉行文藝聯歡晚會。孫艷華抱了孩子趕到家裡,把兒子往柳夯懷裡放,說:「哎,今晚我演出,你帶小文來看我演出好嗎?」說完,一雙眼睛期待着丈夫的回答。柳夯本不想去,但當他的目光和妻子的目光一碰時,他怎麼也不忍心拒絕妻子的邀請,他「嗯」了一聲答應了。

晚上,柳夯帶着兒子,開着汽車去了劇場。這柳夯第一次觀看妻子的演出,他似乎才發現他的妻子的確有很高的藝術天賦,特別是演唱見到你們格外親那首歌的時候,妻子的眼神、情調和那身歷其境的感情,使他完完全全忘記了幾年來夫妻之間的隔和積怨。他情不自禁地和觀眾們一起熱烈鼓掌,他用激動的目光鼓勵着妻子。演出結束後,他學着其他演員的親屬那樣,買了一束鮮花,然後抱着兒子擠到後台,將鮮花獻給已經卸了裝的妻子。孫艷華接過鮮花,對他報以嫵媚的一笑,然後,親親熱熱地挽着他的手走出劇場,到劇場對面的餐館裡叫了兩碗北方水餃,接着,她還為丈夫買了一碗酒。酒是柳夯對妻子愛的象徵,每當妻子投入他懷抱前,他總愛喝幾口酒。柳夯見妻子主動給他酒,他未端杯子神已醉。他細細地品嘗着這碗難得的酒,直到午夜12點,夫妻倆才帶着兒子走出飲食店。

國棉二廠距市區約4公里,這回兒,江堤上已無行人,柳夯開着他那輛破舊的貨車奔馳在由防浪林組成的像黑龍一樣的江堤時,5年前救妻子的一幕,又不由浮現在眼前。他看着妻子,妻子正摟着熟睡的兒子,將頭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情意綿綿地傾訴着她今晚演出成功,是因為台下有丈夫觀看她的演出。柳夯被妻子的情緒感染了。他興奮地、動情地一隻手把握方向盤另一隻手伸到妻子的身上輕輕地撫摸着,還不時扭過頭來望一望身邊的妻子。他覺得,妻子長得的確很美,纖細的身腰,脆甜的嗓音,豐滿白晰的鵝蛋臉,烏黑油亮的髮絲,如一流瀑布自然地傾瀉在流線型肩頭上,那雙柳眉鳳眼,一忽一閃的確使人情飛意盪。再看看自己,痴頭憨腦皮膚黑得象上了釉,一臉略帶黃色的絡腮鬍子,尖硬得如同一根根生了鏽的鋼針。柳夯覺得自己配不上妻子,可此時此刻的妻子卻是柔情蜜意地緊偎着他,他感到心迷神離,整個身心都陶醉在愛的幸福之中。

堤下就是國棉二廠,汽車該拐彎下堤了。堤下有一片四五十畝地的墓地,當地人都稱它亂葬崗。斜坡路從江堤上滑到墓地的西端,然後成140度急轉彎繞過墓地進入棉織二廠後門。這兒坡陡彎急,司機們行到這裡總是格外小心。柳夯將車開到斜坡路口,在下坡時,也雖然收回了那隻放在妻子身上的手,卻沒有減低擋次,汽車順着斜坡路,排山倒海一般向堤下衝去,嚇得孫艷華大聲驚叫起來。柳夯剛要放慢速度,但已經晚了,汽車衝到堤下亂葬崗拐彎處的時候,突然發現路當中竟坐着一對男女。柳夯連忙手腳並用急剎車,但汽車已經衝到了那兩個人的身後,那男的就地一滾離開了路面,那女的已嚇得癱倒在地,汽車就從她身上壓了過去。

柳夯絕望地閉上眼睛,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倒在駕駛室上。

這時,滾到路邊的男人已翻身站起,他紅着眼撲到車前,拉開車門,一把將柳夯拖出駕駛室劈頭蓋臉地邊打邊罵:「狗娘養的,你還我妻子,還我玉蘭……」

這時里候,柳夯才看清面前的男人竟是童小奇。童小奇是他的情敵,他只需抬抬膀子,就能將對方踢出丈把遠。但此時任憑童小奇拳打腳踢,他都不敢還手,也不敢看一眼那具被汽車壓得肉漿似的屍體。

孫艷華見丈夫挨打,連忙放下孩子,從駕駛室出來,一邊勸,一邊大聲呼喊:「來人哪,要打死人啦!」

一喊聲把國棉二廠的工人們和住在附近的菜農驚動了,人們一齊朝亂葬崗湧來。不一會兒,市公交大隊的交通警也趕到了現場。

這場車禍,無論是現場勘察,還是根據受害者親屬和肇事者的口頭供述,責任都是汽車司機。因此,柳夯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另外,由肇事單位向受害家屬付:3000元恤金。

柳夯判刑進了監牢,在進牢的那天,孫艷華抱着一歲多點的兒子,哭得淚人一般把柳夯這個硬錚錚的粗漢也感動得抹了眼淚。誰知沒過兩個月,他便接到了孫艷華的離婚書。柳夯先是呆呆地盯着離婚書,接着,在他的腦子裡出現了車禍前孫艷華主動買酒、調情的畫面,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他沒有叫罵,只要求法院將孩子斷給他,便在離婚書上簽了字。

一年後,柳夯刑滿出獄,一打聽,才知道孫艷華已經同童小奇結了婚。他找到孫艷華,幾乎看也沒看她一眼,領回兩歲的兒子,立即帶了兒子,離開了江城。

時間過得飛快,柳夯帶了兒子離開江城,一晃就是28年。28年前,他來到遠離江城300里的一個小縣安下,又將柳夯的夯字拆開,改名叫柳大力。他有技術,有力氣。他拼命幹活、掙錢。他把全部的心血注在撫養兒子柳樹文的身上。兒子漸漸長大了,他讀完小學上中學,中學畢業後,考取了江城大學,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在江城市委宣傳部任幹事。

柳樹文聰明能幹,長得英俊漂亮,完全不象柳大力那樣憨頭憨腦,黑不溜秋。自從兒子進入大學校門後,柳大力再也不過問兒子的事了。他覺得兒子的心機、才智和眼力比他強。隨着社會的變遷、發展,政府政策的開放,他便把心思全部放在掙錢上,很快,他便成了小縣城的汽車運輸個體專業戶。幾年工夫,他便擁有兩部黃河大貨車,有幾十萬家產。他覺得只有這點,能勝過兒子。他本不願讓兒子到江城考大學,但他說不出阻攔的理由;但他自己二十多年卻未去過江城,他不願與江城人打交道;甚至多次辭掉了與這個城市有聯繫的運輸業務。

然而,柳大力越是不願和江城人打交道,可兒子偏偏在江城紮下根,結下難解的緣。柳樹文不但出落得一表人才,而且他還是市委宣傳部的青年模範幹部。他那未婚妻,則是國棉二廠的「三八」紅旗手,叫童樺。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理想的鴛鴦。前不久他寄給父親一封信,說他要結婚了。柳大力心裡不樂意,卻又當即寄去了1萬元,可是,接着他又接到兒子的信,要求他無論如何去江城參加他們的婚禮。

柳大力接到這封信,一整夜翻來覆去琢磨着到底去不去,直到天放亮時才拿定主意。兒子這唯一親人的巨大吸力使他無法拒絕,於是,在兒子婚禮前半小時,他才匆匆趕來江城。

柳大力過了28年重來江城時,那是1985年的農曆臘月廿四日的晚上,這會兒北風呼嘯,天色陰沉,而柳大力的臉色似乎比這天氣還要陰沉。他低着個腦瓜,把帽檐拉得低低的,按着兒子信上說的地址,走進市委大院的接待室,朝招待室里張了張,只見裡面彩燈閃爍,熱氣騰騰,20多張方桌圍成一個圓圈,好似眾星捧月般烘托着由兩張八仙桌拼成的婚禮席。婚禮席上方綴着一個巨大「譆」字,放出閃閃金光。桌上擺着鮮花、香茗、糖果和香煙。首席上還放着一部新聞錄像機,特別引人注目。這時,來賓們在歡快的圓舞曲中,翩翩起舞,等待着婚禮的舉行。

柳大力見兒子的婚禮如此隆重、熱鬧,他的臉上卻無一絲笑意。因為,他已知道他寄給兒子的1萬元,被兒子全部捐贈給市聾啞學校了。對兒子如此壯舉他很不以為然,他認為兒子這種行為是沽名釣譽,是用金錢買榮譽。政府越是重視兒子的婚禮,他就覺得越是無臉見人,因此,他不願見任何人,只是獨個坐在接待室里抽悶煙。

這時,又一批賓客經過接待室朝招待室走去。突然,有個白臉、禿頂、稍胖的中年男人和他打了個照面,他覺得有些面熟,連忙低下頭。可那影子在他腦子裡晃來去。他想起來了,是童小奇!童小奇來幹什麼?兒子怎麼會同這個冤家對頭認識的?他頓時覺得沙發上像爬了許多螞蟻,他坐不住了。他撳滅手中煙頭,站起來剛要走。兒子進來了,身後還跟了一位胖子。此人是宣傳部長,也是柳樹文婚姻介紹人和這個婚禮的主持者。胖部長笑容可掬,熱情地把柳大力請進招待室。

7時整,婚禮準時舉行。招待室里,來賓們已經入座,新娘新郎已經入席,電視台錄像記者已經開始選擇角度了。柳大力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婚禮,他苦着臉,默默地隨着宣傳部胖部長走進婚禮廳,賓客們用掌聲歡迎他,而他只感到臉上發臊,好像他不是來參加兒子的婚禮,而是一個被帶進審訊室的被告。

胖部長把他領到婚禮首席,他微微抬頭朝坐在親家公位置上的人看去,只見兒坐着一個白淨面孔、禿頂、稍胖的男子,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裡連連叫苦:老天爺怎麼這樣捉弄人呀!樹文這孩子,不找張三,不找李四,有了對象又不把她家裡的情況告訴我。現在偏偏找上了這個冤家對頭,女兒他們可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呀,這怎麼好結婚!這麼一想,他隨即車轉身,對胖部長喊道:「部長,這個婚禮不能舉行!

柳大力一句話,驚得來賓們一個個呆若木雞,特別是新郎新娘,他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怎麼也料想不到,世上哪有兒子媳婦都要入洞房了,當父親的還會出面阻攔的呢?胖部長最先從愣怔中醒過神來,他大惑不解地問道:「柳師傅,你這是為了什麼呀?」當着這許多賓客的面,柳大力不知如何回答胖部長。他只是個勁地搖着頭說:「這婚禮不能舉行,不能舉行!」但是,不明確回答部長的問題,他又下不了台。怎麼辦呢?他知道,這地方知道內情的,只有他和童小奇。他不能在這種場合回答胖部長提出的問題,也不能求助於童小奇。他忽然認出了坐在童小奇旁邊的董秀芬。於是,他雙眼盯着她,希望董秀芬能夠幫助他。

董秀芬開始也被這突然出現的情景鬧懵了,可眼下她見柳大力雙眼盯着她,立即明白了柳大力說婚禮不能舉行的意思,也驚出一身冷汗。她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了看來賓,然後對胖部長點了點頭,說:「這婚禮是不能舉行了!」

新娘童樺聽母親也這麼說,她絕望了。她痛苦地捂着臉,發瘋似地衝出招待室。柳樹文抓住父親的胳膊,使勁地推搡着,大聲叫着:「爸爸,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了什麼呀?」柳大力只是嘆息了一聲,沒有 言語。樹文見父親不說話,便轉身去追童樺。當他跑出招待室,童樺已經啟動了送她來參加婚禮的麵包車走了。柳樹文邊追邊喊:「童樺,等等我,你等等我…

新郎新娘一走,柳大力緊跟其後去追兒子。董秀芬拉住僵在那兒發愣的童小奇,也匆匆去追女兒。剛才還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婚禮,頓時亂成了一團。

柳大力跟在兒子後面,邊追邊吼:「你給老子站住,你給老子站住!」但是等他追出門外,兒子已不知跑到哪去了。兒子是他的生命,是他唯一寄託,兒子若出了事,他也不想活了。他邊奔邊喊,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奔了幾個小時,被冷風一吹,才把吹醒:我這樣找不是大海撈針嗎?於是,他站下來思索一陣,然後叫了一部出租汽車,直開市委大院。車一停,他就三步並作兩步,急沖衝來到柳樹文和童樺的新房前,他抬手正要敲門,只見房門上貼着一張紙條,他掏出打火機照着一看,只見紙條上寫着。

李部長,我和小童旅行結婚去了,三五天就回來,請轉告我父親,他不該阻攔我們的自由婚姻,並請你熱情招待他 ,柳樹文臘月四日。

柳大力看完紙條,只覺兩眼發黑,雙腿發軟,一股氣堵住喉頭,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下去。他連忙扶住樓梯欄杆,心想:不,我不能這樣倒下去,一定要胖部長設法把他們找回來。於是,他又振作起精神,連走帶跑地找到胖部長的家,急急地按響門鈴。

來開門的是胖部長,他一見胖部長就急不可待地說:部長,快,樹文他們旅行結婚去了,快派人把他們找回來!」誰知胖部長卻輕描淡寫地說:「我已經看到紙條了,他們是拿了結婚證的,你就讓他們去吧。」「不,不行,他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胖部長握着大力的手,笑嗬地說:「老柳師傅,你錯了,你錯了。」你先別急,快進來,我讓你看一個人。

胖部長說着就把柳大力帶到客廳,指着沙發上一個中年女人說:你認識嗎?這是我剛才在小柳門口遇到的。

柳大力望着沙發上的中年女人,只見她纖細的身腰,鵝蛋臉上雖說已有了不少皺紋,但那柳眉鳳眼,他太熟悉了。他一時證住了,這不就是他20多年前的妻子孫艷華嗎?看到孫艷華,那些傷心的往事在柳大力腦子裡又翻騰起來,他臉一沉,輕輕哼了一聲,扭頭就要往外走。孫艷華連忙站起來說:「請你等等,我曉得你怨恨我,可我、我找你找了20多年……」孫艷華話沒說完,已流下了辛酸的淚水。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接着說:「前幾天,我在報上看到樹文給聾啞學校捐款的消息,今天就匆匆趕來了,想不到正好碰上他結婚,更沒想到你至今還以為他是童小奇的兒子。柳大力冷冷地哼了一聲:這不是你親口說的嗎?兒子是不是父親的,做娘的最清楚啊。」孫艷華垂下眼瞼,低聲說:「我是說過樹文不是你的兒子,難道你忘了那是在你說我和童小奇亂搞的情況下,我氣不過,才反過來用這話氣你,誰知你信以為真自己折磨自己幾十年。」「但願你說的是真話。」大力仍然冷着臉用譏諷的腔調說,「不過請你告訴我,醫生說我沒有生育能力,這怎麼解釋呢?我剛出車禍,你就提出同我離婚,又很快同童小奇結了婚,這又怎麼解釋呢?」聽了柳大力的話,孫艷華的頭垂得更低了,但她又立即仰起來,用異常堅決目光盯着柳大力說:「我到處找你,就是要把這一切告訴你。對於你,我是罪人,但我告訴你,真正的罪人不是我。」不是你?」柳大力滿懷狐疑地說。孫艷華微微點了點頭,盯着柳大力那布滿皺紋的臉看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你坐下,聽我從頭告訴你。」柳大力順從地坐在沙發上,聽孫艷華講述。

醫生說柳大力沒生育能力,孫艷華還是和童小奇結婚後,從他嘴裡知道的。童小奇在與孫艷華同學時,就為她的美貌迷住了。兩調到文藝宣傳隊後,童小奇象蒼蠅似地釘着她,在她與柳大力關係出現裂痕時刻,公然提出要孫艷華和柳大力離婚。孫艷華與柳大力的結合雖出偶然,但她還是愛他的。她對童小奇並無好感,但因為工作關係,她不能生硬拒絕,就提出如果童小奇能拿出3千元,她就同意離婚改嫁。她天真地以為童小奇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他拿不出錢便會死心。但她沒想到,童小奇對她的追求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

那天發生車禍前,孫艷華對丈夫的柔情蜜意,確實出於希望改善夫妻關係,卻不料鑄成大禍。在柳大力被拘留後,童小奇大吵大鬧,要求賠他的妻子,要柳大力的單位付給他3千元撫恤金。在他如願以償之後,便帶着3千元現金來找孫艷華索婚,並威脅說:只要她答應同他結婚,他可以讓柳大力少判刑。生性軟弱的孫艷華一來有言在先,二來為減少柳大力的監禁之苦,她答應了。

在與童小奇結婚那天,孫艷華想起獄中的柳夯,心裡感到愧疚、難受。她臉無笑容,悶悶無言。童小奇則相反,他一掃平時的矜持,開心得近乎得意忘形了。他走入房中,借着酒興,一把摟住孫艷華,就一陣狂吻。在他得到滿足之後,嬉笑着說:「艷華,我想你想了十多年了,今天總算天遂人願了。不過,我還是相信事在人為這一條。孫艷華疲憊地說:「我聽不懂你這話的意思。童小奇側過身軀,說:「艷華,你嫁給柳夯這丑豬,完全是歷史的誤會,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把你給糟蹋了。艷華,說心裡話,我一見你們在一起,就為你難過,就憤憤不平。我曾發誓一定要把你從他那污坑中救出來。老天保佑,那天你們來醫院檢查,嘿嘿,我便略施小計,說他沒生能力,哈哈,這豬果然信以為真了。「你……孫艷華一聽這話,驚得從床上坐起來。童小奇又一把把她摁在床上,說:「你慌啥?小事一樁嘛。我是為了你,為我們倆。你難道還對不起他?他占有了你,你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嗯。」孫艷華再沒有說什麼,可她的心開始發疼了。

打結婚之後,儘管童小奇對她笑臉相迎,溫存備至,但她的良心使她笑不出來,她常常為對不起柳夯而暗暗流淚。她恨自己軟弱,她為自己在柳夯遭難時離開他而愧疚,懊恨。可事情已難挽回,開始她把這種負疚心情化為對孩子的愛上,等到柳夯出獄領走孩子後,她的心冷透了。

童小奇在得到孫艷華後,簡直是樂不可支。但過不多天,他發現孫艷華對他很冷淡,而這種冷淡在柳夯領走孩子後,更明顯了。有時,她幾乎不讓他沾身。童小奇心中升起了一股火,但表面上則表現特別親呢,一回到家就纏着孫艷華,有時幾乎達到瘋狂的地步。這樣的糾纏使孫艷華受不了了。有一天,她恨地說:「你再這樣,我就和你離婚!」一聽離婚二字,童小奇先是一怔,接着,他猛地撲上去抱住孫艷華叫喊着:「我愛你,我愛你!當孫艷華掙脫他坐了起來,他發怒了。積鬱在胸中的火突然進發出來。他衝上去把孫艷華倒在床上,歇斯底里地笑道:「哈哈,離婚?我不同意,你就別想離!我看你還不了解我童小奇吧,老實對你說,我想得到的就一定會得到,我想丟掉的,就象扔垃圾一樣隨手一扔。我想得到你,不是得到了,那個玉蘭不也被我……」說到這,他突然剎住口兩隻發紅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孫艷華,盯得她的心直發顫。

這一夜,孫艷華幾乎沒合眼,童小奇的那句話,童小奇那從未見過的可怕目光,老在她耳際迴響,老在她眼前晃動,使她不由想起了出車禍那天,那女的象死屍一樣的情景。想起了童小奇假說柳夯不能生育的事,想起了童小奇對她的追求,想起了童小奇向柳夯單位取3千元撫恤金,這一切,都使她腦子裡構成了一個概念:被害,李玉蘭是被害,柳夯是被害,而她自己,則是產生這些被害的禍根。她痛苦,她害怕,她怕童小奇會殺人滅口,但她卻又不敢去公安局報案。

孫艷華不能在同童小奇生活下去了。她編寫了一份離婚報告,悄悄逃離江城,在一個小縣織布廠當了擋車工。二十多年來,她直在尋找柳夯和兒子樹文,她要把這一切都告訴柳夯,她感到自己是個弱女子,要報仇雪恨,必須有個男人為她撐腰,這個男人,她認準了非柳夯不可。

柳大力聽完孫艷華的述說,他只覺得鼻子一陣發酸,他望着孫艷華那蒼白而清瘦的臉說:「艷華,你受苦了。」他說了這話後,強抑着感情,站起來在房間裡走了一個來回,然後站在胖部長面前說:「部長,如果你認為艷華的話是真的,就請把童小奇立刻抓起來吧。」胖部長微微笑着說:「我完全相信孫艷華同志的話,至於抓不抓童小奇,這是公安機關的事。現在,我就去向公安局反映情況,你開我的車,先把樹文和小童找回來,讓孫艷華同志和兒子媳婦先團聚。」

柳大力說了一聲:「好。」便和孫艷華坐上北京吉普,去找兒子和媳婦。 再說柳樹文和童樺兩個年輕人,一時承受不了那麼大的打擊,奔出了婚禮廳。但過了一會,他倆又不約而同地回到市委大院的新房裡。兩個人先激動地一陣擁抱,然後決定雙雙出走,去旅行結婚。

這時候,他倆已經來到了輪船碼頭,買好了下半夜啟航的客輪,準備離開江城。

就在他倆坐在候船室等船時,被已找了他們大半夜的童小奇、董秀芬夫婦發現了。董秀芬發現了這對年輕人,趕緊上前,一手一個,緊攥住他們的手,急切地說:「孩子,快跟媽回去!」童樺見母親滿頭滿身的雪花,心疼地流下眼淚,接着央求說:「媽,你回家吧,我們船票都買了,就讓我們走吧。」「不行,童樺,你就依了媽媽,你以後會理解媽媽的苦衷的。」童樺一聽,急了,不顧一切地衝口而出:「以後,以後你就要當外婆啦!」「你說什麼?」「我說,我們來候船室之前,已經入洞房了。」

董秀芬一聽這話,頓時只覺得眼睛一黑,身體晃了晃就要暈倒下去。童小奇、柳樹文和童樺一起搶上來將她攙住,就在這時候,客輪鳴響了汽笛,童小奇連忙推開女兒說:「你們快走。」「走?」柳樹文和童樺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意小奇催促道:「快走呀,再遲就要誤船啦!」童樺感激地望着父親,叮囑說:「謝謝你,爸爸。媽媽交給你,我們三五天就回來。」童樺說完,拉着柳樹文正要走,董秀芬卻奇蹟般地醒了過來,她見女兒要走,使勁大聲說:「你們不能走,你們、你們是一對親兄妹喲!」

童樺以為媽媽氣糊塗了,她返身握住媽媽的手說:「媽媽,你瘋啦!」董秀芬望着女兒,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媽媽沒有瘋,你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不信,你問你爸爸。童樺將目光轉向童小奇,輕輕喊了聲爸爸。童小奇小聲對董秀芬說:「秀芬,你錯了,他們不是親兄妹。」「你呀,」董秀芬又氣又急,手指點着童小奇的臉說:「事情鬧到這種程度了,你還拉不下臉面,不肯說出真情。小奇,為了女兒,為了女兒的下一代,你就憑點良心,講了實話吧。」童小奇急得着腳說:「秀芬,我說的是真話。」「真話?哈哈哈。」秀芬忍不住大聲笑起來,然後冷着臉問道,「我問你,作為醫生,你說過柳夯沒有生育能力,對嗎?作為戀人,你向我求婚時你向我坦白,說柳夯的兒子是你勾引孫艷華生的,是嗎?這些,你怎麼解釋呢?」

天哪,這叫我怎麼做人啊!」童樺聽了董秀芬的話,呼天搶地地一聲悲叫,然後捂着臉向江邊衝去。柳樹文稍一愣怔,然後衝着童小奇唾了一口,罵了聲「害人精」,也向江邊奔去。就在這時候,一輛北京吉普哧」的一聲停在他們身後,柳大力推開車門,大聲喊道:「小童,樹文,都給我回來。

柳樹文一見柳大力,象孩子般地撲到父親的懷裡,哭喊一聲:「爸爸!」

「啊,孫艷華!」童小奇見了孫艷華,頭垂得更低了,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哼!」孫艷華冷冷地嗤了一下鼻子,然後走到童樺身邊,扶着童樺的肩膀小聲問:「小童,你們這是為了什麼呀?」童樺只顧哭泣,說不出話來,董秀芬接過話頭說:「你們兩位來得正好,事情已經弄到這個樣子了,你們就把真實情況給孩子們挑明了吧。柳大力迎住向他走來的董秀芬說:「我匆匆趕來,就是為了說明真情,董醫生,你我都弄錯了。」

「錯了?」「是的,你受了欺騙,我上了當,他們的婚禮應該舉行。

柳樹文驚喜地問:「爸爸,這是真的?

「是真的。

「爸,你真好!」柳樹文使勁抱起父親,欣喜若狂地轉了一圈。

童樺也驚喜地問:「孫阿姨,這是真的?」

「是真的,姑娘。這真的是真的?」董秀芬回頭問童小奇,可是,發現童小奇不見了,五雙眼睛四處搜索,才發現童小奇已經跑到了江堤邊。「小奇」董秀芬拚命向江堤邊衝去。童小奇翻身一縱,立刻就被滔滔大江吞噬了。一個月後,柳大力駕駛大貨車回小縣城。當汽車行駛到江堤大道時,他轉頭瞅坐在身邊已復婚的妻子孫艷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說:「艷華,都怪我不好,讓你吃了許多年冤枉苦!」孫艷華搖搖頭,沒出聲,挪挪身子,把身子緊緊貼着丈夫,凝視着丈夫,眼眶裡便湧出汪汪淚水,成串成串地往下掉着……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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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09 06:07:17

情感分析的比較透徹,男女朋友們可以多學習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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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28 09:04:01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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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5 18:03:37

如果發信息,對方就是不回復,還不刪微信怎麼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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