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蕭若在王大川第五十三次從中間部分擠牙膏時,終於提出了離婚。
王大川也火了,「蕭若你是不是有病?那你吃飯時筷子拿得那麼高我還看不慣呢!」
「那正好,離了吧,咱倆都別互相添堵了。」
蕭若說完就進臥室去收拾行李,王大川跟在她身後,煩躁地踹了腳房門,轉身走了。
挽留的話都沒說一句。
蕭若也不在乎,拉着行李箱就走,出了門才發現身後還跟着個小尾巴。
王大川站在落地窗前扯着嗓子喊,「王君一,你給老子滾回來!」
嘶啞的怒吼在寂靜的深夜傳出老遠,到了王君一耳朵里就只剩下個尾音了,輕飄飄的。
他裝模作樣地撓撓耳朵,「老王確實有點粗魯,是吧媽?」
蕭若在他頭上按了一把,「回去吧,那才是你親爸,我又不是你親媽,你跟着我算怎麼回事。」
王君一拉開車門,先把他等身高的海綿寶寶塞進後座,然後才爬上去,自覺地系好安全帶,「那我多叫一個字就行了啊,親媽。」
這種不卑不亢的無賴勁,還真是和王大川一模一樣!
蕭若無奈,「那先說好,跟着我必須每天洗澡,絕對不許在床上吃零食,球鞋邊也得每天刷。」
「遵命,親媽。」
「好好說話!」
「您這強迫症真不打算治治?
蕭若一腳油門踩下去,留下一串淡藍的尾氣,從後視鏡還能看到王大川在客廳里氣急敗懷地摔東西。
脾氣真是差勁!
「不治,沒錢。」
王君一從後排探出個小腦袋,「跟老王要啊,他不還得給我撫養費嘛,我多要點。」
「呵,拿着親爸的錢給後媽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怎麼教壞你了呢!」
「什麼詐騙?你是他老婆我是他兒子,咱倆花他的錢那是天經地義。再說了,老王除了有錢還有啥,你都沒圖上他別的,這唯一的優點咱可不能浪費啊!」
「話不能這麼說,你爸也不是一無所有,不還有一身的臭毛病嘛。」
兩個人在車裡鬨笑成一團,蕭若的心情好了許多。王君一平時還是挺崇拜他爸的,故意說這些,都是為了哄她。
「媽,能不離婚嗎?我去跟老王說,讓他牙膏從下往上擠。」
「我倆的問題不只是牙膏那麼簡單……」
「那還有什麼?老王半夜打呼嚕磨牙?」
蕭若沒回答,王君一也識趣地沒再問,躺在後座睡着了。
他才十歲,明明也是她嬌養長大的孩子,怎麼就這麼會察言觀色,怕爸媽離婚,就死纏着跟上來想當和事佬。懂事得讓人心疼。
被她抱着放在小公寓的單人床上時,還皺着眉頭哼唧,根本就睡不慣。
蕭若看得心裡難受,又把王大川罵了一百遍。
偏那人還往槍口上撞,發了個圖片過來,手裡舉着她養的一盆多肉,「蕭若,立刻把我兒子交出來,否則我摔了你的寶貝!」
看看,這就是王大川,連找台階都只會用最幼稚最拱火的方法。
「隨便你,反正我有兒子你沒有。你要再摔了這個,你就連多肉都沒有了!」
蕭若憤憤地回復,壓根沒發現自己也沒強到哪去……
發完信息她就扔了手機,進了衛生間接水,開始打掃屋子。
這是她結婚前自己首付買的一套小房子,只住了不到一年,到現在房款還沒還完。
婚後王大川曾提出要幫她全款還了銀行,被她拒絕了。
女人嘛,嫁得再好或者不好,都要保留最起碼的退路和尊嚴。
又或許她早有預感,料到了這段婚姻不會太長久。
到今天,七年,已是極限。
沒有背叛沒有變心,什麼都沒有。
而離婚,也恰恰是因為什麼都沒有。
2
蕭若是一名編輯,性格嚴謹苛刻又偏理想主義,還有點文青骨子裡的清高和神經質。
用王大川的話來說就是,「有病」。這大概也是他對蕭若的既定印象。
是以,他從未試圖去真正了解過,還總覺得自己深明大義,包容了蕭若許多的矯情。
就比如擠牙膏,蕭若認為是良好的生活習慣,而王大川只會覺得是她沒事找事。
一個小小的分歧引出的是完全不同的層面,雙方都認為是自己在遷就,委屈之後卻又都不肯妥協。
矛盾日積月累,最終竟至分崩離析的結局。而這一個碎片,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罷了。
根源並不在此。
蕭若是獨生女,性格有些自我,不喜歡被控制和支配,十分倔強。
自小就是,玩具衣服都要選自己喜歡的,連跟小夥伴玩遊戲都要爭最威風的角色,如果不能如願,她就退出不玩了,完全不懂得謙讓。
是以,蕭若在童年時幾乎是沒有朋友的。
後來她長大了些,開始刻意改正,試着學會退讓和隱忍,在自我堅持和適當妥協之中尋找最合適的平衡點,不會讓別人難堪,也不讓自己難受。
不得不說,她的情商還是很高的。大部分時候都能處理得很好,偶爾偽裝也毫無痕跡,朋友越來越多,人緣也很不錯。
兒時的空洞逐漸被填埋,蕭若以為她性格上的缺失也能漸漸消弭,結果發現那並不容易。
就像現在,她已經三十五歲了,可對王大川不滿時,還是只會翻臉走人。
甚至都比不上她對朋友的包容和耐心。這樣想想……王大川也挺可憐的。
在28歲遇到王大川之前,蕭若從未談過戀愛。
不是自身條件不好,也不是極度挑剔,而是她於戀愛一事上天生就缺乏興趣。
比起跟男生吃飯看電影,她更喜歡獨自在家讀名著寫稿子,又或者追劇澆花。
總是自在而愜意的,不用過多侷促和應付,那樣很累,也很不禮貌。
畢竟自己沒那個意思,就不要去耽誤別人。所以,她對相親一向是能躲就躲的。
這一躲就到了快三十,父母實在着急,一邊拜託親朋好友給她物色,一邊跟她尋死覓活地鬧。
蕭若無法,只能答應去見面,有不反感的就先試着處處。
王大川就是她第三個相親對象,跟她同歲,事業有成相貌端正,未婚,卻有一個三歲的兒子。
前女友嫌他沒本事,狠心拋下孩子離開了。後來見他創業成功又回來求複合,被他果斷拒絕了。
說是寧願給孩子找一個沒血緣關係的後媽,也不願讓孩子再見那個嫌貧愛富的親媽。
介紹人說這些時,大概也覺得不好意思,只拼命強調王大川的經濟實力,以試圖彌補其他方面的不足。
對此,蕭若並不甚在意,她唯一介意的,是要當後媽這件事。
她又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了,遠遠還沒到這一步,何必非選條難走的路呢。
可介紹人不死心,非要安排他們見一面,蕭若不好一直推辭,只能應了。
見面地點約在一家西餐店,是王大川訂的。他似乎很趕時間,想把相親和午飯一起解決了。
是個務實派,這是蕭若給他的第一個標籤。
蕭若習慣早到,坐在窗邊看對街車來車往。一位拾荒老人推着破舊的小車,彎腰在垃圾桶翻找塑料瓶,轉身間,車斗的尖角狠狠划過了旁邊一輛高級轎車。
王大川剛停好車,推門下來,先繞過去看了下車頭,又看了看驚慌失措的老人,無奈地扶額。隔着一條街蕭若都能感受到他的鬱悶。
但是他沒暴躁地罵人和索賠,反而將車上的空水瓶連着幾瓶沒喝的,都一併給了老人,又從後備箱抱出兩張毯子扔在小車上。
老人在後跟他鞠躬道謝,他卻隨便擺了下手,連頭也沒回,徑直穿過車流走了過來。
是個慷慨的……粗人,算作第二個標籤吧。
不多不少,剛好夠蕭若改變想法——或許可以進一步接觸看看。
飯後,王大川提出送她回去,蕭若拒絕了。她還是不習慣跟陌生男人突然變得親近,會有些勉強,也很容易讓還不錯的氣氛急轉直下。
意外的是,王大川也沒多客氣。他似乎也在保持着適當的尺度和距離,讓對方沒有壓迫感。
在之後的幾次接觸中都是如此,這讓蕭若覺得很舒服,也願意繼續和他交往。
後來想想,這大概是蕭若最初看中王大川的地方。不是他的長相也不是他的財富,而是他的恰到好處。
談到兩個月時,蕭若的父親身體已經不大好了,唯一的願望就是想親眼看着她成家,有人照顧餘生,死也能瞑目了。
當時王大川就陪她站在病床邊,沒說什麼華麗的大話,只是半蹲下握住父親的手,說了句,「您放心。」
他是表了決心,蕭若卻還猶豫不決。她不討厭王大川,只是覺得這樣太過草率了。
王大川看出了她的遲疑,也不逼迫,從始至終沒再主動提過一句。
直到她生日那天,兩人約了一起慶祝。王大川安排了燭光晚餐,還準備了花和禮物。
蕭若接過,笑着道謝。歡喜都是淡淡的,只在心裡默默感嘆,有錢真好!
一頓飯相談甚歡,離開飯店時,外面正下着暴雨,積水漫過路沿,流淌成河。
蕭若低着頭嘆氣,腳上的真皮涼鞋,是她買給自己的生日禮物,才第一次穿……可惜了。
王大川讓她在檐下等着,自己去取車,回來時就看到蕭若像個喪氣的娃娃,對着鞋子長吁短嘆。
他有點好笑,又覺得可愛,想說沒關係再買一雙就好了,反正也沒多少錢。
可一觸到蕭若的眼睛,又把那話咽了回去,直覺她不會喜歡這種財大氣粗的暴發戶口吻。
王大川一向隨性,只有在蕭若面前,說話做事才會多幾番思量。最初是顧着分寸,後來竟然就習慣了。
多麼無聲無息又可怕的力量……轉念一想,要是這樣用心還追不到老婆,那可真是虧大了!
大概是晚餐的氣氛太好,又或是此刻的雨聲太聒噪,王大川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某種躁動,想要肆意一回。
他沒像往常一樣先徵求蕭若的意見,而是走過去直接彎腰背起了她。因為太驚訝,蕭若甚至驚呼出聲,摟着他脖子的手臂勒得他喉頭髮痛。
「你……松一點,我摔不了你。」
王大川笑着揶揄,蕭若才如夢初醒,也不回話,只伏在對方寬厚溫暖的背上,心中前所未有地安定。
這樣的強勢她一貫不喜,但在眼下這般無助的情況,卻是讓人無比心動的。
她不想承認自己雙標,但她必須承認,強勢和可靠在某些情況下,是等同的。
又或者,她參考的本質,其實是對人而不是對事。
很明顯,王大川就是那個特別的人。
他先是堆出了一座平平無奇的沙塔,讓蕭若以為不過如此,而後又出其不意地放出閃光大招,輕易摧毀了沙塔,也迷了蕭若的眼。
只在一個瞬間,僅憑衝動就下定了決心。
「王大川,我們結婚吧。」
3
要不說閃婚有風險,一瞬間的心動並不足以支撐瑣碎生活的消耗。
尤其是習慣和觀念都有衝突的時候,僅憑忍耐是不可能走到最後的。
蕭若談不上後悔,只是感嘆自己丟臉。
做了那麼多年編輯,看過了無數瑪麗蘇小說,怎麼就被王大川一個霸道總裁的騷操作給搞定了呢!
隨便頭腦一熱,就給王君一當了後媽。
初識也是個白胖軟萌的好寶寶,養着養着卻成了個油嘴滑舌的討債鬼。
王君一垮着臉站在門口,「媽,我昨晚出來忘帶書包了……」
蕭若指着床上的海綿寶寶,「你都記得帶這個黃胖子,不記得帶書包?」
「尊重一點好嗎?他是我的兄弟!」
「現在重點是書包不是他!還有,他的兄弟不是派大星嗎?」
王君一梗着脖子,「他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這是什麼詭異的用詞……
「誰跟你說的?」
「老王說的。」
蕭若咬咬牙,王大川這貨,平時不管孩子就算了,教一回還胡說八道!
她有心想說兩句,但眼看上課快遲到了,「給你爸打電話,讓他把書包給你送到學校門口。」
王大川好大的不樂意,在電話里就批評王君一丟三落四,半點不像他嚴謹從容。
蕭若搶過電話,「他不像你像誰?你家隔壁還有姓王的嗎?」
對方被噎得一窒,利索掛了電話,到學校時臉色都不大好看。
王大川將書包遞給王君一,「下午司機來接你回家。」
「我不回去,我要去我媽那。」
「閉嘴!你媽晚上也回去。」
王君一這下開心了,背上書包一蹦三跳,還對着他倆眨巴眼睛,表情賤兮兮的,「老王,我屋裡有鍵盤,要下跪就拿去用別客氣,看好你哦!」
蕭若對王大川怒目而視,「以後不准再給他看短視頻了,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也有正面的內容啊,比如……」
「比如什麼?海綿寶寶跟派大星分手了?」
王大川噤聲,算是知道這氣在哪了。
「那確實怪我,我被他煩得不行了才胡謅的,以後不會了。再說了,不是還有你教他嗎?」
「以後不會有了。」
蕭若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王大川,「我們離婚,他也一定是跟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只想着工作,也多惦記着孩子,不要忽視他的生活需求和心理成長,這是一個父親的責任,你最好能做到。」
王大川一怔,迅速拉住蕭若的手,低聲服軟,語氣卻並不真誠。
「還沒消氣?要不我真回去跪鍵盤行嗎?」
蕭若嘆口氣,王大川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地將所有矛盾當作她單方面的胡鬧,以為過一夜就能解決。
「我沒有生氣,也不是在開玩笑。」蕭若揮開他的手,「你考慮一下,儘快給我答覆吧。」
王大川這才急了,「你來真的啊?到底為什麼?」
「就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是為什麼。」
聽起來很像個繞口令吧,但其實就是他們的婚姻現狀——王大川從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又或者他從未在意過。
「你知道兒子教室在幾樓嗎?班主任是誰?一年開幾次家長會?書法培訓班幾點放學?我接他要坐幾站公交車?」
王大川聽得發愣,「那我說了派司機接你們,是你說下班順路坐公交很方便的。現在又來找事會不會太矯情了?我每天工作那麼忙,你一定要在這種細枝末節上跟我計較嗎?」
「對!」蕭若忍無可忍地喊叫出聲。
「你忙,你一年有三百天都在忙!我也一直都在努力理解你,儘量不抱怨,但我不能接受,你根本沒將這個家看在眼裡,放在心上。
「我不是要你事無巨細,也不是要你親力親為,我只是想你能多一些關注和心思,不要讓我們對你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連你的客戶都比不上!」
王大川冷笑一聲,「扯了這麼一大堆,不就是嫌我忙沒有多陪你嘛!蕭若,你別太任性好嗎?」
蕭若聽得胸口發堵,眼眶酸熱,連忙轉過身背對着王大川。
「我是任性,但是我不傻。所以,算了吧。原本我還有很多關於我的問題要問你,想着但凡你能答上來一個我就不離婚。現在看來,也不必問了。」
他們的婚姻不能說是個錯誤,但絕對是個失誤。從一開始就缺乏足夠的了解,婚後也沒能很好的磨合。
蕭若承認自己也有問題,但她至少努力試着去改變過,而王大川,卻連擠牙膏的方式都不肯變一變。
不是改不了,是從來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哪怕她已經說過幾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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