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能為全球3億抑鬱症患者做些什麼？

去年底，楊紫和井柏然主演的電視劇《女心理師》上映，該劇在情節設置和拍攝手法上存在諸多硬傷，最後以豆瓣5分尷尬收場。不過，作為國內第一部以心理諮詢師為主角的職場劇，《女心理師》帶公眾走進了心理疾病患者的內心世界，也讓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心理健康問題不是簡單的「玻璃心」和「矯情」。

按道理說，身邊有人遇到解不開的「心結」，應該鼓勵和陪伴其尋求心理諮詢師的幫助。而實際情況是，很多人對心理問題難以啟齒，再加上市場上有一些以病患隱私謀取不當利益的害群之馬。比如去年轟動娛樂圈的華晨宇張碧晨未婚生子事件中，就有疑似華晨宇心理諮詢師的網友在網上爆料細節，被粉絲質疑靠泄露病患隱私蹭熱度。

人性的深不可測，讓AI心理諮詢順勢而生。在心理疾病年輕化、常態化的趨勢下，AI心理諮詢能否為病患除去「正午之魔」？

-01-

AI入局，改變心理行業供需失衡

據世界衛生組織統計，全球已經有3億多名抑鬱症患者，預測到2030年,抑鬱症將在全球疾病總負擔中排名首位。

然而我國心理健康行業最大的問題卻是供需嚴重失衡。

根據統計，我國抑鬱症患病率為2.1%，焦慮障礙患病率已達到4.98%，有16%-17%的人深受各種各樣精神心理問題的困擾。根據企查查數據顯示，目前我國現存「精神衛生」相關企業總共只有七八千家，在地域上現存精神衛生相關企業主要分布在吉林、廣東、安徽等省份，其他省份加起來只有百十家左右，而註冊資本在100萬元以下的中小企業占了60%。

毫無疑問，目前我國的心理、精神衛生相關的醫療資源、醫生水平與數量，對比起巨大的市場需求來說不啻為杯水車薪。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始有市場參與者嘗試通過AI補全心理諮詢的人才短板，發揮AI心理諮詢在隱私保護、降本提效方面的優勢。

2021年，浙江省政務服務app浙里辦上線舒心碼，應用AI技術，為民眾提供數字化、私密化、智能化的全方位免費心理服務。其24*7小時在線的特性，完成了打工人絕對無法超越的工作強度，為民眾提供隨時隨地的心理支持、心理疏導；對比人類諮詢師動輒一個小時幾百塊的收費標準，該程序完全免費，且擁有心身健康服務系統，內置了AI心理諮詢、AI心理評估、AI心理教育、AI心理訓練四大核心功能，基本囊括了一個小型心理機構的基礎功能。

此外，該應用還能建立個人身心健康檔案，運用科學診斷量表，自主研發的評估系統和人機交互評估民眾的心理健康狀態。不僅如此，連白領們青睞的冥想、正念、呼吸訓練、記憶力訓練等心理化訓練、工具及遊戲，都能通過一個app實現。

AI心理諮詢的可行性也讓資本市場看到了機遇。去年底，以人工智能為驅動的心理諮詢服務公司——西湖心辰（杭州）科技有限公司就宣布完成近千萬美元的天使輪融資。該企業成立還不到半年，就先後與浙江省立同德醫院、上海德濟醫院、杭州銀行、中國電信等多家企業和機構建立了合作夥伴關係，專注於打造智能化、普惠化的 AI 心理服務公司，致力於打造個性化的 AI 心理服務機器人，且已經接待了全國各地接近2萬的客戶，這個數據足以吊打任何一家以人類諮詢師線下面談為主的心理諮詢企業。

那麼問題來了：相較於傳統心理諮詢行業，AI的入局是來「搶飯碗」還是「談合作」？

-02-

AI心理師優勢明顯？

很多人都聽過一個說法：心理問題就像心靈得了感冒一樣，人感冒是正常的，那麼心靈像感冒一樣生病也很正常。這個說法猛一聽貌似很有道理，但實際上有個致命盲區：那就是感冒的症狀人們普遍認知清晰，心理有了問題卻很難識別，「病而不自知」是普遍現象。

如果大眾沒有對心理健康問題有足夠的認知，再高的數據也僅僅只是停留在商業計劃書里忽悠投資人的數字。如果這些患者壓根不知道自己出現了問題，那麼就不能算作是心理健康服務機構的潛在客戶。讓許多人了解心理問題相關知識，消除對於心理諮詢師的誤解，提升整體行業認知，其重要性不亞於增加專業的心理諮詢機構。

而人工智能在完成這一任務上有着人類無法比擬的先天優勢。

首先，培養一個專業心理諮詢師，需要高昂的時間、金錢成本。人工智能卻只需要通過數據、模型和交互中進行學習，便可以掌握一個初階諮詢師所會的技能。初級的人類諮詢師基本也都是以模仿為學習主要手段，採用技術也比較單一，與一些身體疾病的問診一樣，有着流水線式的流程：比如收集來訪者資料、明確來訪者目標、使用量表對來訪進行症狀評估等，這些處理人工智能也完全可以勝任。

其次，在心理諮詢里有個特殊的現象，相較於其他疾病，心理疾病患者的病恥感會極大的影響診斷和治療。在國人許多人對於心理疾病認知不足，認為心理疾病十分羞恥的情況下，很容易激發心理防禦機制，在面對真人諮詢師時，有時會介意諮詢師對自己的看法，或者不放心諮詢師的保密能力，因而極可能隱藏真實想法，影響諮詢效果。而面對機器人時，一些人的防禦機制可以有效下降，袒露自己真實的內心。

再者，在諮詢師的技術中，非常重要的一項是要保持中立，不可對來訪者的任何想法和觀念進行評判。而在現實中，因為諮詢師本人的成長經歷和環境，甚至有些諮詢師自己也有心理創傷，因此保持完全中立是極難做到的。更有甚者，一些來訪者會將私人的情感轉移到諮詢師身上，對自己的諮詢師產生憤怒、依賴甚至愛情，專業術語叫做「移情」，這在AI諮詢師那裡則可以完全杜絕。

而在最影響心理諮詢的價格方面，由於供需的極大不平衡，目前人類諮詢師普遍價格在每小時200-1000左右，中長期的全套療程做完動輒成千上萬，以至於許多人明明有需求卻望而卻步。AI低價甚至免費就能提供一個低階諮詢師可以提供的大部分服務，簡直不要太香。

綜合以上幾點，我們完全可以肯定人工智能在推廣、普及心理健康行業上的重要作用。

-03-

AI與人類諮詢師合作大於競爭

不可否認，AI推動了整個心理行業的發展進程。但是要知道，AI在某種意義上永遠不能取代人類心理諮詢師。在這個問題上，曾有外媒基於劍橋大學的數據體系，分析了365種職業的「淘汰概率」。在這其中，解決人類精神健康問題的心理工作者處於「安全區」，被人工智能取代的概率只有0.7%，相比許多其他職業，這個概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原因其實很簡單。

心靈是世界上最為複雜、迷人的事物，我們完全可以說，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不同的內心世界，而每個人的內心和情緒又是那樣瞬息萬變。同樣一句話，以不同的語氣來說，可能表達了完全不同的情緒狀態。而機器只能基於數據分析和過往的案例總結來應對，在複雜的人心面前就像一個嬰兒一般笨拙，無法準確識別對方的情緒，更不用提一些更為複雜的面質、澄清技術。

一些頂尖的心理諮詢師，不僅在臨床中總結更多經驗，更是深入的剖析身而為人的自己的內心。剖析的越深，越為他們的能力提供助力，這些是機器無論如何無法達到的。而人類特有的潛在語言：眼神、手勢、肢體動作，也都是諮詢師在面對面做諮詢時可以讀取的來訪者的重要信息，他們也可以通過眼神、情感給予來訪者支持，人工智能卻只能識別語言的字面內容。也因為這些原因，當AI心理諮詢軟件檢測到來訪者有更為複雜和嚴重的問題時，只能建議對方去專業的心理諮詢機構或醫院。

也許有一天，隨着技術的提升，人工智能也能完成大部分人類諮詢師所做的工作，但可以想象，那一天的到來必然十分漫長和遙遠。

日劇《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一句台詞：「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道出了無數人隱秘的內心傷痛。時常瀰漫的生活無意義感、遇到挫折內心韌性不足、討好型人格的自卑與委屈……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或多或少是有那麼一處空洞和缺憾的，而這種缺憾並不能通過買買買或是吃吃吃就能填補，也許要追溯到內心深處才能找到答案。

這些年，我們不斷看到因為心理問題造成的人間悲劇。鹿島森、劉學州這樣的大好青年，因為童年的悲慘境遇加上現實的冷酷，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一些青少年因為生活、學習上的挫折，服毒、跳樓自盡的新聞近幾年間屢見不鮮。

AI心理諮詢師可以讓心理諮詢的門檻降到最低，給更多絕望中的人打開一扇門，讓他們知道，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所有的創傷都有療愈的契機，也許這樣的悲劇將大大減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