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何聰（化名） 整理：阿水蘭
一
我們家倆姐妹，我是姐姐，妹妹比我小五歲。
我是90後，所以，頭胎是女兒在農村可以生兩個。
2012年，我二十一歲，年底，我認識了羅仁。
從外表看，沒人會把我們倆想到一起。
他駝背，是那種背部長了個大圓球的駝背，而我在村里算得上漂亮的。
羅仁是油漆師傅，雕花手藝相當好，我最先是被他的手藝迷住的。
我們家在農村，羅仁也是農村人，就在隔壁村。
因為他做的油漆活工期很長，所以就在我們村找東家常住。
我們家房間多，無意間就當了他的東家。
「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也是我們倆戀愛的原因吧。
被羅仁雕花手藝迷住的我，時不時地就去看他雕花。
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我們家也有些新家具要油，羅仁幫我家油漆的時候，順便專門給我做了一個小化妝盒，並用漆雕上花。
小化妝盒我越看越喜歡，羅仁這個人我也是越處越喜歡。
他非常健談，東南西北，啥都能成為我們聊天的話題。
不知不覺，他就捕獲了我的心。
我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會背着父母悄悄出去散步的，也不知道是哪天開始手拉手的……
總之，我們戀愛了。
我們還沒有公開戀情，村里就有了風言風語，大家覺得我們太不般配了。雖然村里人都認可羅仁的手藝，但他們還是覺得我們不般配，覺得我準是喝了什麼迷魂湯。
二
當我爸媽知道我們戀愛的消息時，他們對羅仁的態度就不好了，還明里暗裡開始下逐客令。
是我出面跟父母攤牌的，我說我就喜歡羅仁，就想嫁給他。
我爸當時就怒了，直接把我關到房間裡不讓我出門。
同時也毫不客氣地讓羅仁離開我們家。
我媽心軟，隔着門苦口婆心給我講大道理。
她說，羅仁是先天駝背，先天的病是會遺傳的。
所以他們反對我跟羅仁結婚，他們怕我們會生出不健康的孩子。
我也不懂醫學，我們的村莊也比較封閉，我們都沒怎麼接觸外面的世界。
剛開始我還信誓旦旦地說只要跟他在一起，我不在乎沒有孩子。
但是，耐不住母親的軟磨硬泡，再加上我鄰居的故事，我就動搖了。
鄰居是嫁給她表哥，剛開始家人反對，她也是說寧可一輩子沒孩子也要跟表哥結婚，但最後，他們還是生了孩子，孩子外表看起來沒讚美，但是長大就發現他反應很遲鈍，而且將來成家再生下一代會怎麼更無從知曉。
二十來歲的我，還沒結婚，也不可能跑到醫院去諮詢醫生駝背會不會遺傳。
可以說，我們對所謂的遺傳是一知半解，知道近親結婚不好，知道有些病會傳給下一代，但不知道具體哪些病。
況且，我也覺得得不到父母的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的，在父母的強烈反對下，我也就順從了。
我爸媽有一點倒是很開明的，他們不以貌取人，也還是欣賞羅仁的才華的，但他們無法接受我們不要孩子。
被蒙在鼓裡的羅仁以為是我爸媽嫌棄他長得難看，哪會想到是害怕駝背會遺傳呢？
三
跟羅仁分手的那陣子，心情非常不好。
第三個月，我姨就給我介紹了對象。
對象在另一個村莊，是民辦老師。
我爸媽自然非常中意，是老師嘛，怎麼說對下一代會好些，對我肯定也會好些。
我當時心裡都是羅仁，覺得反正不嫁給他了，那麼，隨便嫁哪個男人都是一樣的。
看對方是老師，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我在村里算是長得好看的。
對方也很滿意我的自身條件。
因此，我們認識兩個多月就領證結婚了。
就在我結婚不久，羅仁也結婚了，他老婆第二年就生了個大胖兒子。
我是2013年底生的，是女兒。
生孩子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全家都錯了。
當老師的老公並沒有我想象的好。
他是獨生子，家裡人非常重男輕女，尤其當老師的他按規定只能生一個。
所以，我女兒剛出生，他就開始給我臉色看了。
我婆婆壓根就沒照顧我，直接回家了。
而我老公辦完出院手續竟然也不管我，自顧自回家了，撂下我一個的抱着個女嬰。
出院手續他是不得不辦的，畢竟他是老師，欠醫院錢，傳到學校會被人說的。
但對我和女兒的態度差，別人看不到啊。
我的心當時就拔涼拔涼的，當時天氣那麼冷，我們村離鎮衛生院又遠，我抱着女兒，眼淚撲簌簌往下流。
他們會那麼絕情，說了真沒有人相信，我抱着孩子身冷心更冷，抑鬱的差點尋短見。
可是，懷裡女兒的啼哭聲喚醒了我，我決定無論有什麼困難為了她都要好好活下去。
抹了一番眼淚，我抱着孩子走了十多里路回到了婆家。
明明是他們撂下我們母女不管不顧的，見到我，他們卻反咬一口，說我躲哪去了，害他們找。
有文化人的虛偽，那真是比一般人都可怕。
我老公是老師，當着別人的面，他對我滿臉是笑，態度也很溫和。
外人一走，他就甩臉色給我看。
這還不夠，他還故意製造一些我的污點，比如說我不檢點、輕浮……
他是本村人，而我確實在我們自己村跟羅仁談過戀愛。
自然，大家都相信他的。
我沒坐月子，也沒回娘家坐，我怕我媽難過。
對我不好我忍了，可對我女兒不好，那可是要我的命的。
對，他們對我女兒不好，竟然就拖着不給孩子上戶口，還找藉口說：這女娃誰知道是誰的呢？
在農村不時興親子鑑定啊，況且，他們是有意刁難，怎麼可能去作親子鑑定？
婆家人的做法徹底激怒了我，我抱着女兒逃回娘家，並決定離婚。
這正中他們的意，他們就希望我離婚，這樣孩子判給我，他們就可以再娶一個好生兒子。
是我爸媽自己要我嫁給他的，這下，他們也就不怪我了。
我爸媽非常後悔，說，早知道就嫁羅仁了：看，人家的大胖兒子多健康啊，哪遺傳了他的駝背？
好在我們家本來就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女兒歸我倒也還行，我爸媽挺喜歡我女兒的，疼愛有加，他們就當我是招上門女婿，然後對方走了。
四
我已經作好了一輩子不婚的準備。
可是，就在我離婚後第三年，羅仁又來我們村油漆了。
我爸媽一開始見到他很是尷尬。
他倒好，還客客氣氣的，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不愉快。
為了表達歉意，我爸還特意邀請他上我們家作客。
經歷了不幸的婚姻，其實我對羅仁是更加有感覺了，因為他心善。
所以，一見到我，我就沒來由的激動，紅刷的通紅，自然一切情感都表露無遺。
他也是，見到我竟然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我們彼此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我很想撲上去抱住他，他也想過來摟住我。
可是，我們不能，他是有婦之夫，而我是離異女。
幾分鐘之後，我們才裝作平靜地沖對方點頭招呼。
後來嘛，也說清是誰先打破尷尬的局面的，我們又開始聊天了。
我們村好多人住新房，所以油漆活多，羅仁忙都忙不過來，也就再次在我們村久住下來。
羅仁總是在閒暇時來我們家。
剛開始，我爸媽怕人家說閒話不太樂意讓他來我們家串門。
看他那麼誠懇，我爸覺得自己當初做得過分，也就不好推辭了。
我女兒很可愛，長得像我，不像我前夫，羅仁竟然很喜歡逗她，很喜歡陪她玩。
後來嘛，我們都感覺出對方還愛着自己，卻都不好輕易戳破這層紙，尤其是我，那可會被人戳脊梁骨唾罵。
然後，戲劇性的時刻還是到了。
那天，我爸去別人家喝喜酒了，我媽帶着我女兒出去玩了，家裡只有我。
羅仁出工前經過我們家，見我一個人在家，他站在門口發了好一會兒呆。
「你……？」平常還能正常交流的，兩個人獨處，突然就又尷尬起來。
「你老公，哦，是你前夫，他怎麼不來看女兒？」
「啊……他！你別提他了，提他我就氣，他心裡哪有這個女兒，他只想要兒子！」
羅仁突然說「聰，你知道嗎？我兒子不是親生的。」
「啊！」我愣了下。
「我老婆原本也不可能嫁給我，她父母跟你父母想的一樣。可是，我老婆未婚先孕了，男方在他有孕四個月的時候突然消失了。醫生說我老婆如果流產很可能導致不孕……」
「啊！怎麼會這樣？」
「當時，我跟你分手，心灰意冷，已經不對婚姻抱希望，就順水推舟答應了長輩的請求，跟他們的女兒假結婚。」
「但不論如何，你們已經是夫妻了……」我哀傷地說。
「我跟老婆離婚，我們結婚行嗎？反正你已經離婚了。我會把你女兒視如己出的，如果你不想再要孩子，我們可以一直不要。」
「可你老婆……？」
「她……沒事，她跟我結婚不過是想讓孩子名正言順的出生。我們是假結婚，我們沒有愛，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他們家原本也只當是給女兒招上門女婿，反正孫子是他們的。」
「啊……難怪，都沒見你回去過，也沒見你老婆、孩子來找你……」我一下子明白過來，心卻沒來由地狂喜。
五
我把羅仁婚姻不幸福的事告訴了我爸，隱瞞了那孩子非羅仁親生的事，因為我怕我爸再次觸痛羅仁。
「其實，我就瞅着他們的婚姻不正常了。他在我們村呆了有半年了，沒回去跟老婆相聚過，那時我就想問問他怎麼回事。出於同情，我才讓他上我們家的，也算是一種彌補……」
「爸，那我想跟他結婚。」我說。
「那不行，他的婚姻再不幸，你也不能橫插一杆。」我爸強烈反對。
我爸媽反對沒有用，羅仁還是回去跟老婆辦了離婚手續。
他老婆還很感謝他呢：一，讓她兒子名正言順地出生，二，沒有因此而糾纏她。
離婚後，羅仁就自由了。
既已離婚，我跟他來往就順理成章了，不明原委的爸媽也不再反對。
我妹妹去年戀愛了，男朋友是城裡人，所以，她是不可能讓男朋友當上門女婿的。羅仁父母早逝，所以，他就來我們家了，這正合我爸媽的意。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爸媽更加看重人品，而不是外表了。
因此，沒過多久，我就跟羅仁結婚了。
誰知，一結婚，我爸媽催着我們再生一個。
他們覺得我跟羅仁有共同的孩子關係牢固些。
「你們不是怕生出不健康的孩子嗎？」我舊話重提。
「現在不會了，你看，羅仁前妻生的兒子，多可愛！」
我愣住:要不要告訴父母實情？
駝背會遺傳嗎？
我要不要再生一個？
羅仁是在我們的爭吵里知道當年我爸媽反對我們一起的真正原因的。
他說「那我們不要孩子吧，反正你已經有女兒了。」
可是，我還是想要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因為我喜歡孩子。
他可勁兒在網上搜索駝背會不會遺傳的知識，還跑到醫院去諮詢。
醫生告訴他駝背不會遺傳，就算是先天性的駝背也是不會遺傳的，他笑了。
怕無法說服父母，我還是決定把羅仁的秘密放在心裡，等有了孩子再告訴爸媽。
現在，我已經懷孕了，希望我的孩子能健康！
不過，不論孩子怎麼樣，都是我跟羅仁的孩子，我們一定會愛他（她）的，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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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生活節奏太快，往往忽略了感情的經營，適當的情感諮詢還是有必要的，特別是像你們這樣專業的機構
可以幫助複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