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賭氣說不再喜歡他了,而我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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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遇見宋啟已時隔五年,我下飛機之後,先往A大跑,跟老同學老黃匯合。

我跟老黃碰面後先是在校外的小吃一條街溜達,想找上學那會兒常吃的一家麵館,找了三圈,找不到了。

轉頭我就在條街上碰見了宋啟,還是那樣挺拔的身姿,站在風裡蕭蕭肅肅的。他穿我沒見過的衣服,身形依然是叫女孩子都嫉妒的瘦,頭髮不遮眼,應該還是隔一段時間就剪。

遇上的一刻他比我都不知所措,我卻十分淡定,只是比陌生人多看他兩眼。沒說話,只想着走。

故事:我賭氣說不再喜歡他了,而我撒謊了

「以後就不要再聯繫了,當從來沒認識過。」這話是我說的,我遵守到底。

從他面前走過的每一步都仿佛要紮根到地里,我假裝沒有認出他。老黃拉着我的手用力的捏,好像在說挺過去,馬上就要擦肩而過了。

我大聲的笑,與老黃高談高數老師一年比一年禿了的頭,談論課上他曾經抓我看課外書,笑的前俯後仰。就這樣從宋啟身邊路過了,他也沒能叫住我。

轉彎後老黃問你還喜歡他嗎?我說哪能啊,早忘了。

她開玩笑的拿網絡上早就過氣的套路來笑話我:我還沒說是誰呢。

1

有多不正經,就有多深情這句話放在我身上並不適用。況且我挺正經的,大概因為太愛鬧,在旁人眼裡就是張揚的太過分了。

最先是宋啟主動來找我,氣氛嚴肅極了,他在我宿舍樓下攔截我,站在堆雪的花壇前。看見我時先喊名字,他的聲音倒是溫柔,叫人如沐春風

舍友以為我是有新歡了,各個露出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而我那時的確不認識宋啟,我問他是誰,他不說。

他問我吃飯沒。那時剛降雪沒幾天,天氣冷的要命,他帶我吃火鍋,雙手小心覆在熱氣上,溫暖漸漸騰在雙手間。

他人倒是挺好的,也好看,只是看上去不像是學生。看我噎住了,就倒水給我,期間問我夠不夠,吃不吃得飽。

我以為他是想追求我,沒想到吃飽喝足之後,他的第一句話卻是這樣的。他說林晚,你為什麼傷害趙辛哲?

「誰?」我嗆了一口水,咳嗽幾聲望着他。

我才知道那個大二的學長是他的表弟,家族基因,他倆長得都高高瘦瘦的,好看。宋啟是那種溫柔的好看,讓人春風拂面。他表弟就是張揚的好看,性子太沖了,我不喜歡同我一樣的人。

「我沒傷害他,大哥,我是女孩子,我怎麼傷害他?」

「你跟他分手後,他天天渾渾噩噩的,前天在校外喝酒打架,住院了。」

我答哦,關我什麼事?

宋啟好看的眉頭那時才皺了,大概是覺得我絕情。

「我跟他九月份開始談,一個冬天都沒熬過。我這人不喜歡拖泥帶水的糾纏,分手就等於永別了,他自己走不出來,你找我也沒用。」

我覺得這種冷漠的道理不應當只有我懂,可宋啟顯然不接受我的言辭。

「能請你去看看他嗎?」

我說不行,態度強硬,他也沒再多說。看一看天已經黑了,宋啟說送我回去。我就在他身前帶路,我步子走得快,他腿長,一步就能跟上來。

有路過的學妹看見我,談論,說經管系那女的又有新歡了。

她們認識我,一切還得拜趙辛哲所賜。趙辛哲是體育系的陽光男孩,好看又熱情。分手後他在我宿舍樓下喊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在第37分鐘的時候被保安拉走了。

大家都說我絕情的不像女孩子,能被趙辛哲這樣的人喜歡多幸運啊。

而我跟他分手也是因為他的性格,我們太像了,誰都覺得自己沒錯,因而吵架是常事。

有幾個人趁着天黑躲在陰影里朝我扔雪球,化身正義指責我拋棄趙辛哲。

宋啟天生的紳士致使他第一時間衝出來給我擋,冰冷的雪球砸在他的肩上,濺出來的水漬撲在我臉上。

他直視我的臉,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水漬的緣故,愣了愣神,再把我輕輕往後推推,回頭訓斥那些人。再轉過身來時,他為自己伸手推我感到抱歉,我說沒事,謝謝。

到宿舍樓下時他讓我先等一等,然後一路小跑着去旁邊的小賣鋪買一包厚厚的口罩,還有兩袋暖寶寶,外加一杯熱氣騰騰的茉莉花茶。

「天氣冷,多注意保暖,我看你穿的少,臉都凍紅了。」

宋啟的木訥逗的我直笑,接過他的東西,我才告訴他,「這是腮紅!你也太不懂女孩子了。」

他尷尬的將手放進外套的口袋,再次囑咐我注意保暖。

我說完謝謝就走,他欲言又止喊我,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便提,「我不會去的,要不東西你拿回去?」

他連忙說不用,回頭匆匆跑了。

2

後來再見宋啟是有些尷尬的場合,我參加校內樂隊的主唱招新。

前任的主唱畢業以後,這個位置就一直空着,最近才得空重新組建,說是有音樂系的老師做顧問。而且,這個老師,是當年建立這個樂隊的第一批人,是個老樂手。

面試的隊伍從音樂教室一直排到長長的教學樓走廊上,我當天起了個大早,排在隊伍中間,張望着看前面搖搖晃晃的小腦袋們。

跟在負責人身後進教室,我編好的一百字短文介紹在看到評委席里的宋啟時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負責記錄的人一遍遍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當時覺得自己肯定完了,姓宋的為他表弟公報私仇可怎麼辦?旁邊的人厭煩了,說你不參加就出去。

到頭來還是宋啟給我解圍,說同學,介紹一下自己。

「我叫林晚,性別女,經濟管理系大一新生。」

宋啟撓撓頭,「開始吧。」

我這人平常大大咧咧,可一到唱歌的時候就開始拘謹。完全變一個人的樣子,握緊拳頭一動不動,閉着眼誰也不敢看。

像拍默片一樣,我甚至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而在那部默片裡,我看見宋啟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你學過音樂?」宋啟問我。

「沒有。」

然後宋啟就說可以了,轉頭告訴身邊的人,說我被選中了。

我也是才知道宋啟是音樂系的老師,年紀輕輕,看不出來的樣子。

我當選主唱當晚,樂隊就約了飯局在校外聚餐。成員大都是男孩子,排除我這個新來的,還有個替補吉他手,是個小姑娘。

他們談論音樂時每個人的臉上都綻放着光芒,包括宋啟。

大家來了興致就想要喝酒,敬酒一股腦全往我跟前懟。宋啟一如既往紳士,一杯一杯替我擋下來,旁邊的男生說,宋老師這是變相撩妹。

我尷尬的笑,怕宋啟醉了,想攔一下。他挽挽袖子來推我的手,冰涼的手指觸到我。我抬眼看他,映入眼帘是他已經浮紅的臉。

他不像會喝酒的人,有一些小小的醉。

「林晚,你去看看他吧。」托他的福我滴酒未沾,但他醉的也有些口無遮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把這事提出來了。

這個他是誰在場許多人有些不明白,知道宋啟在說誰,我心中對他的感激一下子覆滅。

「行啊,宋老師,你把這酒都喝了我就去看他。」我順勢將腳邊的酒都撂在桌子上,覺得啤酒不太夠,又轉頭問服務員要白的。

我沒想到,宋啟真仰着頭一股腦的喝了。

其他人攔,我就坐在那裡看着他。

他每灌下一口酒,喉結就滾動一下。包廂的空調開的大,他熱的滿頭大汗來脫外套,米色的毛衣洗的泛白,他的手上暴露着根根分明的青筋。

我滴酒未沾,倒像是醉了。

我說行了,把他手裡的酒瓶奪過來。他停下來看我,通紅的臉看上去有些可憐,想說什麼又迅速咽下了,轉頭衝出去,吐了。

一打開門熱氣就跑了個精光,宋啟的背在那盞縈繞在水汽的燈下面起起伏伏。有人拍拍他的背,詢問些什麼。他搖頭,回過頭看我,目光落在我臉上,笑了。

笨、傻、執着、天真。一個大學老師怎麼能這麼天真呢?

後來別人問起我,思前想後,好像就是那個時候,我開始喜歡宋啟了。

3

我來醫院看趙辛哲,花都是宋啟買的。

不是什麼溫馨的場面,就是我又把殘忍的話說了一遍。沒過多停留,剛坐下就走。在門外守着的宋啟一顆煙都沒抽完,見我走,看了裡面的人一眼,又緊緊的追上來。

「謝謝你來看他。」

「你知道我說了什麼嗎?」我走在前面,步伐極快,「我說他需要向前看,為我做傻事,只會讓我覺得為難,甚至反感。」

宋啟沒說話,似乎料到我會是這樣的人。

「你可以把我從樂隊裡踢出去,公報私仇我也不會有怨言的。」

他望着我笑了,「林晚,這是兩件事情。你知道你的才華是得到大家認可的,就算我要求你離開樂隊,其他人也不許。」

「我哪有什麼才華?」我覺得他誇誇其詞,多半是想留下我報復我傷害他表弟還讓他喝酒喝的像個傻子。

但他卻說是真的,眼睛裡滲透着他的真誠。他說林晚,你唱歌時像只受傷的金絲雀,想讓人不分青紅皂白的保護你,沒人告訴你嗎?你的聲音像海,像哭過的海在嘯。

緊接着他問我什麼時候有時間,聖誕節的演出在即,樂隊要開始排練了。

我沉浸在他對我的形容里,說第一次。

他愣了一下,「啊?」

「第一次,從前沒人這麼形容我。」

「那我應該慶幸,是你第一個伯樂。」

宋啟的確是我的伯樂,那麼短暫的大學生活里,他處處為樂隊奔波,我不敢承認或許是為我。就算是為我,也是他對音樂的熱愛促使,是他惜才。

我對音樂其實一竅不通,除了宋啟口中的天賦,專業知識我一概沒有。於是在正式作為樂隊主唱演出之前,宋啟擔負起了我的聲樂老師,趕上我沒課,他也沒課的時候,就喊我去音樂教室練習。

我不是能坐得住的人,練習的時候從教室這角溜達到那角,宋啟嫌我不認真,但也不是凶的起來的人,就坐在鋼琴前面蹙一點點眉指責我,「林晚,你認真練,演出的時候不能把樂隊招牌砸了。」

「我在好好練啊。」窗外的操場上正在進行什麼籃球比賽,我趴在玻璃上望,「你說啊,我聽得見。」

他在後面嘆氣,「你跟着我學,先用啊字發聲。」

我點點頭,說啊——

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伸手敲一下我的腦袋,「不是只啊,是用啊唱歌,把所有歌詞換成啊。」

宋啟很好看,我滿腦子都是這一件事情。抬頭看他時順着光,眼睛刺的慌,卻也閉不上。

「啊。」我點頭,張着嘴學,「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被我逗得直笑,說行,你就這樣啊,找感覺。

我覺得他一定是在耍我,公報私仇。因此乾脆就坐在牆角,倚着牆「啊」,一「啊」就是一下午,跟着宋啟的琴聲就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只有宋啟的外套蓋在我身上,而人已經不見了。我起來找他,發現他在窗外的雪地里站着。

我悄悄的出去,在地上胡亂的抓了一把雪,團成球。

「宋老師。」我同其他人一樣叫他老師,將雪球穩穩噹噹的砸在他脖子裡。

他涼的叫出來,蹲下身抓雪回擊我。你追我趕了半天,先是他摔倒了。我回頭想去扶他的時候,自己不慎也滑了一腳,正對着他摔倒。

我的臉埋在雪裡,只聽見面前的宋啟哈哈大笑,抬起臉來時,我看見自己的妝容印在了雪上,捂住臉慘叫一聲,當着宋啟的面在雪裡打了個滾。

「怎麼了?」宋啟嚇一跳,來不及拍拍自己身上的髒就來扶我。

「別看別看!我妝花了!」

宋啟失笑,「林晚,我見過你素顏。」

我一愣,「啊?」

「你跟趙辛哲在一起的時候,我見過你一次。遠遠地替他觀望了一下,你沒化妝,穿着睡衣坐在食堂里吃飯。」

當代女大學生的周末日常,誰不是穿着睡衣吃了飯就鑽被窩啊。但被宋啟這麼一說,我還是覺得十分羞恥。

「閉嘴,你練不練歌了?」

「突然想到,我帶你去社會實踐。」宋啟一拍大腿,當機立斷。

晚上的時候宋啟從宿舍樓下準時接到我,帶我到市中心的夜市上,把車停在路邊,站在馬路上看街頭藝人唱歌。

那人唱五月天,寒冷的冬天,歌詞說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你聽聽跟你有什麼區別。」宋啟站在我旁邊,兩隻手掏着口袋。

「嗯……沒聽出來。」

「他沒有你驚艷,但每一個音都准,唱的舒服,也不難聽。」

我似懂非懂的點頭,「你說的比唱的好聽。」

他看着我笑,趁那人唱完一首,問能不能換他試試。

我看着宋啟從那人手中接過吉他,站在一堆積雪前面,誰堆的雪人已經變得灰濛濛了。

他接着那首歌繼續唱,細長的手指露在寒冬里,「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中浮沉……」

路過的幾對小姑娘紛紛停下來拍照,互相鼓勵着誰勇敢的上前詢問聯繫方式。

我不允許別的女生多看他,那一刻這個可恥的想法就出現了。宋啟一定喜愛會唱歌的姑娘多一些,喜愛好看一點的姑娘多一些。喜歡勇敢一點的姑娘多一些。而我正是那個多一些又多一些的人。於是我鼓起勇氣搶走他手中的麥克風,接着後面的唱。宋啟對視一眼就看出我的意圖,迅速的接上後面的伴奏,站在我身後,甘心淪為樂手。

寒冬的冷在那時都不算什麼了,光是旁人投來的羨慕的眼神就能讓我暖過這一整個寒冬。

「算了,他好像有女朋友了。」我看着姑娘們一個個離開,覺得自己的詭計得逞。

4

平安夜的演出是我加入樂隊後的首場表演,許多討厭我的人在那之前就散播好了謠言。傳出我拋棄趙辛哲去勾搭音樂系的老師宋啟,是個不檢點的人。所以除了我們這群人的舍友和朋友,幾乎沒有其他的觀眾。那場演出我們練習頗多,說失望,是必不可免的。

樂隊的成員表面上看似是毫無怨言,但言行舉止好像都是在宣洩着不滿,埋怨我是理所當然。

而宋啟卻始終是興致最高的那個,鼓勵着我,說就當是一場沒有觀眾的排練。

可怎麼能夠呢?眼看着搭好的舞台下沒有一個觀眾,遠處還有人拿着手機照下你們狼狽的樣子。這幅慘澹的景象會被傳送到各個群,每個系,每個人都有可能會目睹這個曾經風靡全校的樂隊,被我這個新主唱摧毀了。

「沒事林晚,你儘管唱,我們在場的人都樂意聽。音響很大聲,你唱完就會有更多的人來了。」宋啟笑,站在沮喪的人中央顯得有些突兀。

我說好,嘆着氣往舞台中央站好。身後的吉他手不耐煩的擺了擺姿勢,率先彈響了。

我準備好開口了,一陣酸楚卻從喉嚨蔓延到眼眶。算了,我的念頭只有那一個。於是那晚我丟下所有人,像個落難者一樣逃跑了。

晚上宋啟在網上找我,安慰我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次日他來堵我下課,不由分說的帶我往學校的廣播站去,說是替我找回勇氣。我覺得他這人一向如此,說什麼都能給人安全感,有天生的被信任的魅力,於是一道跟着去了。

他打開廣播說話,先祝大家聖誕節快樂,然後拿起準備好的吉他,站在一旁,示意我可以坐下唱了。

他彈我們排練了很多遍的歌,之前一直是樂隊的人伴奏。

我唱《溫柔》,前半段緊張的有些小聲,看到宋啟在遠處衝着我笑,點頭示意我很好聽。我才放鬆些笑着繼續,反正也沒人看得見我,全是聲音而已。

宋啟全程不再出聲打擾我,吉他聲就從我耳後傳遞,證明着他一直站在我身邊。有個音我唱快了,他停一停,慢下來,跟上我。有句次我忘記了,他就小聲的,在我耳邊輕哼一句,提醒我。

我還是緊張,倒不是緊張別的。我的手顫巍巍的扣在桌面上,像小貓一樣握起來。身後的人轉過來,看着我點頭,眼神里給予的全是堅定。

而宋啟可能不知,我那時所緊張的,全然不是什麼不敢唱而已。我的緊張,只是因為他離我太近,連香氣都撲在了我身上。

一首歌還沒唱完時,身後的伴奏突然停止,不給我一片刻的時間反應,冰冷的手伸過來,捂住的嘴,示意我不要再繼續了。

我被宋啟突然的舉動嚇一跳,迅速的從座位上站起來,頭磕在宋啟的下巴上,發出一陣聲響。慌亂之中,我捂着頭轉身,腳下不穩,仰頭就往設備上摔。

宋啟顧不得下巴有多疼,長臂攬住我,用力的往前一勾,將我整個人摟住。我被眼前突然發生的情況驚得叫了一聲。宋啟眼疾手快的將我的聲音扼制住,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扣住我的嘴。

冬日的一縷暖陽從窗外照耀進來,宋啟的額前的碎發開始變得清晰。他鬆開我,食指在嘴邊做出「噓」的手勢,然後放開我,才小心翼翼低下頭,在話筒前開始說話。

他的腰微微彎着,聲音像敲開了冰的鋤,在我心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這首唱了一半的《溫柔》就先到這裡了,想要繼續聽我們的主唱林晚唱歌的,今晚操場見。」

然後他就果斷的將廣播暫停了,回過頭朝我打了個響指,「林晚同學,今晚場子一定爆滿。」

我只惶恐,惶恐他那雙可以彈吉他、彈鋼琴,可以在黑板上刷刷刷寫五線譜,可以打響指的漂亮的手,碰觸過我。

晚上的演出人的確如宋啟所說,每一分鐘都在增加着觀眾。開場還是那首《溫柔》。

我開始唱,「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宋啟站在人堆里,仰着頭朝我豎大拇指,眼睛裡閃爍着什麼,口型是,「別緊張。」

每唱一句我都要在人堆里尋找一下宋啟,以為要找不到他時,我就會緊張的忘記下一句。於是我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那一個方向,怕被人誤會,我有意去看看別處,可無論視線飄忽多久,最終都會轉回到宋啟這裡。

我唱到一半時,再去瞧宋啟,操場上最邊緣的的路燈下,泛黃的燈照的他的面綻着金黃的光。他在那下面站着笑,身姿挺直在風裡。偶爾有人認出他是老師,順便打個招呼,他輕輕的點頭示意,風從他發下穿梭。

而我唱到「天邊風光,身邊的我。」唱到,「都不在你眼中。」

一雙小巧的手在那時從背後捂上了宋啟的眼睛,俏皮的踮着腳,仰着的嘴角從圍巾後露出來。那之後宋啟就不再看我了,回頭溫柔的摸了那個人的頭。是,我不在他眼中,而那人在他眼中。

《溫柔》裡還有句歌詞,我那一刻忽然覺得難聽極了,說是「不打擾是我的溫柔。」我沒好意思當場「呸」出來。但從那之後,《溫柔》這首歌我就再也沒有唱過了。

5

樂隊的人說那是宋啟的女朋友,叫劉雅,跟宋啟是大學時期的戀人,在市區的一家企業做白領。

我說哦,宋老師這麼悶騷的人還能有女朋友呢?逗得大家直笑,宋啟自己也臉紅。

那次演出結束之後我榮登校內的新聞榜首,人氣暴增,不少男孩子來要聯繫方式,邀我一起吃飯看電影。是一種極其無聊的東西促使我去答應邀約的,是有女朋友的宋啟。

宋啟把這些看在眼裡,最後忍不住告訴我,「我覺得還是趙辛哲最好,是真心喜歡你,也是自己人。」

我說宋老師你可真閒,什麼自己人?你的親戚就成我自己人了?咱倆也不熟好吧。

他被我堵的一陣語塞,也不再管了,只管通知我,「樂隊接了商場的演出,在市中心,就這周末,你跟他們把歌排練好了啊,別讓私事耽誤了排練。」

我說行,我知道,我能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他猶豫了,說挺像的。

結果那場演出我就真的沒有去成,有個約了我好幾次的男生糾纏我,快到演出時間時,我還在路上被他攔着。

我平常雖天不怕地不怕的,但那一刻卻還是害怕極了。那人變得凶極了,張牙舞爪的伸着手拉我。

宋啟就是在那時候來的,開着車回校找我,正巧在這裡碰見。

我第一次見到宋啟生氣的樣子,車停的別彆扭扭的。很着急的護住我,與那個人面對面對峙。

「算了。」我不敢拽他的袖子,「快走吧,演出要遲到了。」

然後我就看到那個人朝宋啟揮出的拳頭,宋啟在一瞬間跟他扭打做了一團。我不敢信平常那麼溫柔的宋啟打架的樣子。更何況他還是個老師。

馬路上的人大多都是看熱鬧,我拉宋啟時被撞了個跟頭,摔在了地上。路過的汽車鳴笛,刺眼的燈光閃了一下又一下。在那陣嘈雜里,宋啟將那人推到了路邊的草叢裡,石頭磕破那人的頭。

後來演出我就成功錯過了,跟宋啟一起被送進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宋啟被教訓的體無完膚,說再怎麼樣,也不能打人這麼嚴重。然後就帶他到了另一個房間,說是做筆錄。

我在那時才覺得害怕極了,他們會把宋啟怎麼樣,他說錯話會被拘留了?這算不算惡性鬥毆事件?這會不會毀掉他的教師職業,那個人可是他任職院校的學生啊。

於是我蠻不講理的攔住宋啟,不肯放他做筆錄,指責着所有在場的人。

「這不是他的錯,是他想幫我。」

「你們問話就問我,問他一個被牽連着幹什麼?!」

「動手打人的明明是那個人,他只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不行,不能帶他進去!不能!」

旁邊的人怎麼解釋說只是做個筆錄而已我也聽不見,看着宋啟那張掛彩的臉只覺得害怕,不希望他被誤會一絲一毫。於是我拼命的解釋事情的原委,說都怪我,怪我,我不檢點,我不喜歡這個人,卻還輕易答應他的邀約。怪我,我不喜歡他,卻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怪我……」我開始哭,第N個怪我後面已經接不出話來了。

「林晚,沒事。」只有宋啟的安撫我才能聽見,然後我就看見了劉雅,穿着一件跟宋啟同樣式的女款棉服,哈着冷氣從外面跑進來。她進來時與我對視了一眼,僅僅一眼,我就覺得自己被看穿了。赤裸裸的。

像什麼東西突然點醒了我,我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摸着額頭讓自己冷靜。

跟在劉雅身後的趙辛哲給我遞了紙巾,我只聽見他跟宋啟說話,「哥,嫂子也害怕,就喊我一起來了。」

之後這件事情在劉雅的處理下解決,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宋啟跟劉雅一起回去,臨走囑咐趙辛哲,雖然隔着距離,我也斷斷續續的聽見了,宋啟說我看上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但遇上這種情況卻還是嚇成這樣,讓趙辛哲務必送我到宿舍樓下才行。

我在出租車後面看到宋啟沖趙辛哲眨眼睛,口型像是「萬一又得到她的青睞了呢」。趙辛哲笑笑,上了車後一路沉默。

送我到宿舍樓下時我說謝謝,這時候他才肯叫住我說一句完整的話。

他說,「林晚,我這才看出區別來,原來你沒真的愛過我。」

我心裡一緊,差一步就摔在了台階上。

我喜歡宋啟,連他都看出來了。

6

周末我來音樂室,宋啟說幫樂隊排練。我總是最後到,來的時候,劉雅也在場,宋啟在調試設備,她站在一旁,笑着同他逗趣。宋啟空出來就會摸她的頭,說你去一旁看去,她就故作生氣,說宋啟你是嫌我煩,你反了是不是?樂隊的人都跟着笑,說嫂子,宋老師反誰都不敢反你啊。

我把包放在角落,在笑聲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說可以開始了。

「《溫柔》挺好聽的你怎麼不唱了?」宋啟問我。

「沒覺得很好聽,我不想唱這個。」

他點頭,說行,回過頭跟劉雅說,「你聽聽她唱歌,就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吹牛了,真的好聽。」

劉雅取笑他,「別人好聽,你高興什麼勁?」

他笑呵呵,說惜才。

這個排練我心不在焉,總是忘詞或是進錯伴奏,排練結束時我搪塞說是沒休息好。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要回宿舍時劉雅突然要加我,說覺得我唱歌好聽,宋啟說她,「你管我要就好了。」

劉雅懟他,「我偏要自己搭訕,這是建立友誼的第一步。」

宋啟寵溺,說行。

加過劉雅的聯繫方式,我將她的朋友圈從上往下的翻。劉雅不算是很漂亮的人,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生活比不上年輕的大學生豐富。她的朋友圈裡頻繁的分享着一些公眾號的文章,最新的一條是,適合情侶度假的地區,轉發後宋啟給她點讚。

本着一種女人之間的鬥爭去攀比,我將朋友圈設置為動態全部可見。

分享的音樂,照片,和與各種人的聚會。試圖傳遞一個,我是個光鮮亮麗的女孩子的信息給她,她是女人,而我不是,我依舊少女。

可這種無聊的PK,其實看在劉雅眼睛裡,全然是幼稚。

幾天之後劉雅主動找我,問我有沒有時間吃個飯,就在學校附近的餐廳。

第六感告訴我,這是一次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飯局。因而我精心打扮,選最艷麗的口紅,不讓自己看上去狼狽。

可在餐廳坐下時,看到素麵朝天,只穿了簡單的白領制服,長發紮成馬尾的劉雅,我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會是那個狼狽的人。

她可以在宋啟面前做出任何樸素甚至不雅的動作,但宋啟依然愛她。

而我不一樣,我是一個暗戀宋啟的小丑,粉底和口紅都遮擋不住我這份不該喜歡了的喜歡。

「你多大了?」劉雅同我說話。

「19。」

「真好,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沒你這麼漂亮,很多人追你吧?」

「還行。」她問一句我就答一句。

「別謙虛,誰都那個年紀過來的,你一定是很多少年會喜歡的類型,不然小哲也不會迷你迷成那樣。」她說完又加了一句,「宋啟都跟我說了,我覺得女孩子分手絕情是應該的,很多女生做不到你這樣乾脆,拖泥帶水的反而更傷害別人。」

她跟我說她這個年紀的事情,說宋啟是那時樂隊裡最火的貝斯手,比主唱的人氣都高。她追宋啟鼓足了多大的勇氣她自己都不知道,總之她是那群追求者里,最不起眼的一個了,不會打扮,像個鄉下來的姑娘。被嘲笑的多了,也沒臉沒皮了起來。

後來宋啟說也喜歡她的時候,她都嚇的哭了。

她說這些我就知道了,她是在宣示着主權。我沒打算去爭奪什麼,我是個要臉的人,所以全然不覺得這是警告,我不會靠近宋啟,在得知劉雅存在的那一瞬間,我就這樣去做了。

「你這麼優秀,肯定會遇見更好的。」她說,「所以,不要靠近宋啟了。」

我整個人一愣,沒能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告訴我。

「姐姐你誤會了。」我強裝鎮定,「我喜歡同齡人。」

她笑着緩解尷尬,說是,同齡人沒有代溝。

7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這本不可以受到控制。可每每見到劉雅,我就會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就連對宋啟偷偷的喜歡都是罪不可赦的。

大學的那幾年裡,劉雅只要得空就會來看我們排練,陪在宋啟身邊。我明白,這個女人怕宋啟被我的朝氣蓬勃搶走,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宋啟向來對她一心一意,而我也不能自甘墮落去挖牆腳。

那幾年我與宋啟的交流也僅限於排練,演出。樂隊的樂手畢業了,我們再進行新的選拔,從新生里選一個,再重新磨合,演出。

後來我臨近畢業,跟宋啟他們一起選新主唱,男的女的,學弟學妹,我覺得可以的了,宋啟還是搖頭。

我說他要求太高了,他說,「耳朵被你這個主唱養叼了,找不到好的。」

我取笑他,「你自己又不是不能唱,你上啊。」

他說不行,他做顧問可以,一個老師,不能搶學生們的樂隊。

「這樂隊本來不就是你上學的時候參與建立的嗎?」

「是歸是,可我們當時的初衷是,為學校留下能夠一直延續着的樂隊。傳遞看似不同,卻又相同的音樂。」

我點頭,「所以宋老師,你是樂隊留下的使者唄。」

他笑着,說可以這麼說。

後來我畢業,要離開這座城市,樂隊的老人大部分都要散了,新主唱是個新生的妹子,音色跟我一類,也是個唱情歌的料,宋啟管她叫小林晚。

離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樂隊的老人們又湊在了一起,說是路演,實際上不知道是誰借來的三輪車,停在天橋下面,把設備擺一擺,就是集體賣藝。

騎車來的是宋啟,一個樣貌端正的大學老師,坐在那個綠皮的三輪電動車上,迎面的風把頭髮吹起來,風風火火的。活像個鄉下來的小伙子,逗得大家直笑。

夜幕一降臨,天橋下的人漸漸開始多了。樂隊的老樂手哭着給我伴奏,讓我作為主唱再演最後一次。

順應大家的願望,我唱我們幾年前第一次演出時的第一首歌——《溫柔》。

到底還是決定用開始來作為結束。

唱到一半時城管拿着棍子來攆人,樂隊的人一邊感傷的梨花帶雨的一邊抱着東西跑。

吉他手扛着吉他大喊了一句「分頭跑」,我跟宋啟對視一眼,第一時間把音響扔上了三輪車。

其他人抱着能抱的設備消失在各個路口時,宋啟正一個人跟城管周旋,三輪車鑰匙扔給我,讓我騎着跑。他也沒想到我能笨拙的轉一圈沖回來救他,城管也嚇的四處躲,宋啟趁混亂往車上跳,跳的時候撞了一下腿。和着耳邊的風聲,我聽到宋啟叫了一聲。

「抓穩了,我可還沒駕照!」我跟身後的人大喊一聲,開着三輪車瘋狂馳聘在公路上。宋啟說走小路,我就順着他的指示走小路,宋啟說加速,我就使勁的擰動車把發動到最高速。

宋啟說林晚,畢業你去哪裡,想做什麼。

我心裡一緊,眼前瞬間空白。在一條狹窄的小巷子裡,我翻車了。

車子的一側翹起來時,身後的人跳了起來,手抓住前面的我,意圖緩解一下我摔在地上的疼痛。

而我倒下時,看到那張照耀在月光下的臉,一瞬間的失神後,我推開了他。

「好疼啊。」我摔在地上,雙腿還搭在翻了的車頭。好疼啊,心裡疼。我抱頭痛哭,宋啟拖着摔疼的腿起來扶我。我沒有應聲,推開他。

「這麼疼嗎?」他被我嚇的不知所措,「我們去醫院看看。」

「太疼了。」我爬起來,來不及拍拍身上的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整個人看上去就是狼狽。

摔得疼極了,但最疼的不是那,是心裡。

「宋啟,我再也不唱歌了。」我說完,就丟下他走了,留下個爛攤子,讓他自己收。

那晚我自己去了醫院,想替他也拿一瓶跌打藥,想到劉雅肯定會有的,就制止了自己。處理好摔傷後,我在醫院走廊上坐下,凌晨三點,職業的護士路過時看我一眼,見我落寞,詢問了一句。

我在那時才終於做出了那個決定,慌張的起身逃離,站起來就開始哭,邊哭邊掏出手機,給宋啟編輯了一條消息發去。

內容如下:

你看到這條消息時,就可以將我從列表里刪除了。

老子喜歡你,以後就不要聯繫了。

祝安好。

一聲不吭將他從我的世界裡抹去,總覺得會有些暴露呢。因此想找個理由徹底的成為陌路人,於是我才鼓起勇氣,做出找個看似告白的告別。那之後我不僅拉黑了宋啟,連劉雅也一併清理出了列表。

這個不聯繫一說出口,就是五年。

聽樂隊的朋友說宋啟跟劉雅已經結婚,生活既普通又幸福。

我在另一座城市裡,找了個從下午五點唱到夜裡十一點的音樂餐廳,一唱就是五年,沒有一天遲到過。

我說宋啟我不唱歌了,是賭氣說宋啟我不再喜歡你了。

而我撒謊了。

8

跟老黃在學校里溜達,在音樂室做了一會,還是那幾年的樣子,也沒有翻新。

老黃說無聊想走,我偏想要坐一會兒,她就趴在鋼琴上發呆,不知不覺睡着了。門在這時被人推開,我看到宋啟站在那,身後還跟了個新生一樣青澀的人。

「新選的主唱?」我先搭話。

「嗯,我帶他練歌。」

「唱的怎麼樣?」

「至今沒人超過你。」

老黃在這時突然驚醒,看到宋啟時一愣,起身拉着我就走。

要離開時宋啟問我,還有沒有在唱歌。

我說唱着呢,好久不見,就再也沒停過腳步。

他也說好久不見。

應該做開場白的四個字,卻成了告別。

回到生活的城市的當夜,我在餐廳里唱了一遍《溫柔》。最近的一桌客人問我為什麼哭,我說這歌寫的太好聽了。

後來我再也沒去過那座待過幾年的城市,也再也沒有見過宋啟了。

作品名:《溫柔》;作者:林頑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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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4 00:05:00

老師真厲害,耐心而又理智的去幫助受傷的人,文章寫的讓人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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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02 13:04:12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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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30 21:01:01

如果發信息不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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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30 19:01:32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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