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疫苗何時可以問世?——埃博拉病毒疫苗成功上市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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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是一種個體微小,結構簡單的非細胞生命形態,它只含一種核酸(DNA或RNA)和蛋白質外殼,沒有代謝機構,沒有酶系統,沒有智慧,沒有感情。離開宿主它就將無法生存,而它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繁殖——通過在活細胞內寄生並以複製方式產生幾乎一樣的新一代病毒。

若論歷史,病毒遠比人類歷史悠久。從人類誕生,病毒就與我們如影隨形,並不斷導致一場又一場大災難。遺憾的是,人類在與病毒的抗爭中幾乎總是失敗的那一方。迄今為止,疫苗是我們對抗病毒最有效的武器之一。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發出眼下這場疫情的病毒疫苗呢?動脈網回顧了本世紀由病毒導致的五大全球傳染病,以及從零開始成功上市的埃博拉病毒疫苗的開發過程。或許,我們可以得出自己的答案。

本世紀五大傳染病

新冠病毒疫苗何時可以問世?——埃博拉病毒疫苗成功上市的啟示

2003年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徵(非典型性肺炎)

這個後來被稱為「非典型性肺炎」的病症有據可查的第一例案例出現在2002年11月16日,我國廣東省佛州市。由於這是一種未曾見過的疾病,其症狀與典型的肺炎有所區別,我國將其命名為非典型性肺炎。世界衛生組織(下文簡稱WHO)則將其命名為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徵,簡稱SARS(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非典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全國——2003年4月到5月,國內新增病患在兩個月內達到6000多人。不光在我國,這種疾病也在全球其他地區傳播。有鑑於此,2003年4月WHO宣布集中在中國、越南和加拿大部分地區以及新加坡爆發的此次疫情成為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下文簡稱PHEIC,Public Health Emergencies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

到2003年6月開始,疫情逐漸得到控制,WHO在6月24日宣布不再將此次疫情列為PHEIC。

2003年7月13日,全球非典確診及疑似病例不再增加。根據WHO的統計,截至2003年8月7日,全球32個國家及地區共報告確診病例8422例,死亡916例,死亡率10.87%。

2003年春天,科技部緊急啟動防止非典科技行動,開始研發針對SARS冠狀病毒的疫苗。2004年5月22日,4名志願者在中日友好醫院接種了由中國醫學科學院實驗動物研究所研製測評的SARS冠狀病毒活體滅活疫苗。這是世界上第一支SARS冠狀病毒活體滅活疫苗。

隨後,又有36名志願者開始免疫實驗過程。2004年12月5日SARS滅活疫苗Ⅰ期研究揭曉,接種疫苗的受試者全部產生抗體。然而,因為SARS冠狀病毒從此銷聲匿跡,後續的臨床研究無法繼續,項目最終被取消。

2009年甲型H1N1流感

2009年4月15日,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在加州10歲患兒送檢樣本中,發現一種新型甲型流感病毒。這種病毒後來被命名為甲型H1N1流感病毒。它很快在美國蔓延,並迅速傳播到全球各地。

研究發現甲型H1N1病毒的基因組,是由北美豬系的H1N1和歐亞豬系H1N1流感病毒的基因組重組而成,因此也被稱為「豬流感」。

2009年4月25日,WHO宣布此次疫情成為PHEIC。隨後,2009年6月11日,WHO將流感大流行警戒級別提升至6級。這也是WHO自1968年以來首次將疾病流行警戒級別提升至6級。

此次疫情席捲了75個國家和地區,最終在2010年4月10號基本結束。

2009年H1N1病毒影響範圍

由於感染人數眾多無法一一統計,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只能通過數學模型進行估算:從2009年4月12日至2010年4月,美國有6080萬(4330萬~8930萬)確診病例,近27.4萬人(19.5萬~40.2萬)住院治療,12469人(8868人~18306人)死亡。在病毒傳播的第一年,全球約有151700-575400人死於這次大流感。

2009年4月21日,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開始研發用於疫苗製備的病毒株,並很快選定了用於製造疫苗用的疫苗病毒,並提交各國和WHO。由於流感病毒疫苗製備多年來已經非常成熟,甲型H1N1流感病毒的疫苗很快就被生產出來。

2009年9月2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督局批准了我國第一款甲型H1N1流感疫苗。9月7日,第一批可以實施免疫接種的合格疫苗產品完成簽發。9月8日,衛生部宣布我國成為了全球第一個可以應用甲型H1N1流感疫苗的國家。

在此次疫情中,rPT-PCR技術也得到了大規模的應用。通過試劑盒核酸檢測,醫生可以很快確認患者是否感染病毒。這也成為了後來人類對抗病毒的科技利器。

2014年和2018年埃博拉病毒

埃博拉病毒是一種罕見的病毒,其引起的埃博拉出血熱是當今最致命的病毒性出血熱,患者最後會全身出血而亡,死狀慘烈。

埃博拉病毒的生物安全等級為4級,病毒潛伏期可達2-21天,通常只有5-10天。這種病毒的前期傳染性不強,不能通過空氣傳播,主要通過體液傳播,其中患者的血液、排泄物和嘔吐物感染性最強;其他體液也有一定傳染性風險。不過,患者的汗液中目前還未檢測出活體病毒。

埃博拉病毒主要呈現地方性流行,局限在貧困的中非熱帶雨林和東南非洲熱帶大草原。這些地方缺乏適當的醫療設備和衛生訓練,這是傳染的主要根源。

2014年2月,西非地區開始爆發大規模的埃博拉病毒疫情,主要集中在幾內亞、利比里亞和塞拉利昂三國,並對鄰國造成嚴重威脅。2014年8月8日,WHO宣布此次疫情為PHEIC。

截止到2016年6月9日,利比里亞結束疫情為止,全球共有28646個確診案例,死亡人數11323人。絕大部分集中在幾內亞、利比里亞和塞拉利昂三國。

2018年5月8日,剛果民主共和國的西北部出現了新一輪埃博拉病毒疫情,7月24日WHO宣布疫情結束,共有53例確診案例,17人死亡。

2018年8月5日,該國又爆發了新一輪疫情。WHO在2019年7月17日宣布此次疫情為PHEIC。截止2020年1月28日,共有3302例確診案例,2242人死亡。

2019年11月11日,默沙東的埃博拉疫苗Ervebo(rVSVG-ZEBOV-GP,簡稱V920)減毒活疫苗獲得了歐盟委員會的批准,這是疫苗首次獲得監管機構的許可。12月21日,FDA在美國批准了該疫苗。

2015-2016年寨卡病毒

寨卡病毒早在1947年在非洲東部就被發現。這是一種主要由伊蚊傳播的病毒,可通過血液、母嬰和性關係人際傳播,臨床主要表現斑丘疹、發熱、關節及肌肉酸痛。寨卡病毒對於嬰兒有極大的威脅。

研究表明,感染了這種病毒的孕婦分娩嬰兒出現小頭症及其他神經系統病變的可能性大增。

寨卡病毒之前在全球只是有零星爆發。2015年5月,巴西發現寨卡病毒疫情,開始在南美洲大規模爆發流行,並不斷蔓延至全球59個國家及地區。2016年2月,WHO宣布這次疫情為PHEIC。

寨卡病毒影響範圍

根據統計,從2015年5月至2016年2月,巴西發現了150萬起確診病例,有超過4000例感染孕婦分娩了小頭畸形兒。2016年11月18日,WHO宣布PHEIC解除。

2016年2月,WHO宣布有15家公司和研究組在開展寨卡病毒疫苗研究。其中,來自美國的DNA疫苗和印度的滅活疫苗相對比較成熟。不過,一直到現在,疫苗也還沒有完成研發。同時,也沒有針對寨卡病毒的特效藥。

除了改善衛生條件及噴撒殺蟲劑等常規措施,WHO也採取了其他的手段來削弱病毒的傳染性,比如,通過生物手段來在伊蚊群體中消滅病毒被引入其中。

沃爾巴克氏體是一種可阻止登革熱和寨卡等病毒在蚊蟲體內生長及複製的細菌。當感染有沃爾巴克氏體的蚊子與野生蚊子交配時能夠將沃爾巴克氏體傳給下一代蚊子,從而首先在蚊子群體中消滅這種病毒。

根據研究,這種細菌對人類沒有什麼壞處。儘管原生伊蚊群體沒有這種細菌,但它對生態的影響不大,在包括蝴蝶、果蠅和某些蚊蟲等超過60%的常見昆蟲中都可以見到這種細菌。

自2014年9月起,科研人員在持續20周的時間裡每周向里約熱內盧的Tubiacanga和Jurujuba郊區釋放1.2萬到1.5萬隻感染有沃爾巴克氏體的雄蚊,並於一年後重複實施了這一舉措。試驗結果顯示這一手段很有前途,可有效使受沃爾巴克氏體感染的蚊子擴散,從而減少寨卡病毒的傳染源及傳染途徑。

2012年和2015年中東呼吸綜合徵

2012年6月,沙特阿拉伯發現了由某種未知冠狀病毒導致的呼吸系統疾病,並致人死亡。這種新型的冠狀病毒被稱為MERS,被認為是由駱駝傳播,在隨後數年在中東地區持續傳播,並在2014年爆發,全球共有12個國家和地區發現了確診病例。

疫情在2015年基本得到控制,截至2015年5月10日,沙特阿拉伯確診976例,死亡376例。從2013年7月9日至2015年6月17日,WHO組建了突發事件委員會,並就中東呼吸綜合徵冠狀病毒召開了9次會議,但始終沒有將此次疫情列為PHEIC。

從2015年5月20日發現首例確診病例開始,韓國也發生了MERS疫情。一直到2015年12月23日,WHO宣布疫情結束。韓國總共發現186例確診案例,死亡38例。

Mers傳播範圍

中東呼吸綜合徵每年都會有零散病例發現,從2012年4月至2019年11月,全球共有2494個確診案例,858例死亡。

經過7年的研發,MERS疫苗的研發終於有了一定的成果。2019年9月,《柳葉刀傳染病》雜誌刊發了研究論文,報道了關於MERS冠狀病毒的DNA疫苗GLS-5300的首次臨床Ⅰ期實驗結果,證明安全有效。目前,共有4種MERS病毒疫苗正在進行臨床Ⅰ期實驗。

一波三折的埃博拉疫苗是怎麼研發出來的?

從本世紀五大傳染病的疫苗研發進度來看,僅有H1N1甲型流感病毒和埃博拉病毒有疫苗可以應對。流感病毒已經有非常成熟的體系,可以在很短時間上市。相比之下,埃博拉疫苗需要從頭開始,其研發進度用一波三折來形容或許更為合適。

2014年春天,當埃博拉病毒在西非爆發時,一位名叫加里·科賓格(Gary Kobinger)的科學家正密切關注着來自加拿大的新聞。

加里·科賓格是加拿大溫尼伯國家微生物實驗室(National Microbiology Laboratory)特殊病原體部門的負責人。溫尼伯實驗室多年來一直致力於埃博拉疫苗的研究,這種疫苗在動物實驗中效果卓著。

加里·科賓格的團隊甚至研發出了人類疫苗,並希望能獲准臨床測試。不過,一直到2014年4月,疫苗都從未臨床實驗過——考慮到埃博拉病基本在貧困的非洲流行,沒有大型藥企對開發這種疫苗有興趣。

在看到埃博拉病毒在幾內亞這個缺乏傳染病疾控體系的國家迅速蔓延,科賓格聯繫了WHO(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希望能夠提供疫苗。然而,WHO拒絕了這一提議。

「他們認為現在推進還為時過早,」科賓格表示,WHO告訴他幾內亞缺乏批准使用實驗性疫苗的基礎設施,「這的確是真的。」

多年來,研究埃博拉病毒的科學家們一直在全身心地研發疫苗和藥物,以抗擊這些致命災禍。然而,這項對人類有極大意義的工作撞上了無法逾越的高牆。藥企沒有收回研發成本的可能性;同時,埃博拉病毒只是零星爆發,幾乎沒有機會對實驗性疫苗進行嚴格測試。

不過,病毒顯然不會如人類所願只在一個地方肆虐。一旦不及時控制,遲早有一天,它會成為全人類的噩夢。科賓格的前任海因茨·費爾德曼(Heinz Feldmann)博士領導了埃博拉疫苗的研發工作,他認為2014年埃博拉大爆發讓人民意識到這種病毒對人類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電子顯微鏡下的埃博拉病毒

和很多科學進步一樣,埃博拉疫苗的成功同樣始於靈光一現和一點點運氣。

20世紀90年代初,耶魯大學的約翰·傑克·羅斯(John "Jack" Rose)曾嘗試將一種水皰性口炎病毒(Vesicular Stomatitis Virus,簡稱VSV)的獸類病毒用於疫苗傳送。

VSV可以感染人,但對人體無害。人體免疫系統對VSV的反應非常迅速,因此,其所誘導的抗體水平高得驚人。

羅斯認為,如果將其他病毒的基因添加到VSV中,無害的病毒將教會免疫系統識別有害的潛在入侵者,從而成為疫苗研發的支柱。然而,在花了大概6年的時間後,這一實驗依然沒有成功。

1994年,羅斯聽說德國的研究人員成功完成了這種操作。羅斯的團隊按照這種方法將某種流感病毒的蛋白質添加到VSV中,並在老鼠身上成功完成了疫苗接種。按照同樣的方式,包括羅斯的實驗室在內的全世界其他實驗室開始使用VSV作為針對禽流感、麻疹、寨卡和其他病原體的實驗性疫苗的支柱。

遺憾的是,由於沒有處理危險病毒所需的高安全實驗室,研究人員無法研究埃博拉病毒。儘管如此,羅斯認為,VSV對開發埃博拉病毒疫苗也有作用。

耶魯大學為羅斯的VSV載體申請了專利,並授權惠氏製藥公司使用。羅斯估計與全世界至少100個實驗室分享了VSV載體,其中就包含德國馬爾堡實驗室。

1967年,馬爾堡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曾經被進口的烏干達綠猴感染了一種未知病毒,後來被命名為馬爾堡病毒。9年後,科學家通過馬爾堡病毒順藤摸瓜,發現了同屬絲狀病毒科的埃博拉病毒。

隨後,在其老師漢斯·迪特·克倫克(Hans-Dieter Klenk)的引導下,當時還是馬爾堡實驗室研究員的海因茨·費爾德曼開始對絲狀病毒進行深入研究,並利用到羅斯的VSV方案。

費爾德曼所在的團隊將VSV表面被稱為糖蛋白(又稱G蛋白)的蛋白質替換成埃博拉病毒的糖蛋白。後來,該小組又將VSV的糖蛋白替換為馬爾堡病毒的糖蛋白。由於團隊沒有高防護實驗室進行動物研究,因此無法測試將混合VSV病毒製成埃博拉病毒疫苗或馬爾堡病毒疫苗的可能性。

此時,加拿大正在建設新的國家微生物實驗室,也就是溫尼伯國家微生物實驗室。其中包括最高防護等級的P4級別病毒實驗室,可以滿足研究埃博拉病毒的防護要求。1999年,費爾德曼受聘領導溫尼伯國家微生物實驗室的特殊病原體團隊。在徵得克倫克的同意後,他帶上了VSV。

在來到加拿大後,費爾德曼認為加里·納貝爾(Gary Nabel)博士(時任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疫苗研究中心主任)關於埃博拉病毒的認識是錯誤的。後者認為埃博拉病毒感染動物和人類時,糖蛋白是造成巨大破壞的原因。

與費爾德曼持相同觀點的還包括當時在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U.S.Army Medical Research Institute of Infectious Diseases)任職的埃博拉病毒專家湯姆·蓋斯伯特(Tom Geisbert)。

費爾德曼和蓋斯伯特認為,他們可以合作,用VSV結構來證明這一點。

在溫尼伯實驗室,費爾德曼的團隊用含有埃博拉糖蛋白的VSV病毒在小白鼠身上做實驗。如果納貝爾的理論正確,這種混合VSV病毒會讓小白鼠致病。結果,它們沒有受到傷害。

研究小組隨後讓這些小白鼠接觸埃博拉病毒。他們發現沒有接觸VSV病毒的小白鼠都死了,而感染了攜帶有埃博拉病毒糖蛋白的VSV病毒的小白鼠則安然無恙。

在溫尼伯實驗室的支持下,蓋斯伯特隨後同意在靈長類動物如猴子身上進行,這被認為是人體臨床實驗前的的最佳動物模型。好消息是,接種過VSV混合病毒的猴子也沒有感染上埃博拉病毒。

2005年,一篇關於該研究的論文發表在《自然醫學》(Nature Medicine)上。人們突然發現,裝載了埃博拉糖蛋白的改良VSV載體不僅安全,而且可以作為研發疫苗的基礎。

然而,開發疫苗的成本在10億美元左右。製藥行業沒有興趣生產一種預防針對只在貧窮國家偶爾出現的病毒的疫苗。截止2005年,埃博拉病毒已導致約1300人死亡。

「沒有人對埃博拉感興趣。」費爾德曼回憶說,他只是去了隔壁酒吧,喝了一杯啤酒,然後繼續工作。

2008年,費爾德曼離開溫尼伯實驗室,成為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NIH)洛基山實驗室(Rocky Mountain Laboratories)病毒學項目的負責人。

2009年3月,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成為了催化劑。一名德國研究人員在做實驗時,不慎用包含埃博拉病毒的針頭刺破了三層防護手套。雖然傷口沒有出血,但她的皮膚已經被刺破。

她被送往漢堡大學醫學中心(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 Hamburg),德國方面緊急聯繫了美國和加拿大的埃博拉病毒研究人員,看看有沒有解決方案。

處於地球另一端的埃博拉病毒專家和現場工作人員一致認為,應該儘快注射VSV疫苗。雖然不清楚它是否會在人類身上產生動物實驗一樣的效果,但總比什麼都不做等死強。

加拿大政府火速發送了「疫苗」。當然,這只是實驗室為動物研究生產的材料,連正式的疫苗都算不上。

事故發生大約48小時後,這名研究院接種了疫苗。第二天,她開始發燒。像rVSV-ZEBOV這樣的活病毒疫苗引發發燒並不罕見,這實際上是免疫系統被激活的跡象。當然,發燒也可能是感染埃博拉病毒的第一個症狀。謹慎起見,醫生決定將她轉移到專門搭建的生物隔離治療單元。

值得高興的是,退燒後,她並沒有出現明顯的埃博拉病毒感染症狀。很難說是疫苗起效還是她其實並未被感染,費爾德曼和其他人認為沒有感染的可能性更大。但是這次事故至少說明該疫苗對人體沒有負面後果,對於在今後的緊急情況中使用疫苗消除了顧慮。

除了科學家,金錢也是研發疫苗必不可少的。由加拿大國防項目提供給溫尼伯實驗室的200萬美元撥款雖說是杯水車薪,但卻至關重要。畢竟,這個項目一直無法申請到資金。

由加拿大國防部撥款的該項目資助研究打擊生物恐怖主義的工具。這筆撥款將用於生產和測試大量針對扎伊爾型埃博拉病毒的人類級VSV疫苗。

德國合同製造商IDT Biologika被選定生產疫苗。不過,溫尼伯實驗室必須製造出能夠生產疫苗的起始材料。提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到朱迪·阿利蒙蒂(Judie Alimonti),這位謙遜的免疫學家以一己之力負責材料製造,並對IDT的成品進行測試檢驗。

「朱迪做到了。……我想,她一個人花了兩年時間,」科賓格回憶道,「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這項其實很單調乏味的工作中。」

阿里蒙蒂於2017年死於癌症,她的前同事稱她是埃博拉病毒疫苗的無名英雄。

在獲得疫苗系統的專利,並從惠氏製藥(Wyeth Pharmaceuticals)獲得使用其平台生產埃博拉和其他出血熱病毒疫苗的許可後,溫尼伯實驗室與各種大大小小的製藥公司進行了洽談,尋找開發合作夥伴。

唯一感興趣的是BioProtection Systems,這家小公司是從癌症疫苗生物技術公司NewLink Genetics分拆而來。

這和埃博拉病毒及傳染病疫苗平台(BioProtection Systems將為其發放許可)沒有任何關係。這只是一個單純的增強投資組合,以便吸引資金的商業決定。

沒想到,這卻是一筆大買賣。

公司同意向病毒疫苗專利的官方持有者加拿大政府支付約15.6萬美元用於每項產品的開發,幾年後的一項修正案將這一數額增加到約36萬美元。雖然理論上加拿大政府可以獲得專利銷售收入,但其實這些專利從未被指望有什麼受益。

該公司後來被併入Lumos Pharma,然後被束之高閣。直到2013年西非的幾內亞爆發埃博拉疫情。

疫情可能始於2013年底,並迅速蔓延,到2014年3月23日,WHO已經錄得49例病例和29人死亡;第二天,記錄又增加了86例病例和59人死亡。很快,調查人員首次在城市環境發現確診病例,鄰國利比里亞和塞拉利昂也開始告急,形勢迅速惡化。

2014年埃博拉病毒影響範圍

目睹這一人間慘劇的科賓格向WHO提出提供疫苗,遭到了拒絕。幾周後,正在開發埃博拉疫苗的葛蘭素史克(GSK)也向WHO提供了疫苗,但也遭到拒絕。

科賓格向無國界醫生組織(Doctors Without Borders)的埃博拉病毒專家阿曼德·斯普雷徹博士(Armand Sprecher)提出發放疫苗的建議,後者是VSV疫苗的堅定支持者。在斯普雷徹的推動下,無國界醫生組織開始推動VSV疫苗的使用。

2014年8月8日,WHO宣布此次疫情為全球突發衛生事件。幾天後,加拿大政府宣布將向該機構捐贈疫苗。

不過,當時普遍認為,在非洲使用未經測試的藥物或疫苗是不道德的。當地經常缺乏臨床防護措施,人們對1996年輝瑞(Pfizer)使用腦膜炎藥物導致11個孩子死亡的醫療事故記憶猶新。

WHO召開了一次會議,得出結論:考慮到埃博拉病毒帶來的巨大威脅,嘗試實驗性疫苗和療法「在倫理上勢在必行」。會議同時也決定,臨床試驗首先必須評估其安全性及合適的劑量。很顯然,持有疫苗許可的NewLink沒有承擔這項工作所需的專業知識及能力。

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和沃爾特里德陸軍研究所(WRAIR)的研究人員開始計劃臨床Ⅰ期試驗,以確定合適的疫苗劑量。其他研究人員也開始在瑞士、德國、加蓬和肯尼亞進行試驗。

WHO和其他相關機構開始尋找更有經驗的製藥公司進行合作,或者選擇從NewLink購買疫苗。

靠譜的夥伴並不多,賽諾菲巴斯德對此並不感興趣;諾華已經將其疫苗部門出售給了葛蘭素史克(GSK),後者正在加緊測試自己的埃博拉實驗性疫苗;強生的疫苗部門楊森(Janssen)也在研製疫苗,但不如葛蘭素史克或Newlink成熟。只有默沙東,在VSV疫苗所用的細胞類型上有生產疫苗的經驗。

從2014年10月開始探索性談判,直到2014年11月默沙東宣布同意向NewLink公司支付5000萬美元購買rVSV-ZEBOV疫苗的生產許可,僅僅只花了一個月時間。這在藥品交易上已經算得上神速。

與此同時,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和沃爾特里德陸軍研究所的研究人員也就疫苗的合適劑量達成一致。情況看上去即將好轉。

所謂好事多磨。科賓格突然發現,最初用於試驗的疫苗與最終的疫苗成品在關鍵特徵上有巨大的變化。

從最早的迭代開始,該疫苗就是用扎伊爾型埃博拉病毒株(Mayinga)的糖蛋白製成。但由德國承包商IDT Biologika製造的人用疫苗卻含有另外類型的扎伊爾型埃博拉病毒株的糖蛋白。

科賓格調查後發現,為IDT Biologika準備材料的阿里蒙蒂在一位主管的指示下使用了不同類型的糖蛋白。沒有人注意到,在人體上進行試驗的疫苗與在動物身上進行了徹底研究的疫苗並不相同。

科賓格火速向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DA)發送了電子郵件,但沒能收到回復。儘管已經進行了臨床實驗,為防萬一,科賓格還是緊急向費爾德曼運送了一批新的疫苗,方便後者在猴子身上進行測試,以確保這一變化不會影響疫苗的效力。

在臨床Ⅰ期和Ⅱ期研究人員處理數據的同時,其他研究人員正在準備關鍵的臨床Ⅲ期實驗,這將告訴世界疫苗是否真的有效。

與此同時,物流倉儲的問題也需要考慮。由於缺乏通常需要的足夠時間來開發耐熱配方,rVSV-ZEBOV要求在低於-80℃~-60℃的超低溫環境中冷藏。這在幾乎沒有電網且酷熱難耐的非洲地區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其難度絲毫不低於疫苗研發。

好消息是,多年前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比爾·蓋茨(沒錯,就是你知道的那個比爾·蓋茨)通過自己投資的科研機構Global Good一直在全球範圍招募夥伴,合作開發一種便攜且功能強大的疫苗保存設備。他們找到了來自中國青島的澳柯瑪。

-80℃~-60℃的超低溫意味着每一個罐體的真空度強度至少需要達到普通真空容器的100倍。同時,內置冰塊保溫的屬性要求設備必須完美隔熱,在輻射、傳導和對流三個熱傳遞方式上做到最佳。

Global Good在2010年就找到了一種能夠在極端溫度條件下保護航天器的太空絕熱材料用來製作隔熱層,解決了部分問題。

雙方在製作用於減少設備內部冷量反向外傳的關鍵部件——位於腔體內的雙金屬環時遇到了難題。雙方專家認為不鏽鋼和鋁合金的複合材料最合適,但兩者恰恰又是最不易被焊接在一起的材料。最終,在反覆研發後,通過爆破焊接這樣的激進工藝達成了目標。

2014年,Global Good和澳柯瑪終於合作製造出名為Arktek的低溫存儲設備,用於普通疫苗。這種啤酒桶大小的設備被綁在駱駝背上,穿越酷熱沙漠抵達疫區。在斷電的情況下,僅靠一個批次的冰排,它就可以將疫苗在2℃~8℃環境下儲存長達1個多月之久,從而滿足約6000人社區的需要。

2015年,Arktek再次升級——在斷電情況下,該設備可以保持-80℃~-60℃的超低溫冷凍環境長達120-144小時,解決了V920的運送問題。

醫務人員從Arktek中取出疫苗

回到2014年,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已經與利比里亞達成協議,對葛蘭素史克疫苗和默沙東的VSV疫苗進行測試。同時,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將在塞拉利昂測試這些疫苗。

幾內亞也希望能夠參與臨床實驗,但該國的衛生基礎設施較為薄弱,沒有臨床實驗的能力。WHO不得不宣布在無國界醫生組織的幫助下在幾內亞開展實驗。

該計劃採用「環形接種」的方法。與埃博拉病毒感染者有過直接接觸的人,以及他們的接觸者,都將接種疫苗。這既可以保護處於病毒傳播路徑中的人,又可以阻止病毒傳播。

實驗人群被隨機分配為立即注射疫苗,或者延遲21天後接種疫苗兩個對照組。如果延遲21天後接種疫苗的分組中出現更多感染病例,則說明疫苗起作用了。

這種方法與經典試驗不同。在經典實驗中,參與者被隨機挑選注射藥物或安慰劑,研究人員和參與者都不知道自己使用的是實際的藥物還是安慰劑。最終,通過盲測獲得實證。

6月,進行該實驗的數據和安全監測委員會得出結論,不太可能有足夠的額外病例來改變研究結果。疫苗的確可以起效。

從接種疫苗後10天(免疫系統對疫苗產生反應所需的時間)開始,立即接種疫苗的人群中沒有再出現病例,但在延遲接種的人群中出現了新增病例。因此,數據和安全監測委員會建議,衛生工作者應在發現埃博拉感染者後儘快為其接種疫苗。

2015年7月31日,在加拿大政府捐贈疫苗不到一年時間後,《柳葉刀》(The Lancet)發表了試驗結果:在不到12個月的時間裡,從「人體首次」劑量研究到臨床Ⅲ期共進行了12次臨床試驗。在此之前,幾內亞從未進行如此大規模的臨床實驗,這是一項非凡的科學和後勤成就。

幾內亞是唯一得出結論的試驗,在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亞進行的試驗在沒有招募到足夠患者進行試驗的情況下提前結束。

雖然每個人都想要一種有效的埃博拉疫苗,但對於適應性設計研究是否足以證明默沙東的疫苗合格,人們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幾乎在實驗結果出來的同時,就有人認為這不是一項研究,只是一個隨機對照試驗。這些發現和研究方法都受到了批評,直到現在仍然受到專家質疑。2017年,美國國家科學院發布了一份關於在埃博拉病毒疫情爆發期間進行研究的報告,對試驗的方式和結果提出了質疑。

報告認為疫苗也許可能如初步報告所述,為接種疫苗的人提供「實質性保護」;但無法確定其效力的大小。實際上,疫苗的作用可能相當低,甚至為零。

試驗發現疫苗100%有效。然而,參加試驗的人數有限,並且沒有一種疫苗每次都有效。儘管如此,這已經足以說服默沙東疫苗研發。

默沙東的計劃得到了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下屬的生物醫學高級研究與發展管理局(BARDA)的支持。BARDA在西非疫情爆發期間開始資助rVSV-ZEBOV,並已花費約1.75億美元支持疫苗生產和驗證默沙東在德國的疫苗生產設施。

2018年春天,當埃博拉病毒在剛果民主共和國爆發時,該國同意根據「同情使用」協議使用該疫苗。「同情使用」協議是沒有批准的療法在臨床試驗中使用的協議。

在宣布疫情爆發8天後,剛果民主共和國開始接種疫苗,超過26萬人接種了疫苗。

2019年11月11日,rVSVG-ZEBOV-GP獲得了歐盟委員會的批准,這是疫苗首次獲得監管機構的許可。12月21日,FDA在美國批准了該疫苗。

默沙東的項目負責人貝絲·安·科勒(Beth-Ann Coller)是該疫苗的另一位無名英雄,她在疫苗獲批時不禁哽咽,「我們很激動,也很自豪。」

如果運氣爆棚,2019-nCoV疫苗最快可在16周完成

就在不久前,位於紐約的再生元(Regeneron)製藥收到了一個紙箱,其中有一支試劑瓶。瓶子內部是則是2019-nCoV(新型冠狀病毒)的一段遺傳密碼片段。不用擔心的是,這只是完整基因組的一小段,因此,它並不具有傳染性。

這些素材在如今並不難獲得,生物技術公司只需要向合成基因組供應商付費就可以獲得。這是如今開發生物醫藥的標準流程,和你在電商上買零食其實並沒有什麼本質區別。當然,你在京東或者天貓上是不可能買到的。

明星藥企吉利德(Gilead Sciences)已經向我國運送了瑞德西韋進行臨床試驗,看看能不能對遏制病毒有作用。

除此之外,多家藥企也迅速做出反應,試圖開發出2019-nCoV病毒疫苗。除了再生元和吉利德外,強生、Moderna Therapeutics、Inovio Pharmaceuticals、Novavax和位於舊金山的初創公司Vir Biotechnology也在開發疫苗。

儘管傳統來說製備疫苗需要花費熟練的時間,但根據過往的經驗來看,疫苗最快也可以在16周完成。

不過,在疫情爆發旗艦開發藥物和疫苗非常困難,線索的不足會使得這些努力大部分化為烏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在於,在實驗室小白鼠上起作用的東西往往會在人身上失敗。

因此,再生元一直嘗試對小白鼠進行基因改造,以使其具有完整的人類免疫系統。這樣,一旦研究人員為小白鼠注入異物,其免疫系統就會產生人類抗體,這將極大改變藥物開發的曲線。再生元旗下的濕疹藥物Dupixent及癌症免疫藥Libtayo就是這樣開發出來的。

如果這個方式奏效,再生元的轉基因小白鼠或許可以幫助我們儘快開發出2019-nCoV病毒疫苗。

根據頂尖學術期刊《自然》(Nature)於2月3日刊發的論文顯示:2019年12月26日,上海市公共衛生臨床中心科研項目常規收集到武漢市中心醫院和武漢市疾控中心的不明原因發熱患者標本一份。

2020年1月5日凌晨,研究團隊從標本中檢測出一種新型SARS樣冠狀病毒,並通過高通量測序獲得了該病毒的全基因組序列(GenBank:MN908947)。

1月11日,研究團隊在《病毒學組織》網站(virological.org)發布了所獲得的新型冠狀病毒全基因組序列,系全球最早公布該病毒序列的團隊。這對後續新型冠狀病毒的溯源以及鑑定至關重要。

1月14日,WHO(WHO)正式將引發此輪肺炎的病毒命名為2019新型冠狀病毒(2019-nCoV)。

和SARS和MERS一樣,2019-nCoV也是一種冠狀病毒,利用其表面的突刺蛋白侵入繞過細胞並引發感染。因此,任何最終治療都必須組織其蛋白質到達靶點。

再生元的研發團隊研究了病毒基因組序列後,決定將目標鎖定在2019-nCoV大約30000個鹼基對中的10%。在短時間內,研究團隊克隆了產生突刺的代碼,並用其修改了原本無害的病毒顆粒表面,創造出一種偽裝病毒。

這種偽裝病毒可以模仿2019-nCoV的細胞滲透生物學,但不會自我複製,也不會致病。

隨後的工作就要用到轉基因小白鼠。再生元的科學家會使用帶有突刺的偽病毒讓小白鼠對其免疫,從而產生可中斷這種冠狀病毒進入細胞的抗體。

這個過程估計會耗時數周,並可能產生成千上萬種具有輕微差異的抗體。隨後,研究人員將對每種抗體進行篩選,分離出其中最有效的抗體。隨後,這些抗體將進行臨床Ⅰ期實驗,也就是動物實驗。

與此同時,研究人員還會選定同一靶標但彼此不競爭的抗體備份,以增加病毒變異後疫苗依然起效的機會。

在嚴峻的疫情面前,最先開發出病毒疫苗的藥企將占盡優勢,遲到者將很可能不得不退出市場。當然,前面的前提是能夠成功完成開發,在疫苗開發歷史上,失敗的可能性遠比成功的可能性更大,研發失敗將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另外,和開發SARS疫苗時一樣,疫苗還沒有開發完成疫情就可能結束,藥企將血本無歸。

既然有着如此巨大的風險,為何大家還會趨之若鶩。拯救人類當然是一方面,但是對比埃博拉病毒開發的一波三折,藥企們顯然並不是慈善家——正是因為我國巨大的市場和購買力,藥企們才會有足夠的動力聞風而動。

然而,我們也沒有必要在疾病中污名化商業。我們必須承認,正是因為商業力量,才能讓藥企願意承擔這些巨大風險。商業的發展也使其在對抗疫情的過程中不止能夠出錢出力,也可以自身的商業模式和技術能力起到更有力、更多元化的作用。

與此同時,我們更應該從歷史中學到教訓——對自然的敬畏。畢竟,在自然面前,人類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武漢加油!中國加油!人類加油!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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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05 21:07:32

現代年輕人的情感問題很多,需要這樣的情感諮詢師,很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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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18 00: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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