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我的家庭，卻帶給我一種深深的愧疚

01.我和妹妹出生在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農村家庭，我比妹妹大一年零八多月，在生辰年月上，因為妹妹出生是臘月，說起歲數來，我只比她大一歲。

在我有記憶以來，就知道妹妹只是比我小一歲而已，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沒有必要太讓着她，畢竟只有一歲嘛。

父母也沒有教過我要什麼事也讓着妹妹，玩什麼東西的時候爸爸媽媽就讓我們一塊兒，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也是一塊上床，早上一起起床。

包括上學的時候媽媽也希望我倆可以同時入學，可是學校的招生老師把妹妹鋸拒之在門外，理由是：

「她的出生年月太小，再玩一年吧。」

這樣我比妹妹早一年入學，等妹妹上一年級的時候我都上了二年級。

每天晚上寫作業的時候，妹妹一旦有不會的題，不問父母而是問我。

當時我並不知道應該把妹妹不會的題給她講解一下讓她搞懂，而是直接把答案告訴她。

爸爸媽媽在忙農農活，或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也許是他們沒有在意這一點，慢慢地，妹妹就養成了不用思考的習慣，有了作業直接丟給我。

後來父母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因為期中期末考試的時候妹妹的成績極其不理想。

可讓我和妹妹都沒有想到的事爸爸媽媽竟然沒有說什麼，他們沒有阻止妹妹在向我問問題或者說沒有阻止我直接告訴妹妹答案的行為舉止。

這就讓我們感覺這件事是可以繼續的。

後來我聽媽媽和鄰居說：

「我家大女兒上學是個材料，二女兒看着不行，有不會的題就知道問她姐姐。

問她姐姐也不讓她姐姐講一下，直接把答案抄過來了事，我看我家二女兒早早輟學，找個工作嫁了人得了。」

當時年少不經事，聽到這話時，我還洋洋自得，沾沾自喜，感覺自己比妹妹要強多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媽媽的這句話是有偏頗的：不給妹妹講題開始是我不知道，後來是媽媽默認了，導致妹妹形成了不動腦的習慣。

02.高中以後，妹妹高考成績不理想，輟學了。

後來妹妹去了附近的城市打工，在打工期間，妹妹沒事的時候給爸爸媽媽和我每人都織了一件毛衣。

大妹妹把毛衣寄到我學校的時候，同學都夸這件毛衣又薄又暖和而且比買的還好看，都羨慕我有一個想着我的妹妹。

妹妹打工一年後的暑假我回家了，妹妹也回家了。

我一進家門，媽媽就被我拿出來一件連衣裙說：

「來，這件連衣裙呀，是冰絲的，你大姑寄過來的，我一直給你留着呢。」

我穿上那件冰絲的連衣裙以後，感覺涼涼的、輕輕的舒服極了。

我穿着連衣裙在鏡子面前轉了幾圈，問在邊上看着的媽媽和妹妹：

「好看嗎？」

「好看！」媽媽說。

「好看，只是大姑怎麼就寄了一件回來？」妹妹在邊上嘟囔了一句。

今晚妹妹的臉上掛着笑，但是，我也從她的臉上發現了難以察覺的一絲失落。

妹妹的失落媽媽沒有發現，媽媽在邊上說：

「你大姑說了，這冰絲連衣裙挺貴的，她就買了一件？

你想你姐讀大學了，那大學生裡邊不能沒有攀比啊，咱們家是農村的，你姐穿得不像樣了多丟人。

你反正是打工，那打工的地方都大部分都是農民工，穿什麼倒也無所謂。」

媽媽平淡的語氣里絲毫沒有照顧妹妹的感情，我知道媽媽說的是心裡話，也是因為家裡的活讓她不堪負重，孩子的細微感情她或許根本就沒有往心上放過。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悄悄的給妹妹說：

「你穿上那件連衣裙試試，我學校裡面還有好幾條呢，你要是喜歡，你穿走。」

我故意用平淡的語氣說話，顯得我不怎麼喜歡那件連衣裙。

妹妹聽後說：

「你不喜歡啊，我也不喜歡，那顏色那老土。」

我知道這是妹妹故意說給我聽的就像我故意說給他聽一樣。

幾天後，我等妹妹要返回工作的地點時，我把那件連衣裙悄悄的塞到了她的包里。

可我不知道妹妹什麼時候發現了我的「陰謀」，等我大學開學前，我在我的行李箱裡又看到了那件連衣裙。

03.我大學的後兩年，每學期妹妹都會把錢給我打過來。

但我告訴媽媽時，媽媽說：

「讓你妹妹直接把錢打給你也省事了，要不你妹妹把錢給家裡，我們再給你打過去不還是來回折騰嗎？

現在呢你們都還是沒有出閣的閨女那掙得錢交給家裡也是正常的，你也沒有必要感覺花了你妹妹的錢了，心裡過意不去？

如果你們姐妹感情好的話，等你大學畢業了，掙了錢，你們都成家立業之後，你可以多照顧她點。」

媽媽的這句話我好像聽出了什麼潛台詞：「如果我們感情好的話」，我總感覺這句話是有言外之意的，就是如果我們感情不好的話，我花妹妹掙的錢好像是理所應當的。

不，我掙了錢一定要好好補償妹妹，補償小學時直接告訴她答案的愧疚，補償媽媽平時都把最好的給我的愧疚，補償她打工掙錢給我讀大學的愧疚。

可是，大學畢業後，我那點可憐的工資除了招呼自己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妹妹出嫁時，我都不能給她買個像樣的禮物。

再後來，我工資高了，我卻結婚了。

婚後的日子，儘管我想給過妹妹錢，但都沒敢開口：給錢我會傷了妹妹的心，我怕妹妹會想：我把她和她老公放在了什麼地位上？被救濟嗎？

後來，我們都做了媽媽，緊緊張張地過着自己的日子。

和妹妹之間也是通過電話聯繫幾句後就掛斷了。

儘管我知道妹妹的日子過得不錯，可總想做點什麼彌補一下我心裡對她的愧疚。

幾年前，奶奶過世了，我回家時給妹妹買了一身價格不菲的衣服，可臨回來的時候，妹妹遞給我一個大包，說：

「姐，不知道給你買什麼好，就買了幾套床單被罩，留着吧，早晚用得上。」

「我不需要，你留着。」

「不，你拿走我好受點，你給我花錢太多了。」妹妹說。

「我給你花過什麼錢，我上學那時候……」

「姐，我們是親姐妹，你怎麼老愛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沒有虧欠，只有什麼時候談什麼時候的事。

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肯定會開口，不過，但願我們誰都不用開口求對方幫忙。

因為不用靠對方的時候，就證明我們靠自己可以。」

我接過妹妹手裡的傳單被罩，說：

「我收下了。」

我想讓妹妹知道，我不想彌補愧疚了，因為她不需要，因為她靠自己就可以生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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