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是在「附近的人」里找的

01

第一次見到杜恆時，我便覺得這個男人十分眼熟。

他經營着一家鮮果小鋪，店開在小區大門外，多做鄰里生意，這一片住宅區年輕人多，每天從傍晚開始，一直生意火爆。

老闆因此雇了四個人，其中三人都負責站在水果架前削水果，動作麻利地將切好的西瓜或鳳梨迅速打包送到客人手裡，再趕緊低頭削下一單。

我拿着一隻巨大的青芒去收銀台稱重，付完錢後對老闆說：「能幫忙切好嗎？」

正埋頭看手機的老闆含糊地「唔」了一句，沒有絲毫反應，我很不爽，伸手從旁邊筐里撈了一隻有損傷的梨子放到他手機旁，他這才抬起頭來，我愣了一下，差點失口叫出來：

「哎？是你啊！」

02

杜恆是我在珍愛交友app「附近的人」里認識的。

那時候我和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分手，空窗了一年，下班就喜歡回家宅着。

有一天一位要好的學姐來我的城市出差，約好了一起吃飯，許久未見，她看到我直嘆氣：「你最近都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整個人灰濛濛的。」

她的嘆息讓我在灰濛濛的愁緒中食不知其味，後來我們一致覺得是因為社交圈太狹窄了，要交友，要走出去。

於是，這讓我遇上了杜恆。

杜恆很坦蕩，主動告訴我他「是個開店的」，賣各種水果，每天很早就要去拿貨，晚上關店後還要善後，起早貪黑，「過得狗一樣」。

我被他的描述逗笑了，不覺跟他多聊了些，大部分都與水果有關，導致隔天購物網站就給我推薦了6800元一串的晴王葡萄。

杜恆說：「6800也有可能是魚目混珠，我推薦你138一串的陽光玫瑰，也是很好吃的青提，我店裡就有。」

我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隔了不久就接到公司的外派任務，得去日本出差兩個月，工作量並不大，還可以順便放鬆身心，我欣然應允。

在日本我吃到了正宗的晴王葡萄，和一位一起前來出差的分公司同事，那是個個子很高的男生，手指修長，說話的聲音低沉悅耳。

有一次很多人在一起聚餐，席間喝了些燒酒，他忽然在我耳邊小聲地說：「你醉酒後的樣子很美。」

那晚一起走回公寓時路上的夜色也很美，我有些微醺，也有些心動，直到他接起電話——那是一通視頻電話，手機屏幕里，是他妻子和孩子的笑顏。

於是這場crush來得快也終結得快。

03

結束了出差我回國後突然很忙，但生活也繼續回到正常軌道，夏天來了，女生們慣常又開始注意控制身材，我也不例外，決定晚餐多以水果解決。

在杜恆的水果店，我很快認出了他，他真人和頭像照片幾乎沒差，但我並沒有立刻和他建立線下聯繫，只是把芒果遞到他眼前：

「老闆，那邊削水果的客人太多，要不這隻青芒你幫我把它削掉吧！」

杜恆曾經在網上和我說過，他的水果賣得比一般水果店要貴，不僅是品質的緣故，而且還有服務的加持。當下，外賣已經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方式，在吃方面，也是越容易越好，所以很多人寧願花多一點錢買切好的水果。

作為老闆，他不好拒絕一位顧客的合理要求，只得乖乖地找來水果刀，他削水果的技術很爛，一隻芒果被他分解得支離破碎，到了後來，他對我說：「不好意思，幫你換一隻吧。」

這一次，他親自找人來幫我削，最後還送了一串黑加侖表達歉意。

店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他並沒有認出我，我有些得意，又有一些小小的失落，回家後我再次登上珍愛app，點開杜恆的頭像，一副雲淡風輕地對他說：「你的店確實生意火爆。」

他很快回覆：「你再不出現，就無法見證我成為商業巨鱷的時刻了。」

他沒有問我這麼久消失去了哪裡，我也沒有刻意提及，只是說：「你收銀的時候也看手機就不怕算錯賬？」

「那也沒辦法，我在等你上線找我呢。」

我盯着這句話看了很久。

04

後來，我便經常去杜恆的店裡買水果，通常他都是在收銀台那裡，用一隻小小的藍牙音箱聽痛仰樂隊。他稱重的速度很快，也不太抬頭看人。

有時候，他會在旁邊的筐里拿兩個水果搭進我的購物袋裡，有時候是蘋果橘子，有時候是橙子香蕉……

那個筐里總裝着一些需要儘快處理的傷果，但奇怪的是，杜恆搭給我的水果都是完好無傷的，「莫非是我已經不知不覺地消費成了VIP，開始享受到高級會員的待遇？」

但沒過多久我就明白了。

那晚杜恆不在店裡，換了其他人收銀，付完錢我慣例站着，等待免費贈送的水果。但收銀員並沒有任何反應。

「請問今天不送水果嗎？」

「為什麼要送水果？」

我一愣：「因為一直都有啊。」

對方疑惑：「一直都不這樣啊。」說完，他或許有些察覺：「你是我們老闆的朋友吧？」

朋友？網友？還是？我一時有些不能確信。

晚上我便在網上向杜恆問起來：「你對我好奇嗎？」

「還好吧。」

「為什麼不好奇呢？」

他說：「因為幾乎天天都見到你啊。」

我驚呼：「你怎麼注意到的？你每天要見那麼多人！」

「因為我知道你長什麼樣，你的性格如何，你吃水果的紅黑榜……每天見多少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辨認出某人的能力。」

「天哪，你是從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他說：「和你同步，從你出現在我生活里的那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