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被女友精神控制自殺，每天收紅包還出軌的女友要對自殺負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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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20日，正值象徵愛情甜蜜520的日子，廣東饒平縣一男子楊某在賓館內燒炭自盡。

其手機聊天記錄顯示，該男子生前疑遭女友邱某精神控制，即PUA。後者更是在每日收到楊某轉賬666元的情況下還是公然出軌，這成為了楊某最終決定自殺的導火索。

昨天，經過饒平縣檢察院的不懈努力，當地公安局終於對「女友」邱某作出刑事立案偵查決定書。在收到這封來之不易的決定書後，死者家屬終於火化了死者遺體。此時距離楊某的自殺，已經過去了半年有餘。

沒人能說得清遲來的正義究竟還是不是正義，我們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無論本案最後走向何處，年輕的楊某都已經回不來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起疑似PUA導致自殺的案子了。早在2019年，北大女生包麗自殺案就曾引起廣泛關注，由於曾遭受大量來自男友的侮辱、威脅，年輕的女生服藥自殺。

PUA也由此走上風口浪尖，從一個小眾用詞變成人人喊打的「惡魔」。在一個又一個鮮活生命因為這門「邪術」丟掉性命後，人們不禁要問，作為人民生命權的捍衛者，法律難道對PUA又將作何評價？面對這種新型的殺人武器，受害者究竟能從法律那獲得什麼？

首先我們必須弄清楚，所謂的「PUA」指的究竟是什麼？實際上，PUA又名「搭訕藝術」，是一類與異性積極溝通、提高好感的話術。最初，PUA的誕生本意在於幫助存在交流障礙的人群，但隨着人們不斷劍走偏鋒，善良的種子結下了邪惡的果實，PUA逐漸發展出了一整套完整話術，從建立關係到最終達成精神控制的目的，PUA已經儼然變成了層層遞進、步步緊逼的殺人工具。

由此可見，相比於刀槍武器，PUA通過話術殺人的方式往往來得更隱秘，不需要對方動手，受害者往往選擇自我了斷。這個特性使法律難以將PUA殺人與普通殺人等同對待，因為要證明死者死於刀殺、槍殺很簡單，畢竟有作案工具的實物在，兇犯難以狡辯。

但要死者完完全全死於PUA話術，實際上非常困難，精神傷害不像傷口一樣能夠直觀地擺在法官面前，因此從證據方面看就很難達到證明效果。

但難度大也並不意味着不可能。眾所周知，PUA的一大特徵是精神控制，受害人往往在頻繁的羞辱攻擊之下喪失了自己的意志，只對施害人的命令盲目服從。如果證據足夠具體，能夠證明受害人的精神已經完全受到對方控制，那麼也有可能成立故意殺人罪。

但相對的是，如果精神控制在證據中沒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受害人可能是因為心灰意冷而自殺，那麼故意殺人罪就無法成立了。

這裡說到底還是證據認定的問題。因為「軟刀子殺人」實在隱蔽，要想成立故意殺人罪，證據必須能夠直接證明死亡是出於對方的教唆，比如有「你為我去死」之類的話。如果僅僅是死者透露自殺念頭、對方沒有阻攔的，很遺憾，法律還是沒有辦法認定為故意殺人罪。

正是因為證據認定實在太難，因此PUA殺人一般不認定為故意殺人罪。實際上，結合PUA的種種行為表現，認定為虐待罪、敲詐勒索罪、詐騙罪等罪行成功幾率更高。在楊某自殺的案子中，饒平縣公安局正是以詐騙罪為案由立案偵查。

《刑法》第二百六十條規定：「虐待家庭成員，情節惡劣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犯前款罪，致使被害人重傷、死亡的，處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這裡的「家庭成員」可以作寬泛的解釋，並不一定僅限於結了婚的夫婦之間，在具有同居關係等密切聯繫的情侶之間，也可以認定為家庭成員。

於是，把PUA歸到虐待罪中的難度就降低了不少。刑法中的虐待包括了冷暴力、言語攻擊，一些辱罵對方的PUA語-----如包麗案中男方的「你就是條狗」這樣的話----就可以認為是一種涉嫌虐待的言語暴力。除了語言上的攻擊，PUA中也不乏一些身體上的施虐，這部分的認定顯然更加容易了。因此，PUA的部分行為被歸為虐待罪是比較合理的做法。

除了虐待行為，PUA中還有着錢財上的索取。在楊某的案子中，受害人在一段時間內每天向邱某打款666元，貪婪的邱某更是以「不到賬就拉黑」這樣的話來威脅對方打錢。在雙方認識初期，楊某更是衣服、包包樣樣不落地買給邱某。

這種金錢索取明顯包含了恐嚇、要挾的意味，邱某明明知道，提分手會給對方造成恐懼，還利用了這種恐懼，讓楊某成為她的提款機，因此可以考慮刑法上的敲詐勒索罪。

除了敲詐勒索，邱某也有可能成立詐騙罪，而這也是她被公安機關列為嫌疑人的罪行。實際上，邱某在向楊某索取錢財的同時，已經出賣他人。在雙方剛確立關係的時候，邱某也是花錢大手大腳，對楊某的錢就像大風颳來的一樣毫不吝惜。

這不禁讓人懷疑邱某和楊某在一起的動機是不是完全是因為錢。如果這個猜測做實，那麼邱某與楊某建立關係的行為、後續的一系列PUA手段，完全可以認為是用來誆騙對方的工具。特別是PUA話術的一系列嚴格的步驟，和傳銷騙錢之類的案子實際上沒有什麼不同，都可以歸為詐騙罪。

本案中除了自殺的楊某，受損害最大的無疑就是楊某的親生父母了。好端端的兒子說沒就沒，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確實難以承受。不論最後邱某是否被定罪，這部分精神創傷都難以彌合，但楊某父母仍然可以通過追究民事責任的方法或多或少地得到賠償。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於精神損害賠償的司法解釋》規定，侵權行為致人死亡的，死者的近親屬可以向侵權人主張精神損害賠償。

PUA行為導致自殺，雖然認定為故意殺人罪的難度略大，但認定為侵害生命權的侵權行為是可行的。如果沒有一系列的精神控制手段，按照楊某父母的描述「（兒子）是一個開朗的人」，很難相信楊某會選擇自殺。

至於對於楊某在戀愛期間給邱某打的錢，本質上，這些買衣服、買包的錢都是自願贈與邱某的，法律上來說就很難追償了。

又一個生命消逝在PUA的軟刀子中，但證據認定的問題還是使這種新型的殺人工具難以被追究相對應的刑罰，我們應該期待法律能夠作出更為具體的規定，不能讓PUA屢屢脫逃法律制裁。對於廣大青年來說，在法律做出反應之前，做到時刻提防PUA極其必要的。生命誠可貴，愛情並不一定價更高，更何況是這種虛假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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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來源：景德鎮南河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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