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過夜後，他終於露出了真面目，有些債，我這輩子是還不清了

現在是凌晨十二點，我是沈雲，我在廣東。

剛洗完澡，坐在大大的窗戶邊，看外面車水馬龍。南方的夜晚，這個時辰依然熱鬧非凡。不同於我的家鄉，這會街上大概只剩路燈和晚歸的車輛了吧.

我已經很久很久不想這些事了，久到以為我不想，就可以忘記；久到不想起，就可以當作沒發生；久到一切仿佛是別人的故事了。

這會兒我剛過完30歲生日，來到這裡的十二年，每年我都是自己過的。今年朋友說30歲講究，這是個坎，這道坎應該我們陪着你。

其實，我有一個秘密，從來沒提起過，哪怕是和我最親近的朋友，所以她們並不知道所謂的這道坎，其實我早已跨過。

我是十八歲從老家背井離鄉，一個人來這裡的，為什麼選擇這裡，可能是那時候還什麼都不太懂的我眼裡，這裡是逃得最遠的地方了吧。

我的老家在北方，在一個如今都不太進步的縣城，自從離了那兒，我再也沒回去過，沒有再聯繫過家人，也沒有了親人。

那年我16歲，花一般的年紀，為了逃開家，初中畢業後選擇了另一個城市的職業院校，學了舞蹈。

其實我成績很不錯，考高中肯定是沒問題的，可是選擇了高中就意味着每隔半個月，我還是需要回家的。

所以我去了一個容納全國各地同學的學校，每個休假日，都會有離得遠的同學不回家，沒有人會讓強制離校，我也有了躲的地方。

說起我的家，我有父有母。

爸媽都在縣城裡一個工廠上班，爸爸老實木訥，媽媽美麗會說話。

記事起，他們就在這裡上班了，一直到我離家，工廠也還在。我從小跟着奶奶吃飯，睡覺回自己家。爸媽白天上班，吃飯在食堂，家裡只是住宿，所以我對他們，沒有和奶奶親近。

爸爸十年如一日地在底層當着小工人，經常因為不說話，不會說好聽的話，被人坑着幹活。呆在廠里的時間很多，幹得活也不少，只是工資不漲，同工齡的工友們慢慢熬成了小組長，只有我爸，還是老樣子。

我媽卻剛好相反，她很會哄人，長得漂亮也很會打扮，一路都在升職，工資越掙越多，超過了我爸很多。

只是，上初中時，曾有同學說我媽和領導不清不楚，話語很難聽，一向好脾氣的我和他吵了一架。他是男生，他爸也在那個廠里工作，是個小頭頭，比我爸高，但沒我媽職位高。

我曾以為他們是嫉妒我媽，所以編排我媽。事到如今，我也猜測出一些，只是不肯相信，那可是我對媽媽。

有一次放學，我在家門口不遠處，看到我媽在一輛車裡，轉頭似乎在給一個男的整理衣領，他們沒看到我，我飛速地跑回了家。

那個男的我認識，是我媽的領導。那個時候，聽說這個領導很賞識媽媽。果然後來我媽被提拔到領導身邊，接着聽到了一些話，他們說媽媽和那個領導，除了下班各回各家，任何時候都是在一起的。再後來，我媽越來越忙，經常跟着領導出差，流言蜚語也越來越多。

我長得和我媽不太像，我覺得我像我爸，奶奶說，我繼承了他倆的優點，比我媽還好看。以前，我以我媽為榮，長得很好看還能掙很多錢，所以他們把我丟給奶奶照顧，我也沒怎麼怨過她。

而且她會給我買漂亮的衣服，買城裡的零食，給奶奶買按摩器，買舒服的鞋子，所以除了不管我，她給的我並不少。

剛開始不管別人說什麼，我都站在媽媽這邊，去反駁那些不負責任、說風涼話的人。一個兩個說，我不去理會；三個四個說，我忍不住辯解；五個六個人說，我去吵架打架；只是最後不僅別人說，奶奶也說了，爸爸也因此變了，我便沉默了。

縣城不大不小，同學很多父母都是在這個廠里工作。在學校里，難免有和我意見不合的同學，他們說我總是要帶上我媽；如果有男同學和我走得近，就會被罵和我媽一樣；說話很難聽，好在是初三了，就算被孤立了，也快熬出來了。

然而放學回去，還有不時嘆氣的奶奶，她總是在我吃飯的時候說我媽怎麼怎麼樣，說我爸就不該娶我媽，說我媽長那麼好看，怎麼會顧家，心就不在這個家。最後會告誡我，不要學我媽。

晚上回家睡覺，不是爸爸沒回來就是媽媽不在家，他們在我的印象里沒怎麼吵過架。媽媽總是急匆匆地，她屬於事業型女性吧，拋開那些亂七八糟，她的學習能力和工作能力，我也是聽到過別人稱讚的。

爸爸卻總是悶悶的，把所有的情緒都掩埋在煙霧繚繞之中，我看到過很多次，爸爸滄桑疲累地靠着院子裡的棗樹，抽着好像永遠不會滅的香煙，不知道在想什麼。

媽媽不喜歡煙味，所以爸爸總是在院子裡抽，可後來媽媽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家裡便一天比一天烏煙瘴氣，都來不及消散。

大多時間，我和爸爸呆在一起，我在房間寫作業，爸爸靠着牆抽煙。可是爸爸不怎麼和我說話，我也不知道他每晚幾點睡，每次我學習有點晚了，爸爸會敲門提醒我，卻不說話。

就這樣一直到我初中畢業，去了一個離家比較遠的地方。那裡沒有人認識我，也沒人知道媽媽的事，我交到了朋友，可以一起吃飯、上學、上廁所、逛街的好姐妹，卻沒法說家裡事的朋友。

報到那天，就是我自己去的，媽媽給了我足夠的生活費，也給我買了手機。後來熟悉了，舍友問我，怎麼沒見過我的父母，也不見我經常回去，我說他們很忙，回去也沒什麼人。

奶奶在時，我會偶爾給奶奶打電話，說說我的情況，可能奶奶年紀大了，每次都要絮絮叨叨提起媽媽，也不是罵吧，就是發泄發泄她心裡的憋屈不痛快。畢竟這些事，找誰說呢，我們家人口少，除了家人，誰不是冷眼旁觀看笑話。

我理解奶奶，就像我也沒法跟別人說起我的家一樣。除了奶奶，還有爸爸是我惦記的，雖然每次接起電話，他只說不用擔心他，好好學習，早點休息。

奶奶是在我上職校的第一年冬天走的，那年特別特別冷，本就身體不太好的她，終是沒能熬過去。我想，是我拖累了奶奶吧，這麼多年，給我做飯、洗衣服。

除了不用花錢，其他的都是奶奶，那會條件雖不差，卻還是要從水窖里提水。爸爸會幫忙，卻不是每一桶都能趕上，到後來，他日漸頹廢，身體應該也是從那會就出現問題了吧。

奶奶提不了太多水，便一點點提，多跑幾趟，我好多次都告訴奶奶，等我放了學一起提，可是奶奶說，我正長個子，她能提動的。

奶奶走時，鄰居看見大門遲遲不開，怕奶奶是不是有什麼意外，急忙聯繫了爸爸。爸爸在上班，趕回來時，大家已經把門撬開了，奶奶的身體已經冷了，她是睡過去的，聽說從面容上看，很安詳。

爸爸一言不發，準備後事 ，我回來時，已經入殮了，沒能見到奶奶最後一面。媽媽那會，好像回來過，因為工作，又着急忙慌地走了，這個家裡仿佛沒有什麼事值得她逗留吧。

我在葬禮結束後就回學校了，從此，我的通訊錄，只剩下爸爸。我沒存媽媽的號碼，可我背得滾瓜爛熟，每個月一號，媽媽會準時打過生活費，然後會發條短信告訴我一聲。

每次都是一樣的信息：錢轉過去了，收到回復。特別像設置了自動發信息一樣，或者每次都是複製粘貼。

除了給我轉錢，媽媽沒給我打過電話，我在學校的兩年半，沒有人去看過我。說羨慕別人嗎，也許吧，可也有人羨慕我不需要糾結吃什麼，穿什麼，錢在我的價值觀範圍內足夠花。

如果不是認識了他，也許我會老老實實完整地在這裡上完3+2，然後找一份舞蹈老師的工作，以後和孩子們呆在一起。

我十七歲生日那一天，剛好是周末，和舍友們吃完飯就去了KTV，那個年代，我們那裡流行生日聚會去唱歌。實際上到現在為止，我去過的次數一隻手就可以數過來，我不喜歡熱鬧，也不是每個朋友聚會都請得起KTV。

那天，剛剛好碰上了朋友的初中同學，他們有幾個人，我們也是幾個人。周末小包間都訂出去了，服務員建議我們拼房，便宜划算。我是不唱的，幾個小妮子沒意見，我也沒反對。

大家都是同學，所以我們是AA付的。可能是因為那天我躲在暗光里，不說話，靜靜地看着他們；也可能是一眾女生里，唯獨我沒有化妝，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半個臉，卻因酷似媽媽，也是好看的；更有可能是她們玩瘋了，要了很多飲料和果盤，我卻能不皺眉頭地拿出卡付錢。

總之，這群人里，有人看上了我，說是看上我的錢才更合適吧。他是朋友同學的校友，比我們高几屆，他們一起玩音樂，組了一個很粗糙的樂隊。

搞藝術的很燒錢，我們學舞蹈也一樣，何況他們是自己創建的。他通過別人要到了我的手機號，頻繁地找我聊天，那時候大家更多的使用QQ聊天，比短信省錢。

我白天上課，一般不使用手機，手機在我手裡，更多的是看小說，那時候最迷的是武俠小說和虐文。把所有的不開心就隨着文章里的悲傷一起哭出來，會好受很多。

他的信息我一般不回，他會到我空間裡留莫名其妙的話，後來，我便關了留言。不知道他又找人了解了我多少，我愛吃的，愛去圖書館，愛去的校門口飯店，等等，他都知道了。

一定是我的朋友在幫忙，她不但告訴了他我的喜好和性格，還反過來勸我，幫他說好話。處於青春期的我，不成熟的我，單單是因為不喜歡和人接觸才不想理他。

當他多次出現在我身邊，陪我練舞，陪我吃飯，甚至陪我去圖書館時，我就對他熟悉了。這種學校的不好處就是雜和亂，管理不到位，什麼人都能矇混進入校園。

除了奶奶，還沒誰仔細耐心得照顧過我，哪怕是一句多喝熱水，爸爸不說話，媽媽不操心。他的關心溫暖了我，也讓我放下了對他的提防。

這一切是我的錯，我不亂花錢，多餘的錢都在卡里存着，仔細回想，兩個人在一起後，很多時候都是我花錢吧，我並沒察覺到不對，也不是我錢多，是壓根沒注意這回事，也有可能他的話說得太漂亮，我沒介意。

也是這樣才讓他對我起了歹意吧，那天他說朋友生日，大家都帶女朋友，我就陪他一次。推辭了那麼多次後，我也有點於心不忍，就答應了他。

飯桌上大家起鬨喝交杯酒，來得有好幾對， 那個年紀的少男少女們，最愛找刺激，最會玩了。我並不會喝酒，也沒試過，他知道的。他有向大家解釋，但是一群人聚在一起開心，哪講究什麼分寸感，他們只覺得既來之則安之，既是沒喝過，那就喝一點。

沒得選擇下，我喝了一點，我喝的一點不多，但我從沒喝過，而且是白的 。所以我還是頭暈難受了，被他帶到了他那裡，我沒去過的地方，第二天我問起，他說是我不要回的，可我不記得了。

他沒把我怎麼樣，我是知道的，好歹看了那麼多小說，分得清我有沒有酒後亂性，至於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在我面前裝得一直很好，但時間久了，還是會有破綻，比如他特別愛打遊戲，痴迷到願意花錢買道具，而且是能力範圍之外的錢。有段時間，追我可能需要花點錢吧，他收斂了一些，樂隊的人以為他改性了，為了女朋友。可對於一部分男人來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也不是空穴來風。

漸漸地，他不裝了，為了省錢會拐着彎得找我吃飯，然後讓我付錢。我們決裂毫無意外是因為錢，因為他成了無底洞，沒有底線和原則了。一開始他向朋友借了錢，結果遲遲不肯還，然後人打聽到了我這裡。

我給他打電話，他支支吾吾不說幹什麼，只是請求我，能不能先幫他墊上，完了之後還我，因為數目不算大，又相信他，所以轉給了他錢。

只是有些人，他不是普通人，有了第一次，開了這個口。第二次時，他已經能不帶抱歉得直接開口找我借錢了，他說，借我的錢不丟人，還說他們搞音樂很費錢，我這麼做算是投資。

第一次借的錢，他過了一個星期還我了，第二次卻遲遲沒還我，我沒催他，只是心裡不太舒服。這次他借了不少，我想他可能短時間還不上，但他也沒找我說一聲。

直到朋友問我，有沒有覺得他哪裡怪怪的，我才想起，我大概半個月沒在學校見到他了，他沒來找我蹭飯。朋友說，他躲起來了，借了別人的錢還不上，我愣住了，又借了麼，我的還沒還。

聊完我就給他打了電話，問他最近忙啥呢，也不找我了。他說樂隊忙，可朋友同學說，壓根沒見到他，我說他撒謊，然後說了我聽到的事。

我以為他會再次找我借錢還別人，還想着要不要提上次沒還欠錢的事？沒想到他確實提錢了，卻不是借，而是問我要。走上歧路的人是不是膽子也大了，什麼都無所謂了。

他說他知道我有錢，這點錢我應該不放在眼裡。是的，我是存了不少，但那也不對啊，借的話我還可以考慮，要錢他哪來的勇氣。

我頓時就生氣了，說以前的錢也不用你還了，以後我們各走各路，各回各家，說完我掛斷了電話。我還在氣頭上沒平靜下來，沒一會兒，他發來了彩信，打開是我的照片。

你可能想到了，是尺度比較大的照片，他威脅我。接着又發來一條短信：這只是一張，我這還有好多，還有你和我一起的，你要看嗎？我可是每天都要看看的。

一股熱氣還沒來得及散就被這一盆冷水澆沒了，我感覺從頭到腳都涼了起來，我害怕了。我遇上了一個什麼人啊，怎麼也沒想到一個人會變成這樣，在遊戲，在錢跟前，人性如此經不起考驗。

我當時沒敢繼續回他短信，也沒和朋友說這件事，好像我避而不談，這件事就沒有，我仔細回想他怎麼會有照片，什麼時候的事。突然我想到了唯一的一晚，和他呆在一起的那一晚，難道只是最後一步沒做，為了不讓我懷疑嗎？

發來的照片不是高清的，他的手機像素也不高，可也能清楚看到床上躺的人是我，我穿着襯衫，被解開了扣子。這張照片裡只是這樣略微尺度，起碼衣服還在，內衣也好着，我害怕的是他說的其他照片。

如果那晚失身了，我也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慧，不懂保護自己。可現在這樣更可怕，我沒有記憶，他卻揣着我的私密照，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我不知道。

那幾天，我吃不好睡不好，他隔幾天會給我發一張照片，不堪其擾的我向學校請了假，躲回家。然而我是躲不過的，他簡直喪心病狂了，居然追到了我家。

半夜他給我發短信說，你若是不給錢，我就把這些照片打印出來，發出去。我終究是怕了，轉給他一些，他卻獅子大開口，要了一個我給不起的數字。

我說我沒有，他不依不饒，始終用照片威脅我。孤立無援的我不知道該找誰幫忙，該去求助誰。爸爸看我請假回來，臉色不好，還以為我生病了，交代了幾句就按部就班的上班去了。

我躲在家不敢出去，也不想回他信息。最後把他逼急了，他逢人就說，我花了他很多錢卻要和他分手，讓我還錢。陸陸續續，認識我的，不認識我的，都知道了這件事。

爸爸回家問我怎麼回事，我一五一十得說了出來，我說是他欠我的，可我沒有證據，給他的錢是我取出來再給他的。可他有還我錢時打給我的憑據，還有各種各樣不知哪找來的小票，我有口無憑。

沒等我找到解決辦法，他使出了最後一招，把那些照片在一個夜裡貼滿了我家小巷和村裡的電線杆。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剛出門就被驚住了，還有一些照片從大門底下塞進了我家。

我看着照片裡腦袋是我，身體不知是不是的照片，氣得肺都快炸了，那一刻就覺得再也沒臉見人了。不管這照片是真是假，村裡的人怎麼能看出來，而且畫面不清楚，只能看出來沒穿衣服，還有各種不雅姿勢。

爸爸那天沒有上班，我們父女倆關了大門，我不停的哭，爸爸不停的抽煙。外面的照片被村委收拾乾淨了，那個人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們沒有報警，他們說，報警不管用，頂多關幾日，罰幾百塊錢。我就這樣吃啞巴虧了，甚至那些照片有的都不是我。可我什麼也做不了，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我病倒了，他沒有再找過我，學校的朋友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男男女女，分分合合，在他們眼裡很正常。

他沒把照片散發到學校，可能覺得學校里至少有人能看出真假來吧，發在我們這個有些落後的小村子，只為了報復我，出一出心裡的憤恨。可他沒事了，我卻要家破人亡、背井離鄉了。不知道此時的他，會不會想起這些往事，有沒有一絲後悔。

爸爸常年吸煙，身體被消耗盡了，而這件事給了他致命的打擊，從開始到結束，爸爸沒說過我，在聽我說完事情的經過後，爸爸只是拍了拍我，說好好休息。

而我只顧了自己傷心，沒注意到爸爸難受，照片事的第三天，他像往常一樣蹲着靠在棗樹上吸煙，站起時過猛了，身體搖搖晃晃幾下就砰得摔倒了，當場心梗走了。

繼失去奶奶後，我又失去了爸爸，那段時間究竟怎麼過來的，我一點都不想回憶了，只知道那是這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痛了，也是我永遠的傷疤。一切都是因為我，就算爸爸身體可能隨時犯病，也是我的不孝提前了這種可能性。

至於媽媽，有時候我也想問問她，她有心嗎？這個家算是什麼呢？我上學的這幾年，他們並沒有離婚，可不問也知道，他們關係還是不好，不吵不鬧不交流。媽媽回來參加葬禮了，一直到結束她才走的。

我的事，她應該是知道的，可她沒提，只是問我，有什麼打算。我說，休學，離開這裡。

媽媽想了好一會，說：好，我給你聯繫。

學校那邊是誰去的，我不知道。我換了手機號，沒再聯繫任何人，和這裡徹底告了別。

走時帶了幾件衣服，手機和錢。媽媽給了好多錢，問我打算去哪。

我說，先離開這裡吧，然後再想。

我是坐火車走的，直接買了南邊的火車票。到了之後，我把手機號換成了當地的，沒有和媽媽報平安。

從此和那裡再沒了聯繫。

一個職高都未上完的女生走到今天，有太多的辛酸。也許是老天看我之前過得太苦，所以之後我歲歲平安到現在。也許是之前的事太不可思議，所以之後再發生什麼也不必大驚小怪了。

我找了管吃管住的飯店，在老家初中畢業時，幹過一陣暑期工，所以後廚里的事，洗碗刷盤子我還是沒問題的。再後來到了火鍋店，我幹活能力應該是遺傳了我媽，比較勤快而且仔細，所以我們老闆娘很喜歡我。

她有兒子，沒女兒，看我孤身一人這么小打工掙錢，她和我差不多大的兒子在讀高中，用她的話說，白吃白喝還作妖。所以她很照顧我，帶我買過衣服，也儘量給我派輕鬆一點的活，偶爾帶我下館子。你看，這世上還是好人多，那個人只是意外，而我恰好是吸渣而已。

漸漸地，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熟悉起來，走到今天，在一個比較有名的工作室里當一個小小的設計師，家居設計方面的，待遇很不錯的，除了學歷是硬傷，工作能力還是不錯的。

說起來，也算是遇到了貴人，指點我去學畫畫走這條路，然後又很幸運得在工作室成立時就加入了團隊。而我一直是一個努力的人，畢竟現在的我也算是脫胎換骨，比同齡人更明白我想怎麼樣，我能怎麼樣。

曾經，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倒霉了，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今生沒有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沒有疼愛我的爸爸媽媽，還遇到了很不好的人。可是走到今天，我反而覺得釋懷了，二十歲以後的人生是我自己走的，我很小心很清醒得走着每一步，而30歲以後的生活，我也非常明確。對比有的人依然在渾渾噩噩的過日子，甚至有的人一生都沒活明白，我又是幸運的，我很感激。

雖然沒再去找媽媽，可慢慢長大的我明白了很多事，不管怎樣，能讓我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安頓下來，最主要的還是媽媽給的錢，這是很堅實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