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離婚路上「殺妻」 鄰居：兇手常年在外打工，給人印象老實巴交

封面新聞記者 王攀 王祥龍 攝影報道

離婚路上，妻子被丈夫殺害。

8月21日13時許，發生在四川中江縣倉山鎮的一起刑事案件，讓公眾視線再次被聚焦到了「殺妻」上。

8月22日，封面新聞記者實地探訪發現，兇手的多位鄰居對此深感「震驚」，因為在他們印象中，兇手常年在外打工，看起來老實巴交。

每個家庭各有各的不同，每對夫妻也各有各的愛恨情仇。四川中江這起「殺妻」案背後，是一個怎樣的家庭？從愛到恨，這對結婚近30年的夫妻又有哪些紛爭？

/事件/

女子被丈夫刺傷 救治無效死亡

四川的暴雨模式結束後，倉山鎮又進入了高溫炙烤模式。8月21日13時許，就在大家飯後午休時，在倉山鎮政務服務中心附近三叉路口路燈下，蔡某用匕首刺中了妻子劉某，劉某隨即倒地。

8月22日，封面新聞記者對此進行實地探訪。據案發現場附近一樓盤售樓員葉丹（化名）介紹，事發後，她曾去到現場。「只看到劉某躺在地上，警察在現場處理。」她說，據周圍人說，行兇的蔡某，已經去派出所自首了。

蔡某家住倉山鎮人和寨村，距離鎮上大概4公里左右。據鄰居介紹，蔡某與妻子育有3個子女。蔡某常年在外打工，劉某則在鎮上一幼兒園附近租房居住，方便照顧小女兒上學讀書。

劉蘭（化名）居住在劉某租房的同一條街上。劉蘭說：「平時，她（劉某）有時候會來散步，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昨天，我和劉某的媽去燒完香回來，看到一個人倒在地上，醫生在那裡搶救。她媽就說，『那是我女娃子得嘛。』她媽跑過去，就坐在地上哭。」

21日晚，封面新聞記者從中江縣公安局獲悉，當天，確在倉山鎮發生了這起刑事案件，但搶救無效，劉某已無生命體徵。

記者多方走訪證實，當天，兩人原本準備到政務服務中心辦理離婚手續。

/探訪/

老家房子無人居住 房前長滿雜草

22日下午，倉山鎮人和寨村。在350國道旁一段2公里左右、只容一輛車經過的鄉村小道盡頭，便是蔡某的家。在蔡某家的房子上，掛着一張農村危房改造戶信息卡。上面信息顯示，蔡某家屬於建檔立卡貧困戶，落款時間為2018年。

如今，這座才建好2年多的住房，房門緊鎖，無人居住。房前的空地上，長滿了雜草，最深的已近半米。房間裡，除了床等簡單家具外，幾乎沒有其他像樣的家具，甚至連床鋪都沒有。窗台上、床上，已布滿了一層灰。

據周圍鄰居介紹，蔡某與劉某結婚已近30年。蔡某的父母很早以前就已經去世，夫妻兩人與3個子女一起生活，大兒子已經20多歲，小女兒還在上小學。

鄰居曾露說，這座在農村的房子，從劉某在鎮上租房後，一年到頭，也很少有人回來住幾天。「蔡某有事情回來，也多半待在鎮上。今年回來過年，（大年）三十下午就走了。」

/鄰居/

兇手常年在外打工 妻子多次鬧離婚

當劉某被蔡某刺傷後死亡的消息傳到鄰居們耳朵里時，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震驚」。不敢相信印象中老實巴交的「蔡娃兒」，會做出如此極端的行為。

曾露告訴記者，蔡某常年在外打工，已有30年左右。因為沒有技術，只能幹點勞力活，全國哪裡能掙錢就去哪裡，河北、山東都去過。「一年到頭難得回幾次家，因為家裡頭有幾張嘴等着要吃飯。逢年過節的時候要回來，家裡有事打電話也會回來。」

據鄰居介紹，蔡某的妻子劉某則一直在家，沒有工作，也沒有務農。自從在鎮上租房居住後，鄰居們就和劉某少有交集了。

「蔡娃兒（蔡某）和他老婆的感情問題鬧了很久了，平常一吵架，女的就鬧着要離婚，鬧了很多回了。今年春節的時候，鬧得最厲害。」曾露說，但是，蔡某一直不想離婚。劉家的親戚，也勸說過劉某，讓她不要離婚。

據鄰居介紹，蔡某平時對劉某很好，從來沒有聽說蔡某打過劉某。前些年，這個家庭只有蔡某一人在外打工。近幾年，則是蔡某和大兒子一起在外打拼，「父子倆一年能掙七八萬塊錢，過年都會拿回家，交給劉某。」

在鄰居們的印象中，蔡某平時老實巴交，說話輕言細語，經常面帶微笑。「打個比方說，就是落片竹葉子都怕打到頭，就是那種性格。」曾露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這一次，他哪裡來的脾氣。」

「他家老幺還那么小，現在哪個來管哦。」除了「震驚」，如今，這個家庭的遭遇，也讓鄰居們唏噓。

隨後，記者來到蔡某自首的倉山派出所了解情況，但警方沒有透露相關信息。

/專家/

防範家庭暴力 應加強心理前置干預

上海「海歸」殺妻案，杭州殺妻碎屍案……近期，全國發生多起「殺妻」案件，成為公眾關注焦點。家庭暴力何時休，妻子又該如何防備呢？

中國婚姻家庭研究會專家陳一筠，曾為有家暴情況的家庭提供諮詢長達10年。「我接待了大量的家暴施暴者，發現他們的思維極其不正常。久而久之，就成為完全的心理疾病患者。」陳一筠說，在婚姻家庭生活中，心理衛生健康問題是導致家庭暴力的一個重要原因。

「很多家庭即便意識到了有心理問題，也少有諮詢。」她說，甚至家庭暴力出現多次後，也很少有人說出來。近期發生的「殺妻」極端行為，在家暴中屬極端行為，是個別現象。為了加強預防，夫妻一方一旦發現對方有暴力傾向，就可提前尋求心理干預。

陳一筠認為，家庭暴力是一種結果，找到誘因進行前置干預，才能更好地解決問題。「中國人對心理健康問題不太願意接受，心理衛生健康知識也不普及，所以要加強心理衛生健康教育面。」她說，另外，即便尋求心理諮詢，但也很少有夫妻雙方同時前往的。對此，她呼籲中國能夠建立心理健康諮詢執業執照制度，讓治療師變接待諮詢為上門提供諮詢。

「其實，到了兩個人不能相處的地步，離婚就可以解決。」陳一筠分析說，發生在中江的這起案件，女方多次要求離婚，但男方一直不同意。「這折射出另一個問題，農村地區，男方要想再娶會很困難，加上家醜不可外揚傳統思想的影響，沒有什麼文化的男方可能才做出了這次極端行為。」

事實上，中國已經出台了《反家庭暴力法》。陳一筠說，從目前情況來看，效果不明顯。因為，在實際執行過程中，會遇到很多問題。「比如，受暴者尋求保護，無法為其提供避難場所等。」

除心理因素外，陳一筠認為，家暴與施暴者的成長環境也有關係。比如，小時候經常看見父母打架，長大後就可能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陳一筠說，家暴到了法律干預、法律懲治層面，已經是最後的結果，無可更改。「我還是希望前端置入，預防性的教育，就是最好的干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