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後,蘇寧與江蘇,冰釋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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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職業足球歷史第一座頂級聯賽冠軍!

昨夜的蘇州屬於藍色,泛着金光的藍色。

奧拉羅尤用兩年半的時間,不僅完完全全突破了德拉甘和佩特萊斯庫的封頂,更是在蘇寧足球歷史上站到了亞洲頂級名帥崔龍洙和歐洲頂級名帥卡佩羅的身前,成為蘇寧涉足足球以來最成功的教頭。

更重要的是,五年光陰荏苒,經歷過的所有齟齬、對峙、甜蜜、冷漠……這樣一座之於江蘇足球分量極重的中超冠軍,已是被鄭重地交到了八千萬江蘇人民的手上。

這一夜後,蘇寧與江蘇,冰釋前嫌

而它的締造者——蘇寧控股集團,這一夜也重新實現了他五年前來到這座舞台時風采奪目的模樣。

淚水划過火神杯的一刻,於蘇寧和江蘇球迷而言,過往皆是舊章,一笑泯盡恩仇。

1.

故事也許要從一個詞彙說起:Ultras。

Ultras(烏爾特拉斯,由拉丁語中的單詞ultrā引派生而來)的原意為「超乎尋常的」,後指體育運動隊的支持者通過一些極端狂熱的方式表達對所屬運動隊的忠誠與熱愛。

Ultras組織這一特殊的球迷團體在1960年代末期集中出現於意大利,當時的足球俱樂部降低了球場內特定看台的票價。Ultras組織也就有了特定的看台席位。

最早的Ultras組織由前南斯拉夫地區的一些球迷群體發展而成:1950年,一群民族主義擁護者因支持克羅地亞地區的海杜克斯普利特隊,從而成立了極端戰鬥小組。

Ultras的助威文化由幾種不同的形式組成,包括揮舞圍巾和唱歌。一個Ultras組織的成員人數可由一小撮到數百人不等。他們通常會宣布擁有所在的整個看台——這種對領土主權的宣示,彰顯着Ultras不容置疑的看台主宰性。

其核心精神大致有以下四點:

● 必須身着統一服裝,尤其顏色必須嚴格統一;

● 不管比分如何,永遠以歌聲和口號貫穿整場比賽;

● 在比賽進程中必須全程站立,絕對不可坐下、不可用手機拍照、不可嬉笑玩耍;

● 儘可能多地到場每一場比賽,不管是主場還是客場,無論花費多少或路途遠近;

● 忠於組織所在的看台,嚴禁混入其他區域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最為U組織自持的信條就是:反對資本與商業團體的控制、反對俱樂部力量對球迷群體的反噬。

因而當前,一些Ultras組織里的運動已經超越了傳統的左翼or右翼政治運動,即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抵抗足球商業化的運動。

在意大利,這一運動被稱為「No al Calcio Moderno」,大致可翻譯為:反對現代(商業)足球。

在反商業的實例中,部分極度死忠的球迷團體會放棄自己原先支持的球隊,並成立新的球隊。

最著名的當屬曼聯與「聯合曼徹斯特隊」,即「聯曼隊」(FC United of Manchester)。

這支球隊是由原曼聯球迷於2005年創立組建的,當時美國商人馬爾科姆·格雷澤收購曼聯,使得一些憤怒的曼聯球迷決定重新組織起一支球隊,以代表最純粹的曼徹斯特城市足球。

這支球隊創立伊始便得到了超過4000名球迷的資金支持,目前該球隊在英國第7級別的聯賽中征戰,場均觀眾人數為2152人

這樣的例子還包括英國溫布爾頓隊(Wimbledon FC現已更名為MK DonsFC)與其球迷創立的AFC Wimbledon隊、以色列耶路撒冷的Hapoel Jerusalem隊與其球迷創立的Hapoel Katamon隊、奧地利薩爾茨堡FC Red Bull Salzburg隊與其球迷創立的SV Austria Salzburg。

2.

商業侵蝕足球的現象,在球迷根基薄弱、Ultras文化沉澱不足的中國,顯然更為無力。

作為中國極端球迷組織的翹楚,申花藍魔球迷會曾經擁有bluesland、CUNA等Ultras小組,不過Bluesland已於2016年初解散,而CUNA則更早就失去了最初的意義。

Bluesland解散的原因,正是因為綠地集團要求藍魔遷出虹口北看台。

為了生存,藍魔最終妥協,但是Bluesland小組則因此向歷史和信仰做出了自殺的選擇。

申花藍魔是中國第一個有ultras形態的球迷組織,2014賽季為抵制綠地集團去除「申花」二字,藍魔成員一夜之間將綠地樓盤貼上「反綠復藍」、「綠地滾蛋」的貼紙,並在比賽中背對球場、拒絕為球隊吶喊。

藍魔帶領上海球迷保住了「申花」二字,但也就此和綠地等資本方結下了梁子。

作為對比,江蘇的U組織顯然比起上海的「同儕」要失落的多。

這就是蘇寧與江蘇球迷長達五年的相處史,如今回味,既是微妙,又有欣慰;痛苦亦有理解,互信亦有自守。

3.

2015年12月21日下午,蘇寧控股集團在南京總部召開「傳承與超越」——江蘇蘇寧足球俱樂部啟動通報會。

強勢的蘇寧在接手伊始,便將被江蘇球迷視做信仰的「舜天」二字直接抹去。

那一天,在江蘇省委省政府、省體育局、省足管中心領導和俱樂部球員代表見證下,意氣風發的張老闆正式宣布江蘇蘇寧電器集團已與國信集團簽署協議,全面接手原江蘇國信舜天足球俱樂部。

張老闆的蘇寧盯上江蘇俱樂部不是一天兩天了,既不是全面接管的2015年末,也不是作為贊助的2015年初,準確來說應該追溯到2014年8月11日。

那一天:董啟彬,被江蘇省政府免去國信資產管理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職務,一手扶起江蘇舜天這支隊伍的幕後老臣,告別了江蘇足球。

新任領導馬秋林則對於足球遠不如前任積極,這直接影響了國信集團對於江蘇足球的投資力度。

雖然馬秋林擔任過國信資產管理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但他本人是很少來球隊、來球場。從2014年下半段開始,舜天俱樂部和孫可、吉翔、周雲等主力球員的續約進程也十分拖沓,這都給了蘇寧「可乘之機」。

嶄新的2016賽季,財大氣粗、力爭頭彩的蘇寧集團手筆不斷,拉米雷斯、特謝拉、若、羅傑·馬丁內斯、洪正好、謝鵬飛、顧超………

借着舉辦中超開幕式的風光,看上去蘇寧與江蘇的蜜月期來得太快、太甜、太洶湧。

然而,隨着在球隊層面放逐埃雷爾森、埃斯庫德羅、卡爾坦森等老臣的,則是在球迷建設上,開始以不同程度滲透、插入進江蘇的各大球迷協會。

4.

2016賽季,因反對蘇寧「看台資本化」、後又與蘇寧對抗不力的南京奧體北看台Ultras組織「江蘇12人」,正式宣告了協會的解散。

這在當時引發了江蘇、乃至全國球迷界極大震動,成為「圈內」一件人人自危的標誌性悲劇。

金元時代里,沒有人能夠預知強行破門而入的資本,下一個霸占的領地會不會是自己腳下所站立的看台。

那一年的足協杯半決賽,江蘇蘇寧在主場對陣上海申花。南京奧體的北看台祭出巨幅侮辱性tifo,激得申花俱樂部和申花球迷強烈抗議。

從球迷的角度,表達敵視,這是看台的價值觀。但在中國足協和賽區相關安保部門的壓力下,蘇寧俱樂部最終選擇了站在球迷的對立面。

「江蘇12人」解散後,其大部分成員併入江蘇另一Ultras——「統一陣線」球迷會。

但據了解,作風強硬的「統一陣線」此後同樣遭到蘇寧俱樂部的整頓。從2018賽季開始,「統一陣線」被禁止在南京奧體懸掛組織自己製作的橫幅。

除了南北看台,南京奧體東看台南北兩側的兩個Ultras組織「東斬」和「江蘇十二人聯盟」,近年來同樣受到了蘇寧的打壓:套票價格差異化、強制吶喊「蘇寧」、取締「江蘇隊」概念、注入蘇寧易購的員工至東看台核心區……

去年四月份時,由於早前2018賽季對陣死敵申花的tifo和去年建會六周年的tifo,一再相繼被蘇寧俱樂部的高層否決,南京奧體東看台南側的Ultras「東斬」,傳出了解散的聲音……

Ultras的核心要旨之一就是反資本主義、反商業化,以維護勞工階層的權益和信仰,力求絕對純粹的擁躉操守與立場佇持。

從這個層面來看,今天中國的大部分Ultras已瀕名存實亡,南京奧體更是個中典範。

資本入侵看台,是對球迷和看台文化嚴重的褻瀆,也是對Ultras原教旨主義的顛覆。

可以看到,從第一年開始,蘇寧俱樂部官微發布的看台比賽日圖片,全數為南京奧體東看台居中區域的「官方球迷會」與「蘇寧易購員工球迷」的照片。

甚至,俱樂部還在「蘇寧足球」豎旗一周年時,於官微公然推送「俱樂部成立一周年」的字眼,這幾乎是將過去二十年的江蘇職業足球史一筆擦去,同樣觸碰了江蘇本土球迷的底線。

從2017賽季開始,蘇寧旗下的蘇寧體育傳媒(PP體育)接手了樂視體育的一系列賽事版權資源,也囊括中超等國內賽事,但是在報道時,文案一律使用「蘇寧易購隊」的稱呼,去江蘇化的用意非常明顯。

甚至,還在今年鬧出了「蘇寧易購搶奪舜天榮譽」+記錯2015足協杯奪冠地點(應當是虹口)的鬧劇。

矛盾不斷積澱、升溫,南京奧體看台的賽前暖場早已不喊「我們是蘇寧」的口號,「只喊江蘇、不喊蘇寧」、「寧當蘇北X、不為廣告奴」成了看台心照不宣的共識………

終於,由2017賽季空前的成績低谷和2018賽季沖四失敗的鋪墊,去年的6月21日,蘇寧俱樂部和江蘇球迷的關係徹底寒至冰點。

5.

全場比賽低於平均水準的搶斷數(5)、攔截數(6);90分鐘內傳中僅11次,且上半場僅3次;526腳傳球,其中88%為短傳、超過3成是回傳;搶下球權中,在前場30米區域的僅2%,申花則高達8%——這蘇寧踢的還是五後衛。

2019年6月21日,四萬七千名江蘇球迷在南京奧體見證了一場匪夷所思的失敗,且這場敗仗放生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江蘇足球的長三角死敵:上海綠地申花。

這樣一場在賽前原本被認為實力懸殊、了無懸念的德比,雄偉的奧體最終卻在21日深夜的「假球!假球!」聲中,落得一片狼藉的收場。

那也許不是一場正常的足球比賽,但一定是一場典型的中國足球的場景,充斥着令人無奈的失望。

面對哀兵出征的申花,以及賽前因歷史恩怨而劍拔弩張的自家球迷,原本應該如2018年5比1時火力全開、向奧體擁躉做出「一年一度的德比交待」的蘇寧,竟然以一種毫無脾性的比賽狀態,送給了近五萬到場觀眾和千萬江蘇死忠一個極其黑暗、讓人窒息的0比1。

上半時渾渾噩噩地傳倒、兩側無謂的調度,直到半小時後才有一腳射門;後場5後衛一字排開,以楊博宇、周云為首的衛群幾乎在每一次貼身時沒有動作、協防意識更是完全沒有;特謝拉和埃德爾在前場從一開始就接不到餵球,無奈回撤主動要球後,突擊推進時卻又陷入孤立……

這是一場詭異的比賽,詭異的背後竟又是一番洞悉兩隊高層於場外「正常往來」之後的瞭然。

應該來說,從2016賽季足協杯半決賽的德比「海報風波」開始,蘇寧和綠地都在有意識地強行引導球迷「去仇恨化」,要求江蘇、申花兩派球迷跟隨着俱樂部的步調「和諧一些」。

2017賽季中超次回合長三角德比,蘇寧在主場被申花終場前絕平、追成2-2,怒不可遏的江蘇球迷賽後本想圍堵申花球迷大巴,但遭到了南京奧體保安的強制驅逐。

因而,除了心寒,江蘇球迷別無他感。

去年的621,從球迷的心聲來看,除了無法容忍哪怕低谷時期也從未在主場輸過的申花在自己面前大肆慶祝,更讓人難以釋懷的則是俱樂部官方對球迷領域敏感對手的公開放生,這背後是赤裸裸的資本利益對看台的漠視。

該役賽後,特謝拉疑似因國內球員在比賽中的不正常表現、而和隊友發生衝突的畫面,也點燃了江蘇球迷心中的怒火。

面對「不諳國情」的外援、拒絕謝場的隊長吳曦、戰戰兢兢獨自向看台鞠躬「謝罪」的21歲小將高天意、俱樂部賽後提前關閉球場大燈強行清場………憤怒的江蘇球迷在賽後迅速做出集體回應。

那場比賽結束後不到24小時,江蘇省內的各大球迷組織:泰州祥泰球迷協會、淮安翔宇藍鷹球迷協會、常州龍城藍翼球迷協會、蘇州東太湖球迷會、泗陽球迷協會、沭陽藍刃球迷協會、鎮江夢溪藍耀球迷協會、鹽城N4A球迷協會、江蘇蘇寧無錫球迷會、忠藍球迷協會——已經全部公開宣布了無限期停止組織會員球迷,前往南京奧體主場集體觀賽的活動。

而江蘇本地極為知名的「十二人聯盟」,第一時間即在21日晚間官方宣布將在俱樂部下一個主場(7月13日vs上海上港)的比賽中,採取靜坐的方式向俱樂部抗爭,拒絕用鼓點和歌聲為球隊吶喊。

靜坐示威的方式在世界足壇非常普遍,通常由Ultras球迷組織發起,帶動其他球迷協會與散客觀眾,針對所支持球隊在近階段所表現出的或成績非正常低迷、或有損球迷利益、或有違體育道德等惡劣行為的一種抗議方式。

上賽季,申花其實就在5月29日的足協杯第五輪比賽中,遭到過申花藍魔球迷會為首的靜坐抗議,以控訴球隊在此前包括不敵大連一方等比賽中的萎靡狀態。

但是頗為有趣的是,申花在當場3比2戰勝重慶斯威的比賽里,由於上下半場精神面貌出現了回勢的反差,虹口球迷也在比賽後半段「原諒」了申花隊,重新全體起立用歌聲和吶喊支援隊員。

很顯然,江蘇各大球迷群體這樣的聲明也刺激到了蘇寧俱樂部做出各項動作。

21日晚間開始,俱樂部的公關行動開始展開。

至22日下午16時,蘇寧俱樂部官方向球迷做出了正式的道歉聲明,但含糊其辭、避重就輕的語句,除了對意欲空場的江蘇球迷做出「挽留」的本意,並無任何實質性的表達。

6.

對於職業足球而言,大打默契球、假球,均是嚴重踐踏公平競賽精神、傷害死忠球迷的行為。

在中國的足球環境裡,默契球破壞的不僅是整個聯賽的運行秩序,更是一份無形中對國人本就不算紅火的足球熱忱的冷卻風險。

但是在蘇寧方面看來,似乎江蘇球迷的怒火和由怒火產生的行為完全是不可理喻的,是資本的「不知感恩」。

「621事件」後的下一個主場針對上海上港,南京奧體上座人數驟降至萬人,而到場的球迷也選擇了背對看台的抗議。

這一場面,讓某位前蘇寧易購的高管,忍不住替俱樂部發了聲:

這種令人瞠目結舌、閱之發指的文字,毫無懸念地激化、加深了球迷和俱樂部之間的仇恨。

從其字裡行間,可以知會一個道理:在中國,資本涉足足球,往往會將俱樂部與球迷之間的關係,視作「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關係,因而才會將「不服管教」、「不支持自己」的球迷,視為所謂的變節者、漢奸。

殊不知,哪怕是戰爭或和平時期的政府與人民,也應當是服務者與被服務者的關係,更何況俱樂部與球迷了。

這前蘇寧高管當時的這番強勢管理者的「爹味兒」姿態,將藐視球迷的作風赤裸裸地展露,對解決問題來說根本是毫無意義。

一時間,度過了人生中最長的一個夏天的江蘇球迷紛紛表示:「這是最後一場長三角德比」。

這其中,既是對死敵申花當時處在降級邊緣的某種詛咒,也是對蘇寧俱樂部的徹底失望——「這支隊伍,不配代表江蘇」。

回想德比那晚在奧體的蘇寧球員,面對東看台的怒罵,躲在南京特警碩大堅硬的盾牌後,如行屍走肉一般接受着江蘇球迷的礦泉水瓶和「假球!」、「滾出去!」的怒罵,草草結束了謝場,回到更衣室去和那位壓根不敢出面的22號隊長匯合。

「今天22號帶領球隊來謝場了嗎?」

「請滾過來謝場!」

「中超有一支隊從不謝場,你們猜是誰?」

「22號,你配戴袖標嗎?」

………

這就是低谷混沌中的江蘇足球輿論。

從「發展足球運動,增強大眾體質」的「健身球」,到「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感情球」;從「寧失一球,不傷一人」的「良心球」,到「寧可技術上輸,不可政治上出問題」的「政治球」……

去年6月21日的南京奧體宛如一座堡壘,它堅守着中國足球自有的規律,它教育着每一位祛除幻念的入局者:這只是一門生意——而將所有與之格格不入的信仰者們,野蠻地拒之門外。

7.

然而,足球不只是一門生意,很多情感無法用資本來衡量,正如資本也無法培育情感。

「621」事件的風波未消,不到一個月,去年年初作為恆大「大國家隊集訓」戰略,即「人均2000萬紅線價豪奪95後群星」戰略一員的何超,苦於在恆大找不到位置,被送到了蘇寧隊中。

之前已有述,儘管蘇寧與恆大在2016年足協杯決賽看似兇狠對撞,但從2017年著名的交杯換盞開始,「恆蘇一體」已成資本圈的共識。

彼時主動承接何超的舉動,也被外界視為蘇寧俱樂部幫助陣容膨脹的廣州恆大消化冗員、代培代養代育的商業投抱。

這也導致了江蘇球迷對何超這樁租借轉會的不屑與抵制。

更讓人無奈失語的是,就在輿論敏感時刻,何超本人卻偏偏在社交媒體發表了一通「情商極低」的轉會宣言,字裡行間直言不諱:自己心屬恆大,轉會蘇寧不過是追尋鍛煉、謀求出場機會,江蘇隊之於他僅僅是個過渡的跳板……

簡單的一條微博,登時讓江蘇球迷怒火中燒。

本就尚未從「621事件」的陰影中走出,於是,球迷們再度將矛頭指向了自降江蘇足球身位的蘇寧俱樂部。

弔詭的是,昨晚蘇州的冠亞軍爭奪戰,轉折點正是回歸恆大的何超,拉拽特謝拉紅牌離場、又促成埃德爾任意球破門。

2019年離開恆大,2020年離開蘇寧,連續兩年錯失冠軍,何超這個個體如實寫照了去年夏天這筆轉會的尷尬。

無獨有偶,轉會本身極其尷尬的局面,以及伴隨而來的承接一方球迷的控訴,半年之後,也在北京中赫國安和國安球迷身上發生。

導火索,同樣是「與恆大做生意」,同樣是「幫助恆大消化冗員」——巴西族中國人,阿蘭。

阿蘭今冬的到來也讓國安球迷陣營在賽季初產生了分裂,「老中信/老國安球迷」和「中赫國安球迷」,為了阿蘭的加盟形成了水火不容的對立。

從何超租借加盟蘇寧,到阿蘭租借加盟國安,乃至後續一系列諸如馮瀟霆/曾誠/于漢超加盟申花等操作,隨着恆大今年在中國三級聯賽外租逾30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概念就此被塑造:恆大系。

在今天,到底有沒有「恆大系」?或許並不存在,因為其本質根本無需使用某一集團的名字來命名,而更應該直截了當:「資本系」。

這就是從去年的江蘇球迷到今年的國安球迷,所痛斥和鄙視的。

作為從舜天時代和中信時代成長起來的球迷階層,獨立性和國企俱樂部特有的「規矩感」,讓太多看似「老派」的看台人,對近十年來的金元風氣相當厭觸。

從俱樂部自身角度來看,陣營事實上也在悄無聲息地造就。

半年前,在成立職業聯盟問題的討論上,包括蘇寧張老闆、中赫周老闆在內的民營俱樂部掌門人,均緊跟着恆大許老闆的步伐,為資本奪權搖旗吶喊。

而作為國企俱樂部的上海上港、山東魯能、天津泰達,則默契地表示了沉默。

8.

在中國足壇這樣一個文化演進相對滯後、而資本湧入卻相當快速的巨池裡,「球迷關係」,是很多俱樂部非常頭疼的建設問題。

有太多俱樂部管理者都曾哭訴,和球迷打交道,比和媒體、和政府打交道還要困難。

平心而論,從2018賽季開始,蘇寧俱樂部事實上進入了一個從架構到管理都日趨平順的穩定期,緊隨球隊成績回溫的,就是球迷建設也被俱樂部逐步擺到了戰略高度的位置。

既非極端的商業化控制、使球迷組織淪為喉舌;也非徹底的丟棄大放、使民眾與俱樂部疏遠。

2018賽季,蘇寧俱樂部為球迷開設了「客場全勤獎」,並公開在官微和最後一個主場比賽日現場對獲獎球迷進行感謝、表彰,這體現了管理層思路的優化。

2019賽季,蘇寧在南京奧體設立了鉑金會員球迷服務站,提供充電服務和醫療保障服務,這在國內首屈一指。

同時對待蘇寧女足,俱樂部也投入了心血。由於蘇寧女足的主場江寧基地偏遠,交通不便、球迷觀賽存在客觀障礙,於是每場比賽俱樂部特意安排大巴接送,全程免費。

這一服務,在去年也得到蘇寧女足球迷的認可。

嚴格來說,從去年末段的一波連勝重回前四、特別是包含在虹口的成功復仇,蘇寧和江蘇球迷的關係已得到相當程度的暖化。

至本賽季,在異常嚴格的防疫管控下,蘇寧第二階段在蘇州的比賽還是呈現出一票難求的盛況,這同樣反映着江蘇球迷對一個不斷成熟和成長着的、只有五年經略足球經驗的企業的包容。

夢寐以求的中超冠軍,不僅是蘇寧送給江蘇球迷的禮物,也讓資本的邏輯和忠誠的原則——這兩條看似平行的軌道之間,落下了一枚樞紐。

彼此的合併共存,或許並非像曾經劍拔弩張時那樣遙不可及。

從江蘇球迷的立場而論,最近五年在蘇寧的「資本足球」的領導下,許多變革都是極具顛覆性的。

這種顛覆,直接滲透進了原本純真和崇尚暴力美學的看台深處,它讓許多情感失去了溫度,也讓許多仇恨失去了力量。

和過去不共戴天的上海申花的長三角德比,由於蘇寧和綠地的水乳交好,極多江蘇球迷和申花球迷近年來都表示,蘇申之戰「沒有以前的味兒」了;

同理,過去對恆大、對無血緣歸化的反感情緒,也在雙方母司勾連程度不斷加深以及特謝拉被提上歸化日程的現實變化中,發生了動搖。

五個賽季的時光浩蕩駛過,對於蘇寧,正如太多江蘇球迷的心聲:「實在無法評價」。

無法評價的論據,既在於腳下早已零散稀鬆、深藍淺藍一片混亂、助威聲浪難比舜天時代那般雄渾的奧體看台;也在於2020年,俱樂部從引援到備戰再到比賽控制,用絕對的職業,為江蘇足球乃至江蘇體育實現了繼2015年11月29日虹口之夜後的又一座歷史高峰。

昨晚走出蘇州奧體,耳畔起伏着沙啞的「我們是冠軍」……人群中,一位資深的江蘇球迷敞懷吐露:「吳曦,很偉大的隊長」、「從今往後,我願意重新再喊,『我們是蘇寧!』」

琉璃射作淚目,感動留給征途。

金色的姑蘇,一夜泯恩仇。

蘇州奧體中心

2020年11月12日 夜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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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29 17:07:18

太感謝你了,我們現在都已經和好了,謝謝!

頭像
2023-12-13 03:12:41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頭像
2023-12-01 07:12:56

如果發信息,對方就是不回復,還不刪微信怎麼挽回?

頭像
2023-10-11 04:10:13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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