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小團圓》劇本

第一幕 過年

蔡桂英 54歲

媽，我今年帶女朋友回家過年，記得多收拾出來個屋子。」

與兒子張帥的一通電話，把你因天冷而加重的腰痛帶來的陰霾心情中釋放了出

來。

小女兒昨天剛回來，現在還在睡着，又接到兒子要回來的消息，別提多高興

了。 她爸今天去鎮裡給女兒買年糕去了，按照女兒的話就是「撐起她每年歸心似箭的

就是她老媽這個手藝了。」 女兒古靈精怪，性格獨立，很像你，但是這次回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能是

快畢業了，自然有些自己的事，你也不便多問。

你悄悄的來到她的臥室，她把被子蒙在頭上，傳出微弱的鼾聲~看樣子近來確

實累了。

一眨眼，小淑嫻都這麼大了。

你與丈夫相識於越南戰場，在那之前你是個連大型手術都沒過的小護士，他

能成為你這個新手的病人，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

那時候你緊張的不知所措，他拖着受傷的腿，疼的滿頭大汗還不忘逗你笑，幸

運的是你們都平安歸來，他說身為病人遇到你真是倒霉，但是身份戰士遇到你是那麼

的幸運，你就是他的護身符，所以他要永遠把你留在身邊。

「戰爭結束，我就把你娶了。」

那時候他還蠻會說情話的，結婚這麼多年你們一次又一次的並肩作戰，你總是

在他身邊，他不在的時候，你忙裡忙外，伺俸着雙方父母，不管吃多少苦，想到彼此

內心裡又充滿了力量，你們這一代的愛情，也是一個時代堅毅的證。

有時候你不禁感慨，你的父母給你取名「桂英」，一定是希望你能像穆桂英一樣成 為巾幗英雄，回想你的半生，你卻不希望孩子像你那麼要強，所以給肚子裡的孩子取 名「淑嫻」。

可是這孩子的性格，卻沒能如願，從小便很獨立，火火的性格，他爸都笑

你取名字取的再好，還不是你撫養大的。

十七年前，國棟參抗擊非典的防衛工作，那時候你懷着小淑嫻在家養胎。

看着電視上不斷傳里的前方嚴峻形勢的新聞，你在家裡如坐針氈。

你沒有告訴他，也瞞報了你懷孕的情況，以你護士的履歷參加了志願者。

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多年來想起來你依然很難過，但是你並不後悔。

二

肚子裡懷着孩子，也沒能讓你的行動變慢，你奔波宣傳，幫忙整理運送物資，

可是終日不顧自己身體的忙碌，讓最令人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你流產了，病床上他匆忙趕來，沒有埋怨你一句，他撫着你滿是汗水的額頭。

「小淑嫻陪伴着我走到現在，是真正的無名英雄」。你知道他心裡壓抑着痛苦，所 以你努力的擠出微笑。

隨後就繼續回去了第一線，像當年的第一次相識，他成了蹩腳的醫生，連句安

慰你的話都說不出來。

身體稍有好轉，你只好回家養病，沒多久非典疫情就得到了全面的控制，丈夫

也回到家來。

那個夜晚，他進了家們，就急忙脫下緊裹着的外套，從懷裡拿出一個像是布包

袱一樣的東，一臉笑意的湊到你的身邊，你才看出來那是一個襁褓。

裡面的孩子也不哭鬧，就看着你笑。

「這是?」

「老康那邊的一個病人去世了，留下了這麼一個孩子，孩子很健康，我答應老康 會好好照顧她。」

「老康呢?」丈夫的神色一下變了，背過臉去，許久才說出 「老康，他也....他把他僅有的一 瓶藥，留給了這個孩子。「

小淑嫻一天天大，從小就很懂事，成績也一直很好，一點都不讓你們操心。

不過這次孩子回來，總覺得憂心忡忡的，孩子大了，很多事也不便多問，他們

都有自己的主意了。

昨天晚上淑嫻到家吃過飯就準備睡下了，你趁着送水果問了她是不是最近有什

麼心事，她也沒說什麼，就是快畢業了事情比較多。

三

丈夫從早集上回來，買了年糕和一些其他東。

「呦，我們小祖宗還沒起呢。」

「快畢業了，事情比較多吧」

「小帥今年要回來嗎?」

他看到你收拾在很久沒收拾的小屋裡擦來擦去，那麼問道。

「嗯，早上打電話過來，說是帶女朋友回來。」

丈夫和你不同，你沒什麼城府，有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但是他也是個刀子嘴

豆腐心，心裡說不定多美呢。

「差不多就行了，你的腰又不好。」 「你不懂，大兒子明天帶對象回來，當媽的得給人家一個好印象，家裡沒那麼好

的條件，至少也應該乾乾淨淨的。」

「想着當年第一次在戰場上到你，你就是這副樣子，緊張的不得了，說實話那 時候你是不是特別怕我死你手裡。」你朝着旁邊的屋子看了一眼，確認小淑嫻還在睡之後，攥了拳頭朝着他胸口錘 了一下:「一把年紀了，沒個正形，被孩子聽了多難為情。」

「小淑嫻可真能睡啊，現在的學生壓力也不小。」

「可不是嗎，上畢業了，你還當她是孩子啊，心裡揣着不少事呢?」

「揣着事還能睡這麼香啊?」

你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着你們二人呢漸漸滿頭的白髮，和一個個大的

孩子，不僅感慨歲月即便無情，也沒能磨滅掉你們彼此的深情。

收拾了一會，也該叫小淑嫻起來了，一會萬一有人串就不好了。

「 醒醒了，小搗蛋，你哥哥今年要帶女朋友回來了!」

「我聽到了，你們又說我壞話!」

他爸在外屋聽了哈哈大笑，「我就說吧!小淘氣機靈着呢，這孩子一點不溫柔， 以後嫁人是個問題啊。」

「還不是隨你嘛，女孩子不溫柔是沒到喜歡的人，是吧，淑嫻!」 四

晚上的時候，國棟忽然湊過來，看樣子有話要說，還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桂英，你給大兒子打個電話吧!」

「怎麼了，明天不是就回來了嗎?」 「未來兒媳婦第一次登，總的有點表示，我又拿捏不好。「

「害，我都給忙忘了，平時你什麼都不管，兒子的事還是你比較細心。」 「紅包多少是個心意，但具體多少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拿少了怕人笑話，瞧不起

咱這家庭，今年收成不好，多了又拿不出來。」 這些本該是你這個當媽的該考慮的，光顧着高興了，都給忘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