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愛情||諾諾(文/梁秋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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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諾

梁秋映

清明節剛過不久,雖然我從心底里極度否認她已經死亡,但節日裡哀傷的氛圍和青翠竹林里滿天飛卷的紙灰讓我感到恐懼和動搖。

我和她的交往在開始的一段時間裡非常坎坷,這壓力來自我的親人。也不能說他們封建傳統,只能說我的感情放在當下也有點令人難以接受。

遇見愛情||諾諾(文/梁秋映)

阿公在幾年前過世,過世後的清明節我一直都會回去祭拜他,但自從我和她在一起後我就開始避諱與我的家人們見面,因為他們的不理解讓我產生牴觸的情緒,清明節也不再回去掃墓。

時間的確可以撫平很多東西,與父母對峙了幾年他們終於放棄說服我且接受了她,她從此以我的愛人的身份來到我的家,稱呼我的父母為伯伯嬸嬸,並與我一同在阿公的墓前跪下祭奠。

那是一年前的清明節,我以為一切都好起來了,我今後將與她一起度過所有的歲月,但她在半年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邊郊的荒野空曠無比,枯黃的野草低垂至地,荒敗的籬笆歪斜地插在乾燥的土地里。在靠近山的那邊,一棵蒼老的槐樹下,我發現了棕黑的樹幹上乾涸了的半人高的血跡。血跡延伸到土裡,灑在竄出地面的粗大的樹根上。

她叫蕭諾涵,5年前我初次認識她時她是一名醫生,而我是一名法醫。

我絕對想不到最後我會和她在一起,因為初次見面時我是那麼討厭她,毫無餘地地討厭。

囂張狂妄是她給我的第一印象,當時我在空曠無人的痕檢廳里整理一起案件的零碎線索,她突然出現門口說出了我一直忘不了的話。

「你這種狀態怎麼可能解決得了案子,小法醫?不如交給我吧。」

我知道我當時的狀態很疲憊,但她突如其來的挑釁讓我的不爽值飆升。尤其是她那人畜無害的笑容讓我很是窩火。後來我才知道她和韓叔是老朋友了,認識雲綿公安局成員的時間比我還長。

這些都是韓叔事後和我說的,他們在更早以前因為蕭諾涵鬥毆被拘禁到局裡,而她陰差陽錯地替韓叔他們解決了當時的一起懸案才相互認識。不過從那起案子後蕭諾涵就做了一段時間雲綿公安局的法醫,直到她轉為臨床醫生後我才接替了她的位置,而我剛好趕上她來看看她所謂的「徒弟」的時刻。

也不怪她會貶低我,那是我剛上手的為數不多的大案之一,我才到公安局滿一年,開始不依賴前輩而自己嘗試解決問題時,這個「師傅」看到她的後人如此笨拙便開始了她的嘲笑。

當時的自己年輕氣盛,很在意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在她的攛掇下我接受了她的挑戰,看誰能更快地破案。孰料那個案子的背後黑幕重重,我們倆為了解決案子吃了不少苦頭,最終打成了平手,並且因為我在破案中給她的幫助使她也總算沒再對我陰陽怪氣地嘲諷了。

關於蕭諾涵的背景,我幾乎都是聽韓叔說的,那個時候我和她不是很熟,不可能當面向她袒露我的好奇,我是聽韓叔像講故事一樣說才開始對這個人逐漸了解。

她就是所謂的小說漫畫裡的天才,有着開了掛一般的人生。年紀輕輕就到名牌大學裡念書深造,回來後為自己的家鄉做貢獻。蕭諾涵是五環路靠邊郊的福利院的孩子,從襁褓里的嬰兒長成大人的二十多年裡奇蹟般地沒被人領養,福利院成了她的家,與其他的孩子一樣認陳叔黎姨做父母。

天才的智商無疑給她的人生增添了一分保障,她很讓黎姨他們放心,加上福利院孩子不少,黎姨再怎麼愛孩子,她的愛也不是平均的,因此對蕭諾涵的看管就隨着她的成長減少了。

蕭諾涵很自我,沒有大人的約束從小就很猖狂,吸煙喝酒鬥毆她樣樣在行,在一群同齡人間簡直無法無天,在陳叔黎姨看不到的地方與各種所謂的「社會組織「幹了不少我們都不知道的勾當,而這些事福利院的人完全被蒙在鼓裡,陳叔黎姨恐怕到死都想不到他們引以為傲的小蕭竟是個為所欲為的「混世魔王」(這只能說蕭諾涵的隱瞞能力太強了,即使天塌下來我都覺得她也有本事兜住藏起來不告訴你),這些惡劣行為直到她和我在一起以後才明顯收斂。

促使蕭諾涵轉為臨床醫生的原因是黎姨的死。在我成為雲綿公安局法醫前她一直在局裡工作,她的黎姨是6年前死的,聽說在廚房裡大腦中動脈突然破裂,而在此之前黎姨的身體也已經不太好了,大家都認為黎姨操勞了大半輩子終於把自己操勞垮了,但蕭諾涵顯然不相信這個理由,還曾經在醫院裡大鬧一場想進行屍檢,但最後以什麼樣的結局收尾沒人告訴我。我只知道最後黎姨的骨灰被埋在公墓里,福利院的孩子都會經常去看看。

其實也就是從那個案子開始,我鬼使神差地對這個傲慢自大的女人產生興趣,當我知道她是福利院的孩子時,我還以到福利院做志願者看孩子的理由去打聽她的過去。

當時接待我的是陳叔,他是個佝僂背的花白頭髮的乾瘦老頭,看我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送給他們,就很熱情地和我聊起了家常,因為我有些擔心蕭諾涵會中途回到福利院,就一直提心弔膽地邊聽邊注意外邊的情況,並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蕭諾涵身上引,好在小蕭的確是老頭能拿來炫耀的話題,我知道了她的不少情況。

比較能讓我有興趣的是福利院裡一個叫唐淼的男孩,他比蕭諾涵小3歲,他不是雲綿市人,13歲那年才因父母死於大火被伯父帶到雲綿福利院寄養,那個時候蕭諾涵已經念大學了。在陳叔口中的唐淼是個十惡不赦的小壞蛋,是永遠得不到善終的那類人,一開始他們還以為他因為喪父喪母而受到刺激變得叛逆,後來才知道這種惡是深深刻在他骨子裡的,所有孩子都怕他,除了蕭諾涵。

她大學後第一個暑假回到福利院時就和唐淼幹上了,整個福利院裡唐淼唯一忌諱的就是這個他素未謀面的姐姐,他曾因偷了蕭諾涵的東西被狠狠地抽了一頓,自此他們的梁子就結下了。在他20歲後他就被伯父接出福利院,雖然大家都鬆了口氣,但陳叔稱他離開福利院後變本加厲,與各路小混混一起滋事鬧事,甚至偶爾還會回到福利院搗亂,但礙於工作後的蕭諾涵回福利院比她上大學時回來的次數頻繁得多,他沒敢太作妖。

不過他似乎還提了一點,在黎姨被送去醫院後他很快帶着兩個小混混來到醫院,一聽說蕭諾涵要求屍檢,他們就百般阻撓,甚至和他們鬧了些不愉快,不過當時我對這個插曲並沒有很在意,只知道一個星期後黎姨就被火化葬在了公墓里,有很多居民過來弔唁,還聽說蕭諾涵在公墓前不吃不喝地坐了一天。

福利院後面有座山,一般無人問津,陳叔告訴我山頂的樹下埋着蕭諾涵給黎姨建的「衣冠冢「。

我曾經沿着長滿青苔的山石階走進蒼翠的小山林,山不高,但是很陡峭,各種樹木一棵挨着一棵,為整座小山灑下一片綠蔭。石階上到半山腰就戛然而止,接着就是最原始的山路,甚至需要手腳並用穿過長滿雜草的石壁,像盤山路一樣彎彎繞繞地一圈一圈走上山頂。

山頂還算空曠,種了幾棵大樹,蕭諾涵就坐在最大的一棵樹下,一根一根地抽煙。我靠近她,面前是一個成塔狀的土堆,前面立着一塊方碑,還插着幾柱香,蕭諾涵前面擺着三個盛了酒的貢酒杯。

那是我第一次看她的黎姨的衣冠冢,方碑上有黎姨的照片,那是個腦袋上盤着髮髻的中年婦女,面容消瘦,塌鼻樑,厚嘴唇,嘴角上揚,讓那張看起來疲憊不堪的臉變得光彩了一些。照片下刻着「黎姨之墓「幾個字,可能是蕭諾涵刻的。

那次蕭諾涵吸煙吸得特別狠,旁邊的草地上亂七八糟地扔了好多個煙蒂,她默默地吸着,我默默地站着,她知道我來了,但我們都一言不發,靜聽着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看着煙霧繚繞的小土堆。

她表情有些落寞。不管她解剖過多少屍體,在手術台上看過多少救不回來的病人,當自己親人已經遠去,沒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無動於衷。

我在她旁邊跪下拜了拜,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會有那種衝動,蕭諾涵瞥了我一眼。

「我知道你前段時間到福利院了。」她一口一口地吸着煙,「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打聽我,但看在你對那些孩子還挺上心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

我索性在她旁邊坐下,她有些意外,但什麼也沒表示。

「你是什麼時候轉為臨床醫生的?」我小心翼翼地問。

「黎姨死後不久,我就法醫轉行成臨床醫生,雲綿市第一醫院工作。」她吐出幾個煙圈。

她沒有對我反感,也沒有像我討厭她一樣那麼討厭我,但我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陳叔和我說了些福利院的往事。」我開始沒話找話。

她沒理我,叼着煙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墓碑。

「唐淼是誰?」我問她。

「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她乾脆地回答,「我跟他不共戴天,一見面就會掐起來。那小子,在黎姨死後都不消停。」她又點燃了一支煙,看樣子她不太想提起這個人。

「你覺得黎姨的死不正常?」

她轉過頭奇怪地看着我,想問我怎麼知道的,但一想陳叔恐怕什麼都盤托而出了,也就隨口說:「她死前半年裡突然很容易患病,小病不斷,我覺得很奇怪,但她也沒有按時去體檢,每次都強撐着,最後這次還是撐不過了。」接着她陷入了沉思,似乎在琢磨着什麼。

這種聊天真是太累了,我乾脆從她口袋裡掏出香煙和打火機,也給自己點燃一根。

我的舉動讓她詫異。「想不到你還會吸煙。」她有些戲謔地笑道。

「黎姨該不會不知道你會抽煙吧?你可是他們眼中的乖乖女。」我調侃她。

蕭諾涵聳聳肩:「現在她知道了。希望她不會託夢告訴陳叔,否則我會被念叨死的。」

我估摸着她是經常在外面混,各種不良習性都學到了,抽煙的手法都無比熟練。

「黎姨希望我畢業從醫,治病救人,但我就折中選了個法醫,結果沒想到,如果我聽她的學臨床,恐怕還不會讓她死那麼早。」她乾笑道。

「你是什麼科室的?」

「心血管外科。黎姨死於心血管疾病,雖然已經晚了,但能救治得了類似於她的病的人感覺也挺好。這和法醫解剖死人的心得完全不一樣。」她又開始了嬉皮笑臉,「如果你哪天得了心血管疾病,可以來找我,我給你開個友情價。」

嚯,居然還開始拉生意了,我有點忍俊不禁。

「你是怎麼和韓叔認識的?」我又問她。

聽到這個後她的臉色有點變了。她不再言語,把面前三個酒杯里的貢酒圍着土堆撒了一圈後就起身,一言不發地下山去。

我有點懵,是不是我觸到了她什麼禁區,她陰着臉讓我有點不安,就追了上去。

我們默默地走在石階上,她終於打破沉默:「黎姨還在聽着,以後關於這些事你還是少問的好。」接着她沒再看我一眼徑直回到了福利院。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會忌諱我問這些事了,因為這些都是和社會秩序相悖的,會被守法公民譴責的行為。

一天晚上我步行回家,為了抄近道我拐進市區里較為偏僻的小巷,小巷彎彎繞繞,漆黑一片,但我已是輕車熟路。

走着走着我在一個拐角聽到了求饒聲和棍棒打在肉體上的聲音,也看到了幾個黑影在那裡舉着棒子用力地毆打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和蕭老大作對!」

「以後看着我們就繞道走,別讓我們見到!」

聲音又粗又啞,我猜都是些混混,被打的人悶聲不響,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有一個人影倚靠在一邊的牆上,悠閒地抽着煙看着這場鬧事,煙圈一個個從嘴裡吐出形成一片繚繞煙霧。

那人舉起手示意他們停下,接着我聽到了一聲清冷的女聲:「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以後再敢找福利院鬧事,就讓他洗乾淨腦袋等我。」

被打趴在地上的兩個人一動不動,我驚呆了,偷偷地想退進陰影里掏出手機報警,卻被那人發現了。

「誰?」那人話音剛落,另外施暴的幾個人像得令後立刻往我這邊衝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揪着頭髮拖到那人面前,手腳被緊緊抓住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抬起頭。」

我的腦袋立刻被用力地順着頭髮揪起,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蕭諾涵。

我驚呆到忘了掙扎。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讓我無比陌生。

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她對那幾個人擺擺手:「放開她。」

那幾個打手很疑惑,但還是紛紛放開了我。

我勉強爬起,蕭諾涵在我面前蹲下,深深吸了口煙後全噴在我臉上。

我不停咳嗽。她突然揪着我頭髮,我瞬間感覺我的天靈蓋都被掀掉了。

「明晚我去找你。」她近乎貼着我的耳朵說道。我有些疑惑,但煙霧散去後她又恢復了那個冷酷的模樣。

她站起來,我一瞬間明白了,她在用煙霧和裝作打量我的模樣來掩飾剛剛的小動作。

「你和這件事無關,你走吧,但你最好別跟任何人透露看到的事。否則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你。」

「老大。」旁邊的打手似乎嚇到了,「這……」他們應該沒碰到這種情況,看來以前蕭諾涵遇到類似於我這種人都是下狠手的。

蕭諾涵抬手制止了他:「還不滾嗎?」她冷冷地朝我喝道。

我幾乎連滾帶爬地衝出小巷。

一夜無眠。

第二日我頂着黑眼圈渾渾噩噩地在局裡過完了一天,我像被蠱惑了一樣沒有和任何人提起昨晚的事。黃昏回家的時候我在門口遇到了蕭諾涵。

她穿着一身運動服,戴着棒球帽,帽檐很低,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示意我跟她走。

我與她保持幾十步的距離跟着來到了一家酒店。她似乎已經定好了房間,服務員帶着我們來到一個很暗的包間,房間裡華燈初上,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各種菜餚。

我莫名其妙,蕭諾涵示意服務員離開後就鎖上門,在我面前坐下。

我不知所措。

「坐下吧,我告訴你一切。」她看我保持着警戒,嘆了口氣淡淡地說,聲音沒有了昨夜的冷漠。

那是我和她在一起前最難忘的一頓飯。

她的確和各種黑社會勢力勾結,或許是太早的混跡社會已經培養了她強大的心理和意志。她在社會上對付各種人各種事都遊刃有餘,八面玲瓏。她天才的智慧讓她在裡面的地位越爬越高,而這些都是黎姨陳叔所不知道的。

當初黎姨的死因是她的一個心結,她偷偷地買通了醫院裡的醫生,她也沒說做了什麼,最後知道黎姨曾長時間注射過免疫抑制劑,導致了她的免疫系統瓦解,而腦動脈破裂是另一個附帶的誘因。

她開始懷疑唐淼。福利院其實並不是政府建立的,而且陳叔自己成立的,黎姨是第一個來應聘保姆的寡婦,自己的孩子死後便一直留在了福利院。未來幾年裡政府計劃徵用五環路的土地,福利院面臨拆遷的風險,陳叔將得到一筆不菲的費用。唐淼應該是瞄上了這筆錢。

蕭諾涵知道陳叔將會用這筆錢繼續投入慈善機構,如果他不幸死了,這筆錢就交由黎姨繼續實現他的心愿。唐淼千方百計想得到這筆費用,便設計害死了黎姨。黎姨死後,下一個恐怕是陳叔了。

但蕭諾涵沒有證據,連屍檢結果都是暗地裡偷偷得到的。她沒法證明唐淼的計劃,也料到唐淼這種人絕對想不出這種殺人計劃,他背後肯定還有勢力。

好在她最近她通過組織意外得知唐淼在進行毒品槍火的走私交易,這無疑抓到了扳倒唐淼的把柄。

唐淼必須抓緊時間,否則拆遷款撥下來歸給陳叔後他就很難拿到錢了。也就是說再不採取措施陳叔就會死在他手上。既然不能向警方尋求支援,蕭諾涵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阻止他。

蕭諾涵所在的黑社會組織條理分明,不像唐淼糾集的一群牛鬼蛇神,關於她在裡面的背景我一直都不清楚。只是後來偶爾提一嘴,只知道她背後的水不淺。每當唐淼回到福利院滋事,蕭諾涵會利用她的勢力狠狠地報復他們。那天晚上我剛好碰上唐淼手下去找陳叔麻煩,被蕭諾涵騙到巷子裡毒打了一頓。

但為一己私利而大肆利用組織的勢力,蕭諾涵很快就會被踢出組織,所以她也要抓緊最後的機會再動用自己的權力破壞唐淼的計劃。

這幾天唐淼會在雲綿碼頭進行走私,蕭諾涵已經在那裡布了她的眼線,要把唐淼抓個現行。

那晚我像聽天方夜譚一樣聽着蕭諾涵的故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和蕭諾涵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所做的事我難以想象。我勸她報警,但她搖搖頭,她的身份和行為被警方知道也很為難。最後她只告訴我不要插手她的事,就離開了。

在她走後,我立刻報了警,本性使然。

我選擇性地告訴韓叔這件事,儘量避免了一切對蕭諾涵不利的事實,最終韓叔調動了一切人員也埋伏在了雲綿碼頭。那段時間抓走私犯抓得嚴,韓叔的人像打了雞血一樣等着。

最後發生了所有人都難以接受的事。

陳叔知道唐淼的事,不知是唐淼的坦白還是什麼原因,那個晚上的碼頭一片混亂。

他來到了碼頭,與唐淼發生了爭執,這完全打亂了蕭諾涵的計劃。

陳叔試圖勸他自首,但唐淼已經發狂,他掏出了匕首捅向陳叔,蕭諾涵一躍而起,唐淼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與另外的走私犯四處亂竄。

那些都是帶了炸藥和槍支的亡命之徒,兇狠非常,我看到黑暗中好幾個人同時向唐淼撲去。其中就有韓叔的人和幾個蕭諾涵的手下。

唐淼發覺不妙,立即撒開腿奔跑,連同拉燃了炸藥扔向蕭諾涵。

陳叔從一旁撲倒她。

「轟–「火光沖天,我的鼓膜差點被炸裂。

唐淼,陳叔和蕭諾涵被強大的氣流捲起摔下。模糊混亂中我看到了那小子踉蹌地爬起來想跑到碼頭另一邊。我想心糟了,如果他跑到對面的大橋上就可能會跟着偷渡的輪船駛出雲綿市。

我被一種奇怪的力量驅使,抓起一個警員倒地時掉落的手槍,不顧一切地追上去。

「砰!砰!」唐淼發現了我,邊跑邊對着我開了兩槍,全打在了我的腳邊。

我站定,舉起了槍,瞄準。

我戴着手銬在裡面待了幾天,韓叔親自過來給我解開手銬,並把我送到門口。

外面陽光刺眼。韓叔看了看我,拍拍我的肩膀,躊躇了很久才說:「小夙,你不適合從警。」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這麼多天的取證,審訊和出庭已經把我搞得心力交瘁,我朝他咧嘴笑笑,我打算辭職了,和諾諾一起做個醫生也挺好。

唐淼命硬,沒被我一槍打死。但也差不多了,已經住進ICU,警察取證也頗有難度。如果讓諾諾知道,她恐怕連遺言的時間都不給他。

陳叔死了,諾諾被他保護在身下,只受到氣流的擦傷和燒傷,我去看她的時候她臉上和身上纏滿了紗布,打着點滴,昏睡了兩天才醒。

我給她帶飯菜的時候她已經能坐起來看窗外發呆了。她知道了所有經過,但一言不發。她應該適應了陳叔的死,後面還有個福利院讓她頭疼的。

直到我給她打開飯盒,把筷子放在她手上,她才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諾諾問我。

我聳聳肩。

「哼。」她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戲謔模樣,但我看得出她嘴角上揚,「既然知道我愛吃這個,就多準備兩份啊。」

她一口氣把湯喝完,對我抱怨道。

我和她的感情升溫就從那次開始。

關於她在組織里的事,不管她多麼願意向我袒露她所有的秘密,但當我問她在黑社會裡的情況時她都緘口不言。既然她不想說,我也問不出什麼,只知道她與那些人的聯繫少了,或者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有聯絡。

我和她一同處理了福利院的事,政府了解相關情況後決定將它改成公益慈善機構,直接歸當地有關部門管理。諾諾繼續住在她頂樓的房間裡,只是她代替了陳叔黎姨的身份照顧孩子們。

陳叔和黎姨的過世給她的打擊很大,但她強迫自己不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我不止一次在後山里看她顫抖着肩膀坐在衣冠冢前落淚,每當這個時候我知道任何語言都是徒勞的,我的阿公和外公過世後我也和她一樣痛苦。我能做的只是站在她身後摟着她,或直接緊緊擁着她聽着她哭泣。

我辭去了法醫一職,和諾諾一起在雲綿市第一醫院工作,我分管了神經外科。那以後我和她的來往越來越頻繁,甚至在休息日也會到福利院去和孩子們玩,與她扯皮,或者一起到外省出差。同時我對她的感情開始微妙起來。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感受到。這種陌生感情的騰升讓我不安。

不同於普通女孩之間的閨蜜友情,甚至有些超越了友情,這種捉摸不透的感情讓我無法集中注意力。我開始變得依賴諾諾,把她當成最可靠的人,甚至會因為一兩天見不到她而情緒低落。

我意識到我很黏她。

我從沒有過和別人深入交往,獨來獨往是我的風格,我對父母一輩談論的「愛情」毫無興趣。對別人的告白求愛只抱着旁觀的態度對待。我認為我不需要戀愛,因為我得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但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愈演愈濃,愈煉愈烈。這讓我感到害怕。

我嘗試着疏遠她。

但很快我發現做不到。

我們之間經歷了太多的事,似乎有一條關係鏈緊緊將我們纏繞在一起。

諾諾感受不到我的焦慮,但她感受得到我的疏遠。

「你在躲我嗎?小夙兒?」她不再用戲謔調侃的語氣和我說話,而是很認真地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問我。

我有點躲閃她的目光,她碰到我的地位立馬變得焦灼。

我條件反射地抽出手,不敢看她。

我怕她察覺到我的感情而離開我。

我不想失去她。

「沒有。」我轉過身,滿心矛盾地離開,我想自己冷靜下來。

這種奇怪的感情折磨了我很久。

老天也看不下去了,跟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我得了血管瘤。腫瘤在胸主動脈後壁,當它增生到壓迫阻塞血管後我也就完了。

當時我只覺得心慌胸悶,諾諾立刻帶我去做了體檢,她甚至先於我得知了結果。

她一直陪着我,像我以前陪着她一樣,我沒有跟任何人說,包括我的父母。得知結果的那個晚上,我坐在病床上,看着她傻笑,一開始還是輕鬆自嘲的笑,但笑着笑着滾燙的淚水就順着我的臉頰流下。

看着她的臉,我內心煎熬無比,突如其來的災難無疑給我天大的打擊。

她靜靜地看我,一言不發。眼睛裡泛着我沒見過的神色。

最後她站起來俯下身,讓我的臉貼在她胸前,把我的頭髮撩到耳後,輕輕地說:「別怕。我來給你做手術。」

那是個壓力不小的承諾。但她做到了,可能她覺得不把我救回來就對不起她名里的「諾」字。

聽輔助她手術的醫生說,他們很少看到難度這麼大的手術。但諾諾撐下來了,她幾乎在手術台上站了8個小時,他們陪着站到靜脈曲張,而諾諾的手術服已經被汗水浸濕,她下來的時候差點暈倒。

術後我睡了一段時間,我睜開眼時看到諾諾牽着我的右手趴在我的床邊睡着了。她的身形有點消瘦,在我生病期間她真的奔波了很多。

我愧疚地伸出輸着液的左手想撫摸她的頭髮,但她被我的動靜驚醒。

我們四目相對。我朝她笑了笑,她定定地看着我很久,突然跳上我的床跪在我面前緊緊地摟住了我。我感受到她全身在顫抖,嚇了一跳。

「諾諾,怎麼了?」

她的抽泣聲輕輕響起,後來變成了嚎啕大哭。

她用顫抖的聲音努力說道:「術中你的大動脈突然破裂,血壓急劇下降,我們甚至把你全身的血都換了一遍,幾乎所有的升壓藥都用上了,你的血壓一直都不穩定。當時我快要絕望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會死在手術台上再也下不來了!」

她的胸腔劇烈地起伏,她那麼長時間強行壓抑的情緒在我醒來後的瞬間以山洪之勢爆發,淹沒了她的理智。那一刻我才明白她是有多在乎我,多害怕我會死去,即使她有再天才的本事,一旦我死了之後都無濟於事。她在我面前表現的淡定全背負了巨大的壓力,因為她想讓我安心,不想讓我失望。

「小夙兒,我好喜歡你!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你一定要活下來。」她斷斷續續地說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意識不清了,她突如其來的話語震得我發昏。

「諾諾……你在說什麼……」我把她的話當成激動的胡言亂語。

「我說我愛你!」她用帶着哭腔的語調清晰地重複,「我不能沒有你。但我真的好痛苦,我一直不敢和你說,怕你因此離我而去!我那么小心翼翼,想一直陪在你身邊,即使你不發現也沒關係。但你生了病後我再也壓抑不住了!這種感情幾乎把我折磨死!我真的太在乎你了!我不能沒有你!我好害怕你會死去!」

她哭得大汗淋漓,我也聽得大汗淋漓。

我們的感情從那一刻就確定了。

我對異性沒有感覺,我是同。

我和諾諾的交往遭到了我家人的一致反對,我從來沒看過他們那麼異口同聲,那麼齊心協力。

不管我們之間經歷了什麼,就算諾諾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他們對諾諾的態度一直客客氣氣,因為他們只把她當成我最貼心的朋友,並非我最貼心的伴侶。他們認為我們的感情只是友情,我們會錯了愛情的意。

父母聯合其他親戚過來給我洗腦,他們甚至懷疑諾諾給我下下了什麼蠱,會變得這麼叛逆,我看着他們堅定的「只要你們敢交往就別再回來」的表情,憤怒地拉着諾諾的手衝出家門,我只知道他們有些較為封建傳統的思想,接受不了這種衝擊,但我沒想到他們會用這種態度對待我們。

我頭腦一片空白,快速地拽着諾諾走在大街上,直到諾諾在後面輕輕地對我說:「對不起。」

我停了下來,難以置信地轉過頭,我清晰地看到她的俏臉兩邊落下兩行眼淚。

在我對她的認識里,蕭諾涵是個我從沒見過的囂張猖狂桀驁不馴的人,她經受過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社會的歷練,已經培養出了我難以想象的心理和意志,但我發現,她和我在一起後已經少了很多傲氣,她的意志也變得脆弱起來。

我很心疼她,默默地給她擦乾眼淚。諾諾那雙忽閃忽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突然很害怕她的退縮。

我輕輕摟住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她的後背,她的下巴貼着我的肩膀,我感受到她的眼淚幾乎燙穿我的皮膚。

我和她回到了福利院,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陪孩子們玩,我不再回到自己的家,也不想向他們妥協。

過去的我應該沒想到我會如此逆反。

當父母找上門來,想把我們分開,我瘋狂地牴觸,最後乾脆和諾諾連夜搬離了雲綿市,來到首都開始我們的新生活。這次搬離我們沒跟任何人說,連韓叔也不知道。

我們在首都漂泊了一年,終於在一所醫院落了腳,這期間我們共同承擔了很多,但從沒有要和對方分離的念頭,用諾諾的話來說我們已經過了小打小鬧的年齡了,不管遇到什麼不愉快,我們也不會撕破臉鬧離家出走,看來我們的感情固若金湯。

就這樣過了好幾年,父母最終也不想因為自己女兒「得了精神病」而放棄她,與我們達成一致,只要他們接受諾諾,我還是會回那個養育我的家。

就在前年,父母同意我把諾諾帶回老家,風言風語已經過了熱潮,我坦然地將諾諾一一介紹給各個為獵奇而來的親戚,這可是村里史上第一的大事。好在諾諾處事社交能力非常強,圓滑的她用各種禮品給左鄰右舍留下好印象,他們對我們的意見明顯減少。

那年的清明節,我和諾諾虔誠地跪在阿公的墓前,向阿公吐露着一切,再次抬起頭時,父母和親朋臉上已經不見了鄙夷和嘲諷。

諾諾的失蹤在半年前。

那個時候我已經有點察覺到她的異樣,和我纏綿的時候心不在焉,或者在工作的時候恍惚走神。我很擔心,但她告訴我是曾經與她有關的那些組織的破事。

諾諾早就因為陳叔的死而脫離他們了,這幾年來一直相安無事。不,可能並不是一直平安,他們很可能還在私底下有着關係,這種關係不是說想斷就斷的。

我們第一次爆發了爭吵,她煩躁不已,又不想把我牽扯進去,而我想報警,卻因為她的阻止而惱怒。

最後我知道還是出事了。

在一次首都警方抓捕行動時,她失蹤了,其中還死了3名警員。當警方找到我時,我才知道諾諾已經和警方有了聯絡,她似乎參與到一起案子裡,而她在為警方提供線索。

他們把我帶到出事的那片曠野,那棵大樹下,樹幹上沾染的已經乾涸的血跡觸目驚心,警方懷疑諾諾受了重傷,但不知道被誰帶走了,現在生死未卜。

那半年裡我感到天塌了下來,在我們偌大空蕩的房子裡,一種孤獨與思念像無形的壓力要把我吞噬包裹。我變得麻木,恐懼,似乎原來多彩的生活一瞬間被人刷得乾淨,留下一片蒼白。

父母在諾諾失蹤後過來找我,想把我帶回去,但我像在這裡扎了根一樣拒絕了他們的要求,我要一直就在這裡。

因為我怕諾諾回來後找不到我。

雖然警方也在幫忙尋人,啟事貼了一張又一張,甚至他們都推斷諾諾已經死了,但我仍徒勞地掙扎,不肯離開首都半分。父母和我住在我們的房子裡,我把客房改成他們的房間,以便諾諾回來後我在上班時,還有個人能接待她。

麻木填充着我的生活,我像以往樣去醫院上班,回家聽父母的囉嗦,但我最想見的人一直沒有出現。

幾天前的清明節,我沒有回家祭祖。我害怕那種氛圍,害怕親友們的問東問西,我不相信諾諾死了,我擔心回到家看到那一切,我的尋找和等待的信念會瞬間崩潰。

直到現在,我還會時常到警局去看看有沒有線索,甚至到那棵老樹下發呆,或想盡一切辦法動用一切關係尋找她的下落。

深深的思念如同魔咒將我捆綁,讓我窒息,在深夜裡我會突然驚醒,淚流滿面。我希望這種無盡的折磨能快點結束,能讓我在某一天早上看到她突然站在門口露出她那招牌戲謔的笑容,對我說:「小夙兒,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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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2 00:08:07

專業的情感服務機構真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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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0 02:08:27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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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02 15:04:52

如果發信息不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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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22:10:07

如果發信息不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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