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回我的男朋友好嗎(短篇小說)

情感導師 5930

 添加導師LINE:jaqg

獲取更多愛情挽回攻略 婚姻修復技巧 戀愛脫單幹貨

做一回我的男朋友好嗎(短篇小說)

作者:蒲建知

做一回我的男朋友好嗎(短篇小說)

剛在朋友圈發布了將擇日回湖南老家的消息,我的手機就響個不停。幾乎所有熟悉或不太熟悉的人都「關心」地詢問我同一個問題:是一個人回還是全家人一起回?我只得籠統地回答:還不確定。

其他人得到我這樣的答覆之後,大多客套地回應一句:回來一定要聯繫哦!便罷了。唯有曉芬還纏着我不放,一個勁問我:「老哥,你老婆孩子到底回不回來?我們和珍秀三人一定要聚一聚。到時我們再在一起照張合影好嗎?你老婆會不會吃醋呀?」

我正在琢磨該如何回復曉芬這連珠般的詢問,她又接連發送了一條語音信息給我。說是N年我們一起照的那些照片被他的現任男朋友看到了,那男人很吃醋。

「既然他都吃醋了,你怎麼還想跟我再合個影呀?」我終於找到了話題的切入點。

「現在的男人沒有幾個可靠。我還想進一步考驗他,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衝着我的錢來的。」曉芬給我發來一個呲牙的圖標。

「這是你的第幾任男友呀?」我無不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呀!因為從來沒有數算過。」曉芬在電話那端哈哈大笑:「老哥,你是不是認為我很花心呀?」

「你本來就很花心嘛!要不是我當初看穿了你這一點,說不定早就由『老哥』升級為『老公』了!」我故意調侃道。

「什麼『老哥』升級為『老公』呀!你根本就沒有真心喜歡過我!」曉芬的話語裡有幾分苦澀的意味。

我頗為尷尬,不知如何接曉芬的話。曉芬顯然猜透了我的心事,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老哥,我說得沒錯吧?真正花心的人是你!你當初純粹就只想玩玩我而已。要不然,你做一回我的男朋友好嗎?」

曉芬的話委實有點唐突。

不過,撇開最後「要不然,你做一回我的男朋友好嗎」這句玩笑味的話之外,曉芬其實說得沒錯,我當初主動接近她,真的純粹只是想玩玩她。

那是N年前的事了。

初識曉芬那年我22歲。記得那天是大年初八,天有點冷,我剛從在鄉政府工作的一親戚家裡喝酒回來。當時已很晚,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在路過「芳芳」美髮店時,已有八分醉意的我猛然想起前幾天某同事說過的一件事——「芳芳」美髮店新來了一個靚妞。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不假思索地推開了「芳芳」美髮店那道虛掩着的門。

「美女們,還沒睡呀?」我徑直走到那兩位還在圍着爐火聊天的女孩跟前。

她們當中那個名叫珍秀的女孩此前就跟我很熟,見來人是我,便一邊熱情地同我打招呼,一邊搬了張椅子叫我坐下來烤火。

「珍秀,這位漂亮的小妹是誰呀?你怎麼不介紹介紹呢?」我吐着酒氣,目光一直在那位陌生的女孩身上打轉。

「你是不是看上了這位小妹呀?別人都已經好端端坐在了你的面前,這還用得着介紹嗎?」珍秀打着哈哈。

那女孩一臉嬌容,似乎在有意躲避我的目光。

「小妹,你不是本地人吧?如果是本地人,我應該認得才對。」我湊上前去,無話找話。

「我就是本地人。你不認識我而已。」那個漂亮女孩終於開了口,聲音很柔和很好聽。

「不可能!整個米壩鄉,只要漂亮點的女孩,沒有我不認識的。」我的酒勁上來了,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素有的狂妄。

「真的嗎?那只能說我還不能算漂亮女孩!」那女孩咯咯笑了起來。

珍秀也在一旁笑了:「老哥,曉芬真的就是本地人。她跟我是初中同班同學,這些年她一直都在外地讀書,而你回米壩來工作也就一年多點的時間,不認識她也正常嘛!」

我頗為驚訝,正欲說點什麼,曉芬卻已站起身來,面對牆壁上的那面大鏡子唱起了歌兒:有個姑娘叫曉芬,長得好看又漂亮,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我就是在曉芬動情地唱這首歌的那一刻發覺自己喜歡上了她的。

在整個米壩鄉,我都是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熟悉我的人都叫我「隊長」。當然,跟我關係比較曖昧的,比如像珍秀這種關係的女孩還會親昵地叫我「老哥」。

給我取「隊長」這個綽號的人是那些對我「知根知底」的美女們。她們把我戲稱為東打一槍,西放一炮的「游擊隊長」。

當曉芬也開口叫我隊長時,我預感會和她發生一點什麼。

就在我準備告辭的時候,曉芬突然開口問我:「隊長,那麼多女孩叫你老哥,你究竟有多少個好妹妹呀?」

我用漲紅的雙眼緊緊地盯着她那張鵝蛋型嬌嫩雪白的臉,一邊咽着口水,一邊厚着臉皮說:「你這麼關心這些問題,是不是也喜歡上我了?」

曉芬臉紅了。她尷尬地笑而不語。

一旁的珍秀走過來拍拍我的肩,火上加油:「老哥,你不要想得太多,要不然等會睡不着覺的。」

從「芬芳」美髮店走出來,我似乎有了一種莫名的不舍。

只不過,那一晚,我睡得很踏實,因為我已經習以為常。

有很多事情都是令人難以理喻的。比如,一個男人越花心,對他趨之若鶩的女孩就越多。

曉芬不可能不知道我濫情這一「底細」,可她還是心甘情願的主動「送」上門來了。

那是在我邀約她和珍秀同我一起晨跑了兩次之後,我瞅准機會,悄悄地對曉芬說:「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喜歡得一塌糊塗!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你就是我苦苦等候了這麼多年的那個女孩!」

我說得很動情。曉芬似乎也有了那麼一點動心。

見時機成熟,我立馬加了一句:「如果你願意,我認你做妹妹,做我最貼心的情妹妹!」

曉芬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但她的臉上明顯多了些愉悅。

珍秀見我和曉芬在嘀咕什麼,早就猜出了個大概,便在一旁偷笑。末了,珍秀還一個勁纏着我,說有好事情要發生,要我請她們吃好吃的。

作為情場老手,我當然懂得「捨不得孩,套不住狼」的淺顯道理。那天,珍秀她們想吃什麼我就請她們吃什麼。後來還特意給她們買了兩大包零食帶回去。

我的「投資」很快就得到了回報。就在當晚,珍秀帶着曉芬去到了我的單位宿舍,並在我和曉芬聊得興起的時候,找個藉口開溜了,把曉芬單獨留在了我的房間裡。

「你今晚就留下來陪我吧!不要回去了。」珍秀剛走,我就一把拉住了曉芬的手。

曉芬表現得比我想象的要老道得多。她沖我嫵媚一笑,任由我把捏她的小手,直到我欲更進一步時,才輕輕地擋住了我。「別人都叫你隊長,老實說,你究竟禍害了多少姑娘?」曉芬似笑非笑地偏着頭問我。

「沒有啊!什麼叫禍害呀?除非是你這樣令我心動的女孩!」我一臉的誕笑,伸出另一隻手輕撫了一下她的秀髮。

「你的意思是今晚不會放過我了?」曉芬的眸子裡閃着亮光。在我看來,她的言語,她的神情都是對我欲更進一步的暗示和鼓勵。

不玩白不玩。頓時,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小妹子呀,你這不是在引誘我犯罪嗎?」我湊近曉芬的耳根,在說完這話的同時,我猛地抱起她,把她放倒在了我那張窄窄的單人床上。

那晚我原本是鐵了心要了曉芬的,但後來我還是改變了主意,關鍵時刻來了個「急剎車」,控制住了自己即將爆發的原始欲望。

其實,並非我的自控力強,而是曉芬的幾句話澆滅了我所有的慾念。

就在我即將剝開她的內衣的時候,她說她正值生理期。我當時正在興頭,就說:「我不管這些」。她見我要來硬的,就平靜地繼續說:「你知不知道你即將成為我的第幾位?」

我沒有理由不吃驚。都這個時候了,一個經驗不豐富的女孩早已驚慌失措得不成樣了,然而曉芬卻冷靜得出奇,竟然問我知不知道我是她的第幾位。

我根本就不關心自己是她的第幾位。但平時都總是高高在上的我卻敏感地從她的神情里捕捉到了一種戲謔般的得意。我不知道她的這種戲謔般的得意感從何而來,只知道直覺告訴我,曉芬對我的主動接近,或許沒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就這樣,曉芬在我窄窄的單人床上「賴」了一晚。一整晚,我和曉芬都和衣而臥。除了一個勁地纏着我說那些風流韻事給她聽,曉芬還總有意無意打聽我堂哥拐子的事兒。我好奇地詢問她是怎麼認識我堂哥拐子的,為何對拐子的事兒那麼感興趣?曉芬卻立馬岔開話題,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態。

我堂哥拐子可不是一般的人。「拐子」是他的綽號。雖然他只比我大五歲,但卻早已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客」——常年一副港商打扮,在外四處遊蕩。很少有人知道他具體做什麼,都只是猜測他在做一些「坑蒙拐騙」之類的見不得人的勾當。據說我們斜坡村好幾名失蹤了的婦女都是被他騙到外地賣掉了的。

我驚詫於曉芬是如何跟我堂哥這樣的人扯上關係的。出於關心,更出於擔心,在曉芬從我的單身宿舍離去之前,我委婉地叮囑她交友時要多一點戒備之心。

曉芬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轉過身來拍拍我的肩頭,說:「老哥,你這人挺有味,看起來壞,可骨子裡卻很善良。」說完,還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不知如何應答她,只知道尷尬地陪着笑,默送她漸漸的遠去。直到她的身影快要消失的時候,她又突然轉過身來朝我喊:「老哥,今天中午12點,我們在佳佳照相館見。你一定不要失約吖!」

我一臉苦笑,朝她揮揮手,算是答應了她。

中午12點,我準時趕到了佳佳照相館,曉芬和珍秀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老哥,難得有緣兄妹一場,我們一起照幾張合影做紀念吧!」曉芬和珍秀一左一右,雙手伏在我的肩上。照相館的師傅趁機按下了快門,於是,一組親昵無比的男女照就這樣誕生了。

這組照片也就是開頭提及的N年我們一起照的那些照片。

約我照相那天是曉芬18歲生日。這是曉芬時隔多年之後才告知我的。

就在曉芬把那些洗出來的照片送到我單身宿舍的第二天,「芬芳」美髮店毫無徵兆地突然關門了。曉芬和珍秀也突然不見了蹤影。

直到後來,才聽說,曉芬和珍秀都跟着別人去了南方。

我隱隱覺得曉芬和珍秀的突然離去或許與我堂哥拐子有關。於是便千方百計打聽我堂哥的消息。可卻無法得到堂哥拐子最近這段時間回過老家的任何證據。

我是在曉芬她們離開米壩之後的那年冬天辭職南下廣東的。

即使在南方,我依然沒有改變自己「花花公子」的本色,周旋於各色女人之間幾乎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但不知何故,我卻總是對曉芬念念不忘。我總幻想哪天能與曉芬她們在某個街頭不期而遇。

我未能偶遇到曉芬她們,但卻在來到深圳的第二年,在一個叫橫嶺塘的街頭偶遇到了堂哥拐子。

見到我,堂哥拐子顯得驚訝無比。

「老弟,早就聽說你出深圳來了,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了吧?怎麼這麼巧,終於碰到你了!」堂哥拐子拍拍我的肩膀。

我本想說,原來你也在坪山呀,可話一出口卻變成了:「哥,曉芬她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曉芬?哪個曉芬?」拐子的眼裡閃過一絲狡黠,故意露出滿臉的疑惑。

我留意到了這一點,因此心裡有底了。於是我說:「哥,你別演戲了。我知道曉芬跟你在一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順口問問而已。」

「你真的只是順口問問?老弟,你也莫騙我了,你一定是喜歡曉芬。你連老家的『鐵飯碗』都不要了,難道不就是為了出來找她嗎?」拐子歪着臉,一隻手托着下巴,一臉標誌性的乾笑。

既然拐子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只好老實說:「哥,問題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可我擔心曉芬這點倒是真的。」

「老弟,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曉芬她現在過得很好。只不過她不在深圳這邊,以後方便的時候,我會安排她和你見見面。」拐子再次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臉上多了些關切的神色。接着,拐子又轉身指了指跟在他身後的那兩個濃妝女子,壞壞地笑了笑:「老弟,要不要到哥上班的地方去坐一坐?只要你感興趣,像這樣的小妹可以任你玩……」

就在我和堂哥拐子說話的這當兒,我依稀看到一個神似曉芬的身影跟在一個男人身後從不遠處一晃而過。直到那個女孩跟着那男人上了一輛小車,我才猛地回過神來。

「哥,你不是說曉芬不在深圳這邊嗎?怎麼剛才那個女孩很像她呀!」疑惑地問堂哥拐子。

「老弟,你說的那個女孩在哪裡呀?一定是你看走眼了吧!」拐子用不解的目光注視着我。

我指了指那輛小車絕塵而去的方向,爾後自嘲式地攤攤手,無奈地嘆息了幾聲。

那天,我沒有跟着拐子去他的住處。那是因為堂哥拐子把曉芬的聯繫電話給我了:「老弟,哥怎麼會騙你?這是曉芬的電話,你自己直接跟她電話聯繫好了!」

我撥通了那個電話,果然接聽電話的人是曉芬。

曉芬說她早就知道我出來了,只是沒有我的聯繫號碼,因此一時未能聯繫上我而已。她還勸我最好不要跟我堂哥拐子去那些地方。她的理由很簡單,那些地方不是我這類讀書人可以隨便去的。我問曉芬現在在哪裡,她沒有告訴我具體地方,只是說反正她不在深圳。我說剛才看到一個女孩的身影很像她。她就說身型相似的人多着呢,要不就是我看走眼了,要不就是我太想她,想得走火着魔了。我說,我才不想你呢!你都跟我堂哥拐子好了,我還會想你嗎?曉芬就在電話那端咯咯一笑,說,老哥,我聽得出,你吃醋了。我說,我才不吃醋呢,我是在擔心你。曉芬停住了笑。她放緩了語調,說:「你不吃醋就好。我沒有跟你堂哥。但實話告訴你,我有了男人。我指的是正式男朋友那類的男人。」

我楞在了那兒。一時接不上話了。曉芬似乎感覺出了我的尷尬,最後說了句「你以後不要打電話找我,方便時我會主動跟你聯繫的」,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跟曉芬打電話的時候,堂哥拐子有意避開了,帶着那兩個女子走到了不遠處。

見我掛了電話,拐子才又走了過來。

「老弟,怎麼樣?哥沒騙你吧?」堂哥拐子依舊高深莫測地沖我乾笑。

除了陪着笑點着頭,我還能說些什麼呢!但第六感覺告訴我,堂哥拐子和曉芬似乎都在對我刻意隱瞞着點什麼。

儘管心有不甘,但既然曉芬都說她有了正式的男人,既然她反覆跟我強調不要打電話去找她,那我也只好努力強迫自己去淡忘一些不該老是牽掛的東西。

在那之後的日子裡,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很快,我就得到了晉升,爾後順風順水地一步步爬到了行政經理的位置,成為了公司高層中的一員。

公司老闆是個外商,做生意是把好手,泡妞更是其強項。他除了三天兩頭換女友之外,還有一個嗜好——那就是喜歡從酒店或髮廊帶一群女孩回到他的住處來陪他玩。大凡公司高層組織什麼活動,作為老闆給大家的福利,活動最後的一項內容往往都是前往老闆的私人住所搞派對。派對的具體環節五花八門,最具特色的就是陪伴大夥的全是清一色美眉。

我對這樣顯得過分「粗俗」的所謂派對是相當牴觸的。但牴觸歸牴觸,我除了強裝歡顏,隨波逐流,別無他法。

在晉升行政經理之後的半年裡,我大約參加了五六次這樣的聚會。好在我每次都在最後一刻守住了自己的底線。而我的那些同事們則沒有我這麼多顧忌,每次活動,他們都做到了盡情釋放自己。每次聚會之後,他們總會把自己和那些美眉的事兒原汁原味地拿出來「交流」。唯獨我只有做聽眾的份。久而久之,我也就成了同事們眼中的「怪人」。說我「不開竅」情商低不懂為人處世的人有之;說我「眼界高」或「自視清高」的人有之;說我身體有問題甚至懷疑我的「性」取向有問題的人也有之……

我可以對這些閒言碎語置之不理,但我卻無法迴避老闆本人親自就這些問題對我的探詢。

「聽說你原來在老家的時候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怎麼到了我公司之後就變得這般一本正經,連送到懷裡的女人都不願動呀?」老闆在用調侃的口吻跟我聊起了同事們對我的種種「議論」之後,突然換了種口氣詢問我。

「您聽誰說我原來在老家的時候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呀?」聽了老闆的問話,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的驚訝溢於言表。

「這,我暫時不能告訴你!」老闆得意地淺笑了一下,爾後瞬間恢復了平靜。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不願動那些女人,難道是你覺得她們還不夠漂亮嗎?」老闆微微皺了皺眉頭,盯着我問。

我連忙搖頭。我說我不是不想玩女人,而是不想用那種方式玩。

「那你想用什麼方式玩?是想用談戀愛的方式嗎?」老闆又笑了。笑罷,他說,我懂了。你一定是心中有人,有你喜歡的人。

從老闆的辦公室出來,我渾身直冒冷汗。老闆是怎麼知道我的過去的?他找我談這些話的真正用意是什麼?難道僅僅是出於對我的關心嗎?我的內心有了種莫名的忐忑。

當我再次偶遇堂哥拐子的時候,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是在公司年會之後,我們幾位大陸籍公司高管接到老闆通知,在下午五點之前趕到他的私人住所,參加他的一個派對。

我們一行匆匆乘車趕了過去。就在我們走進老闆住所大門的時候,一輛麵包車從院子裡駛出來,「嘎」的一聲停在了離我不到兩步遠的地方。隨着車窗的慢慢搖下,一張熟悉的臉映入了我的眼帘。那不是我堂哥拐子嗎?他怎麼也在這裡?

「哥,是你呀?你怎麼也在這裡?」我驚訝無比。

「老弟,我還想問你怎麼也在這裡呢!哈哈!」堂哥拐子標誌性地沖我乾笑了兩聲。

我正欲問堂哥拐子點什麼,他沖我一擺手,說,你們快去吧,你們老闆等急了。說完,開着車一溜煙跑了。

原來我堂哥拐子竟然與我們老闆有聯繫!我終於明白了,一定是堂哥拐子把我過去的情況告知我們老闆的。如果猜得沒錯,他此次一定是專門為我們老闆送美眉上門來。

果然,在老闆的會客廳里,我們見到了幾位打扮嬌艷的年輕美眉。

我還未落座,老闆把我叫上前去。在微微朝我笑了笑之後,老闆湊近了我的耳根,然後用手指了指面前的那幾位女孩說:「你看看這幾位姑娘怎麼樣?」

我猜不透老闆的意思,只得應付式地回答:「都很不錯,很漂亮!」

「你認為不錯就好!」老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說:「你也許不知道,這幾位姑娘都是來自你們家鄉的。我聽說你這人比較念舊,為了讓你儘快融入我們的團隊,才特意托人請來她們來。畢竟,對你來說,她們也算得上的一種『家鄉味』吧。這一次,你一定要放開,好好玩開心。」

我尷尬地楞在那兒,一會兒看看那些表情僵硬的美眉們,一會兒看看老闆,心裡像被撞翻了五味瓶,百味雜陳。

「怎麼了?不開心嗎?」老闆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波動。頓了頓,他又問:「是不是對這些女孩不滿意?」

事已至此,我豁了出去。我朝老闆點了點頭,說,這些姑娘是一個叫拐子的人給您送過來的吧?聽說他手裡有一個叫「曉芬」的頭牌,您怎麼不叫他把他手裡的頭牌叫過來陪陪我們呢?

「曉芬?這,這可不行!」老闆的臉色閃過了一絲不悅。

「為什麼呢?」我也從老闆的神色猜到了一點什麼,但還是明知故問。

「不要問為什麼。」老闆沉下了臉。爾後轉過身去招呼其他人,把我晾在了一邊。

那天,我依舊沒有盡情狂歡。或許是因為我的情緒感染了大家,那天,大家似乎都有些拘謹,沒有玩得像以往那般瘋狂。

我剛回到公司宿舍,老闆發給我一條信息。信息只有一句話:有人要打電話給你。

我預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但我並沒有問老闆到底是誰要打電話給我。我只輕描淡寫地回復了兩個字:謝謝!

十分鐘後,我的電話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一接聽,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老哥,你能猜出是我麼?你知道我為何要給你打電話嗎?」

我一點激動的感覺都沒有。在躊躇了幾秒之後,我對着話筒淡淡地說:「我當然能夠猜出是你。至於你為何要給我打電話,我想我沒有必要知道。」

「唉,老哥,聽得出,你是在說氣話。」曉芬在電話那端嘆息。

「我不是在說氣話。我知道你現在不方便說話,因此也就不想說得太多。」我說得有些急促。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也許你早就猜出來了,我其實一直都在深圳。至於當初為何騙你不在深圳,也只是無奈之舉。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擔心我。我打電話給你,就是想告訴你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也許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晉升得不會那麼快。說到這裡你應該明白我目前的身份了——不怕你笑話,我是你們老闆眾多小蜜中的一個,不過,也是他這半年多來最寵愛的一個。你不要怪我操守缺失了什麼的,人各有志,只要自己覺得過得還好就行。你們老闆最近這半年不停地帶你們參加各種派對的事我全知道。老哥,隨鄉入俗,隨波逐流是多好的事呀?你為何就放不開呢!唯獨你一個人與大家格格不入,那以後還怎樣在一起工作呀!老哥,不要顧忌那麼多,該瀟灑的時候就要好好瀟灑,該享受的時候就要去好好享受。還有,你年齡也不小了,遇到合適的,就找一個結婚吧!再過幾年,我也會找個人嫁了,然後再回到家鄉去,過自己想過的那種生活……」曉芬一口氣說了一大通。

我還欲跟曉芬說點什麼。可曉芬在說完一句「老哥,我有點急事要辦,以後有空再聊」之後突然掛斷了電話。

曉芬竟然是我們公司老闆的小蜜?難道公司老闆最近頻繁地舉行這些所謂的派對,其中包含了要利用這樣的場合對我加以「調教」之意?這麼說來,老闆是知道我和曉芬之間的關係的。誘導我放縱自己其實就是在隔離我與曉芬。可是,為何老闆還要晉升我?讓我成為公司高管中的一員呢?難道他真的僅僅是為了討好曉芬嗎?

這些疑問一直伴隨了我好長時間。一直等到兩年後堂哥拐子一伙人因犯事被關進了監獄,我才大致了解了一些內情。

曉芬就是在堂哥出事後離開深圳回到湖南老家的。曉芬剛回老家不幾天,公安人員就傳訊了我們公司老闆。我大致猜測對了,我們老闆與我堂哥拐子這幾年狼狽為奸,一直在從事組織內地女孩跨境賣淫的勾當。而作為參與者的曉芬之所以能安全脫身,據說還跟她與當地某身份特殊的公安人員關係非同一般有關。

老闆被抓不久,我們的公司也垮了。

我選擇了繼續留在深圳。這些年,我一路磕磕碰碰,混得實在寒磣。好在我適時調整了人生方向,搞起了長篇網絡的創作,而且似乎寫得還比較順手。特別是我以曉芬為原型的那部題為《美艷村花浪漫之軼事》的都市小說,一上架就火得不得了,讓我賺到了一些「銀子」不說,還讓我收穫了愛情——一個女讀者主動聯繫了我,並逐漸與我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在我買下了房子和車子之後,與我攜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曉芬更是人生的大贏家。她應該是攜了一筆巨款回到家鄉的。回到家鄉的當月,她嫁給了一位中學老師。當年,就生下了一個胖小子。儘管後來她與丈夫離婚了,可這之後,無論是情感生活還是家庭生活,她都過得順風順水。套用鄉親們的話來說,她的幾乎每一任男友都要說有多優秀就有多優秀。

這些年,曉芬在教育和實業等領域都投資不少。除了在市里辦有兩家規模不小的五金加工廠,她還辦有五家幼兒園。毫不誇張地說,曉芬算得上縣裡數一數二的女富豪了。

而據說,曉芬換男朋友的頻率隨着她財富的劇增而變快了許多。但這根本就沒有影響曉芬的幸福指數。從她不斷當選為這類「好人」,那類「委員」,不斷在各種社交場合拋頭露面就是最好的明證。

我是因長篇網絡小說的寫作小有成就而引發家鄉文聯的關注才逐漸與家鄉的那些熟人重新取得了聯繫的。

是曉芬主動同我聯繫的。她的時任男友剛好是家鄉作協的一位理事。那位以寫時政稿見長的男子無意間向曉芬談起了網絡文學,爾後便自然而然地談到了同樣來自米壩的我。

能與曉芬重新取得聯繫絕對算得上一件幸事。我們彼此都十分享受隔着時空的距離通過網絡經常敘舊或聊聊心事的那種感覺。這些年,每次閒聊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曉芬總喜歡似真似笑地問我一個問題,即我婚後有沒有出軌過?

每次我都據實回答:我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我是不太可能婚內出軌的。

曉芬每次都笑我假正經。她說:「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底細——難道貓改得了偷腥的本性嗎?」

這般一來二往,也是挺有情趣的事兒。對此,我們彼此每次都是一笑而過,都似乎並不怎麼特別在意。

可這一次,在得知我要在暑假回老家之後,曉芬不僅反覆詢問我能不能再跟她們照一張合影的事,還突然說出了「要不然,你做一回我的男朋友好嗎?」這樣的話。

在詫異之餘,我把曉芬的這話當作了玩笑,於是回覆說,好咧,不過你得把你所有的風流韻事毫不保留地講給我聽——無償地為我提供創作下一篇長篇網絡小說的素材。

曉芬滿口答應。末了一個勁提醒我要把此話當真。

我笑開了,說,你不是怕你現任男朋友吃醋嗎?你要我做一回你的男朋友,那你的現任能答應嗎?再說,我可是有婦之夫呀!

曉芬也在電話那端笑了。她說,我們的大作家,你不是想搜集小說素材嗎?你還顧忌這顧忌那的,在沒有波瀾的生活里,你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嗎?

笑罷,曉芬竟然想象力爆棚地向我描繪我若做了她那朋友之後的種種好處。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顛簸,我從深圳回到了湖南老家。

剛回到米壩,我就發微信給曉芬,告訴她我已經回到米壩橋頭了。等了好半天,都沒有收到曉芬的回覆。我只得發信息給珍秀。珍秀在第一時間回復了我,叫我立馬趕到一個叫潭嶺的地方。從她火急的口吻里,我預感到了某種不妙。

從米壩橋頭驅車到潭嶺只要幾分鐘。還未到潭嶺,我遠遠地看到了一群人圍聚在一起。等我停好車,擠了上前,才發現地上躺着一個濕漉漉女人——那分明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女人曉芬。

「老哥,你還是回來晚了。曉芬她……」 雖然已有十幾年未見面了,但珍秀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她搓着紅腫的雙眼,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說。

「究竟怎麼回事?」我急急地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珍秀嘆着氣,接着說:「就在一個小時前,一個在附近釣魚的村民在水庫邊緣發現了曉芬的屍體。」

在米壩,曉芬算得上一個有身份的「大人物」。她的死很快引起了轟動。

曉芬根本就沒有要自尋短見的理由。很多人都把矛頭指向了她的現任男友。警察也從那男人與曉芬的微信互動中找到了他倆最近正鬧彆扭的證據。

由於我最近幾天也一直與曉芬有比較頻繁的聯繫,加上我恰巧就在事發當天從很遠的深圳趕了回來。因此公安人員也傳訊了我,要我配合案件的調查。

儘管曉芬曾對我說過他的現任男友因為看到了她的那些舊照片而吃醋的事,可我卻不太相信曉芬的遇害與他的現任男友有關。

警察並未對曉芬的現任男友採取特別的措施。

我在曉芬的葬禮上見到了這個留着山羊鬍須戴着淺色眼鏡的中年男子。是這個在旁人眼裡很優秀的中年男子主動跟我打招呼的。

「你就是那個被曉芬稱作『老哥』的人吧?」他開門見山地問。

我點點頭,說:「那你就是她的現任男友吧?」我明知故問,其實珍秀早就悄悄告訴我他是誰了。

「不是現任,是前任。她人都死了,而我還活着。你這個寫書的人用詞怎麼這麼不嚴謹呢?」他的話似是責問,而實際上卻是調侃。

或許我和他都意識到了在這樣的場合說這樣的話有些不合時宜,於是彼此相視苦笑了起來。

曉芬的葬禮很熱鬧。有人在談論她的死因,但更多的人在議論她的遺產分割問題。而我,卻一直都在納悶,為何曉芬要突然跟我說「要不然,你做一回我的男朋友好嗎」這樣的話。

曉芬的死因依舊還是一個謎。就在聽說我堂哥拐子其實早在半年前就已出獄這個消息那天,我們米壩又傳出了曉芬兒子的生父——也即曉芬的原配丈夫被人砍傷的馬道消息。

珍秀也在那天找到我,神經兮兮地說出了她的懷疑:「老哥,曉芬的死會不會跟你堂哥拐子有關?我當年跟曉芬是一路人,他會不會再來糾纏我?」

我的耳畔似乎又響起了曉芬說過的那句話:要不然,你做一回我的男朋友好嗎?

我無奈地攤攤手。我委實不知如何回答珍秀。

儘管,此時此刻,我似乎有了某種頓悟。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7-13 01:07:28

太感謝你了,我們現在都已經和好了,謝謝!

頭像
2024-05-09 07:05:48

如果發信息不回,怎麼辦?

頭像
2024-03-02 09:03:31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

頭像
2023-12-25 14:12:07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添加導師LINE:jaqg

獲取更多愛情挽回攻略 婚姻修復技巧 戀愛脫單幹貨

發表評論 (已有4條評論)